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水北调来水对河北省受水区影响度评价

王殿茹，邓思远

（石家庄经济学院 经济研究所，河北 石家庄 050031）

在国务院批复的《南水北调工程总体规划》中，南水北调中线一期、二期工程、东线二期、三期工程共分配给河北省毛水量100多亿M3，入境水量80多亿M3[1]。其中中线一期工程已来水分配河北省水量34.7亿M3，入境水量30.4亿M3，受水区范围包括邯郸、邢台、石家庄、沧州、保定、廊坊等7市92个县（市），受益人口3 655.44万人，占全省总人口的59.4%，受益土地面积60 240km2，占全省总土地面积32%[2]。中线二期在2020年来水，东线三期在2030年后来水。

一、从水资源和水环境层面分析南来水的重要性

（一）国家层面分析

我国是世界上严重缺水的13个国家之一，2013年全国水资源总量为27 957.9亿M3，占全球水资源的6%，人均水资源量只有2 100M3，仅为世界平均水平的1/4。由于水资源匮乏，在北方超采地下水成为不得已的手段，仅2013年淮河区、黄河区、西北诸河区和海河区地下水储存量分别减少36.7亿M3、5.3亿M3、1.3亿M3和0.9亿M3。2013年全国总供水量6 183.4亿M3，占当年水资源总量的22.1%，其中地表水源供水量占81.0%，地下水源供水量占18.2%；而北方省份地下水供水量则占有相当大的比例，其中河北、北京、河南、山西和内蒙古5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地下水供水量占总供水量的一半以上。2013年，全国人均综合用水量456M3，万元国内生产总值（当年价）用水量109M3。耕地实际灌溉亩均用水量418M3，农田灌溉水有效利用系数0.523，万元工业增加值（当年价）用水量67M3[3]。国内生产总值以平均7%～8%的速度增长，而可用水总量却以0.45%的速度下降；我国人口以年平均0.74%的速度增长，而人均综合用水量却以1.18%的速度下降。我国每立方米灌溉用水约生产粮食1千克左右，是发达国家水平的1/2；农业灌溉用水有效利用系数为0.5～0.6，而发达国家一般为0.7～0.8。如果我国农业灌溉用水有效利用系数提高到0.6，可以增加节水能力约494M3/年。我国工业用水重复利用率约为50%，远低于发达国家80%的水平，我国每年工业缺水造成的损失达2 300亿元。工业用水重复利用率若提高到60%，可增加节水能力110亿m3/年[4]，可见南来水之重要和迫切。

（二）河北省层面分析

河北省处于中国最严重缺水的海河流域，人均水资源占有量307M3，不足世界贫水国家人均水资源量1 000M3的1/3，比以干旱著称的以色列还少22.7%；亩均208M3，是全国平均值的1/2，属典型的资源性缺水地区，水稀缺构成了河北省经济社会发展的瓶颈制约。河北省2001—2010年平均供水量为200.8亿M3，其中地下水开采量为162.6亿M3，10年间处于超采状态，年超采地下水在60亿M3，2012年浅层漏斗群3 092km2，深层漏斗群1 406km2，水超采削弱了水体发挥其生态功能的能力。水资源综合利用率低，2012年人均综合用水量为 265M3/人，是全国水平的58.11%。排污能力弱，2012年废污水处理率为55.1%，达标排放率52.3%[5]。产业结构属于低端水平，河北省处于国内产业分工第四层，其中，钢铁、纺织、石油加工、化工、医药、建材、食品七个行业增加值占工业增加值的80.5%，对工业生产增长的贡献率为87.1%（根据《河北经济年鉴》整理）。虽然“十一五”“十二五”都在调整产业结构，但是主导产业仍然是高耗能、高耗水、低附加值型的钢铁、装备制造、石油炼化等，水资源、生态环境约束日益明显。南来水有雪中送炭之功效。

二、南来水对河北省受水区的影响度评价

目前南水北调中线一期工程已经通水，河北省受水区引来30.4亿M3的长江水。到2020年全面实现小康时，河北省将引来中线二期工程调水，届时受水量将达到70多亿M3，这虽然不能补足河北省这样一个严重缺水的省份的实际用水，但如果用好了这些水，对河北省经济社会生态环境有显著的影响。笔者结合以往的研究，从以下几方面评价南来水对河北省受水区的影响度。假设2015年和2020年南来水全部用于某方面用水，评价其影响度。

河北省2012年水资源总量和总用水量情况，见表1、表2。

表1 河北省及受水区水资源总量 单位：亿M3

表2 河北省及受水区用水量情况 单位：亿M3

（一）水资源人口承载影响度评价

水资源人口承载影响度表现为一定供水能力系数下，区域水资源所能容纳的人口数量。水资源人口承载影响度评价，可以用水资源人口承载力指标计算。计算公式为[6]：

河北省水资源人口承载力=供水能力系数×河北省可利用水资源量÷人均综合用水量

其中，供水能力系数是个技术参数，参照中国21世纪议程管理中心可持续发展战略研究组《发展的基础：中国可持续发展的资源、生态基础评价》，每年平均增长1.2%，2015年为0.35，2020年0.4[7]，以下分析都使用这一系数。

此处的人均综合用水量为河北省265M3/人（总用水量195.33亿M3/总人口7383.75万人）。

南来水人口承载力=供水能力系数×南来水量÷人均综合用水量

此处的人均综合用水量为受水区260M3/人（总用水量141.464亿M3/总人口5 444.16万人）。计算结果如表3。

表3 河北省水资源量及南来水量人口承载量单位：万人口

从计算结果看，2015年南来水将增加409万人口承载量，2020年将增加1 077万人口承载量。到2020年，河北省南水北调受水区城镇人口将达到2 570万人左右，南来水补充了42%的人口承载量，这在很大程度上改善了河北省水资源人口承载能力严重不足的境况。恰逢2020年是我国全面实现小康社会的期限，南来水的滋养使河北省全面实现小康社会在水资源上得到了一定保障。

（二）水资源GDP承载影响度评价

水资源GDP承载影响度反映了区域水资源对整体经济活动和规模的承载水平。水资源GDP承载影响度评价采用以下公式[7]：

河北省水资源GDP承载能力=供水能力系数×河北省水资源总量÷万元GDP用水量

其中，万元GDP用水量为河北省平均数据69M3/万元（河北省总用水量195.33亿M3/GDP总量28 301.4亿元）

南来水GDP承载能力=供水能力系数×南来水量÷万元GDP用水量

其中，万元GDP用水量为受水区79.5M3/万元（受水区总用水量141.464亿M3/GDP总量17 795亿元）。计算结果见表4。

表4 河北省水资源量及南来水量GDP承载量 单位：亿元

南来水后，GDP承载力2015年增加1 338亿元，2020年增加3 522亿元，分别占河北省的11.2%和25.8%。有利于促进生产力的合理布局，创造新的经济增长点，为产业结构、地区结构调整创造了机会和空间。

（三）水资源工业承载影响度评价

水资源工业承载影响度反映了区域水资源对工业经济活动和规模的承载水平。水资源工业承载影响度评价采用以下公式[6]：

河北省水资源工业承载能力=供水能力系数×河北省工业用水总量÷万元工业产值用水量[7]

此处的万元工业产值用水量为21.54M3/万元（工业总用水量25.22亿M3/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11 711.1亿元）

南来水工业承载能力=供水能力系数×南来水量÷万元工业产值用水量。计算结果见表5。

表5 河北省水资源量及南来水量工业承载量 单位：亿元

南来水后，水资源工业承载力2015年可实现4 949亿元，2020年可实现5 645亿元（高于河北省数据是因为假设南来水都用在工业上）。按照目前京津冀协同发展大战略，京津唐工业区已成为我国北方最大的综合性工业基地，工业产值占全国工业总产值的10%。首都的钢铁工业、燕山石化工业、天津的化学工业等一大批大型、特大型和耗水量大的工业企业的建立，使淡水供应更加紧张，南来水将很大程度上缓解这一压力，使京津冀协同发展落到实处，同时更好地发挥工业在本区域国民经济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

（四）水资源农业承载影响度评价

水资源农业承载影响度反映了区域水资源对农业经济活动和规模的承载水平，最能反映农业经济活动和规模用水量的指标就是农田灌溉面积。尤其河北省是农业大省，农田灌溉用水占去了河北省用水量的67%，所以水资源农业承载影响度评价采用农田灌溉面积指标最为贴切。

河北省水资源灌溉面积承载能力=供水能力系数×河北省灌溉用水量÷单位面积农田灌溉用水量[7]

南来水灌溉面积承载能力=供水能力系数×南来水量÷单位面积农田灌溉用水量

此处的单位面积农田灌溉用水量为196M3/亩（灌溉用水量130.99亿M3/灌溉面积6 700万亩）。计算结果见表6。

表6 河北省水资源量及南来水量农业承载量 单位：万亩

南来水置换城镇、工业长期挤占的农业用水，可有效改善受水区农业生产条件。农田灌溉面积2015年增加543万亩，2020年增加1 429.57万亩，分别占河北省23%和53.48%。中国以占全国耕地48%的灌溉面积，生产了占全国总产量80%的粮食和90%的棉花、蔬菜等经济作物。河北省用占全国0.7%的水资源生产了占全国6%的粮食，但单方水粮食生产能力1.128kg，低于山东省的1.668kg、河南省的1.656kg、黄淮海平原的1.477kg。水利是农业的命脉，灌区是命脉中的命脉，河北省现在农田灌溉节水面积达4 200万亩，有效利用系数达0.658。合理使用南来水将有效增加农田灌溉面积，增产增收，进一步提升河北省在全国的农业地位。

（五）水资源居民生活承载影响度评价

水资源居民生活承载影响度表现为区域水资源对居民生活的承载水平。水资源居民生活承载影响度评价采用以下公式[6]：

河北省水资源居民生活承载能力=供水能力系数×河北省居民生活总用水量÷居民人均用水量

南来水居民生活承载能力=供水能力系数×南来水量÷居民人均用水量

此处的居民人均用水量为25M3/人（居民生活总用水量18.5亿M3/人口数7 383.75万人）。计算结果见表7。

表7 河北省水资源量及南来水量居民生活承载力 单位：万人

南来水为河北省提供了优质水源，可解决河北省长期饮用高氟水的问题。当然表7的结果是笔者假设南来水全部用于居民生活，但即使仅分出一部分南来水量用于居民生活，也会多于现在的居民生活总用水量，这将很大程度上提高河北省居民生活承载力，并为受水区居民饮水安全、群众的健康水平和生活质量提供了保障。

（六）水环境承载影响度评价

水是生态之基，补水就是改善生态环境。由于长期超采地下水，河北省出现了地下水位下降、地面沉陷、海水入侵等一系列问题。南水北调工程通水后，可逐步减少或避免地下水超采，使地下水得到补充，在河北省构筑起一条四五百公里长、几十米宽的绿色长廊，相当于增加了一条人工河，形成了一条绿色生态景观带。同时，它还有助于河北省开展地下水超采综合治理工程，使地下水生态环境得到修复，地表水生态环境得到明显改善。

以上六方面的分析是一种理论分析，评价的假设条件是2015年30.4亿M3南来水和2020年70多亿M3南来水全部用在某方面。当然实际用水过程中，以上几方面都会涉及到，可按一定比例规划使用，同时产生不同用水影响度。

三、保障南来水对河北省受水区发挥正能量的机制

南水北调是个旷世工程，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万里迢迢引来长江水，只有合理有效地利用才能体现出应有的价值，真正发挥出其对受水区的影响正能量，这就需要建立和完善相应的保障机制。

（一）制定合理的水价标准

目前，国家发改委正在制定南水北调中线各个口门的水价（居民水价包括自来水价格、水资源费和污水处理费等项目，口门水价就相当于自来水的部分）。由于工程投资、移民费用、生态补偿等因素较复杂，南来水价格难确定，但有一点是明确的，南来水水质优良，应最先置换受水区不良水质，以居民生活用水为第一考虑。按照2014年1月3日，国家发改委、住建部印发《关于加快建立完善城镇居民用水阶梯价格制度的指导意见》文件，部署全面实行城镇居民阶梯水价制度。南来水要和本地的地表水和地下水一样，执行阶梯水价政策，即各受水区要按照不少于三级设置阶梯水量，第一级水量原则上按覆盖80%居民家庭用户的月均用水量确定，保障居民基本生活用水需求，第二级水量原则上按覆盖95%居民家庭用户的月均用水量确定，体现改善和提高居民生活质量的合理用水需求。第一、二、三级阶梯水价按不低于1∶1.5∶3的比例安排，缺水地区应进一步加大价差[8]。河北省是严重缺水地区，政府要做的就是发挥水价的调节作用，按照国家政策研究制定合理的水价标准，形成科学的阶梯水价机制。另外，河北省是农业耗水大户，水费标准也同样重要。在农业上，积极推行计量收费和终端水价，在南来水途径的渠灌区实行一提一补水费收取制度。

（二）严格信守三条红线

河北省出台了《河北省人民政府关于实行最严格水资源管理制度的意见》（冀政［2011］114号）。确立了河北省水资源开发利用控制红线、用水效率控制红线、水功能区限制纳污红线三条刚性化红线[9]。

1.建立用水总量控制制度。完善南来水水量分配方案，建立总用水量控制指标体系；抓紧南水北调骨干及配套工程建设，增加外流域调水；把南来水纳入河北省水资源统一管理，制定优惠政策，增加水资源有偿供给；优先保障低消耗项目，严格限制高耗水、高污染、低效益项目；加强对钢铁、化工、纺织、造纸、建材、食品等高耗水企业的定额管理。

2.建立用水效率控制制度。工业产业方面，如前所述河北省7大高耗水产业是工业重头，提高工业用水重复利用系数，研发节水技术，开展节水示范工程、配套节水设施是提高南来水用水效率的有效途径。农业产业方面，南来水河北受水区的7市是河北省粮食生产核心区和蔬菜生产示范区。如前计算，南来水对河北省农田灌溉带来了一定的承载能力，只有提高灌溉技术，提高灌溉水有效利用系数，强化节水灌溉管理制度，才能体现南来水的生产率。居民生活方面，加强采用激励措施，节水与用水户利益直接挂钩，降低管网漏水率，推进阶梯水价，提高南来水的利用效率。生态保护方面，将南来水与本地的生态系统保护与修复计划一并考虑，实行统一工程。

3.建立水功能区限制纳污制度。合理制定限制纳污指标，科学论证入河排污口，加强南来水水质检测、监测，预防南来水途经水土流失，建立考核评估机制，对南来水水质、途经环境等进行长效跟踪。到2020年，南来水受水区重点水功能区达标率达到国家标准，主要污染物入河湖总量控制在水功能区纳污能力范围之内。

（三）制定可持续政策措施

南水北调工程将从西线、中线、东线三条工程线引长江水北上，陆续调水大约在2050年才全面供水，这本身就是可持续发展，这就要求受水区坚持可持续理念，制定可持续的管理、利用、保护政策和措施。

1.可持续管理。管理的理念从泰勒的管理学原理引申到各个学科。水资源管理就是要首先意识到水也是商品，是有价值的。必须建立健全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办法。包括完善水资源配置相关制度、构建水资源管理法规体系、将水资源管理作为公共财政的重点领域建立稳定投入机制、将培养水资源管理梯队作为人才培养的组成部分。

2.可持续利用。南来水来之不易，弥足珍贵。第一要考虑有效利用，把优质水用到居民生活和农田灌溉方面；第二考虑节约利用，杜绝水途经跑冒滴漏；第三考虑合理利用，根据受水区经济社会发展需求，参照上述几种南来水承载力计算结果，将南来水与产业结构调整优化配置，合理安排水量；第四考虑可行性利用，南来水和本地水一样，都属于不可再生的自然资源，要进行可行性分析，统一调度行之有效地利用。

3.可持续保护。河北省的7个受水区水体污染是很严重的。三级以上可饮用水占不到水资源的1/3。南来水可置换出质量差的水进行生态用水、城市用水等，但南来水同样存在着被污染的可能。这就要求建立健全保护措施，包括生态补给措施、水质净化措施、衍生的污水处理措施、水利设施修复措施等。

［1］［2］南水北调工程总体规划［EB/OL］.http：//www.hebnsbd.gov.cn/，2003-03-29.

［3］中华人民共和国水利部.2013年中国水资源公报［R］.2014-11-20.

［4］吴季松.新循环经济学［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5：346-353.

［5］河北省水利厅.河北省水资源公报［R］.2012-14-17.

［6］王殿茹，等.环渤海西岸城市群水资源对经济发展承载力动态评价研究［J］.中国软科学，2009，（6）：86-89.

［7］中国21世纪议程管理中心可持续发展战略研究组，发展的基础：中国可持续发展的资源、生态基础评价［M］.北京：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189-198，213-219.

［8］国家发改委，住建部.关于加快建立完善城镇居民用水阶梯价格制度的指导意见［EB/OL］.http：//wwwshuigongye.com/，2014－01－03.

［9］河北省水利厅管理制度文件汇编.河北省人民政府关于实行最严格水资源管理制度的意见（冀政［2011114号）［J］.20132：59：88-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