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DI会影响城乡收入差距吗——以江苏省为例

张安驰，姜德波

（1.南京大学商学院，江苏南京210093；2.南京审计学院经贸学院，江苏南京211815）

FDI会影响城乡收入差距吗
——以江苏省为例

张安驰1，姜德波2

（1.南京大学商学院，江苏南京210093；2.南京审计学院经贸学院，江苏南京211815）

随着经济政策目标从“促增长”转向“调结构”，地方政府依赖外资促进经济增长与技术进步的做法也在逐步转变。文章在分析FDI影响城乡收入差距传导机制的基础上，以FDI最为活跃的江苏省为例，考察2001－2013年外商投资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随着江苏发展阶段的变化，外商与被投资地区政府和劳动力的双向选择使FDI与城乡收入间形成倒U形关系，且当FDI占GDP比重为3%左右时到达曲线的顶点；江苏部分地区已进入曲线的右侧，应进一步提升这些地区FDI质量，同时为仍处在曲线左侧的地区提供更便利的投资条件，以解决地区间、城乡间的收入结构差异，已成为经济发展新阶段江苏省利用外资的主要目标。

外商直接投资；收入差距；倒U形曲线；区域经济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吸引外商直接投资（FDI）一直稳步增加，尤其在东部沿海地区，FDI增长率连续多年保持高位。从实际效果看，FDI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经济增长、增加了就业机会，从而提升了居民收入水平。但是，由于FDI影响收入分配的传导机制十分复杂，学术界对于东道国收入结构在FDI的影响下究竟会如何变动并未达成一致的结论。

在分析FDI如何影响被投资地区收入结构的实证研究中，部分学者认为FDI恶化了当地的收入分配状况。Aitken、Harrison和Lipsey（1996）对美国、墨西哥和委内瑞拉三国进行的实证研究发现，FDI提升了东道国人均工资基尼系数，扩大了居民间的收入差距；①Aitken，B.，Harrison，A.E.，and Lipsey，R.E.Wage and Foreign Ownership：A Comparative Study of Mexico，Venezuela and the United States，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1996，40（3/4），345－371.Feenstra和Hanson（1997）利用外部采购理论，同样证明了FDI的增长恶化了墨西哥收入分配状况；②Feenstra R.C.，Hansen G.H.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and Relative Wage：Evidence from Mexico’s Maquiladoras，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1997，42（3/4），371－393.Dirk Winem te Velde（2003）对拉丁美洲发展中国家的研究发现，FDI更加青睐接受过一定教育或培训的劳动者，使这部分劳动力获得更高的收入，从而加大了不同层次劳动者之间的收入差距。③Dirk Winem te Velde.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and Income Inequality in Latin America：Experiences and policy implications.This report was an output of the following ODI project：Foreign Investment and Income Inequality in Latin America，2003.

另一方面，也有学者认为，FDI有助于缓解当地收入结构的失衡。Adelman和Robinson（1989）认为国际资本的活跃促进了经济快速增长与收入水平的提高，而收入差距也会随之而缩小；①Adelman，Robinson.Macroeconomics Income Distribution－mathematical Model.Journal of Development Economics，1988，29：22－23.Bornali Bhandari（2004）从理论上通过开放经济下的一般均衡分析说明了外资的增加会降低收入分配不均等，还建立了美国各州的面板数据分析多个影响收入不平等的因素，得出了美国大部分地区在FDI流入后收入分配差距都会缩小的结论；②Bornali Bhandari.Does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Affect US Income Inequality.Forthcoming，2004，（21），210－222.Muhammad Shahbaz和Naveed Aamir（2008）说明了当FDI流入农村时，农村能够从FDI的流入中获得比城市更多的利益，从而促进了城乡收入差距的缩小。③Muhammad Shahbaz，Naveed Aamir.Direct Foreign Investment and Income Distribution A Case Study for Pakistan.Journal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2008，21.

关于FDI对我国收入结构的影响，国内学者也有不同的认识。沈毅俊、潘申彪（2007）使用泰尔指数衡量收入差距，论证了FDI与地区间收入不均等的扩大呈正向关系，FDI的引进是地区间收入不均等的原因；④沈毅俊、潘申彪：《开放经济下FDI流入对地区收入差距影响的模型分析》，《经济问题探索》2007年第5期。欧阳立华（2006）认为，FDI更加青睐技术和资本密集型企业集聚、经济发展较快的东部地区，这使得中国的贫富差距日益扩大。⑤欧阳立华：《中国FDI分布对贫富差距的影响》，对外经济贸易大学2006年版，第8－11页。相反，刘渝琳、滕洋洋、李后（2010）在实证分析后认为，FDI是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内生性变量。⑥刘渝琳、滕洋洋、李后：《FD I的流入必然会扩大城乡收入差距吗》，《世界经济研究》2010年第8期。而何枫、徐桂林（2009）基于1997－2006年省际面板数据的分析则表明，FDI与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之间存在着显著的倒U形关系，中国目前处于曲线的左半部分；在未来较长的时间内，我国FDI依存度的上升会进一步恶化城乡居民收入差距。⑦何枫、徐桂林：《FDI与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之间是否存在倒U形关系》，《国际贸易问题》2009第11期。谢建国、丁方（2011）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

我们认为，学术界对FDI与收入差距关系的认识存在较大分歧的原因在于，FDI影响收入差距的机制较为复杂，且各地区发展阶段、经济水平和政策环境不尽相同，不同学者依托的经济理论、研究方法不同，样本选择各异，最终形成了不一致的结论。从经济常识判断，FDI对被投资地区确实存在着积极的影响；而且随着当地发展阶段的改变，FDI对当地收入结构的影响并不一定是简单的线性关系；以往提出“倒U形”假说的文献，由于利用省际面板数据且年份较早，往往只能验证曲线的左半部分，曲线右半部分是否真正存在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实证检验，且并未构建完整的影响机制框架，不能得出FDI影响城乡收入差距的确切原因。本文将以我国FDI最为活跃且省内各市外商投资量有明显差异的江苏省为例，在分析传导机制的基础上，利用最新的统计数据分析FDI对我国经济引擎地区的影响，进而探讨我国其他地区可否借鉴江苏省的经验以促进本地的发展。

一、FDI影响收入结构的传导机制

FDI影响城乡收入差距的机理是比较复杂的。很多学者认为，FDI是通过一系列内在因素间接影响城乡收入差距的变化。我们认为，可以将这些传导因素分为两大类。一是FDI的主观选择，即外商对被投资国或地区的实际情况进行分析后，依据本身特点与当地要素价格、地方政府外资引进政策等因素，主动选择进入某个地区、某种产业、聘用某个层次的劳动力，外商的这种主观选择将会导致东道国收入结构的变化。二是FDI的客观影响，即FDI进入后会促进当地贸易结构的改变，FDI技术外溢促进了经济发展，而当地的政策也会随着外资的进入而不断调整，从而使得城乡的收入差距发生变化（如图1）。

（一）FDI通过区位选择影响城乡收入差距

图1 FDI影响当地收入结构的机制

表1 FDI在江苏的地区分布变迁

外商由于看中东道国庞大的市场与廉价的土地、劳动力等资源，在投资初期必然会选择经济较为活跃、交通更为便利、市场规模较大和有政策利好的地区进行投资，从全国来看，东部沿海地区吸收外资幅度较大；从江苏省来看，苏南地区吸收的外资远超苏中、苏北。①根据江苏省统计年鉴划分方式，苏南地区包括南京、无锡、常州、苏州、镇江，苏中地区包括南通、扬州、泰州，苏北地区包括徐州、连云港、淮安、盐城、宿迁。这种FDI在地区间分配的不平衡，一定程度上加剧了区域间的收入差距。然而，随着发达地区劳动力等要素价格的上升，当地产业转移的客观需求，FDI也会逐渐转向相对不发达地区。

表1显示了江苏省不同年份FDI与人口地区分布，与之相应的是，2001－2013年江苏城乡收入差距也经历了一个由不断扩大到逐年缩小的变化。这说明外商主动的区域选择行为，形成了一个FDI布局转移的过程，这种转移行为使得收入差距的变动符合倒U形关系。

（二）FDI通过产业选择影响城乡收入差距

一直以来，FDI在江苏主要集中于第二产业，投向第一、三产业比重较低但近年来有逐渐上升的趋势。

表2 FDI在江苏的行业分布变迁

表2显示了江苏实际利用外资总额的行业分布的变化。尤其在FDI投入第三产业的内部结构中，房地产业、租赁与商务服务业、金融保险业等资金流动快且收益显著的产业比重较高，流向居民服务、教育、卫生和社会保障与社会福利等能够有效缓解收入差距的公共部门则较少，这种外资流动倾向容易扩大贫富差距。

同时，FDI集聚在第二产业易造成严重的产能过剩，加剧了行业竞争从而冲击了原有的本土企业，造成失业等问题，这同样也会导致收入结构恶化。但是，从近几年江苏的变化中可以看出，FDI在不同产业间分布的不平衡已经得到了显著的改善，这将会在一定程度上缓解FDI的产业选择对收入差距的负面影响。

（三）FDI通过劳动力选择影响城乡收入差距

廉价劳动力是FDI进入东道国时主要考量的因素。凭借着比较优势，农村地区的大量非技术劳动力得以获得第二、第三产业的工作岗位与更高报酬，这能够有效地提高部分农村劳动力的收入。然而由于僧多粥少，农村非技术劳动力一方面需要与城镇非技术劳动力竞争；另一方面，城市技术水平较高的劳动力相对成为了更加稀缺的资源，外商在对这部分人才的争夺中倾向于支付更高的报酬。同时由于FDI在前期主要选择城市化水平较高的发达地区，FDI早期带来的高报酬无法真正惠及广大欠发达地区的居民，FDI的劳动力选择很可能加剧城乡收入差距。随着欠发达地区教育水平的提升，外商的区域选择发生改变，原来欠发达地区的劳动力也能逐渐获得工作机会，从而缓解城乡收入不平衡的问题。

（四）FDI通过贸易影响城乡收入差距

贸易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我国的经济发展。在中国改革开放初期，由于劳动力为富裕要素，技术、资金为相对稀缺要素，因此，根据资源禀赋原理，我国主要出口劳动密集型产品，进口技术密集型产品，这将使技术人员工资下降、非技术人员工资上升，收入差距得以缩小。随着FDI的进入，贸易结构发生变化，由于地区贸易量与FDI的区域选择有着密切的联系，FDI在区域上分布的不平衡导致了贸易分布的不平衡，从而导致收入结构失衡。

（五）FDI通过技术溢出影响城乡收入差距

Romer（1986）①Romer.Increasing Returns and Long－run Growth：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1986.和Lucas（1988）②Lucas.On the Mechanics of Economic Development：Journal of Monetary Economics，1988，22（1），3－42.曾分别利用模型解释了FDI作为引进技术的媒介与通过技术外溢促进了当地的经济增长。他们认为，由于东道国企业吸收外资的同时也学习到了国外先进的生产技术和管理经验，且技术溢出效应要大于边际收益递减的负面效应，所以FDI促进了经济增长率的提高。同时外商的技术外溢可以促使我国企业的技术水平与管理模式的升级与优化，提高我国劳动力的综合素质。这一方面将使得当地企业更富竞争力，劳动力价格也会更高，从而逼迫外商进行转移；另一方面也使得当地企业对劳动力素质要求的提升会进一步加大。正如谢建国和丁方（2011）所描述的那样，外资企业的技术外溢效应最终带来了FDI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倒U形关系。③谢建国、丁方：《外商直接投资与中国的收入不平等——一个基于中国东部省区面板数据的研究》，《世界经济研究》2011年第5期。

（六）FDI通过引导政策改变影响城乡收入差距

发展中国家在引进外资后，需要依据引进外资的情况与自身发展情况作出调整，以期获得更多的收益。我国自改革开放以来，实施“引进来，走出去”战略，大量引进外资。1987年4月国家外汇调剂中心成立，正式确立了以市场换技术的路线；20世纪90年代中期，吸引大型跨国公司成为我国外贸主要政策之一。大量引入的外资与“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发展战略，构建了长三角、珠三角等经济巨擘，也带来了城乡收入差距的扩大。同时，政府引入的外资多为资本密集型，按照陈斌开和林毅夫（2013）的观点，政府鼓励资本密集型部门优先发展的政策进一步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但是随着民族工业的兴起与我国对外资要求的不断提高，地区引进外资变得更加理性，FDI恶化城乡收入结构的趋势在近年来得到了缓解。④陈斌开、林毅夫：《发展战略、城市化与中国城乡收入差距》，《中国社会科学》2013年第4期。

综上所述，FDI影响收入结构的机制是多方面的，然而，无论从FDI在地区、产业的布局演变过程，还是江苏这些年政策成熟化、企业技术化、外贸优质化的表现，都预示着中国引入外资的目的从促进经济增长逐渐转向了追求共同富裕，这使得FDI对收入差距的影响在不同阶段内有着不同的特征。下面将以江苏省13年来的分市面板数据，探究FDI在经济发展的新阶段，对于我国发达地区究竟有着怎么样的影响。

二、FDI影响城乡收入差距的实证分析

（一）江苏省发展情况

江苏省位于我国东部沿海地区，地理位置优越，经济基础良好。从改革开放尤其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我国“走出去，引进来”的发展战略，江苏尤其是苏南地区作为外资引入的前沿阵地，吸收了大量的资本来源，经济增长得到了源源不断的动力。

表3 江苏省部分经济指标

表3可见，一方面，江苏实际FDI从1990年的1.4亿美元升至2013年的332.6亿美元，占全国比重从当初的4.05%升至2013年的30%左右，尤其是近年来实际引入外资量每年的增量一直保持在全国前列。而江苏省人均GDP亦从1990年的2 109美元（全国的1.28倍）增长至2013年的74 607美元（全国的1.78倍），这充分说明了江苏经济之所以能够得到飞速发展，外资功不可没。FDI为江苏省带来了优质的资本、先进的科技、成熟的管理模式，并为江苏省培养了大批优秀人才。江苏得以在不断地借鉴、消化与模仿中优化产业结构，新增了更多的就业岗位，使居民的生活水平得到改善，最终促进了本省经济的发展。

然而，在另一方面，观察江苏省城乡居民收入比这个指标的变化后可以发现，除去个别年份的微小波动，江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经历了一个先上升、后下降的过程，说明在多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收入差距恶化得到了遏制。这种改变是否和FDI存在联系，需要作进一步分析。

（二）计量模型的设定

考虑到FDI效用的滞后性，以及影响城乡收入差距的多元因素，如地区经济发水平、城镇化率、外贸依存度等因素。因此，本文为了在考虑诸多影响因素的基础上进一步探究城乡收入差距和FDI的逻辑关系，在2001－2013年的数据基础上，采用面板数据方法分析FDI对江苏省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由上文的分析可知，FDI通过主观选择与实际投入后的客观因素，共同影响了城乡收入差距，本文参考何枫和徐桂林（2009）建立的模型并略加修改，在引入库兹涅茨模型基础上，引入合适的控制变量，并通过加入FDI的平方项以验证FDI对城乡收入结构的影响是否存在U形的关系，最终构建如下模型：其中，下角标i为横截面，表示江苏13个市；t为时期，代表2001到2013年。U是横截面在时期T中的随机扰动项，βk为各项的系数（k＝0，1，2，…，7）。依据上文的理论分析，该模型中的各变量分别定义如下：

IG为被解释变量，代表各市的城乡收入差距，笔者将IG定义为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居民纯收入的比值，即IG＝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农村居民纯收入。显然，如果该变量值越大，说明城乡收入差距越大。

FDI为解释变量，代表外商直接投资额，用各地区实际利用外资额度并按照官方公布的各年度人民币对美元的平均汇价进行折算。

PRGDP为控制变量，代表经济发展水平，采用人均地区生产总值表示这一个指标，同时根据库兹涅茨模型中经济发展与收入差距呈倒U形关系，引入PRGDP的平方项与PRGDP共同构成模型的控制变量，经过初步实证分析检验，发现PRGDP的平方项的系数极不显著，可能江苏已处于库兹涅茨曲线的上升阶段，因此本模型仅选择PRGDP作为解释变量。

FAR为控制变量，代表固定资产投资率，用各市当年固定资产投资额与该市GDP之比表示，在以往的相关研究中，FAR也是一个重要的控制变量。

UL为控制变量，代表城镇化水平，即城镇常住人口与该市总人口之比，由于2006年之前的数据缺失，本文根据已有年份各城市城镇化率与非农人口比重（UA）估计数据缺失年份的城镇化率，公式为：

TRADE为控制变量，代表外贸依存度，计算形式为该地区进出口总额与地区生产总值之比。数据来源于《江苏省统计年鉴》中的相关指标，在以往的文献中，外贸依存度同样是一个重要的控制变量。

各个统计量的数据主要来自《中国统计年鉴》（2002－2014年）、《江苏省统计年鉴》（2002－2014年），其他未涵盖的数据均来自于商务部网站以及各市相关年份的统计年鉴与统计公报，同时为了防止异方差，以上所有变量都取对数形式。各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4所示。

表4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三）模型估计结果与说明

使用Stata11.0软件对面板数据进行实证分析，先对对数后的被解释变量与解释变量利用LLC、IPS、ADF、PP四种方法进行单位根检验后，发现在95%的水平下变量都是平稳的。在模型的使用和选择方面，利用F统计量对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还是混合模型进行了检验，由于F＞F0.05（96，65），故在95%的水平上拒绝原假设，应采用固定效应模型。本文分别使用固定效应与随机效应模型进行了估计，并采用逐步加入变量的方式以更好地观察FDI及其平方项对于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见表5）。

表5 FDI对城乡收入差距影响的面板数据回归结果

从表5的估计结果看，在逐一加入所有的控制变量后，FDI对城乡收入差距影响的显著性一直保持高水平。进一步使用Hausman检验来考察应该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还是随机效应模型，发现在自由度为2时，经检验接受原假设，故应该采用随机效应模型。在自由度为3－7时，经检验拒绝原假设，故应该采用固定效应模型。

根据以上的计量分析与统计检验结果，可以发现：

1.FDI及其平方项是本文考察的重点，变量前系数β1、β都为负数且通过显著性检验，说明引入二次项是合理的，即FDI与城乡收入差距间确实存在着倒U形的关系。进一步发掘模型中系数的数学含义，由二阶偏导数等于0这个条件并剔除显著性较低的值后可知，倒U形曲线的顶点所对应的lnFDI在4.92左右。考虑到FDI影响城乡收入结构的传导机制，城乡收入结构变动不仅与FDI的数量有关，更与其主观选择与客观影响相关。结合江苏省各市外商直接投资比率的实际变动情况，即一个地区外商直接投资额有一个先上升后趋于下降，最终平稳在某一数值的变化过程。对于本文的样本区间而言，临界点为FDI额度137万元左右，是FDI影响城乡收入差距由扩大到缩小的信号，代表着地方政府的目标从“促增长”逐渐变为“调结构”，对FDI从原来的数量追求渐渐转变为质量需求。而江苏省苏南、苏中的部分城市显然已经进入了“调结构”的经济发展新阶段。

2.从模型估计的其他控制变量的相关系数来看，除去贸易依存度之外所有参数都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其中，固定资产投资率系数为负，说明固定资产投资率的上升会促进城乡收入差距的缩小，且每当FAR上涨1%，城乡收入差距将会缩小0.1784到0.6276；城市化率的系数亦为负，说明城镇化率的上升同样会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城市化率每上涨1%，城乡收入差距将会缩小0.019975到0.0372167；由于外贸依存度的系数并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因此可以认为外贸依存度的变化未对江苏省的城乡收入差距产生较为明显的影响。

三、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在对FDI与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机制进行理论分析的基础上，运用2001－2013年江苏13个市面板数据，分析了进入21世纪以来江苏FDI与城乡收入差距的关系，研究结论如下：

1.FDI对于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呈现出倒U形关系。外商投资随着苏南劳动力价格提高、发达地区政策优势缩减、外贸结构与市场环境的改变而转移至原先较不发达的地区，江苏也从追求经济加速发展转变为追求产业结构合理、城乡收入结构优化。在这双重作用机制下FDI对于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呈现出倒U形形式。

2.江苏作为中国经济发展最活跃的省份之一，部分地区已经率先进入倒U形曲线的右侧部分，但是也有部分地区仍然处于曲线的左侧部分。在经济转型的新形势下，江苏各地市应该抓住FDI的临界点，一方面协调好地区间FDI分配关系，提高经济较发达地区的FDI质量，为经济发展较落后的地区争取更多发展机遇；另一方面要平衡FDI在产业间的投资比例。通过鼓励FDI投向第一、第三产业、投向有助于改善农村居民生活水平的产业，进一步缩小省内城乡收入差距。

3.以江苏为样本的实证分析可以为我国其他省份引入外商直接投资提供参考，由于各省的政策环境、地理位置、市场规模不尽相同，江苏引进外资的模式也许不能被复制，但是FDI影响城乡收入差距的传导机制是客观存在的。其他省份可以借鉴江苏的发展经验，探究本省倒U形曲线的顶点，对本省FDI的情况作出合理的预测，从而制订适合本地的引进外资政策。

4.本文在探究FDI与城乡收入差距关系的同时发现：固定资产投资率、城镇化率的提升对城乡收入差距的缩小有促进作用，而外贸依存度的增加则可能扩大城乡收入差距。

The Effect of FDI on the Urban－rural Residential Income Gap in Jiangsu Province

Zhang Anchi1，Jiang Debo2
（1.School of Business，Nanjing University，Jiangsu Nanjing210093，China；2.School of Economics and Trade，Nanjing Audit University，Jiangsu Nanjing211815，China）

With the transformation of economic policy target from growth promotion to structure adjustment，the measure about the dependence on FDI by local governments aiming at economic growth and technology progress has increasingly changed.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the transmission mechanism of the effect of FDI on urban－rural income gap，this paper takes Jiangsu province as an example and explores the effect of FDI on urban－rural income gap from 2001to 2013.It comes to the results as follows：firstly，with different stages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Jiangsu province，the two－way choice between FDI and factors like governments in invested areas and labor leads to an inverted U－shaped relationship between FDI and urban－rural income，and it reaches the apex of the curve when FDI accounts for about 3%of GDP；secondly，some areas in Jiangsu province have entered the right side of the curve，so Jiangsu province should further improve FDI quality in areas on the right side of the curve and simultaneously provide more convenient investment conditions for areas on the left side of the curve to solve the income structure differences between urban and rural areas，which have been FDI main target in the new stage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FDI；urban－rural income gap；inverted U－shaped curve；regional economy

F830.59

A

1009－0150（2015）03－0089－08

（责任编辑：海 林）

2015－4－22

张安驰（1994－），男，江苏南京人，南京大学商学院本科生；

姜德波（1966—），男，江苏泰州人，南京审计学院经贸学院教授，经济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