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论政与清末民初政局变迁
2015-03-17杨晓娟靳潇
杨晓娟,靳潇
(河北经贸大学人文学院,河北石家庄050061)
文人论政与清末民初政局变迁
杨晓娟,靳潇
(河北经贸大学人文学院,河北石家庄050061)
中国近现代报刊传统“文人论政”以报刊为载体解读时政和民生疾苦,揭示了清末民初中国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全面变革的转型期,“文人论政”对政局变迁产生双向影响:以报刊为平台、斗争阵地和服务国家治理的工具,通过沟通内外信息,论战和舆论监督影响了民主政治的发展趋向,推动了中国政治近代化进程;文人主体的阶级局限性很难做到论政而不参政,为清末民初的政治乱象埋下隐患。
大变革时代;“文人论政”;清末民初政局;报刊;中国政治近代化;党性;公正性;政党斗争
1840年,鸦片战争的炮火在中国大地上蔓延开来,中华民族遭遇到“四千年来未有之创局”。[1]外忧内患使中国进入政治、经济、文化全面变革的时代,在中国人开始不懈寻求救亡图存真理的道路上,以王韬、梁启超、张季鸾等为代表的中国传统文人可谓异军突起,不居庙堂之上却心怀报国之志,尤其是在时局动荡、国家危亡之际,更是大济苍生。他们展现了中国新闻传播史上特殊的“文人论政”现象,对清末民初的政局变迁产生了重要影响。
一、“文人论政”释义
在方汉奇看来:“所谓‘文人论政’,其出发点是文章报国,是知识分子对国家兴亡的关注和他们以天下为己任的襟怀和抱负。……这是中国士人的一个优良传统。”[2]
“文人”一说源自古代的“儒生”“士大夫”“书生”,也就是现在我们所说的“知识分子”,他们是“论政”的中坚力量。中国近代报业伴随着西学东渐的大潮而生并在全国上下同仇敌忾、抵御外辱之中发展壮大。在此期间,作为中国近代文人典型代表的王韬、梁启超等人深感于国破家危,怀揣文章报国之志,把报纸作为其抗争的前线阵地,积极发表对时局的深切关注和对社会热点问题的真知灼见,使报纸发挥其舆论阵地的重要功能,由此拉开“文人论政”的序幕,翻开了中国报业史的崭新一页。
这种知识分子“新闻救国”“言论报国”的理想,“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爱国情怀,“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的忧患意识,“威武不屈,富贵不淫,贫贱不移”的独立人格和追求言论自由的不屈精神,是对“文人论政”内涵的最佳释义。
从《循环日报》到《观察》周刊,百年中国言论史一直闪耀着“文人论政”传统的光芒。在这一传统的感召下,文人始终走在社会变革的前列,手握如椽之笔,心怀报国之志,充分发挥舆论先导的作用,洗涤国民之旧思想,开发其新思想。他们的报刊实践活动不仅是近代中国社会详实的记录者和积极的参与者,同时有力地促进了社会的演进与发展。
二、清末民初的变革意义
清末民初,指的是19世纪最后几十年到20世纪二三十年代,是中国近代史发展中的重要阶段,也是中国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全面变革的转型时期。首先有必要厘清“大变革时代”这一概念。在这里笔者把19世纪最后几十年到20世纪二三十年代即传统意义上划分的“清末民初”时期作为“大变革时代”的分期。
在政治上,鸦片战争以后,为了挽救“亡国灭种”的危机,先进的中国人屡次登上历史舞台,试图做出对中国前途最有益的探索和尝试。从轰轰烈烈兴起的两次农民革命战争到提出一系列变革方案的戊戌变法运动,从清廷自上而下实行的“清末新政”到辛亥革命爆发,中华民国成立。中国在政治近代化的进程中取得了阶段性成果。然而,1912年袁世凯取代孙中山出任中华民国大总统,后又发起“帝制自为”运动,使中国近代政治发展陷入低潮。尽管人民最终推翻了袁世凯的统治却无力建立新的统一,中国进入军阀割据的混乱时期。
在经济上,“西学东渐”的步伐加快,洋务运动的开展为中国近代化开辟了道路,自此以后,中国民族工业开始起步而后逐步发展并于一战期间迎来了“工商业的春天”。
在思想文化上,甲午中日战争成为重要的分水岭。甲午战败使中国人开始痛定思痛,深刻反思。以康有为、梁启超为代表的变法维新思想跳出了洋务派“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思维定势,开始对西方政治制度和思想文化进行思索,之后伴着辛亥革命的浪潮,民主共和思想广泛传播,但以上两种思想均未能根除中国绵延千载、盘根错节的封建专制思想,成为社会的主流,因而“文化易帜”的使命落到了后继者身上。
1919年,新文化运动为中国带来资产阶级新文化的清风,直指封建旧文化的沉疴流弊,打破了国人的思想枷锁,带来新的启迪。
三、“文人论政”对清末民初政局的影响
(一)影响了民主政治发展的趋向,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中国政治近代化的进程
文人把报刊视为宣传新思想,扩大影响,实现政治理想的斗争阵地,他们以自身学识和经历为依托,大力宣扬西方先进的科学文化知识和资产阶级民主自由政治理念。通过办报畅言时政、参与国事来实现影响社会的目的,从而为政治改革做好思想准备和舆论动员,引导社会良性发展,在近代社会的大变革中谋求一席之地。
1.以报刊为平台沟通内外信息,打破国人长期的闭塞状态。近代中国一直处于不断深化的民族危机之中,尤其是甲午战后,政治形势复杂多变,各种矛盾相互交织,中国前途未卜,一片阴霾。寻找新出路成为压倒一切的社会主题,也是有识之士的心中所系。“文人论政”群体,既接受了西方自由主义思想的洗礼,也秉承了古代文人“家国天下”的责任感和政治意识,因而对当前时局的变化以及国际形势的发展总能有着清醒而深刻的认识,并能够以文章为工具,以报纸为平台抒发他们对于时局艰难的切肤之痛、与百姓同舟共济的决心以及对国家未来前景的热切展望。
王韬可能是第一个既受过中国经典训练又在西方度过一段有意义时光的中国学者。[3]在上海和香港地区居住多年,与西方传教士密切共事的经历及其游历国外28个月的丰富体验,对王韬世界观的转变和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并未沉溺于只有中国才是文明之邦的惬意想象之中,而是随着对世界知识的不断扩展,对之崇敬之意的渐生而沉思一个较远中国更为广阔的世界。
早在《循环日报》创刊之际,王韬就提出了“强中以攘外,诹远以师长”[4]的见解。他力求通过对西方先进科学文化知识的介绍和推广、对世界大时局和各国现状的真切反映来拓展中国人的视野和眼界,使他们开始真正地放眼世界,同时也让更多的外国人了解中国,让报刊成为中西交流的平台。
王韬清醒地认识到中国边境陷入“强邻环视、伺隙而动”[5]的艰险境地,多次提出“今时之所急,惟辑强邻、御外侮”[6]的爱国主张,以应对强敌压境、虎视眈眈的严峻局面。
1898年12月,《清议报》创刊于日本。《清议报》创刊之际,正值中国社会危机深重之时。高举“扶清灭洋”大旗的义和团运动和随之而来的帝国主义围剿,使中华民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面对此种境况,梁启超每每深感忧心、愤懑难耐,故而经常在“瓜分危言”“亡羊录”“猛省录”等专栏发表时评,以表达其对民族创伤的悲痛之情和反省意识。梁启超称,“四年以来,事故之多,视前此四十年间,过之数倍,驯致列强之势力,全集于东方、欧洲之战场,忽移于亚境,叙其事实,乃至更仆而不能终,语其来由,几乎挥泪而不忍道。虽然此等之事,东西各国报章,日日以为谈丛,而我四万万同胞之国民尚多有茫然不之知者,故今略述其梗概,与我爱国之同胞,泣血读之。”[7]
2.以报刊为斗争阵地,通过论战寻求国家出路进而实现政治理想。中国文人积极“入世”,有澄清天下之志,望修己以安人之意。他们怀揣经世济用的思想,推崇“学而优则仕”的信条,不为政治服务而为政治理想服务是他们政治情结的最好表达。当时科举制度废除,广大知识分子的仕途之路受阻,迫使他们重新思考安身立命的新出路。因而文人与报刊的结合具有历史必然性,他们借报纸大论报国策,抒发爱国情,影响国家大事,实现“入世”的政治理想和人生抱负。
1895年,康有为、梁启超等领导的“公车上书”,揭开了维新变法运动的大幕。然而发动、领导和支持变法的重要人物毕竟有限,要在社会掀起大变革的巨浪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就促使资产阶级维新派把目光投向报刊这一新型传播方式,他们发觉“作为改革的工具,在维新运动年头里出现的报纸和杂志比新式学堂和学会更为重要”。[8]梁启超专门发表《论报馆有益于国事》一文详细阐释报馆的重要性,其中这样写到,“觇国之强弱,则于其通塞而已……去塞求通,厥道非一,而报馆其导端也”。[9]因而,在维新运动期间为了宣传变法主张,扩大政治影响力,以催化整个社会思潮的逆转,维新派在全国各地先后创办了几十种报刊,使之成为宣传政治观点和介绍西学的重要讲台和文化重阵,逐渐形成了一支报刊宣传队伍,为维新派在舆论阵地话语权的争夺中提供了优势地位,对戊戌时期的舆论鼓动产生了深刻影响。
维新报刊立场坚定地反对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对其侵略阴谋予以无情揭露和批判,通过向读者进行救亡图存的宣传,唤起中国人民的忧患意识,阐释变法自强的紧迫性和重要性。在此之中,其政论文章可谓是独具一格,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维新派的政论文章激情洋溢,生动形象,具有强烈的冲击力和穿透力,一方面介绍了大量西方资产阶级政治学说并吸收本土的儒家思想,力图打造中国专属的资产阶级维新思想,另一方面与封建主义文化思想展开激烈斗争,丰富了晚清社会思潮,促进了思想解放,为政治变革、社会转型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戊戌变法失败后,中国在政治近代化的道路上继续前行,历史进入辛亥革命时期。随着民族资产阶级内部阵营不断分化,逐步形成两个主要政治派别:以康有为、梁启超为代表的资产阶级改良派和以孙中山为首的资产阶级革命派,双方均创办了大量报刊,以此为平台就彼此相异观点进行全面论战以期实现思想的交锋和碰撞。
1905年革命派和立宪派展开大论战,双方在以《民报》和《新民丛报》为代表的舆论阵地上大量发表文章,阐述自己的政治理念和国家未来的发展方案并同时对对方的主张进行严正驳斥。论战主要围绕着革命派领导人孙中山提出的“三民主义”展开,其主要目的是为了继续推行资产阶级民主政治。
革命派和改良派关于民主革命基本问题的大辩论,是在思想战线上的一次狭路相逢。通过论战革命派和改良派彻底决裂,人们也开始逐步意识到实行暴力革命的必要性和革命派推行民主政治的决心。与此同时,西方资产阶级民主思想在和封建文化的斗争中占得上风,从而得到广泛传播,促进了革命力量的壮大。此外,革命派还初步勾画了较为完整的国家发展蓝图,这一切都为辛亥革命的爆发作了充分的思想铺垫和舆论动员,使人们开始深刻地体会到报刊舆论在政治生活中的重要性,推动了中国近代政治民主化的进程。
3.以报刊为服务国家治理的工具,通过舆论监督推动民主进程。“文人论政”传统的一个显著特点是具有浓厚的政治色彩,因而十分强调报刊的政治功能,认为报纸应当有利于国事,反映民众呼声。王韬曾在《倡设日报小引》中明确指出:“原夫日报之设创自泰西各国,固所以广见闻、通上下,俾利弊灼然无或壅蔽,实有裨于国计民生者也。”[10]而文人与政治产生互动的最有效途径莫过于舆论。
梁启超认为,“夫舆论者何?多数人意见之公表于外者也”,在他看来,“舆论者,天地间最大之势力,未有能御者也……凡政治必藉舆论之拥护而始能存立。”[11]因而他对舆论的主要载体报刊和报馆的作用推崇备至,并十分注重舆论对政府的监督作用。
“文人论政”的舆论监督作用主要体现在报刊运用舆论特有的力量,对统治者的失德行为进行规劝,对社会黑暗面进行揭露,挖掘热点话题背后的真相,从而对一切社会事务的参与者实现制约,以保障社会的正常运行。
“文人论政”的奠基人王韬以《循环日报》为斗争武器,积极发表进步的政治新闻言论,倡导社会改革并对因循守旧、妨碍进步的保守势力大加批判。他曾大声疾呼:“时文不可不废,以时文实一无用之物也……无用之物而取以无用之人也……费国家帑项数十万而无一实济。”[12]在此,王韬抒发了对八股取士这一社会痼疾的蔑视之情并痛斥“设科考试、举士任官”的封建科举旧制。与此同时,王韬倡导功利、务实的经世致用之学,提出学校要增设数学、物理、地理、政治、法律等学科,目的是培养关注社会现实问题,学以致用,更好地为治国兴邦服务的人才。这种适应近代发展的新型人才观点,为清政府的人才培养提供了新思路,也为中国近代社会的转型储备了人才力量。
在“文人论政”的长河中有《民呼日报》和《民吁日报》两份报纸,尽管存续时间短暂,却能够独树一帜,大放异彩,在其创刊人于右任看来,“有世界而后有人民,有人民而后有政府;政府有保护人民之责,人民亦有监督政府之权”,[13]也就是说,人民对政府的监督之权是与生俱来的,而报刊是他们权利行使的工具。
《民呼日报》致力于揭发各省的吏治腐败,对于贪官污吏的攻击更是不遗余力,尤其是集中揭露和批判了西北地区由于天灾人祸造成的惨烈境地,终因其激情洋溢、鞭辟入里的宣传引起了当局的恐慌和忌恨,导致了震惊世人的民呼报案,出版不过三月有余的《民呼日报》也就此夭折。然而,民呼报通过报道、制造清朝气数已尽的舆论,大力宣传“鼎革”思想,为正义疾呼,为百姓呐喊,使国民士气大涨,举国上下为之振奋。
距《民呼日报》停刊不到两个月,《民吁日报》就诞生了,报名取“民不敢声,唯有吁耳”之意,用于表明即使被挖掉双眼仍要反映人民的疾苦。《民吁日报》创刊后不仅继续扛起宣传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大旗,反映先进知识分子对国家前途和道路的思索,而且密切关注国内外局势变化尤其是日本帝国主义企图侵略我国东北的居心叵测之举。民吁报不畏强权,不避艰险,毅然决然地发表多篇文章,详尽报道日本侵略东北的真相,揭露日本帝国主义的丑恶嘴脸和清政府腐败无能甘当亡国奴的罪行。它痛斥到,“试思中国之政府,谁之政府,日本之政府耶?!北京之官吏,谁之官吏,东京之官吏耶?!”这个政府“唯恐我四万万人奉日本政府命令之不谨,戴日本天皇之不忠”。[14]
《民吁日报》站在时代前沿,凭借其敏锐的洞察力为社会解惑,给人民以启迪和思考。以“论中国之危机”“外交思痛论”等文章在社会上产生广泛影响,如闪电般划过夜空,惊醒了梦中的中国人。
(二)“文人论政”具有局限性,易成为政党舆论斗争的工具,在一定程度上为清末民初政治乱象埋下隐患
近代中国灾难深重,军阀割据混战,列强欺侮侵掠,人民生活苦不堪言。在这一时期,大批文人踏上新闻场,他们“宁做痛苦的清醒者,不做无忧的梦中人”,继承自古以来士子“清议”的风骨,心怀强烈的爱国愿望,想要借助报刊揭露黑暗,鞭挞丑恶,传播新思想、新观念,以此唤醒麻木的国民,实现救亡图存的伟大理想。然而迫于外力的种种制约以及自身的局限和困惑,“文人”出身的报人始终在理想与现实间游离、挣扎,他们的职业理想频频搁浅、触礁,人生理想更是屡遭试炼和考验。
从“文人论政”主体来看,阶级局限性十分突显。中国近代文人生存于民族危亡和社会转型的大时代,他们既受到来自西方自由主义思想的直接冲击,也带有中国古代传统社会的深深烙印,一方面,把“士志于道”作为其最高的人生理想,另一方面受到居于正统地位儒家思想的影响,表现出浓重的权威崇拜,具体到政治生活中就是对封建王权和政治权威的崇拜和依赖。因而他们是一个具有双重属性的群体,传统与现代的矛盾、封建与民主的交融与博弈在他们身上交织在一起。这种特性使他们在很多问题上缺乏独立的人格和政治自主意识,一方面极力批判现有体制的腐朽,另一方面又不得不寻求当权者的庇护,反映出其思想的不彻底性和妥协性。
作为近代“文人论政”的典型代表,王韬、梁启超等人无情地揭露和批判了封建残余势力,并主张用资产阶级政治、文化来改造中国社会,然而,他们本身却不能完全从封建主义旧文化中跳脱出来,同旧中国的思想渣滓和糟粕划清界限,因而批判的力度往往大打折扣。如在王韬看来,报刊的一个重要功能是“通上下”即“君惠下逮”“民隐上达”。在这里他认识到报纸应当成为统治阶层和下层民众互动的平台,把握到报纸在政治环境中不可替代的作用。但是,他只把报纸当作维护封建统治的工具而没有真正认识到报纸对民众传播信息的功能,在某种程度上思想仍在封建主义范围内兜圈子,因而具有一定的历史局限性,论说力度也大大削弱。
此外,“文人论政”的局限性还表现在中国近代文人在论政过程中很难做到论政而不参政。在他们的办报实践中,报刊不仅是立言的公共平台,更是以伸张民意为口号借以干预时政的重要手段与途径。就如同梁启超曾坦言到:“我若不管政治,便是我逃避责任。”所以他立志“做个学者生涯的政论家”。[15]
为了服务于政治理想,文人们纷纷结社办报以实现舆论宣传的目的,因而报刊偏离了传播和交流信息的本来面目,形成了过分强调宣传鼓动作用的“政党化”特色。与“文人论政”传统的开创者王韬不同,维新派就有意识地将办报实践纳入其政治活动的范畴之中,以康有为为首的改良派是以办报来开始他们的政治活动的。此后,梁启超明确地提出政党报纸的概念。他指出:“以一党之利益为目的者,一党之报也”。[16]
尽管梁启超在谈到新闻评论和新闻报道时分别提出过“公”“正”的要求,把公正性看作是媒介获得公信力之必须,然而在实践过程中,当党性和公正性发生冲突时,他却常常不能对新闻事实保持不偏不倚的立场,总是从资产阶级改良派的利益出发来选择性地报道和评论事实。因此我们不难看出,当文人开始过多地参与政治活动时,他们就会更多地受到外部各种因素的制约,为政治势力、资本所左右,导致报刊的独立性大大削弱,在社会的认可度和信誉也随之下降,不仅影响了中国近代新闻事业的良性发展,同时对清末民初政治的发展产生了错误的舆论导向作用,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政治进步和社会转型的步伐。
总而言之,“文人论政”在清末民初政局发展过程中产生了积极作用,促进了中国政治近代化的进程。当然,我们也不能忽视它对清末民初政局发展的消极影响,只有一分为二地去看待和解读“文人论政”现象,才能厘清和理解它在中国近代报刊史乃至中国近代史中的地位和作用。
[1]王韬.弢园文录外编[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90.
[2]方汉奇,等.《大公报》百年史[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3.
[3]【美】柯文,著.在传统与现代性之间——王韬与晚晴改革[M].雷颐,罗检秋,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44.
[4]王韬.上海伟如中丞[A].园尺牍[C].北京:中华书局,1959:206.
[5]王韬.攘外探源论[N].循环日报,1881-01-04.
[6]王韬.重刻弢园尺牍之后[N].循环日报,1880-12-18.
[7]梁启超.瓜分危言[N].清议报(全编卷七),1899:50-60.
[8]【美】费正清,刘广京.剑桥中国晚清史(下卷)[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387.
[9]梁启超.论报馆有益于国事[N].时务报,1896-08-09.
[10]王韬.倡设日报小引[N].循环日报,1873-12-26.
[11]梁启超.读十月初三日上谕感言[N].国风报,1910-11-12.
[12]王韬.时文无用[N].循环日报,1880-09-03.
[13]民呼日报宣言书[N].民呼日报,1909-05-15.
[14]论日本对满洲外交之深险[N].民吁日报,1909-10-29.
[15]梁启超.外交欤?内政欤?[A].饮冰室合集·文集(第十三册,卷三十七)[C].北京:中华书局,1989:59.
[16]梁启超.本馆第一百册祝辞并论报馆之责任及本馆之经历[N].清议报,1991-12-21.
(课题主持人:杨晓娟;课题组成员:靳潇,田悦芳)
责任编辑、校对:李金霞
Politics from Literati and the Politics Reforms in the Late Qing and Early Republican Period
Yang Xiaojuan,Jin Xiao
(Faculty of Humanities,Hebei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Business,Shijiazhuang 050061,China)
Chinese literati used newspaper as a medium for remarks on politics and caring people sufferings in order to accomplish goals of saving the nation.The late Qing and early republican period is a period of transition with great changes of politics,economy and culture.Politics from literati has two-way influence on the political reforms in that period.On the one hand,it uses newspaper as the platform,position and tool to influence the trends of democratic politics by information passing,debates and public opinion supervision;on the other hand,it brings hidden troubles to political chaos in the late Qing and early republican period because of the class limitations of its subject and difficulties in politics discussion rather than participation.
revolution age,politics from literati,political situation in the late Qing and early Republican period,the press, Chinese political modernization,partisan rivalry,fairness,politics party struggle
G219.19
A
1673-1573(2015)03-0005-04
2014-10-23
2014年河北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冲突与互动:民初新闻场与政治场关系研究”(HB14LS013)中期成果
杨晓娟(1976-),女,河北邯郸人,河北经贸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为新闻史;靳潇(1992-),女,河北邢台人,河北经贸大学人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新闻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