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学生营养改善措施的成本—效益分析:以校园养猪为例

孟丽苹 ，张 倩，胡小琪，常 峰，刘爱玲，潘 慧，郝利楠，刘 林，房红云，马冠生

(1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营养与健康所，北京 100050;2陕西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西安 710054;3陕西省榆林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陕西榆林 719000)

近30 年来，随着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我国城乡学生营养状况和健康水平不断提高，但仍存在着城乡差别。据估计，我国农村7—15 岁学生中，约1 200 万人贫血，1 800 万人低体重和营养不良［1］。近年来，在政府的高度重视下，各地区探索了多种形式的营养改善措施，对贫困地区学生营养改善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然而，不同的干预措施取得的效果有所不同，所消耗的人力和物力成本也存在巨大差异，为此，有必要开展农村学生营养改善措施的经济学评估，为国家推广合理的学生营养改善措施提供科学依据。受“国际计划(中国)”的委托，2005—2009 年，中国学生营养与健康促进会在陕西省北部地区开展了“农村地区学生营养改善及学校服务”项目，在农村寄宿制中、小学校开展了多种类型的校园经济，例如养猪、养奶牛等校园养殖业。但有关校园经济的成本—效益、可行性和长期可持续性等方面的问题，始终没有得到有效评估。为此，本研究对陕北农村学校开展校园养猪以改善学生膳食营养状况这一举措进行成本—效益分析，并探讨校园养猪在农村学生营养改善中的作用，为农村学校开展校园经济提供建议和技术支持。

1 研究内容与方法

1.1 调查点选择及调查内容

1.1.1 调查点选择 在陕西省榆林市榆阳县选择开展

综合养猪模式的余兴庄中学、在榆林市佳县选择单一养猪模式的坑镇中学，作为调查学校。

1.1.2 调查内容 通过与校长访谈的形式，了解该校基本情况和开展养猪的总体情况。采用成本投入调查问卷，询问相关负责人仔猪购买、猪的饲养、猪肉销售各环节的成本投入。实地考察学校养猪现场，以了解猪场环境、卫生状况。参观学校食堂，了解学生就餐情况、食堂工作人员数量以及学生在校园养猪项目中的获益情况等。

1.2 成本分析方法

1.2.1 成本核算方法 生产成本指生产和销售过程中所消耗的物质成本、期间成本和人工成本之和。物质成本指养猪过程中消耗的各种费用，包括仔畜进价、饲料费、饲料加工费、水/电/煤费、医疗防疫费、死亡损失费、工具材料费、猪舍维修费和固定资产折旧费。期间成本指与直接生产过程没有关系或关系不密切的费用支出，包括土地承包费、管理费、销售费和财务费。由于本次调查的两所学校在养猪项目中均使用学校土地，故未发生土地承包费的支出，也不涉及其它类型的期间成本。需提出的是，坑镇中学将学校的养猪场地出租给农户，从中得到一定的收入。在成本—效益分析中，这项收入将作为效益的一部分。人工成本指在猪的饲养周期内耗用的劳动用工费用或折价费用。两所学校均聘用人员全职参与养猪工作，为此所支付的劳动报酬作为两个学校养猪的人工成本。

1.2.2 成本评估角度 评估每养一头猪分摊的总成本。

1.3 效益评估方法

根据每头猪的出栏时间和出栏时重量、出肉率，计算得到每头猪1 年的猪肉产量，猪肉产量乘以销售价格得到猪肉的售出价值。售出价值与养猪场对外承包收入之和，再减去养猪成本，得出校园养猪的效益。

1.4 校园养猪在学生营养改善中的应用评估

在进行校园养猪对学生营养改善的经济学评价时，首先，假设以目前膳食为基础，学生每天再增加10g 优质蛋白质能弥补他们优质蛋白质不足，满足生长发育需求;同时，假设学校养殖奶牛所提供牛奶的营养价值和健康功效与市售成品牛奶相同。从以下3 个方面进行评价:

1.4.1 满足一个学生每天优质蛋白质需要量的养猪成本比较 根据营养素参考摄入量标准，11—13 岁男生每天蛋白质需要量为75g/d，其中优质蛋白质需要量为25g/d［2］，但跟据现有的调查数据显示，农村11—13 岁学生优质蛋白质摄入仅达到15g，与需要量相差10g［3］。故按以下两种情况分别评估。情况1:按提供每个学生现况摄入量不足部分的优质蛋白质(10g)评估;情况2:按提供每个学生所需的全部优质蛋白质(25g)评估。在上述两种情况下，分别计算两种模式(余兴庄中学的综合养猪模式、坑镇中学的单一养猪模式)的养猪成本，并分别与直接购买市售猪肉比较成本。

1.4.2 单位养殖量对学生营养需求的供给能力 根据校园养猪提供优质蛋白质的量，以及学生优质蛋白质的需要量，分别评估两种养猪模式下，一头猪能满足多少学生一学年(按200d 计，下同)的优质蛋白质需求。计算方法为:一头猪产肉所提供的优质蛋白质的量除以一个学生一学年的优质蛋白质需求量。

1.4.3 满足每100 名学生的营养需求，所需的养猪规模 通过“100 名学生一学年的优质蛋白质需要量除以一头猪一年所提供的优质蛋白量”计算得到。

2 结果与分析

2.1 学校基本情况

两所学校均为寄宿制学校，均配备自办的食堂，住宿生每餐均在学校食堂就餐。余兴庄中学和坑镇中学的食堂分别有4 名和5 名工作人员。两个食堂均未配备营养师，也没有专门指导营养搭配的人员。

坑镇中学现有学生500 人，其中住宿生370 人。该校在校园中归划出养猪场地，将场地出租给农户，由农户承包养猪。农户每年向学校交纳12 000 元的场地使用费，学校将该项收入统筹用于学生供餐中，相当于每人每天0.2—0.3 元。承包的农户饲养54 头猪，平均每个月有一头猪出栏。但学生所食用的猪肉不完全从养猪农户中获得，还要由学校在外购买。

余兴庄中学现有学生460 人，其中住宿生452 人。该校开展了多种类的校园经济，除了养猪外，还饲养肉牛、种植饲用玉米和加工豆腐。该校养猪15 头，所产猪肉全部用于学生，提供量占学生猪肉消费总量的40%。

2.2 校园养猪的成本及成本—效益分析结果

表1 显示了校园养猪的成本构成。坑镇中学每头猪的成本投入为2 822 元，其中物质成本为1 933 元、劳动力成本为889 元，占总成本的31.5%。余兴庄中学每头猪的成本投入为2 364 元，其中物质成本1 564 元、劳动力成本800 元，占总成本的33.8%。

两所学校每头猪出栏时间均为7 个月。坑镇中学每头猪的产肉量为60kg，如果按市场价(26.4 元/kg)出售的话，每头猪的猪肉售出价值为1 584 元，加上每头猪平摊的130 元的出租场地收入，相当于每头猪的售出价值为1 714 元，扣除2 822 元的成本后，收益为负值(-1 108 元)。余兴庄中学每头猪的产肉量为112kg，也按26.4 元/kg 的价格出售后，每头猪的猪肉售出价值为2 956 元，效益为592 元。

表1 校园养猪的生产成本构成(每头)

2.3 校园养猪在学生营养改善中的应用

2.3.1 满足一个学生每天优质蛋白质需要量的养猪成本比较 如果25g 优质蛋白质是从综合养猪模式获得的话，其成本要比直接购买市售猪肉低1 元。如果25g 优质蛋白质是从单一养猪模式获得，其成本要比直接购买市售猪肉高3.0 元(表2)。

表2 不同养猪模式满足一个学生每天优质蛋白质需要量的成本比较(元)

注:每100g 猪肉含蛋白质13.2g［4］，猪肉的市场价格为26.4 元/kg，则每10g 蛋白质成本为2.0 元、每25g 蛋白质成本为5.0 元。

2.3.2 不同模式的校园养猪对学生营养需求的供给能力 在单一养猪模式和综合养猪模式下，每头猪所生产的猪肉能分别提供8kg 和15kg 的蛋白质，能分别满足4个和7.5 个学生一学年、每天10g 蛋白质的消费需求(表3)。

表3 单位数量的校园养猪的优质蛋白质产出量及供给能力

2.3.3 满足100 名学生的营养需求，所需的养猪规模 如果按100 名学生每天摄入10g 优质蛋白质计算，单一养猪模式和综合养猪模式分别需要养26 头猪和14 头猪，以满足学生一学年(200d)的优质蛋白质需求。

3 讨论

3.1 农村学校开展校园养猪业的可行性分析

猪肉富含优质蛋白质，每100g 猪肉中含13.2g 优质蛋白质。我国居民的肉类摄入以猪肉为主，食用猪肉符合我国传统的饮食习惯。在农村地区，广泛存在着农户养猪的习惯，猪肉的可获得性高。为此，将增加以猪肉为代表的肉类摄入作为贫困农村地区学生营养改善的首选措施，具有现实的可行性。

国内外很多研究表明，每天10—20g 的优质蛋白质摄入对学生体格、智力发育方面均起到了较大的促进作用［5-8］。但多数研究集中在奶类摄入对学生的健康影响方面，有关提高肉类摄入并对其效果进行评价的研究较少。肯尼亚对小学生进行为期两年的、每天85g 牛肉(含蛋白质约17g)补充后，身高、体重、中—上臂肌肉和脂肪量、肩胛下皮褶厚度与动物性食物摄入量、动物来源的能量和营养素正相关［5］。这提示来自于肉类的优质蛋白质在儿童生长发育中起到重要作用。

上述一系列干预研究表明，向小学生每天补充一定量的优质蛋白质，长期坚持，对体格和智力发育都有促进作用。

3.2 影响校园养猪业发展的因素

两种模式的养猪学校在成本—效益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坑镇中学是单一的养猪模式，成本投入高，其高成本的主要原因是饲料成本高。该校的养猪饲料全靠购买，每头猪的饲料费为1 060 元，占总物质成本的一半以上。余兴庄中学是一种综合的校园经济，既有养殖，又有种植，这种综合模式的优点是资源能够相互利用。该校用学生的剩饭、自己种植的玉米、加工豆腐产生的豆渣作为猪的饲料，将玉米秸用作燃料，将猪的粪便作为作种植玉米的肥料，这样大幅降低了养猪成本。综合模式下，该校每头猪的饲料费用仅占总物质成本的14%。

从与校长访谈的资料来看，资金不足和效益不好是开展校园养猪所面临的主要困难。由于具备足够的场地来开展校园经济的学校，多数都是经济条件落地的农村地区，而资金匮乏正是制约这些地区和学校发展的主要因素。单靠学校自身力量很难解决这些困难。另外，校园养猪属于小规模生产的分散饲养形式，缺乏完善健全的养猪业体系支撑，因而抵御风险的能力很弱，受动物疫病等的风险影响较大。由此可见，政府资金上的和技术上的支持是校园养猪业可持续性发展的重要保障。

对于有场地、有需求的农村学校，可以考虑加大政府投入，以保障校园养猪的顺利开展及可持续性发展。政府的扶持可以使学校免去后顾之忧，使学校不将养猪作为可赢利的校园经济，而是将精力集中在为学生生产安全卫生、方便易得的优质食物，进而改善学生膳食营养状况。

3.3 校园养猪的发展前景

我国多数农村居民具有养猪的传统，并具备养猪的基本技术。相对于养奶牛等其它养殖类型，学校养猪简便易行。运作良好的校园养猪业不但给学校带来了经济效益、降低了学校的财政负担，更重要的是，校园养猪可为学生提供成本低廉、质量可靠的猪肉，保证了学生优质蛋白质的供应，这对保证学生的正常生长发育起到重要作用。目前，我国偏远农村地区开展学校养猪、种菜等校园经济的学校有逐渐增多的趋势。云南某农村学校便是一个成功的范例。该校因地处偏远、经济落后，学生蔬菜和肉类供应远远不足，为了改善学生的营养状况，该校在得到乡、县政府支持的情况下，租了土地，开办了养殖场和蔬菜种植基地，生产的蔬菜和猪肉不但满足该校学生的需求，而且使全乡1 200 多名学生吃上了免费的午餐和晚餐。由此可见，如果学校能够争取到政府财力的支持、解决资金、技术等方面的限制，校园养猪业应该具有较好的发展前景。

本研究在国内率先开展了农村学校养猪的成本—效益分析，并探讨了校园养猪在学生营养改善中的作用。研究结果表明，综合模式的校园养猪能为学生提供方便的猪肉供应，且符合成本—效益。有条件的学校可将综合模式的校园养猪作为学生营养改善的措施之一。

［1］中国学生营养与健康促进会、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营养与食品安全所 编著.中国儿童少年营养与健康报告2013 ［M］.北京:中国人口出版社，2013，4.

［2］中国营养学会编著.中国居民膳食营养素参考摄入量［M］.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00.

［3］王陇德.中国居民营养与健康状况调查报告之一:2002综合报告［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

［4］杨月欣.中国食物成分表2002 ［M］.北京:北京医科大学出版社，2002.

［5］Grillenberger M，Neumann CG，Murphy SP，et al..Intake of micronutrients high in animal-source foods is associated with better growth in rural Kenyan school children ［J］.British Journal of Nutrition，2006，95:379-390.

［6］Murata M.Secular trends in growth and changes in eating patterns of Japanese children ［J］.Am J Clin Nutr，2000，72(suppl):1379-1383.

［7］Lampl M，Johnston FE.The effects of protein supplementation on the growth and skeletal maturation of New Guinean school children［J］.Ann Hum Biol，1978，5(3):219-227.

［8］Hop LT.Programs to improve production and consumption of animal source foods and malnutrition in Vietnam［J］.J Nutr，2003，133:4006-4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