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大美
2015-03-25李卫星
李卫星
难忘乌苏里
东北的日出得特别早,尤其我选择了东方第一哨的乌苏镇,而且选的是夏至的那天,那日出更是早得出奇。
凌晨两点,这在南方可是伸手不见王指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就已经出现了月牙白,老板就把我们叫起了。镇虽小,游客可不算少,南腔北调,霎时间,几艘可装百人的船就满满当当了。马达发动,船头迎着太阳,沿着乌苏里江向东行驶。
乌苏里,多么熟悉的名字,几年前,我曾在饶河县城第一次目睹它的芳容,去年,在虎头镇,我再度与它相逢这。昨天,我禁不住她的诱惑,从遥远的武汉,纵贯大半个中国来到这里,并用整整三个半小时,从抓吉镇徒步,沿着乌苏里江一直走上了刚刚收回的黑瞎子岛西半部,然后乘车返回。今天,我又早早在飘泊于它的怀抱。
此时,太阳刚刚露出头来,乌苏里江在阳光的照射下,依然缓缓地流淌。这里依然宁静。千百年来,这里的泡子宁静地连成小溪,小溪宁静地汇入江河;略带黑色的江水宁静地向北流入了黑龙江。受它们影响,江边的一切也都略显慵懒,野花在慵懒地开放,小鸟慵懒地飞行;甚至连江上的渔船和渔民也染上了这种习性,在江上缓缓地行走,找准地方撒下网,然后一口酒一口菜地打发着慵懒的时光。
船在江上主行了大约20分钟,太阳越升越高,天起来越亮。“黑瞎子岛到了。”船老大一声喊,止住了我的思绪。船紧接着沿着岛折向西边。
“这是黑龙江吗?”
“不是,黑龙江比这宽多了,要从岛的那边红过去。”
“我们能红过来吗?”
“不行,那里是俄罗斯的地盘,要发通告证才能够过去。”
教科书上一直写着,中国的东端在乌苏里江与黑龙江的汇合处,事实上并非如此,我国能够控制的地方只在抚远水道,两者之间,隔着硕大的黑瞎子岛。2008年,通过艰难地谈判,中国收回了西半个黑瞎子岛。这也意味着,我们永远放弃了收回了东半个黑瞎子岛的权利。
船继续向前,很快就到了东正教堂,这是岛上的地标,如今成为中俄国境线的标志。
至此,船掉头返回,应游客的要求,这次船向东越过了中心线,这样,我们可以把俄罗斯那边的风光看得更清楚。尽管,那里除了我昨天看了三个多小时的抓吉山,什么也没有。
我们发现,江上的渔船大多也在江心靠东边的地方,也就是就,在法理上,他们已经跨过了边界。
“以前俄国人是不让我们靠近的,这些年,中苏关系改善了,他们管得也松了。只要不上岸,一般不阻拦。”
为什么如此呢?因为俄罗斯人不吃鱼,也不打鱼。如今的鱼与人一样学精了,都躲到那边去了,它们知道那边安全。
如今的黑瞎子岛也面临着这种情况。据称,刚刚收回西半个岛的进修,渔民们开船过去,那些鱼傻傻地直往船上跳,结果网住的鱼,连船都拉不动。现在,那里的鱼也不好打了。
“棒打狍子飘舀鱼,野鸡飞进砂锅里”,这种景象大约是一去不复返了。
不觉间,船回到出发时的码头,我的第三次乌里江之旅,至此结束。看看时钟,还刚过凌晨3点半。
这是2010年的事了,此后的四年,我再也没有到过乌苏里江。但我终究还会再去的。
永远的居延海
居延海不是海,是被茫茫戈壁包围的小湖,因上游来水不定,居延海的位置时常变迁,因此被人称为“迁移的湖泊”,20世纪60年代,居延海完全干涸,经过各方的抢救,终于在2003年恢复生机,中国的水利人在这里创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居延海很偏远,从达来库布镇到那里,除了搭定期的班车,还要在茫茫的运输业戈壁上走10多公里的路。
这段路,我选择了步行,路在戈壁中延伸,而戈壁滩,除了上层薄薄的黑色石子,下层全是黄沙,踩上来一步一滑。好在主干道是水泥,一路笔直,没有弯,也没有坡,也没有地标,到处都是一望无际,走在上面,很容易物我两忘。
这样的路,我一直走了3个小时,耳边除了风声,就只有心中,陡然间,我仿佛听到了鸡叫声,可这茫茫戈壁滩怎么会有久呢?莫不是听错了。正发楞间,一只如海鸥般的鸟冷不丁从草丛中飞起,仓促地向远方飞去。这时,我才发现,我走的地方出现了草,而且远处有湖的迹象,那应该是居延海汉。
居延海,就这样陡然撞进了我的视野。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多么壮阔的画面啊,可眼前的居延海远没有这个迹象。它的面积只有30多平方公里,容积大约4000多万立方米,放在内地,只是一个小湖的规模;放在戈壁滩中,更是“沧海一粟”,但它的出现,却改变了我整个旅行的基调。
居延海湖光潋滟,水质清澈,沿岸的草木扶疏。在阳光的照射下,蓝天、白云、绿树,以及逐渐枯黄的芦苇,形成了一幅绝妙的山水画。难怪我到的时候,看到湖边搭着帐篷,帐篷边硕大的摩托车满载着摄影器材,两位来自兰州的摄影家在这里呆了一个星期,而且还将呆下去。在他们眼里,居延海的日出很美,日落很美,夜晚满天繁星很美,而在这段时间唾手可得的幸福,更美。
我不懂摄影,但热爱水利。这里有水,有草木,有水鸟,自然也会有些许的鱼,应该说,它已经具备形成绿洲的基本条件,只是,这个绿洲还是小了点,湖底沙滩的板结程度还不够,无论水面蒸发或水底渗漏,损失量依然巨大,这里的生态修复,如果仅仅靠外来输水,道路还相当遥远。但有了绿洲。这里的态修复就有希望。
在回去的路上,我发现戈壁滩上,到处生长着低矮的红柳,而仔细研究,而且是世代生存,第一代红柳死亡了,在它的根茎处生发出第二代新芽,第二代死亡后,第三代会继之而起,通过自然选择,红柳不仅形成了盘根错节的物理结构,更是将脚下的沙土紧紧抓起,从而形成了一个个隆起的状如坟包的小丘。这算不算一曲曲充满正能量的生命礼赞呢?
回来时,我搭上了当地电视台的便车,与他们聊起黑河调水救活额济纳河和居延海的事。他们说,自从调水实施后,居延海就一直没有干涸,这这里的植被越来越密,来此度夏的水鸟也圩多。但他们难以相信仅仅输血的机制是长久之计。但我认为,水是生命之源,只有输水,这里的生态修复才有希望。而且只要长期保存有水的状态,这里的生态修复就有希望。endprint
只是,对于居延海的生态修复,我依然疑虑。
短短的几个小时,我发现是的只是居延海生态的一个小角,居延海有更多的、更让人惊喜的东西等候着我们去发现,去挖掘,去研究。透过这逐渐修复的生态,我仿佛看到了远古生活在这里的匈奴先民,看到西夏时期的白城、黑城遗址,看到了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正一步步向我走来。
兴凯湖纪事
一条20公里长的天然沙堤,将硕大的兴凯湖分成了南北两个部分。
北边的小兴凯湖,湖面狭长,岸线曲折,湖心几座亭亭玉立的小岛,由错落有致的栈桥连接起来,湖岸和岛上长满了各色草木,舟行其间,如同九曲回廊,令人心旷神怡。而沙堤南边的大兴凯湖,除了沙滩,就是湖水。那4000平方公里的浩大湖面在一望无际旷野中,真有点海天一色的气势。开发商别有心计地布置了阳光房、遮阳伞和高高的游泳盼望哨。举办了国际沙雕节,湖边有几乎全裸的游客把自己埋在沙滩里享受日光浴。让你仿佛真的到了海边。
兴凯湖边,有新开流旧石器时代的渔民文化遗址,有具有调洪灌溉功能的泄洪闸,有王震将军带领几十万军民戍边开垦的农场,有中苏贸易口岸的当避讳镇,更少不了著名的大白鱼和卖鱼的码头、以鱼为主的大小餐馆,尽管真正的大白鱼数量稀少,价格畸高,但这挡不住“吃货”们的脚步,于是,每到白鱼止市时节,湖边问题挤满了密密匝匝的食客,尽管,绝大多数人不可能吃到大白鱼。
我曾经三次到兴凯湖游历,季节各不相同。夏季,兴凯湖,绿意最浓,诸多水鸟在此栖息,沿着湖边走,不时会惊起一滩鸥鹭。大兴凯湖则是波光潋滟,游人如织,一派海派风光。秋季,兴凯湖的草木渐渐枯黄,水位下降,显出精致的美来。而到了冬日,这里“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除了节假日,游人稀少,倒是尽情溜冰滑雪的好地方。只是不能滑得太远,少不得有值班的老大爷扯着嗓门喊,快回来,别滑到老毛子那里去了。
老毛子是当地对俄罗斯人的叫法,几百年前,他们的祖先这么叫,现在,他们还这么叫。我知道这里离边境不远,但边境线在哪里,我不知道。俄罗斯那边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但我想,应该与我们这边美金吧。毕竟,当年,兴凯湖是我们的内湖,乌苏里江是我们的内河,那里也是我们祖先世代生息的地方。
伊犁河落日
新疆全境干燥,唯有西北一带有个接纳大西洋的暖湿空气的缺口,于是这里就有了“边塞江南”——伊犁河谷。
伊犁河从天山发源,一路向西,流过雪山,流过草原,流过乡村,流过牧场,流到伊宁市时,已经是百转千回,千娇百媚,但还有更美的,那便是在伊犁河大桥上见到的夕阳。
我禁不住诱惑,在伊宁的三天,到大桥上看了三次落日。
新疆的夜来得晚,到了晚上八点热度不减,逼得你不得不躲到桥东边长长的影子下,一边品茶吃肉,一边听着哗哗的水声,看河上不知名的水鸟擦着水面掠过。第一次看夕阳,我选择在东边,隔着大桥看落日;第二次选择在桥西边,不隔大桥了,但被前面沙洲的树挡着,也看不太远。第三次是站在桥上,只见太阳仿佛一个即将落水的美丽女子,想极力上浮却最终沉入水底,将西边的天空和河水染得一片通红,那原本动人的波光粼粼的江面仿佛成为一江血水,直入你的身体、心灵。太阳落山后,晚霞渐渐变淡。江水也渐渐平静,再然后,夜幕降临了,华灯初上。只有“残阳如血”四个大字在心底铺陈开来。
在伊犁河看了三次落日,最打动我的,都是残阳如血的画面。
伊宁的气候很好,很少下雨,因此到伊犁河看落日并不算稀罕的事,但每到落日时分,大桥边总会有无数的人——无论是外国人、外地人或伊宁本地人到这里看落日,以致落日成为伊犁旅游不得或缺的风景,伊犁河大桥成为各民族友好交流的平台。
每次夕阳落下后,我依然会向着西方的天空凝视,那里曾是我国的帮土,伊利河曾经是我国的内河,它的最终归宿——巴尔喀什湖,曾经是我国著名的大湖,在喀尔巴什湖的西面,还有一个咸海,那曾经是我国最大的湖泊,我国疆域最西端所在的地方。
责任编辑:邢小俊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