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居家养老服务的现实需求及发展建议——基于福州市F村庄的实证研究

林淑周

(中共福州市委党校理论研究处，福建福州350014)

社会与文化

农村居家养老服务的现实需求及发展建议
——基于福州市F村庄的实证研究

林淑周

(中共福州市委党校理论研究处，福建福州350014)

由于城镇化、少子化和独生子女化，农村出现了大量的空巢老人和失能、半失能老人。通过调研发现，大部分的农村老人认同居家养老服务，但又担心费用太高；农村老年人对医疗护理的需求最为迫切，其次是高龄老人、失能、半失能老人对家政服务的需求，而文化娱乐服务、心理咨询、法律服务等的需求不那么迫切；农村低龄老年人普遍不愿意在居家养老服务站做志愿者。为此，政府要发挥好主导作用，制定出居家养老服务的发展规划，创新和完善各项制度，引导农村居家养老快速健康发展。

农村；居家养老；福州市

为积极应对福州市人口老龄化，支持和鼓励发展社区居家养老服务，满足日益增长的社会养老服务需求，福州市政府于2011年发布了《关于推进居家养老服务工作的实施意见》，要求“力争到2015年，居家养老服务网络覆盖城市所有街道、社区和80%以上的乡镇、50%以上的农村社区”。[1]近几年来，在政府的主导和政策的推动与指导下，福州市各县(市)区政府迅速推进了城市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但目前农村居家养老只有零星试点。由于城镇化、少子化和独生子女化，农村出现了大量的空巢老人和失能、半失能老人，他们对社会化养老服务有着极大的需求，迫切需要迅速推进农村居家养老服务工作。鉴于此，本研究试图通过对福州市农村60岁以上老年人的调研，了解福州市老年人的养老现状、老年人对社会化居家养老服务的具体需求以及他们所期望的服务提供方式，以期对尽快建立和推广农村居家养老服务有所裨益。

一、样本描述与变量定义

本调查对象选择闽清县白樟镇的F村庄，该村庄经济发展属于中等水平，农民年均纯收入9 000多元，共有人口1 400多人，其中60岁(包括60岁)以上的人口245人(退休老人9人)，占人口总数的17.5%，老龄化程度相当高，他们对居家养老服务的现实需求有一定的代表性。本次调查采用随机抽样的方法，共发放问卷220份，其中有效问卷207份，有效率94%。调查对象的经济状况为：人均纯收入3 000元以下的105人，占50.7%，3 001～5 000元的53人，占25.6%，5 000～10 000元的 29人，占14.0%，10 000元以上的20人，占9.7%。调查对象的性别、年龄、职业、居住方式、受教育程度及健康状况见表1。

表1 调查对象的描述性统计

注：60～75岁为低龄老人，76岁以上为高龄老人。

表2 农村老年人对社会化养老方式的认同

表3 农村老年人对居家养老服务项目的需求(可多选)

二、样本村老年人居家养老需求的统计分析

养老服务内容主要集中在经济供养、医疗保障、生活服务以及精神慰藉等四个方面。[2]为此，我们在调查问卷和访谈中主要考察了老年人的收入状况、对居家养老的付费能力、生活自理能力、对医疗服务的需求状况和平时休闲娱乐等，从而研究农村居民对社会化居家养老服务的具体需求。

(一)农村老年人对社会化养老方式的认同

社会化养老方式主要有居家养老和机构养老。目前样本村还没有实施居家养老，大多数老人并不了解这种养老方式，少数通过报纸、电视对居家养老有所了解的老人表示，如果村里能提供这种服务，能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是件好事。在了解居家养老后，样本村选择居家养老的有201人，占样本总数的97.1%；有6个人表示可以接受机构养老，占样本量的2.9%(见表2)。可见，相对于机构养老，老人们显然更认同居家养老。其主要原因：一是养老院费用高；二是观念问题，认为养老院是无子女去的地方；三是担心养老院的服务态度不好；四是不习惯与陌生人同住。有一村民说，隔壁村有一个镇政府建的养老院，原来住着两三个人，现在也只有六七个“五保户”住在那里。如果村里有养老服务站，可以不用离开熟悉的环境就解决生活方面的问题，而且还可以帮年轻人照看家，费用也较低。居家养老符合农村老年人的生活习惯和心理承受能力，也符合农村目前的社会经济发展状况。

(二)农村老年人对居家养老服务项目的需求

为了解农村老年人目前对居家养老服务项目的具体需求，本研究设计了“你目前比较需要哪些居家养老服务项目(可多选)”(见表3)。结果显示，医疗服务是老年人最需要的，有177人，占85.5 %；其次是经济供养，有167人，占80.7%；再次是家政服务，有 76人，占36.7%。通过交谈了解到，家政服务的需要对象主要是75岁以上以及一些失能、半失能的老人，他们目前主要由子女或配偶照顾，他们觉得给子女增加了负担，而且老年人与年轻人生活习惯也不一样；而对于文化娱乐、精神慰藉及法律咨询服务，农村老年人表现得不是那么急迫，所占比例远远低于经济供养、家政服务和医疗服务，分别只占23.7%、27.1%和10.2%。

(三)承担居家养老费用的意愿

表4 农村老年人居家养老服务月支付意愿

根据公共物品理论，农村居家养老服务是一种社区准公共物品，既具有一定的公益性与共享性，也具有一定的竞争性、排他性与多层次性特点。[3]居家养老服务项目有无偿、低偿和有偿等，接受居家养老服务的消费者要承担一定的费用。众所周知，农村老人的收入相对较低，能否承担一定的费用成为居家养老在农村推行的关键。从本次调查看，对“当你自己无法干活时，你愿意缴费参加居家养老服务”这一问题，有172人表示“愿意”，占83%；其余35人(占17%)表示“不愿意”。而对“一个月你能够支付的费用”选择时，有25人选择“50元”，占14.5%；有86人愿意支付“50～100元，占50%；有38人愿意支付“100～200元”，占22.1%；有15人选择了“200～300元”，占8.7%；只有8人认为自己可以支付“300元以上”，占4.7%(见表4)。可见，农村老人对居家养老服务有极大的需求，但由于经济收入的制约，很多需求得不到满足。

(四)农村老年人医疗服务的需求

前文调查显示，医疗服务是农村老年人最迫切需要的，为进一步了解他们的具体医疗服务需求，本研究设置了“您希望社区提供哪些医疗服务”的多项选择。调查结果显示，希望开展常规体检的有178人，占86%；希望建立健康档案的有95人，占45.9%；选择提供健康咨询的有124人，占60%；选择提供护理服务的有6人，占2.9%；选择医生上门看病的有74人，占35.8%(见表5)。

表5 农村老年人医疗服务的需求(可多选)

(五)农村老年人家政服务的需求

进入老年阶段后，人的生活自理能力随年龄的增长而不断衰退。研究显示，人的生活自理能力的减退在80岁之前是较平滑的，80岁之后则有较快的下降。[4]因此，为老年人提供家政服务是居家养老服务的基本项目。根据平时衣食住行所需要的家政服务，本次调查把家政服务的内容分为重体力活、生病时照顾及陪同看病、买菜购物、洗衣做饭、做卫生、上门维修家电门窗和“以上都不需要”等几项。调查结果显示，家政服务各项要求占样本的比重依次是35.3%、8.7%、10.2%、8.7%、12.1%、23.2%和9.7%(见表6)。在与老年人的交谈中了解到，农村老年人只要身体健康，家务活都是自己完成，只有80岁以上的老年人对于生病时的照料、重体力活的帮助、买菜购物及做卫生的需求比例较高。

表6 家政服务需求形式的选择(可多选)

(六)农村老年人精神慰藉服务和文化娱乐服务的需求

随着农村物质条件的提高，人们不仅仅满足于吃饱穿暖，对于精神生活也有了较高的追求。但调查发现，当前农村居民的精神文化生活仍然比较单一。他们最经常的活动是“看电视、听广播”，占37.7%；其次是帮儿女照顾小孩，占30.9%；再次是“聊天打麻将”，占16.4%；而上网和看书看报、参加公益活动等被农村人看来比较高雅的休闲活动，所占比例较少，只占14%(见表7)。

对于“如果居家养老服务站有开展文化娱乐帮助老年人解闷的活动，你们认为最需要提供哪些”这一问题，有56人(占27.1%)喜欢有人陪其聊天，讲讲心事；有42人(占20.3%)喜欢操作电脑、上网，其中大部分是男性老年人；也有较多的老人表示如果有人组织，去外面走一走、看一看也挺好的；还有一些老年人也表示，如果有人组织，他们非常愿意参加一些健身、健康讲座等活动(见表8)。

表7 农村老年人平时最经常的休闲娱乐活动

表8 农村老年人精神慰藉和文化娱乐服务的需求

表9 是否愿意做养老服务的志愿者

(七)农村老年人做养老服务志愿者的意愿

由于居家养老服务的多层次性和多样性，而且是面对较为弱势的老年人，居家养老提供的服务必然是多样化且收费便宜，因此，全部由政府提供或市场提供都不可能满足老年人的需求。在居家养老服务中引入专业人士和志愿者是居家养老可持续发展的必要条件。实践证明，由社区的低龄老人为高龄老人提供服务，等他们年老后免费享受居家养老服务，可以解决居家养老服务提供者短缺的问题。为了了解农村老年人的互助精神，本研究针对75岁以下的老人对“你愿意无偿为老年人提供服务吗”进行调查，结果显示，有74.6%的低龄老人“不愿意”，表示“愿意”的只占25.4%。其原因有：一是自己要干农活；二是要带孙子；三是怕干不好；四是伺候人没面子。

三、结论与建议

通过对福州市农村老年人社会化居家养老服务需求的分析，可得出以下结论：第一，大部分的农村老人认同居家养老服务，渴望村里早日建起居家养老服务站，但又担心费用太高。第二，农村老年人对居家养老服务内容的需求具有个性化和层次性：医疗护理的需求最为迫切，其次是高龄老人、失能、半失能老人对提供家政服务的需求，而文化娱乐服务、心理咨询、法律服务等的需求不是那么迫切；第三，农村低龄老年人普遍不愿意在居家养老服务站做志愿者。

福建省试点地区农村居家养老服务实践表明：在农村居家养老发展初期，最关键的是政府要发挥好主导作用，制定出居家养老服务的发展规划、资金保障，创新和完善各项制度，引导农村居家养老快速健康发展。

(一)转变养老理念，全面推进农村居家养老服务

人口老龄化是现代社会工业化、城市化和社会化的必然结果，也是人类健康水平提高的例证。农村老龄人口以前曾是社会的建设者，而今仍是社会的财富和资源。因此，在其丧失劳动能力以后也理应得到国家、社会和家庭的关照。从理论上讲，这种关照是对农村老龄人口社会贡献的认可和部分返还，不能被看作是一种“社会施舍”。[5]因此，各级政府在目前家庭养老功能弱化背景下，要及时转变养老是农村家庭自家事的传统观念，认识到解决农村老龄人口居家养老问题是社会公益事业，政府责无旁贷；要在充分调研的基础上，制定出符合各地实际的居家养老服务的发展规划，加快推行农村居家养老服务工作，让农村老年人早日分享经济社会发展的成果；同时，也要积极宣传居家养老，让农村老年人转变观念早日接受居家养老社会化服务。

(二)加大资金投入，保证农村居家养老服务可持续性

农村居家养老服务是一种社区准公共物品。它虽然可以通过有偿、低偿和优惠价格支付机构的运行成本，但其是一个微利行业，且专业要求较高，一般的投资者并不愿意介入。因此，政府应加大资金投入，保证农村居家养老服务的可持续性：第一，政府应加大对农村居家养老服务事业的财政资金投入。各级政府要把农村居家养老服务建设资金纳入年度财政预算，设立专项扶持资金；还可以从社会福利事业的彩票公益金中划出一部分用于支持农村居家养老服务的软、硬件建设。第二，积极宣传，动员社会团体、企业、个人和国内外慈善机构对农村居家养老服务建设给予捐赠，设立农村居家养老事业专项发展基金，调动全社会力量共建共享。

(三)启动农村养老服务人才储备，为农村老年人提供高质量的居家养老服务

居家养老服务涵盖生活照料、家政服务、康复护理、医疗保健、精神慰藉等，其需要一大批的服务人员，但目前服务人员严重短缺。在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的情况下，农村老年人对养老服务的质量也有一定的要求，因此推行居家养老服务，不能忽视对居家养老服务人才的储备和培训：一要加大宣传，转变观念，让更多的农村无业、赋闲的中青年加入农村居家养老服务队伍；二要提高居家养老服务人员的工资福利，增大行业的吸引力；三要吸纳更多的老年社会工作者进入居家养老服务行业。老年社会工作者运用老年社会工作的知识与技巧，能够妥善解决农村老年人问题，提高农村居家养老服务的实效性[6]；四要委托相关高等院校或示范性城镇养老机构，培养农村居家养老护理人员，提高他们的服务能力。

(四)完善农村社会保障体系

农村养老服务体系的健康发展与社会养老保障体系的完善分不开。现阶段农村社会养老保险的基础养老金太低，满足不了农村老年人的基本生活需求。随着经济的发展应逐步提高农村基本社会养老保障金、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的补偿比例和最低生活保障金。同时要启动老年护理保险制度，做好老年护理保险制度与基本社会保障制度的衔接，使社会保障体系发挥最大综合效益，提高农村老年人的支付能力，接受更高质量的照顾。

(五)推进养老服务信息化建设，逐步实现对老年人信息的动态管理

信息化管理是做好现代养老服务工作的重要手段，它有利于突破农村区域人口居住分散、服务供给与需求信息不对称的矛盾，实现社会养老资源的整合。比如，江苏省苏州市沧浪区在居家养老的基础上，依托现代信息技术，于2007年创立全国首家“邻里情虚拟养老院”，成功探索了一种能满足老年人多元化养老需求的养老新模式。[7]这种“虚拟养老院”克服了农村居住分散、服务人员缺乏及专业化水平低的问题，借助电信“221养老服务系统”平台，很好地解决了服务供给与需求信息不对称的矛盾，提高了农村老年人的生活质量和生命质量。因此，在推进农村居家养老服务建设过程中，可以以县或者乡镇为单位，建立养老服务需求供给信息平台，为老年人提供信息化服务网络。

(六)创新财政、贷款和税收等政策，吸收民间资本积极参与农村养老服务业

老年群体服务需求是多层次和多样化的，单一的政府或者家庭都无法满足需要。因此，政府除了购买服务外，必须积极调动各种社会力量参与居家养老服务。真正落实社会力量参与农村居家养老服务的政策优惠，建立公开、透明、规范的养老服务业准入、退出、监管制度，营造平等参与、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凡是法律法规没有明令禁入的养老服务领域，都要向民间资本开放。培育和发展养老服务行业协会，发挥其在行业自律、监督评估和沟通协调等方面的作用，推动形成政府、社会组织、养老服务实体三者相结合的管理机制。

(七)加强基层医疗机构建设，为农村老人健康保驾护航

近年来，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制度的实施以及基层医疗机构服务能力的提升极大地改善了农村居民的医疗条件，但仍然不能满足农村居民的医疗需求，特别是对收入低而又行动不便的老年人来说，更是觉得“看病难、看病贵”。因此，要进一步推动基层医疗机构改革，特别是要提高与农村老人密切联系的乡村卫生室的医疗服务能力。要加大乡镇卫生院对村卫生室的技术支撑，为农村留守老人、慢性病患者、残疾人优先配备家庭医生，鼓励村医针对重点人群提供个性化医疗服务，解决村医的养老问题，把符合条件的村卫生室纳入医保定点范围，为老年人提供安全、有效、方便、价廉的医疗服务。

[1] 福州市人民政府关于推进居家养老服务工作的实施意见[EB/OL].(2011-11-08).http://www.fujian.gov.cn/zwgk/zxwj/sqswj/fz/201111/t20111110_419325.htm.

[2] 朱启戎，董强.农村老人对居家养老的认知和需求：以江苏省泰州市P村为例[J].成都师范学院学报，2013(2)：55-58.

[3] 邵德兴.农村居家养老服务供给模式研究[J].中共宁波市委党校学报，2013(2)：58-63.

[4] 王碧红.农村社会化居家养老服务的现实需求及体系建构研究：基于厦门农村的调研[D].厦门:厦门大学，2009：24-30.

[5] 李加林，龚虹波.沿海发达地区农村老龄人口的居家养老特征：以浙江慈溪为例[J].地理研究，2009(2)：514-522.

[6] 许晓晖.老年社会工作在农村居家养老中应用的现状[J].中国老年学杂志，2010(22)：3365-3368.

[7] 卜谦祥,巢飞.虚拟养老院对解决农村社区养老问题的有益探索[J].社会保障研究，2011(3)：20-23.

[责任编辑：林丽芳]

Current Requirements and Development Suggestions of Home-based Care for the Aged: Based on Empirical Study in Village F in Fuzhou

LIN Shu-zhou

(Research Division, Fuzhou Municipal Party School, Fuzhou 350014, Fujian, China )

Due to urbanization, fewer children and the only child, there are a large number of empty nest elderly, disabled and semi-disabled elderly in rural areas. We have found from an investigation that most of the rural elderly accept home care services, but they are afraid of the high cost. Medical care is in the most urgent need for elderly people in rural areas. The demand for housekeeping services is in second place for the elderly, disabled, and semi-disabled elderly. And the demands for cultural and recreational services, psychological consultation, legal and other services are not very urgent. Younger elderly people in rural areas generally do not want to be volunteers in the home care service station. To this end, the government should play a leading role, make the development planning of home care services, create and improve the system, and guide the rapid and healthy development of rural home care services.

rural areas; home-based care for the aged; Fuzhou

2015-04-28

中共福州市委宣传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研究基地2014年课题(2014B003)

林淑周(1968-)，女，福建闽清人，中共福州市委党校理论研究处教授。

D669.6

A

1674-3199(2015)03-02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