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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先游戏》中浪子的成长探析

2015-03-20杜燕萍

巢湖学院学报 2015年4期
关键词:浪子比斯米勒

杜燕萍

(安徽大学外语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祖先游戏》中浪子的成长探析

杜燕萍

(安徽大学外语学院,安徽合肥230601)

分析澳大利亚当代著名作家亚历克斯·米勒的《祖先游戏》中心人物冯氏第四代浪子的成长历程。成长小说探索个体成长过程,在主人公通往成熟的道路上必然会经历一些曲折坎坷,必须去面对并解决一些矛盾冲突,而这过程中的每个阶段都有其自身的价值与必然性。从成长小说的视角分析,主人公浪子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即天真懵懂、迷惘反叛、成熟蜕变,最终找到了自己的定位。通过这一探究旨在为读者更深刻地理解这一人物角色提供一种新的思维角度,从而更好地品味该作品。

亚历克斯·米勒;《祖先游戏》;浪子;成长

1 引言

《祖先游戏》是澳大利亚当代著名作家亚历克斯·米勒的代表作,1992年出版后,在文学界引起强烈反响,获得迈尔斯·弗兰克林奖等四个重要文学奖,在澳大利亚文坛占据独特地位。小说具有多元性主题思想,讲述了中国福建冯家四代移民定居澳大利亚的故事,是一部超越时间与空间、跨越文化与国家的优秀作品。亚历克斯·米勒(Alex Miller,1936—)出生于英国伦敦,后移民澳大利亚。特殊的经历和身份,使得米勒对多元文化的澳大利亚十分了解,对于周围事物的洞察力和判断力也有所影响,看待事物的视角也会不同,从而使其作品具有独具一格的韵味。

彼得·皮尔斯在 《孤独的亚历克斯·米勒》一书中曾这样评价,“《祖先游戏》超越了澳大利亚文学中经常出现的主题,即‘我们从哪里来’的典型问题”[1]。“米勒用他的小说打破了那些脆弱的、虚构的心理安慰,提出让我们倍感不安的问题,现在我们身在哪里?这里的现实是什么?如何构建的?这里的本质又是什么”[1]?一连串的设问可以反映这样一个事实:“人们已经意识到澳大利亚不是单一民族国家,而是由许多代表不同利益和政治立场团体组成的多元共生的社会”[2]。澳大利亚史就是一部移民们如何适应新的自然环境和文化环境的历史[3]。不同的历史造就不同的文化,而不同的作品则能反映不同的文化。

米勒在其序中写到:“小说主题是将个人、土地、历史、思想及文化形态交织成的一个情感与理念的综合体”[4]。因而研究者对该小说的研究大都从文化、身份、地域及叙事模式等方面进行,探究《祖先游戏》中反映的后殖民文化,移民寻根找寻民族身份及空间叙事模式,作者通过文本细读发现作品以不同的叙事方式大致讲述了冯氏第四代浪子从童年到中年,从出生到死亡的经历,从零散的叙述中可以管窥主人公的成长历程,而以往研究少有对浪子的成长分析。成长小说始于18世纪末的德国,是西方近代文学中经常出现且比较重要的作品题材。德国哲学家威廉·狄尔泰在其专著《体验与诗》中最早对成长小说的定义作了较为详细的说明,主要内容为:成长小说探索个体成长过程,在主人公通往成熟的道路上必然会经历一些曲折坎坷,必须去面对并解决一些矛盾冲突,而这过程中的每个阶段都有其自身的价值与必然性[5]。都是必经的过程。

巴赫金指出,“成长小说中的主人公不是静态的,而是动态的统一体,时间进入人的内部,进入人物形象本身,极大地改变了人物命运及生活中一切因素所具有的意义”[6]。“主人公独自踏上旅程,走向他想象中的世界。由于他本人的性情,往往在旅程中会遭遇一系列不幸,但同时又绝处逢生,往往会认识不同的引领人和建议者,最后经过自己多方面的调节和完善,终于适应了特定时代背景与社会环境的要求,找到自己的定位”[7]。而最终迈向成熟。

作品见证了浪子自我认知定位的成长历程,即天真懵懂——迷惘反叛——成熟蜕变,本文单就小说中主人公浪子这一个人物形象出发,从成长小说的视角来分析,旨在为读者更深刻地理解这一人物角色提供一种新的思维角度,从而更好地品味该作品。

2 天真懵懂

成长是每个人必经的过程,是一个令人憧憬与烦恼并重的阶段,在此期间,不仅有生理上的变化,更有各种心理的变化。天真懵懂的童年期是成长的起点,由于少不更事,对外面的世界、人情世故及成人的想法不甚了解,因此这段时期的孩子就像白纸那样纯洁,他们无忧无虑,没有过多烦恼,凡事也不会想太多,一般都能快乐地度过童年。

《祖先游戏》中浪子的父亲是上海大银行家C.H.冯,母亲莲是杭州国画家黄玉化的女儿,这样的家庭背景可谓是经济条件富足,文化底蕴丰厚,可以衣食无忧。但由于外祖父在杭州老宅居住,上海又处于战乱年代的繁闹中心,童年的浪子不得不经常随母亲坐火车往返于上海——杭州两地。而在这两个不同的地方,家人和长辈对浪子的要求不尽相同,因此浪子的处境和生活方式也不同。“在杭州,他是中国国画家的外孙,受的是中国古典文学艺术的熏陶,讲普通话,穿中国衣裳,母亲不准他说别的语言,打扮成别的样子;在上海,他是租借地一位体面的欧洲移民的少爷,学习欧洲历史、数学、法语和德语,讲英语、穿西装,父亲也不准他说别的语言,打扮成别的样子。”[8]对于这样的生活状态,此时天真懵懂的浪子由于年幼无知根本不能理解只能被动的接受。反而觉得旅途中那舒服的火车,窗明几净的包厢才是属于自己的天地。因为和妈妈坐在温暖舒适的车厢里,可以自由遐想,无拘无束,是最自在、最安全也最快乐地时光。虽然空间狭小但有妈妈的陪伴,这对于童年时期的小孩已经足够,不会深想很多,反而能开心地享受旅途。

浪子在这种矛盾的生活中能快乐地成长,离不开他成长中积极的引路人奥古斯特·斯比斯医生——他的朋友兼德语家庭教师,同时也是浪子从出生到成长的见证人,在他成长中扮演关键引领作用。斯比斯医生告诉浪子,他这种“二态性”的生活方式是上天的恩赐而不是生命的障碍。因此,浪子能乐观地面对当前的状态。“浪子积极地享受着在杭州的生活,和外祖父一起欣赏寒冬怒放的红梅,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自信在胸中涌动,觉得终于看到自己和自己处境的真实一面”[8]。浪子从盛开的梅花和斯比斯医生的鼓舞中,开始学习画画,并且在母亲的督促下每天坚持练习毛笔字。在杭州的生活有滋有味,丰富多彩。

在杭州和外祖父一起的34日在别人看来也许很短暂,但在浪子眼中却是很漫长的岁月,才是真正的生活,是一段难以忘怀的时光。在此之前似乎没遇到过任何麻烦,从出生到六岁这段时间,他和外祖父相处十分和谐融洽不曾有过矛盾。童年的岁月,那是他一生中的黄金时光[8]。浪子在奥古斯特·斯比斯精神引路人的引领下,度过了无忧无虑的天真懵懂期。

3 迷惘反叛

成长固然充满了快意,但迷茫与困惑却也是其中的主旋律。由于自我意识的觉醒,即个体对自己已经形成的心理特点和正在发生进行的全部心理活动的认识,以及自己与外界事物相互联系的认识的觉醒,就产生了自我觉醒与生命困惑之间的强烈碰撞。他们开始学会思考,有自己的内心体验。然而他们还来不及建立自己的人生观,又无法赞同既有的成人世界的规则,于是,心灵深处出现了断层,感到迷茫惶惑,不知如何选择。这一时期的少年渴望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有着自己独立自由的价值存在,独立自由意识逐渐增长。所以这个时期的孩子,会出现叛逆心理,抗拒权威。

当第一次外祖父和母亲一起去祠堂参拜祖宗而撇下浪子时,浪子觉得脸上的肌肉隐隐作痛,眼巴巴地望着远去的汽车。“浪子回转身心里明白,他不再是先前的他了。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但是他知道,生活就像父亲的庞蒂亚克牌汽车一样,已经拐了一个急转弯。悲伤,迷惑不解,被最亲的人背叛的痛楚一起袭上心头。……浪子简直无法理解外祖父竟然不肯带他到祠堂朝拜祖宗,而且母亲也赞同老头的决定。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就像空旷的原野突然矗立起一堵石头墙,既绕不过去,又穿不过去。既不能视而不见,更不能觉得它无足轻重。”[8]从未和母亲离开过的他不知道其中的原因,自我意识与生命困惑之间发生强烈碰撞,倍感迷惘彷徨,却没有解决办法。当母亲回来,他迎接时,浑身颤抖,焦灼不安,“妈妈从车上下来,他飞快地跑过去,紧紧地抱着妈妈哭了起来,求她再也不要把他一个人扔下”[8]。这是迷惘过后下意识的表现,这一事件在浪子的脑海里刻下了深深的痕迹,也激发了自我意识的觉醒,促进自己的独立思考,开始对周遭的事情有所想法,隐藏着反叛的导火索。

当黄玉化身体每况愈下生命垂危时,莲连夜赶回杭州看望父亲,黄玉化再一次要求和莲一起去祠堂朝拜祖宗,往事重演。如果说第一次发生这样措手不及的事情时,浪子自我意识觉醒却毫无办法,那么第二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时,浪子自我意识变得更加强烈,淤积的反叛精神将要爆发。“这一次他没有等妈妈在拐弯处招手。黑漆大门还没有关上,柚木门闩还没有落下,汽车还在视野之中,浪子已经回转身,拼命跑起来”[8]。浪子觉得自己需要和过去的生活方式告别,不能向父母反对的事物妥协,自己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自己了,应该自己决定自己的事情。[8]于是他走进外祖父的书房,最终拿走了由白绸子严严实实包裹着的黄氏家谱和祖传的铜镜,然后在一个狂风暴雨之日将家谱付之一炬并讲铜镜扔进了钱塘江,纷纷毁坏。

思想影响行动,小小年纪的他意识到之所以被外祖父排斥,仅仅是由于自己西化的身份不具备纯正的中国血统,这是自己无能为力不能改变的事实,自己又没有犯错,想到以前外祖父对自己宠爱有加,相处十分融洽,外祖父从来不曾这样对待过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狠心的行为,而不堪这样的打击,因此最后做出以上的反叛行为,虽然意识到事情的大概缘由,但又想不出更好地解决方式,毕竟年幼加上一时冲动,此时斯比斯医生远在上海,没有人可以帮助他想办法,因而采取了这种极端的解决方式。

4 成熟蜕变

一般而言,成长小说中的主人公最终都会经历旅行或离开一直居住的地方,到达另一个地方洗涤内心,这一过程可以放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来反思自我,寻找自我价值,有机会重新审视周围的一切人和物,对于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的重新塑造也有帮助。这样的经历也标志着主人公迈出了走向成熟的关键一步,个体精神世界不仅与社会理性之间产生了碰撞与冲突,而且自我的内在生命也爆发强烈的矛盾冲突,也许只有经历了一些重大且深刻难忘的事件,才能遇到生命中的顿悟时刻,才会有很大的改变,才有个体的巨大成长。

小说中随着情节的发展,当时的中国局势越来越紧张,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日本开始向中国全面进攻,此时浪子已经达到成人年龄,浪子的父亲决定把他送到澳大利亚去读书,奥古斯特·斯比斯同意陪同。在去澳洲前,浪子的母亲安排一位盲人通过说书的方式向浪子讲述冯氏家族第一代人凤的情况,让他了解家族史,这一事件也给浪子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深深地促动了浪子的心灵。在听说书的过程中浪子的心理和想法也随之起伏,“浪子知道自己注定要受谴责。历史似乎就是为此造就而成的。如果坚持不懈或许在钱塘江河底的泥泞中能找到那面铜镜,可是家谱已经化为乌有。……他偷走黄老先生传家之宝的罪过永远不会因为再找到它们而得以洗刷。现在他已经得到警告,他自己无法解释的命运和头颅骨的故事紧密相连。他不敢正眼看瞎子。”[8]“浪子仿佛直到此刻才感觉到他给黄造成多么巨大的伤痛。那是一种空虚与失落,一种生命力的丧失”[8]。成长过程中总有些事或大或小促动个体,使其顿悟,这一事件使浪子渐渐明白自己的身份。作为浪子成长历程的引路人奥古斯特·斯比斯感觉到说书人对浪子的影响,因而安慰他不要太在意说书人的那些话,并简单地介绍其家族史。[8]在斯比斯医生的指引下,浪子对自己的身份和处境更加清楚地了解,也渐渐地接受了这一改变不了的事实,思想也进一步的成熟。

后来浪子在澳大利亚成为一名艺术家,生活了三十九年从未离开过,但祖先的梦一直萦绕于浪子的心头。在小说开始部分,当斯蒂文第一次与中年的浪子见面时,浪子说,“当然!我是中国人!我们都有自己的宗族”[8]。在小说结尾部分,斯蒂文和浪子的交谈中,可以看出浪子归家的情思已经完全压倒了离家的仇恨。后来在得知中国形势的变化,有返回中国的想法,认为中国人身上都有与众不同的特征。[8]虽然最后浪子的回国愿望没有实现而客死他乡,但他一直保留着曾祖父视为祖先的多赛特的颅骨,也珍藏着母亲绘有莲花的传统中国茶具,这两个物件意象象征着思乡,象征本土身份文化。这里可以看出浪子已经全然接受自己的身份,已经和反叛时期的他有了极大的不同,他热爱自己的国家,回国心切,已然不再是那个年幼无知的小孩了,浪子最后终于找到了自我身份定位,这里可以看出他最终的成熟蜕变。

5 结语

成长小说探索个体成长过程,在主人公通往成熟的道路上必然会经历一些曲折坎坷,生活中的矛盾和冲突是成长主人公走向成熟和谐的必要转折点。他必须去面对并解决一些矛盾冲突,同时又很幸运,在成长过程中能有一个或几个不同的引领人指导并给予建议,最后经过自己多方面的努力改变和调节完善,终于适应了所处环境,找到自己的定位,这一成长过程中的每个阶段都有其自身的价值与必然性。

主人公浪子从童年到中年,从出生到死亡,经历了自我认知的成长历程,天真懵懂——迷惘反叛——成熟蜕变,最终迈向成熟,独自踏上旅程,走向他想象中的世界。然而路途并非一帆风顺,期间个体精神世界不仅与社会理性之间产生碰撞与冲突,且自我的内在生命亦爆发强烈的矛盾冲突,而在引领人奥古斯特·斯比斯的指导下以及经历了一些重大且深刻难忘的事件,终于顿悟而有了很大的改变,找到了自己的定位,迎来了自己思想的成熟蜕变和巨大成长。因而从成长小说的视角看,《祖先游戏》也见证了主人公浪子的自我定位和认知,思想趋于成熟的成长历程。

[1]Pierce,Peter.The Solitariness of Alex Miller[J].Australian Literary Studies,2004,(21):299-311.

[2]Bennett,Bruce,and Jennifer Strauss,eds.The Oxford History of Australia[M].Melbourne:Oxford U P,1998:239.

[3]黄源深.澳大利亚文学史[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2:457.

[4]亚历克斯·米勒.祖先游戏[M].欧阳昱,译.台北:麦田出版股份有限公司,1996:4.

[5]买琳燕.走进“成长小说”:“成长小说”概念初论[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07,(4):97.

[6]巴赫金.教育小说及其在现实历史中的意义[A].白春仁,晓河,译.巴赫金著作集:小说理论[C].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230.

[7]Howe,Susanne.Wilhelm Meister and His English Kinsmen[M].New York:AMS Press,1966:25.

[8]亚历克斯·米勒.浪子[M].李尧,译.重庆:重庆出版社,1995:150、151、155、159、162、165、166、216、218、236、18、269.

责任编辑:陈澍斌

I106.4

A

1672-2868(2015)04-0103-04

2015-03-31

安徽大学研究生学术创新研究项目(项目编号:yfc100076)

杜燕萍(1989-),女,安徽池州人。安徽大学外语学院,硕士研究生,安徽大学大洋洲文学研究所研究员。研究方向:澳大利亚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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