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葫芦同桌

窦晶

这学期，兜兜班里新来了一个男生，皮肤黝黑，小眼睛大嘴巴，名字叫胡力，老师安排他坐兜兜旁边，说是兜兜学习好，胡力如果有不会的题可以问兜兜。

三个月后，兜兜就偷偷地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闷葫芦”。

“闷葫芦”名字由来的根源是：胡力来到新班级，上课总也不发言，有一次语文老师点名让他回答问题，可是他就是不吱声，是害羞还是不会？唉！真弄不清楚。你说害羞吧，一个男孩子至于在老师提问时，脸红到脖子根儿吗？要说不会吧，他考试成绩总是中上游。

还有就是开班会时，胡力同学也不发言。兜兜说：“你可真是一个闷葫芦，怎么这么不爱说话呢？”

胡力憨憨地笑，不吱声。

闷葫芦穿得极其朴素，鞋子很旧很旧了也不肯换一双，他有一双布鞋，大脚指头都把鞋子顶破了，他也不肯扔掉，而是把前面剪下一部分，变成了凉鞋。

闷葫芦很少买小食品，别人偷吃小食品时，他就把脸别过一边，好像美味的东西对他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闷葫芦也没有什么像样的玩具和课外书，在学校组织“模拟跳蚤市场”活动时，他竟然拿来一个草编的帽子来卖。

兜兜可是班里骄傲的小公主，有这么一个同桌，她感觉很没面子。怎样才能让老师把他调到别桌呢？要是直接跟老师提出来，老师准不会答应……

于是，兜兜开始故意找茬儿，“你踩到我的脚啦！”“你越界啦！”“你身上一股怪味道！”

每次兜兜抱怨时，闷葫芦都脸红着说：“对不起。”

这么好的脾气，兜兜最后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师，我不想跟闷葫芦一张桌了，我看他学习也不错，不用我帮忙，我还想和原来的同桌坐一起。”兜兜实在忍不住了，找到了老师。

“你不跟他一桌，就得别人跟他一桌，胡力同学不爱说话，正好你爱说话，互补，这样可以带动他的语言表达能力。”老师很认真地回答。

“唉！真让人没办法，也许上辈子他是我养的一只小熊。”兜兜脑子里冒出这么个怪想法，无奈地回到了教室。

可是，骄傲的兜兜从此以后对闷葫芦爱答不理的，闷葫芦也不生气，依然如故。

闷葫芦经常把同学们扔掉的练习本捡回来，在后面当草纸用。兜兜觉得很丢人，经常用厌恶的眼神看着闷葫芦。

这个学期，班里新开游泳课了。兜兜第一次上游泳课，特别紧张，因为她很怕水。扶着游泳池的边练习会漂之后，又跟着老师在岸上做了手脚并用的动作。可是到了水里，兜兜便手忙脚乱起来，乱了分寸，还喝了两口水，真让人懊恼。

兜兜回家跟妈妈说自己这辈子好像学不会游泳了，要是学会了，那就是神仙！

妈妈说我马上就让你变成小神仙。妈妈带着兜兜去了本市最好的游泳馆，只用了一个下午，就教会兜兜换气了，而且兜兜的动作慢慢协调了，可以游三四米远呢，她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

在学校第八次上游泳课时，兜兜在同学的眼中俨然已经成为游泳高手，大家都对她羡慕不已。

兜兜趁老师不注意，悄悄地来到了深水区。这边人少，不用和同学们挤了，省得一伸脚就能踹到别的同学。

她游了一会儿，感觉可真好，自己就像一条深海里的鱼儿，自由自在。忽然，兜兜感觉左腿抽筋，不好，赶紧靠岸吧。她奋力地向岸边游去，可是因为害怕，竟然没换好气，喝了好几口水，动作也乱套了，想站起来，怎奈这里的水太深，根本够不到底，她就像一只溺水的小公鸡，扑腾起好高的水花，刚要喊“救命”，又喝了一大口水。

正在危急时刻，一双很有劲儿的手把兜兜拉到了岸上。当兜兜脸色苍白地醒来时，她看见老师和同学们都在身旁，紧张地看着自己。

“老师，我错了，不该擅自到深水区。”兜兜掉下了眼泪。

“下次可不能这么做了！看在你知错就改，这回老师不追究了，你没事就好。对了，你可要好好感谢胡力同学，是他救的你。”老师说。

“啊？他怎么可能救我？”兜兜不相信那个闷葫芦有这么大的本事。

原来，胡力是在海边长大的孩子，从小就会游泳，虽然动作不规范，不过水性很好，善于潜水。

兜兜悄悄溜走的时候，被胡力发现了。他本想告诉老师，却又怕兜兜说他告密，所以只能远远地看着兜兜。后来，胡力发现兜兜呛水时，毫不犹豫地游了过去，把她救了上来。

听老师说完，兜兜很愧疚，她曾经那么不喜欢这个闷葫芦，可偏偏就是他救了自己。

“谢谢你，闷葫芦。”

“不客气。”闷葫芦终于说了一句话。

放学后，妈妈听兜兜讲了学校发生的

事情，执意要带着兜兜去感谢胡力。

通过老师，她们要到了胡力家的地址。当兜兜和妈妈提着一大兜水果出现在胡力家门口时，吓了一跳。这个家好小好小，是一间小平房，门前堆满了废品。

她们的到来也把从外面回来的胡力吓一跳，这可是第一次有同学上家里来，更何况是那个漂亮的小公主呢。

当兜兜的妈妈说明来意，表示感谢之后，胡力的妈妈笑呵呵地说：“他们是同学，这是胡力应该做的，不用谢啦。胡力命苦，从小失去了爸爸，我带他来城里投奔了亲戚，我家条件不好，别见笑呀！”

原来胡力是在这种环境下生活的，兜兜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从来没吃过苦，还养了一身的娇脾气，跟胡力比，自己是多么幸福呀。想到自己平时还老是欺负胡力，兜兜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等到兜兜和妈妈要离开的时候，兜兜妈妈忽然拉着胡力妈妈的手说：“我刚才想起来，我们单位正好需要保洁的阿姨，大姐，您要是觉得可以就去工作吧，月薪两千。”

“太好了，真是太谢谢你啦，工资好高呀！”胡力的妈妈脸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握着兜兜妈妈的手连连道谢。

她哪里知道是兜兜妈妈看到他们家困难，暗自决定自己掏腰包悄悄地每月多给他们五百元钱，为了让他们接受，才说是单位的工资。

接下来的日子里，兜兜不再趾高气扬，因为，她发现胡力身上有好多的优点值得自己去学习，比如宽容、认真、诚实、朴素、勤劳，等等。

后来，兜兜依然管胡力叫闷葫芦，但是语气里却充满了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