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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教学岂能南辕北辙
——从韩军老师的《 老王》 教学活动说起

2015-03-01苏州大学文学院王家伦

新课程研究 2015年31期
关键词:韩军教学活动文本

◆ 苏州大学文学院 王家伦

◆ 苏州市第五中学 张长霖

语文教学岂能南辕北辙
——从韩军老师的《 老王》 教学活动说起

◆ 苏州大学文学院 王家伦

◆ 苏州市第五中学 张长霖

不可否认,韩军老师具有语文教师必须具备的语文知识与语文能力,有些甚至超常,但有时也有炫耀之嫌;不可否认,韩军老师的教育教学基本功甚为扎实,虽然说有时过于自信,有一意孤行之嫌。但是,韩军老师对“语文”的理解颇有偏误,这种理解偏误由来已久。所以,韩军老师犯下南辕北辙的错误在所难免。

韩军;《老王》;语文教学

凭怎样的基本条件才能教语文?怎样才能教好语文?语文应该教些什么?这三个基本问题,似乎语文教师人人都懂,似乎语文教师人人都能说上几句,似乎是不成问题的问题。然而,就是这些“不成问题的问题”出了问题,导致语文教学争论不断,导致语文教学效率低下,被人诟病。笔者作为在中学从教多年的语文教师,有必要议上几句。

一、凭什么教——语文教师的专业素养

曾经一度,语文成了认识几个字就能教的课程,这很不正常。笔者认为,语文教师应该有自己的最基本的专业素养。语文教师最基本的专业素养主要可从知识与能力两个维度考虑。这是“凭什么教”的本钱。

我们这里说的知识,主要指大学中文系必须学习的各种知识。包括现代汉语、古代汉语,以及现当代文学、古代文学、外国文学、文艺学、文章学、逻辑学、写作学等等领域的各种知识。

从这个维度来看韩军老师的《老王》教学实录,我们仅从韩军老师对“北京”“解放”“组织”以及“取缔”“我不是要钱”等几个词语“咬文嚼字”的过程中,就可以看出他较为深厚的功底。

我们这里说的能力,主要体现在读、写、听、说等方面。

就读而言,韩军老师能走出课本,读到杨绛先生的有关言辞,尤其是不人云亦云,能够深入研读文本的字里行间,并读出与众不同的见解;韩军老师能够大声吟唱、演唱(暂且认它为朗读的一种特殊形式)。这些都显示了作为语文教师的良好素养。

就写而言,能预设那段“悲天悯人、痛彻心扉”的悼词,功力不可否认。

就听和说而言,能倾听学生的发言,和学生深入对话,甚是理想。从网络流传的视频看,可见韩军老师普通话音质标准,音色圆润、和谐、自然。功力不可谓不深,我等自叹不如,即使是年轻全盛时期也达不到如此高度。

然而,这里是不是也有自恃才能、过分炫耀的嫌疑呢?什么事情都是过犹不及。我们希望语文教师的课能够引人入胜,而不是言语无味,面目可憎。但是语文课毕竟不是语文教师的个人才艺表演。如果学生在韩军老师的长期调教下,也能如此出色表现,那就比韩军老师的表演更叫人欣喜了。毕竟我们教语文就是为了学生在读、写、听、说诸方面有所提高。

当今一些语文教师的语文知识能力欠缺,已经让人见怪不怪。所以,一旦几个名师在课堂上露了一手,不管是自然流露,还是刻意卖弄,就能得到一批青年教师的赞叹甚至追捧,其现状就如当今的小青年追歌星。在这种追捧下,我们的名师如果头脑清醒,鞭策自己,不断前进,就不愧为“名师”;如果头脑发热,飘飘然起来,逐步自我膨胀,就很危险了。可以这么说,名师影响了青年教师,青年教师也反作用于名师。这种影响与作用,既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

不管怎么说,韩军老师在语文知识和能力方面的功底是非同一般的,确实也有炫技的本钱。当然,具备了知识与能力的素养,或许能成为语言文字学家、文学评论家,甚至成为优秀的语文教师。但仅仅是或许而已,因为上述的那几个“家”,还有不少其他因素,尤其是成为一个优秀的语文教师,更有不少专业知识与能力之外的因素。

二、怎样教——掌握教学的技能技巧

掌握了各种语文知识,具备了读写听说等各项能力,就是有了教语文的本钱。但是,有了教语文的本钱,还得学会怎么教,也就是说,必须掌握教学的技能技巧。就如办酒席,即使买齐了山珍海味以及各种配料,也还必须掌握烹调技能。教学的技能技巧涉及方方面面,这里择要谈两点。

(一)完整的教学设计能力

教学设计是指教师根据教育教学的要求和教学对象的特点,为达成一定的教学目标,将教学诸要素有序安排,以确定合适的教学方案的设想和计划。具体来说,教师应该根据自己的教学观念、经验、风格,确定教学目标,安排合理步骤。

在这个基础上,我们来分析一下这堂课的起承转合。

起——从杨绛的两段话导入,紧紧扣住了整个课堂关于“命运”的中心,这个“起”先声夺人,起得精妙。

承——这个“承”,不能把它看作是“导”后的某一环节,而应看作是整个教学过程中的每一个环节,这就是课程三维目标中“过程与方法”的具体体现。简单地说,就是以课时为整体,紧扣教学目标,步步为营,层层深入。韩军老师通过由浅到深的、由简单到复杂的一个环节又一个环节地推进,以求达成关于“命运”的课堂目标。总的来说,扎扎实实,稳步前进。然而,这中间预设的痕迹是否太浓了呢?是否有牵着学生走的嫌疑呢?

转——这里讲的“转”,主要指课堂教学的高潮。一首诗的高潮,常常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往往出现在先荡开一笔之后。语文课堂教学的高潮,常常伴随着若即若离的状况而展开。这堂课有两个高潮。其一,组织学生模拟杨绛的口吻给老王写信;其二,组织学生模拟市长的口吻给老王打电话。确实出人意料,让人拍案叫绝,绝非偶然。

合——语文课堂教学的“合”,是总结,是“大团圆”,应该留给学生思考的余地。除了板书展示、作业布置外,绝对不能忽视结束语的作用。结束语既可以是鼓励性的话语,更可以是拓展性或者探索性的话语。课结束时,韩军老师出示了给老王拟的“挽词”,确实能起到余音绕梁的效果。

由上可见,韩军老师的教学设计能力属于上乘。

(二)遵循自然规律,因材施教的能力

“因材施教”之“材”,这里指的是学生。然而,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为了满足广大学生就读重点中学的愿望,学校招生规模成几何级数递增,再加上大量的择校生,重点高中的平均生源质量明显大幅度下降。当今重点高中的学生大致可分成三个层次:其一为真正能符合重点高中要求的优等生,占少数;其二,主体为“扩招”的一般生,占绝大多数;其三,主体为通过各种途径“挤”进校门的“择校生”,占少数。我们进行教学活动,必须考虑到这个因素。更为重要的是,还有大量的非重点学校的学生。更何况优等生不等于语文优等生,如今重理轻文者比比皆是。

所以说,我们的教学活动,必须考虑到学生的个体差异。你的教学设计是否符合你的学生,这是必须考虑到的因素。也就是说,在击节叫好之前,必须考虑到这样的课究竟适应怎样的学生。如能适应大部分的学生,那就是平民化的教学活动;如果只能适应少数优秀的学生,那就是精英教育或者说是贵族化的教学活动。

我们的教学,主要服务对象究竟应该是哪类学生呢?笔者所见到的高中学生,很少有能够认知“命运”这类抽象概念者。我们不知道这堂课的学生对象究竟如何,通过韩军老师的授课,这个班级的学生对“命运”究竟了解了多少!对“命运”深刻含义的理解,不能仅靠智力,更需要的是中学生难以具备的阅历!

不管怎么说,对韩军老师驾驭课堂的能力绝对不能否认,虽然说有过于自信,过于“以我为中心”之嫌。

不可否认,能够作完整的教学设计,能够遵循自然规律,因材施教,或许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教师。但这仅仅是“或许”而已,因为只有显示某一学科的特征,并让学生有所得的教学活动才是有效的教学活动,能从事有效教学活动的教师才是优秀的教师。教师的职能正在这里。

三、教什么——寻找倾斜的角度

要解决“语文应该教什么”的问题,首先必须解决“语文是什么”的问题。语文是什么?叶圣陶先生早就说过:“‘语文’一名,始用于1949年华北人民政府教科书编审委员会选用中小学课本之时。前此中学称‘国文’,小学称‘国语’,至是乃统而一之。彼时同人之意,以为口头为‘语’,书面为‘文’,文本于语,不可偏指,故合言之。”虽然说这一界定得到学界的一致公认,但是问题并非那么简单。

(一)共性与个性的辩证关系

无论是《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版)》,还是《普通高中语文语文课程标准(实验)》,都认为语文课程的性质是“工具性和人文性的统一”。将这种权威的解释落实到具体的语文阅读教学活动中,就是一方面要教会学生掌握文本的语言形式,一方面要教会学生理解文本承载的人文内涵(称之为“文化内涵”也未尝不可)。然而,究竟孰主孰次?

我们可以把目光投向方法论。

辩证唯物主义认为,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是共性与个性的结合体。一般不能脱离个别,个别也不能脱离一般。任何个别都属于一般,都具有一般的本质或属性;一般寓于个别之中,只能通过个别来表现。矛盾的普遍性与特殊性的关系是事物矛盾问题的精髓,是客观事物固有的辩证法,也是科学的认识方法。

以这种科学的认识方法看问题,我们就能发现:相对于世界万物,教育的个性就是“育人性”,但在教育内部,“育人性”却成了共性。人文学科作为教育中的“个别”,除了具有教育“育人”之共性外,还具有“人文”之个性,即“人文性”。然而,就人文学科各科而言,“人文性”又成了共性。语文学科作为一门综合性很强的人文学科,势必无法脱离人文学科这个“一般”,必须具有人文学科的共性“人文性”;但是作为人文学科的“个别”,语文学科更应具有自己独特的个性,这就是“工具性”,落实到具体的语文阅读教学活动中,就是要以教会学生掌握文本的语言形式为主。

弄清了这个问题,语文教学的许多问题将迎刃而解。把握好工具性和人文性的关系,语文课将回归姓“语”而非其它。

(二)语文教学的重点应该放在文本的语言形式之上

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再深入看看韩军老师的《老王》教学实录。

这堂课,无论是开始的识字写字教学活动,还是当中的模拟杨绛的口吻给老王写信,还是模拟市长的口吻给老王打电话,出示给老王拟的“挽词”,确实“很语文”。然而,这些与《老王》“这一个”文本的语言形式又有多大的关系呢?

虽然说课中也提到文本的对比手法,但却是浅尝辄止,未作真正意义上的深入分析;至于文本出神入化的肖像描写,也没有涉及。那么,这堂课中,韩军老师的重点是什么呢?显然,是运用大量的时间,从不同的独特的角度分析老王的不幸,尤其是对一般学生难以理解的“命”的反复渲染。试问,这究竟是泛文化课还是语文课?

如果我们再分析一下韩军老师当年和子虚乌有的科学主义的不懈争斗,如果我们再分析一下他赖以成名的《大堰河——我的保姆》,如果我们再分析一下他再度引起轰动的《背影》,就能发现他一以贯之的“文本内容第一”的语文教学观。

实际上,自从课改伊始的有关语文教学的连续十多年的“工具”“人文”之争应该结束了。2015年7月21日《光明日报》15版刊有江南大学吴格明教授的文章《“文何以载道”才是语文教学的大道》。文中曰:

……

语文教学的材料是一篇篇课文。任何文章都是形式与内容的统一。形式与内容的关系是语文教学的根本问题,或者说,形式与内容的矛盾是语文教学的基本矛盾。

然而,语文教学中形式与内容的关系,与社会上一般人读文章时形式与内容的关系是不一样的。一般人读文章,更关注文章的内容。例如,地方日报一则停水的通知,人们关心的是什么时候停水,什么时候恢复供水,而不太关心通知的语言形式。读一部小说,人们更关心的是人物的性格及其命运,而不太在意小说的艺术形式。而语文教学更应当关注的恰恰是文本的语言形式。这是因为,语文课程的基本目标或者说语文设科的基本出发点在于培养和提高学生理解和运用祖国语言文字的能力。因此,课文的语言形式应当成为语文教学的主要内容。这就是语文教学中形式与内容的辩证关系。

……

“借助工具渗透人文”,乃是语文教学的正确途径。如果这个问题未曾解决,岂能教好语文?

四、结语

综上,如果在“教什么”问题上出了差错,那就如无本之木、无源之水,何谈成功!如“为赋新词强说愁”,那么,本事越大,方法越好,也只能演绎南辕北辙的闹剧。建议那些盲目的追捧者读一读下面这段文言文。

今者臣来,见人于大行,方北面而持其驾,告臣曰:“吾欲之楚。”臣曰:“君之楚,将奚为北面?”曰:“吾马良。”臣曰:“马虽良,此非楚之路也。”曰:“吾用多。”臣曰:“用虽多,此非楚之路也。”曰:“吾御者善。”此数者愈善,而离楚愈远耳。

(《战国策·魏策四》)

韩军老师“马良”“用多”“御者善”,可惜走的方向不对。于是,“离楚愈远耳”。

[1]韩军,车凤鸽,李军艳.《老王》课堂实录与点评[J].语文教学通讯,2015(01B):34—36.

[2]叶圣陶.叶圣陶集25卷[M].江苏:江苏教育出版社.1994:33.

[3]王家伦,赵黎丽.语文必须姓“语”的哲学思考[J].语文教学研究, 2011.5:19.

[4]欧阳芬,王家伦.语文教学:借助“工具”渗透“人文”[J]. (人大)中学语文教与学(高中读本),2009.12:19.

(编辑:杨 民)

王家伦,苏州大学文学院“课程与教学论”教授,硕士生导师。张长霖,苏州大学文学院“教育硕士”兼职导师,中学语文高级教师。

G633.3

A

1671-0568 (2015) 31-00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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