舍不得扔掉的两只旧木箱
2015-03-26高旭天
高旭天
父母一直没舍得扔掉的两只旧木箱,忠实地见证了这段难忘的经历,同时也见证了改革开放给这个小家带来的巨变
在我家的地下储物间,至今还静静地躺着那两只旧的黄漆大木箱——沉重结实、漆皮剥落、上下摞着。这两只旧木箱,可以说是我家资格最老的家具了,它们是当年我的父母结婚时身边仅有的“大件财产”。
我曾听父母说起过这对箱子的来历,当然,还有同这对箱子联系在一起的他们40多年共同生活的经历。
1968年,父亲从赤峰市插队到巴林右旗罕山林场,几年后,他很幸运地被招到旗食品公司肉联厂当了工人。其间父母相识,到1973年末,他们回到市里办了婚事。那时候每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有很多青年男女结婚时,除了各自的铺盖卷,就再没更值钱的物件了。然而,爷爷奶奶还是想办法凑了百余元钱,为父母打制了两只黄漆大木箱,余下的钱置办了两套新被褥、几件新衣服,还有一桌酒席。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办婚礼宴宾朋是不被许可的,于是一家人悄没声地热闹过,这婚礼就算完成了。
办过低调的婚礼,带着简单的家当,父母回到了巴林右旗,开始白手起家过日子。起初,两个人每月的工资加起来只有五六十元钱,住的是单位提供的一间月租金一元五角的小土房。父母日子过得拮据,工作也是繁重。当时父亲除了白天跟工友们一起剔牛羊肉,晚上还得兼做保管、出货、记账等工作;而母亲受农村户口限制,虽有文化,也只能在建筑工地当临时工,干些垒砖挖土的重活。他们任劳任怨地劳作着,就是盼着日子能越过越好。
这样过了半年多,生活有了转机。因为父亲勤快能干,又是厂里少有的高中生,单位派他到沈阳学习制冷技术。父亲很珍惜这次学习机会,学到了一手精湛的技术,回来后就成了单位里的技术骨干。又过了两年,母亲也在旗饲料公司当了会计,成了正式职工。
1978年以来,伴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步伐,我家的日子也越来越红火。在此期间,父母都当上了干部,工资也和大家一起不断上涨。随着人们消费水平的提高,各地都需要新建冷库,而父亲作为当时旗里唯一的制冷工程师,则有了更大的用武之地,事业开始走向高峰。1984年,家里买了彩电,1988年,老院子里盖起了气派的新房。到这时,家里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模样,各种现代化的家具家电逐渐添置齐全,但那两只已经旧了的木箱,还是被摆放在屋里显眼的位置。
后来,旗食品公司和饲料公司都面临重组改制,这时父母也到了可以退休的年龄,他们到赤峰市买了新楼房,带着全家搬了回去,并开起饭店重新创业。
再回到市里,他们运回了两卡车家具,而那两只旧木箱也在其中——当初从这里带走,而今又带了回来。然而,这对旧木箱与新房里的新东西已是那么不协调,只得被安放在地下储物间里。
此后多年来,地下室里许多旧物都被清除了,唯有这对木箱一直留着。有一次,我出于好奇打开了它们,乍一看,里面装的不过是一些早该处理掉的旧衣物,而再往底下翻,压箱底的却是一红一绿两条被子——后来一问,竟然是父母结婚时的那两条。
于是我想,父母之所以把他们最早的家当留存到现在,也许是有意为之吧。
父母辛勤打拼了40多年,把这个家从一无所有变得美满殷实,不变的,则是他们一以贯之的艰苦奋斗和相濡以沫。而这两只一直没舍得扔掉的旧木箱,则忠实地见证了这段难忘的经历,同时也见证了改革开放给这个小家带来的巨变。
(作者单位:实践杂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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