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验的价值

●孙兴全/武汉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经济学系副教授

经验的价值

●孙兴全/武汉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经济学系副教授

今天，学习和研究经济学的人所熟知的一些理论、方法和模型，如解释经济增长与收入分配关系的库兹涅茨曲线、经济增长的长周期理论（库兹涅茨周期）、GDP核算方法及其存在的缺陷、经济增长的主要因素，特别是得出这些理论、并对经济学研究产生深刻影响的方法论——经验统计学，主要得益于197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西蒙·库兹涅茨的建树。

经济学研究需要思辨，需要经济哲学，也需要对历史经验的挖掘，从人类的实践活动中吸取营养；经济学的研究既要以一定价值观为基础的规范，也需要将经济学的思想体系改造为可验证可计量的实证科学。正如库兹涅茨所说，社会科学最重要的作用就是用过去一代人的经验丰富现在一代人的经验，用其他民族的经验丰富本民族的经验。他所从事对经济现象的计量和解释工作，堪称实证经济学之典范。库兹涅茨的经验统计学和实证方法的价值，从其将过去的国民收入核算方法进行系统化、理论化地完善，建立了更为科学的现代国民收入核算方法和体系中可见一斑。他解决了过去国民收入核算中存在重复计算的问题，建立了科学的最终产品概念，找到了排除重复计算的方法；他认识到国民收入核算中容易将有害的活动计入产出、也容易将有益的劳动成果排队的缺陷，库兹涅茨说：“例如，‘讹诈’服务明显地造成了补偿的报酬，它的价格取决于市场上对这种服务的供求情况，因而它们是我们经济体制中的一个部分，但如果将它们包括在国民生产总值内，就无法解释对社会极为有用的、作为经济体制的贡献的那部分。”他还提出，如果政府雇员、军队、警察等公职人员存在具有必要性，则国民收入核算要包含他们的劳动成果。国民收入统计所提供的框架对现代政策的管理是不可缺少的。库兹涅茨所完善的国民收入核算体系在过去50年里已被全世界广泛应用。经济学研究还是首先要回答“是什么”的问题。在经济增长问题上，同样要行行测定出经济增长的实际情况，只有在此基础上才能使“应该怎么样”有根据、有意义。

经济增长的特征是什么？这是库兹涅茨专注的又一问题。他的经济周期理论反映了过去近百年许多国家经济增长和波动情况，为各国经济发展提供了很好的借鉴。库兹涅茨对经济增长统计分析还总结出了更具体的现代经济增长的六大特征：第一，经济增长伴随着人口增长，现代经济增长呈现出人均收入增速快于人口增速的特征，总体是国民越来越富裕。第二，劳动生产率的提出在现代经济增长中具有特别重要的地位。第三，经济增长也伴随着经济结构的转变，这不仅是产业结构的转变，还包括分配结构、人口结构的变化，结构的优化反过来又推动经济增长。第四，经济增长还会带来社会结构和思想观念、思维方式的变化，这是一个社会现代化和人的现代化过程。第五，国家之间的经济联系更加密切，经济增长向全球扩散。第六，经济增长中也存在全球范围不平衡的特征。他发现的这些实证经验不仅被后来的经济增长过程所证实，还包含着更为丰富的思想内容。例如，尽管他没有明确提出制度、思想等构成的社会资本这一概念，但他明确提出这些社会资本也在经济增长过程中发挥着应有的作用；此外，与过去一些学者将人口视为经济增长的外生变量不同，他认识到，经济增长与人口数量、结构的密切关系。

实证经济学还要致力于解释“为什么”的问题。在这一方面，他基于统计数据得出的经济增长收入分配呈“倒U型”格局，即经济增长的早期收入不均等加剧，而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则收入分配变得更加均等，不是多数国家的事实，还有计量上可以得到科学的解释。他发现，经济增长早期阶段，正是由于资本和财富更为集中、占人口比重较大的穷人生育率更高以及城镇化加快导致了收入差距的扩大；随着经济的进一步增长，调节收入分配的政策变得更为必要和有效，经济增长又导致社会的普遍富裕从而改变更多人的生育观，技术进步和新兴产业的出现使更多的人进入收入较高的行业等因素的影响缩小了收入差距。

库兹涅茨致力于统计分析和实证研究，这一过程中，他丰富的经济学思想和创造性研究也得到充分显示。在方法论上，他强调经验主义，强调数据的重要性，更重要的是他善于科学地收集和利用数据，能够创造性地利用数据来发现经济运行规律和制度上的“必然性”。在经济哲学上，他把制度、思想意识等社会条件的改变作为经济增长的重要方面，颇具“现代性”；他还认识到，不发达国家经济落后的原因在于它们的经济结构、政治结构和制度方面的因素，制度缺陷和制度创新不足是影响不发达国家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库兹涅茨的这些发现无一不证明了经验的价值。■

（本栏目责任编辑：阮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