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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北遇上“生物炭”

2015-03-04中国农资赵光辉

中国农资 2015年42期
关键词:生物炭沃尔夫炭化

□《中国农资》记者 赵光辉

一个月前的“十一”长假,我来到泰国北部古城清迈旅游。应清迈大学农业学院德籍教授沃尔夫的邀请,来到泰缅边境的梅红松省一个山村,实地考察了“生物炭”技术在这里的推广情况,见证了新技术带给偏僻山寨的变化,也感受到改变的不易。从这个结合了环保与肥料项目的进展中,也看到对中国农业与肥料业有借鉴意义的做法。

习惯焚烧秸秆增加地力的拉祜人

10月1日,正是中国的国庆节。一大早,沃尔夫就开着一辆皮卡来接我。我们出了清迈市区,来到北郊清迈大学。在这里,伍尔夫重新换上一辆马力更强劲的皮卡,装上一个红色塑料桶和外包装上印着一只长耳兔的一袋东西,带着我驶向梅红松(Mae Hong Son Province)。

梅红松是泰国靠近缅甸的北部省,处于巍峨绵延的群山中。行车记录仪显示的海拔高度从清迈的600米,一路攀升到1300米。经过4个多小时的疾驰,我们停在了一座山寨中。这里是Pang Mapa区一个叫Bor Khrai的地方。此刻正是艳阳高照的中午时分,整个山寨都静悄悄的。沃尔夫朝车停处旁边的一座阁楼里喊“揣揣”,不一会,一个看上去有40多岁的拉祜族男子走了出来。沃尔夫说这是他在这个村子做生物炭技术推广的拍档。在晚上的聊天中,沃尔夫经常跟我说到一个词“LAHU PEOPLE”,后来才知道他说的是这个山寨都是拉祜族人。

沃尔夫的拉祜族拍档叫Chachoi。他叫上他妻子,两人打开那个我以为是饲料的兔子包装,这才知道是雪白的颗粒尿素。装上半袋子后,我们四人向村外出发了。一路上看到越来越密的旱作水稻和大片的玉米,明显都缺水。在这些庄稼中,不时可以见到烧焦黢黑的树木残桩。沃尔夫告诉我,这里属于泰北缺水地区,以农业为主。现在是旱季,农业更得经受考验。尤其是农民还沿袭着千百年来的习惯:把秸秆焚烧掉,造成极大的空气污染。

从梅红松回来后,沃尔夫给我看他拍的山民烧秸秆时的照片和录像。这些材料触目惊心:每年山里玉米和稻谷收割后,秸秆就留在田里;来年春播前,山民们就开始大规模烧山。由于是集中点火,往往容易造成火势蔓延,将周边树木也化为黑炭。一时间,集中烧山的浓烟从高海拔落向低海拔的清迈。每年开春时那两个月,清迈原本空明澄碧的天空基本上每天都被源源不断的烟霾笼罩。这种情形我虽来没有赶上看见,但那些无言的焦黑的树桩像在述说着曾经的雾帐锁天、遍野大火。

一举两得的“生物炭”技术简便有效

沃尔夫说,他在清迈生活多年,深感千百年来的烧山习惯非常需要改变。而作为农业教授,他正可以给山里的农民提供替代的解决方案,那就是“生物炭”技术。

生物炭被称为“替代”技术,是因为农民烧山之所以延续千年,有农业对肥料的深刻需求在里面。山区农业是山民的生存之本,但土地贫瘠,秸秆经过焚烧,会为土地提供相当大一部分肥料,如钾元素等。同时,焚烧还解决了秸秆的处理问题,可谓农耕时代一举两得的“最佳”方案。如今,随着环境保护要求的提升,从整个国计民生的大局衡量,烧山显然是弊大于利。

2012年,沃尔夫将“生物炭”项目作为解决环境与农业问题的切入口,经过大力推介,得到了清迈大学、德国相关机构的认可和支持,由泰国政府出资和德国捐助,为泰北农民提供无偿援助。沃尔夫开始了数年的“生物炭”泰北推广行动。

从沃尔夫提供的相关论文介绍,结合图像资料,我了解到他推广的“生物炭”技术非常简便有效。其核心是用简易的炭化装置,就地解决秸秆问题;同时将秸秆转化的生物炭作为肥料基底,经过发酵熟化处理、佐以适度的化学肥料,最终成为成本低廉而肥效明显的混合肥料。

就在Chachoi家的农田里,在2015年二三月间,像往常一样,Chachoi要烧山播种了。但今年他加入了沃尔夫的“生物炭”推广项目。这个时候,沃尔夫带着他的团队来到山上,架起炭化炉,将秸秆一处一处地处理成生物炭,然后就地掩埋,等待追肥时加以利用。你在炭化秸秆时不是也要放火吗?沃尔夫说,核心技术就在这里,用炭化炉处理的过程是:先将秸秆装进炉中,装满;然后将上部露出炉体的秸秆点燃,但整个炭化过程就这一点明火;然后,将炭化炉上部的盖子加上,使秸秆闷烧;最后用水将火烬灭掉,就成为未来的肥料基底。当然这个过程有一系列的技术控制和指标要求。但在经过辅导后,一般农民都可以操作。

从沃尔夫当时拍摄的照片看,炭化炉的确非常有效地降低了燃烧的烟雾。一亩地的秸秆经过几次就可处理完,然后分别填埋在挖好的坑中,等待着未来作为肥料再回到田地。

生物炭重新被撒回玉米地中

我们四人来到山寨外Chachoi家的玉米地。沃尔夫引导他夫妻两人找到生物炭掩埋点,挖开覆土,看到半年前的生物炭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沃尔夫用手抓出一把,仔细捻了捻,告诉Chachoi没问题可以用了。他先把生物炭装进塑料桶中,然后加进去大约三分之一的尿素颗粒,拌匀后,叫他们穴施到玉米根部。

为什么要掩埋起来,这不是增加了劳动工序和时间成本吗?沃尔夫说,刚刚烧制出来的生物炭,pH值比较高,如果直接施入庄稼地,对作物会造成伤害。Chachoi家数十亩玉米地,一人多高的玉米长势不均,显示着水与肥的不足。他们怎么不买化肥用呢?沃尔夫还没有回答,这时有个寨子里的村民背着猎枪,骑着摩托由远而近,跟Chachoi和沃尔夫打过招呼后又由近而远,消失在起伏的山脊上。沃尔夫说:“他们都是很好的猎手!”后来,为写报道,我搜集泰北农业的介绍时看到:泰北山区虽然地处偏远,但大山是慷慨的,为山民提供了丰富的动植物食源。千百年来的生活习惯中,种植习惯上靠天吃饭,靠地取肥;除了养猪,还靠打猎。我当天晚上住在Chachoi家。晚饭过后,他的大儿子就扛着一只长筒猎枪出去打猎了。不到一小时,就带着一只山鸡回家了。Chachoi说这就是明天的肉菜。可惜第二天我们一早就上路回清迈了,没有机会品尝这山中的山珍了。

清迈大学校园里的农业试验田。

整整一个下午,Chachoi夫妻两个人不断地将生物炭从地里挖出来,再掺进尿素撒下去。泰北的大山上,10月时节还正是旱季的末尾,雨水少而气温高。我仅仅是来回选角度拍照片,就出了不少汗,Chachoi夫妻两个和沃尔夫都已经是汗流浃背。一直到全部忙完,Chachoi洗过手,就躺倒在田埂边,抽起一根用玉米皮卷的烟,那一刻才惬意地冲我笑了。我问沃尔夫Chachoi多大年纪,Chachoi听过沃尔夫的翻译,回答说他才30多岁。他扫扫自己灰白的头发说,快全白了!当然,他说的是泰语,沃尔夫泰语说得很好,是我采访中非常棒的翻译。

拉祜山寨之夜

在清迈旅游、采访,感触最深的是这里鲜明而多彩的色调。湛蓝的天空,多彩的云朵,缤纷的花朵,清新的星空。

但不论是遥远的山寨,还是迥异的民族,我们面临的问题和难题却有共同性。比如农业可持续发展的需要,比如环境保护越来越严厉的压力。虽然这次采访也有观光的成分,但我想的是,如果不是共同关注的农业与环保主题,我大概不会深入到泰北这么远的地方。出发前听说靠近缅甸的边境地区,并不太平、安全。但为了实地了解伍尔夫的这个项目,我还是壮着胆子上了他的皮卡。果然,在路上我们遇到了军队把守的两道哨卡,好在都是例行检查,顺利通过。不过倒也给人增添了几分安全感。

10月1日黄昏,劳作半天的Chachoi夫妻回到自家的木阁楼,他妻子在火塘上炒菜做饭,我们三个大男人开始喝啤酒。沃尔夫带来的红色塑料冰桶派上用场了,那里装满冰块。接触多了,发现德国人离不开啤酒,而喝啤酒又离不开冰块。后来村里的两三个小伙子也过来,跟我们一起喝。他们身上穿着曼联、阿根廷的队服,看样子还是正版。寨子的电力供应有些不稳,在忽明忽暗中,大家反而更加放开。有些话题我确实没有听懂,但能感受到山寨并不闭塞。喝起酒后,Chachoi开始尝试用英语交流;我看到Chachoi家加工的民族风手包。沃尔夫说,他们通过互联网可以卖到美国去;我还看到这里的年轻人没有像中国的乡村那样都流失了,为山寨保留了活力的种子。

夜里,我们三个就睡在吱嘎作响的阁楼廊轩的地板上。深邃的星空有些陌生,但许是累了,睡得很深很深。第二天,天不亮,寨子里的公鸡们就开始了老中青几代的晨鸣协奏曲,稚嫩、健壮、苍老的嗓音此起彼伏,循环往复。突然,我发现这里的公鸡打鸣,旋律和音节跟中国的不同。回清迈的路上,我继续用磕磕绊绊的英语跟沃尔夫交流着。我问他公鸡也讲各自国家的方言吗?见多识广的沃尔夫告诉我,岂止善于歌唱的公鸡,连德国与英国的青蛙叫起来都有各自的“口音”。

路上几次遇上野蛮驾驶的汽车,沃尔夫总是以“哎呀”表示惊讶和不满。我有些惊奇地问他:难道德国人遇到诧异的事情跟中国人一样“哎呀”?他说,不,这是受我妻子的影响。我妻子的爸爸来自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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