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尚昆四临遵义

唐辉

遵义会议参加者、后为国家领导人的杨尚昆，曾经4次来过遵义城。第一、二次是在中国工农红军长征途中，后两次分别是1958年与1985年。1997年，90高龄的杨尚昆准备再临遵义的时候，甫抵贵阳因突感身体不适，取消了赴遵计划。

1935年1月，杨尚昆随中央红军进驻遵义，当时他在红三军团担任政委。当时红三军团驻扎在遵义城南面，凭借乌江天险，阻挡从省城贵阳奔袭而来的国民党中央军薛岳部队。是时，红三军团司令部驻扎在遵义城南20里之遥的懒板凳（即今南北镇）。遵义会议召开时，他与三军团司令员彭德怀接到开会通知，两人立即一道策马奔赴遵义城，到达红军总司令部驻地（黔军二十五军二师师长柏辉章官邸）之时，会议已经召开半日，他俩只得在该宅临时搭个床铺住宿。

会议中途，因城南的红军部队受到国民党军的袭击，为保证遵义会议的顺利召开，彭德怀按周恩来指示离开会场，奔赴城南战地指挥抵敌。而杨尚昆除了因迟到缺席半日的会议外，参与了遵义会议全过程。对会议上的争论，对检讨王明“左”倾路线对革命造成的损失，对会上要求改变错误领导的呼声，希望毛泽东重新出来提挈红军的建议等等，都有全面的了解。会上杨尚昆与大多数与会者一样，拥护毛泽东出来领导红军。他与彭德怀指挥的红三军团，在遵义会议后著名的四渡赤水战役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特别在遵义战役的“娄山大捷”中，更是战功卓著，彪炳史册。红军二渡赤水，回师黔北，杨尚昆重返遵义，这是他第二次来到遵义城。据他后来回忆：“在第二次到遵义时，我曾经过开会的那里（指遵义会议），那时是三军团不知是一个甚么营住里头，我还走进去捡得一些《东方杂志》，可能壁上（指遵义会议会址）的标语是他们写的。三军团的司令部就住在沿着开会房子过去不远有一个坡坡靠山边的一座地主平房（可能是王家烈的房子）里。”（1957年3月6日在北京回忆）。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不久，在寻找遵义会议会址时，当地政府曾一度将遵义天主堂里的经堂作为遵义会议的会址，还在经堂外面挂出“遵义会议纪念堂”的匾牌。后贵州省委请示中央确认，时任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的扬尚昆于1954年电告贵州省委，说“遵义会议是在黔军师长柏辉章家楼上召开的”。这样，才将遵义会议会址确定下来，当即成立遵义会议纪念馆筹备处，并任命长征时在娄山关负伤留在遵义地区养伤的老红军孔宪权任负责人。

孔宪权任遵义会议纪念馆筹备处馆长期间，为弄清遵义会议的一些疑难问题，带资料员国瑞臻赴京采访杨尚昆，杨尚昆热情接待。因为孔宪权长征时期是杨尚昆的部下，任三军团司令部的侦察参谋，系营级干部，那时他们就曾有过接触。1957年3月6日，杨尚昆向孔宪权与国瑞臻回忆了若干有关遵义会议的重要资料，整理摘录如下：

当初红军到遵义时，三军团司令部是驻在懒板凳一大地主的房子。到城头去参加遵义会议时我和彭德怀同志住在那个房子的堂屋里。

开会时有一张长条桌子，坐得满满的。

出席会议的人有主席、总司令、少奇同志、周恩来、林老、董老、李富春、陈云、博古、张闻天、王稼祥、凯丰、林彪、聂荣臻、彭德怀，我（指杨本人），刘伯承、董振堂（会议临结束时才到了一下）。

王稼祥同志因病，还是躺在过道上的一个座位上。

桌上摆了一些打土豪来的杂糖，但没有人吃，会议室也没有什么布置。

博古与李德曾记得是住在会议那个地方后花园有一道门出去的一家地主房子。

会议大约是3天（有档案可查），元月8号开始。

教堂是总政治部住，王稼祥是政治部主任，就住在那里。

开会的那间房子是在楼上，有窗子靠天井，我肯定记得不错。

会议主要讨论一个战略方针问题，思想是毛主席思想。报告是张闻天作的，毛主席作过讲话，参加开会的人都分别发过言。

当时毛主席虽是政治局委员，大多负责军委方面的工作。

遵义会议决议是张闻天起草，经主席修正过的。

会议后，军委更具体地由毛主席去负责。

张闻天当时是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

称毛泽东为主席是因为当时他任中央苏维埃政府主席。

张闻天当时主要就是得力于主席的帮助转变过来的，会议后党中央书记就是他。

遵义会议承认政治路线是正确的，军事路线是错误的。

会场用凳有方凳、圈椅等，参加会议的人都是草鞋，绑腿。总的来说，会场简单，与会人员很随便，服装也不整齐。

二次回遵义打了一个大仗之后，一直追赶敌人至乌江，约消灭了两个师。

这篇回忆材料，除个别地方有误外，其主要内容与30多年后发掘出来的党史材料基本吻合，没有参加遵义会议的局外人道不出来的。应该说是遵义会议参加者谈遵义会议的一篇极为重要的材料。参加过遵义会议的人，像这样详谈遵义会议的仅杨尚昆一人。

杨尚昆第三次来遵义是1958年8月11日，他以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身份，随中共中央总书记邓小平来遵义视察工作。正值遵义会议纪念馆首次维修期间。这一次莅遵，他除对遵义会议会址的复原陈列与辅助列提出许多宝贵意见外，还对遵义会议纪念馆筹备处馆长孔宪权提出的关于邓小平同志是否参加了遵义会议这一重要问题，答应返京后在中央档案馆查询后告之。这次他与小平同志莅遵，还饶有兴致地在遵义品尝了著名小吃豆花面。

1985年2月，新春伊始，年近八旬的杨尚昆在陪同胡耀邦等春节赴云南边防慰问之后，与夫人李伯钊又一次来到遵义。这是他第四次到遵义了，一踏进遵义会议会址陈列的第一间房子，即应摄影记者的要求，坐在当年他参加遵义会议时在房东的堂屋里临时搭的床铺上照了一张像，继后又与李伯钊一起在室内合影。

杨尚昆上楼在参观周恩来住室时，突然引起他的回忆，即对身边的李伯钊说，“记得吗？我们好像在这里住过一晚？”李伯钊若有所思，掉进深深的回忆，未及作答，杨尚昆笑着说：“你记不得了，我们权且在此住过一夜吧！”

在参观遵义会议会议室时，杨尚昆对身边陪同的人说，“当年开会，不是这么坐得整整齐齐的，大家坐的也不是一种椅子，还从其他房间搬来一些椅子、凳子。”当有人问到毛泽东当时坐在哪个位置时，他说：“毛主席没有固定坐在哪个位置，记得毛主席常坐在一个火盆边，双脚踏在火盆上烤火。”

当杨尚昆跨进杨柳街内的红军总政治部旧址大门时，兴致勃勃地对陪同参观的人说：“我来过这里一次，当时是来向总政秘书长肖向荣要香烟抽。记得他给了我二十听白金龙香烟，是收缴王家烈‘南洋烟草公司的香烟。这在当时，要算上等好烟了。”

杨尚昆与李伯钊参观完总政治部内的陈列，电台的采访人员请杨尚昆谈谈感受，他略加思索，兴奋地说：“遵义会议是我们党历史上非常重要的一次会议，作为这次会议的一个参加者，感到十分荣幸。遵义，有她光荣历史，今天又回到这个英雄的城市，非常兴奋。特别是看到遵义的变化，感到三中全会的路线是十分英明正确的。遵义这个城市，有点腾飞的样子。今后，应该继续发扬遵义英雄城市的特点，在“四化”中作出更大的贡献……

（作者系遵义博物馆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