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论电影《悲惨世界》中“底层人物”的再造——以德纳第一家为例

2015-03-01

电影评介 2015年19期
关键词:冉阿让悲惨世界弗洛

雷 难

论电影《悲惨世界》中“底层人物”的再造——以德纳第一家为例

雷难

电影《悲惨世界》海报

由雨果的《悲惨世界》改编成的影视作品不计其数,最早可追溯到1897年,随着社会的进步和电影产业的发展,音乐剧电影《悲惨世界》于2012年12月在全球热映。然而在搬上银幕后,这部影片却遭遇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回应,一方面观众、原著读者都对它有诸多的批判之声,而另一方面它却获得了全球性票房的成功。值得一提的是,受到批判的是这部音乐剧电影对人物的改编,而成功获得大众好评的也是其在人物形象方面的改编。从影片中可以看出被改编最多的人物形象就是德纳第夫妇,他们一改以往纯粹邪恶凶狠的外在形象,转而变成了符合现代观影特色的搞笑角色,作为本片中最为典型的绿叶型反派,他们贪婪、卑鄙、自私,且喜感十足。他们的女儿艾潘妮则与珂赛特一直纠葛不断,并同时爱上了马吕斯,艾潘妮为了自己卑微的爱情勇敢反抗,最终因爱而牺牲。伽弗洛什在原著中是德纳第夫妇的儿子,他从小就被这对夫妇所抛弃,这个伟大的小灵魂在最后一刻让自己的生命和整个影片都得到了升华。

一、德纳第一家形象分析

(一)搞笑小丑——德纳第夫妇

德纳第夫妇(Thenardier)是小镇蒙佛梅一家酒馆的老板,是典型的社会底层人物,在电影里他们从始至终都表现着贪婪的本色,在他们眼中,摆脱生活贫困的方法只有“钱”,他们为了获取金钱而使尽各种卑鄙的手段,完全体现了法国大革命时期中被压迫者的仇恨心理。同时,他们在珂赛特悲凉痛苦的生活中找到了一种优越感来满足和弥补自己内心的自卑感,这样扭曲而变态的心理特征无疑为德纳第夫妇的所作所为提供了最好的注脚。在影片中德纳第夫妇从出场开始就具有强烈的喜感,无论是他们的扮相还是唱词都把这对夫妇内心的自

卑与阴暗展现得淋漓尽致。影片中,德纳第夫妇类似马戏团小丑一样的形象基本确定了他们在影片中的地位,导演的安排可谓巧妙之极,在尽可能弱化悲惨性的同时,也更发人深思,对于一部拥有极大观影基础的改编音乐剧电影而言,德纳第夫妇小丑化的扮相无疑是一个创新、一种挑战。这对夫妇在酒馆里杂耍般的小偷小摸、无耻的唱词与他们的邪恶就好比马戏团里那种逗人发笑的小丑一样,虽然会偶尔得意一下嚣张一时,然而最后总会让他们的得意与嚣张成为观众的笑点,从而更加凸显影片的主题。

当冉阿让来接珂赛特的时候,德纳第夫妇吹嘘自己对珂赛特如何之好,还故作谦卑地说这是基督徒应尽之本分。他们的这种做作之态让人恶心至极,想尽一切办法就为了在珂赛特身上获取更大的利益。德纳第夫妇的这种形象是当时法国社会中诸多恶行的一个浓缩体,也是悲惨世界的主要构成部分及背书。他们属于那种爬上去了的粗鄙人和失败了的聪明人所组成的混杂阶级,下层阶级的某些弱点和中等阶级的绝大部分恶习他们都兼而有之。从芳汀把珂赛特交给德纳第夫妇看管之后,珂赛特在他们家感受了悲惨的世界对儿童的所有迫害,他们对自己女儿的百般呵护与对珂赛特的无所不用其极的虐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与反差,让观众对影片的走向有了一种强烈的善恶终有报的愿望,也为电影情节的顺利推进埋下了伏笔。

德纳第夫妇经营的酒馆破产后,二人及其孩子们流落到巴黎,在巴黎靠骗取各界慈善人士的施舍而生活,后来他们将黑手伸向冉阿让想要谋财害命,恰好碰到警探沙威才被搅局,之后摸清楚了冉阿让的住所,又准备去讹诈,结果被自己的女儿艾潘妮给破坏。正如小说里所说的:“这些小人,一旦受到恶毒的煽动就很容易变成凶恶的力量。那妇人就具有做恶婆的本质,而那男子也是个无赖的材料”。[1]正是这样的情节安排和人物刻画让冉阿让与德纳第夫妇有了强烈的对比,他们无底线的无耻更加衬托了冉阿让的宽容、仁慈与善良。影片的最后,德纳第夫妇在马吕斯和珂赛特婚礼上继续他们那无知无耻的本色体现,让马吕斯和珂赛特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冉阿让的一切都得到了理解,而此时观众的内心亦得到了一丝安慰。

虽然电影对原著中德纳第夫妇部分形象及内容有所删减,但影片刻意这样安排,一方面加深了他们在影片中的的形象寓意,另一方面也通过他们将整个影片的故事脉络有机的串联起来,他们是冉阿让的仇人,却是马吕斯的“恩人”,使影片情节的发展加倍精彩且更具讽刺性。

(二)悲情玫瑰——艾潘妮

艾潘妮(Eponine)是德纳第夫妇的女儿,雨果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艾潘妮和她的父母一样十恶不赦,于是给了她一个美丽的名字,艾潘妮这个名字来自当时的一部爱情小说,名字十分高雅。我们无从知道雨果用这个名字是有意为之还是纯属偶然,但无论如何,这个名字成了艾潘妮一生的写照。

艾潘妮自小倍受宠爱,瞧不起柯赛特,她在影片中的出场骄傲无比,她那鲜艳亮丽的玩具人偶和柯赛特的灰暗阴沉的抹布人偶就是这一点很好的诠释。虽说艾潘妮生活在这个无恶不作的家庭,但她也有着自己的追求和内心的抗争。与父母一起流浪到巴黎之后,碰到了马吕斯,这时,第二次出场的艾潘妮却是丑陋不堪的,影片中巧妙地安排了珂赛特的同时出场,此时的两个人明显转换了角色,高贵典雅的珂赛特一下子抓住了马吕斯的心,而艾潘妮却疯狂地爱上了这个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男人。艾潘妮的爱虽渺小但深沉,看着马吕斯,她会用嬉笑来表现自己的爱意。马吕斯也一直以为她和她的父母一样眼里只有金钱,对待她就像对待一个妓女。艾潘妮看着马吕斯看珂赛特的眼神,就知道这份爱永远不属于自己。她面对小时候不如自己的珂赛特,心中是有些许的不甘的。她的爱如此卑微,在马吕斯和珂赛特互诉衷肠的时候,心碎如初。马吕斯看着珂赛特,说着永远不会对自己说的情话,马吕斯的眼里只有珂赛特,看不到心碎的艾潘妮。

为了成全马吕斯和珂赛特的幸福,她不惜与自己的父亲进行对抗,尖叫着警告冉阿让父女。而当马吕斯与珂赛特在花园约会,一起甜美地合唱《我心满是爱》时,艾潘妮则形单影只的的巴黎街头角落里的孤独地唱着“on my own”。当艾潘妮的歌声响起时,观众们看到的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姑娘啊,虽成长于罪恶,却为了不可能的爱情无畏地去反抗,在爱潘妮瘦弱的身躯内,爆发出的这种反抗的力量是强大的,这就使她在精神上脱离了她寄身的污浊不堪的环境,开始追求光明、纯真、精神上的自由、人性与爱情。这正是影片的高明之处,让艾潘妮成为了推动故事情节的动力也为了观众对由恶转善的理解作好了铺垫。

最后艾潘妮边流泪边裹起自己的胸,心碎的赶赴战场,只是想陪伴在马吕斯的身边,确保他的安全,帮助他完成理想而不被他发现。她在战场上是害怕而慌乱的,可是为了马吕斯,她把炮火朝向自己。空中又下起了细雨,她笑着对马吕斯说:“我感觉不到痛苦,我想要的就是你在我身边。”马吕斯或许是出于同情,或许是出于爱,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当镜头拉到这个场景的时候,是那样悲切,艾潘妮救了自己心爱的男子,颤抖中还不忘拿出自己私藏的信件,最后满足地在马吕斯的怀中死去。也许马吕斯和珂赛特爱得太急促,珂赛特收获爱太过简单甚至有种坐享其成的感觉。但这也是必须的,他们的幸福是芳汀的,是冉阿让的,是艾潘妮的,是战场上那些牺牲的士兵们的,只有他们的幸福才能让观众得到抚慰。这里故事情节出现了一段高潮,契合了雨果的人道主义精神,将艾潘妮为了爱情而献身的无私与伟大表现得淋漓尽致,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在珂赛特与马吕斯的爱情里烙上了艾潘妮的印记。

艾潘妮的角色在影片中是最具个性的,对比芳汀的悲惨世界,艾潘妮的世界则是悲情的;较之浓墨重彩、天使般的珂赛特,艾潘妮则是低下卑微的。这样的角色的安排也许是为了在珂赛特和马吕斯的纯真爱情中抹上一缕悲情的色彩,让雨果的浪漫主义爱情观在影片中更深入人心。影片的最后,当合唱响起时,阳光重现法国的上空,导演给了艾潘妮几个寓意深刻的镜头,她和牺牲的战士们在一起,简单、从容且坚定,好似芳汀和冉阿让,无论这个世界有多么悲惨,只要坚定心中所爱,必将收获最终的幸福!

(三)英勇斗士——伽弗洛什

伽弗洛什(Gavroche)这个角色在影片中戏份不多,但在整个电影情节的安排与结构的处理上却意义重大。伽弗洛什在影片中第一次出现时,是一个典型的社会底层流浪孩子王的形象,在巴黎大街小巷到处乱串,身边跟着一群小流浪儿,四处小偷小摸。虽然伽弗洛什无法逃脱苦难的命运,但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他难能可贵地保持了一颗乐观向善的心:他把冉阿让给的跑腿钱潇洒地给了和他一样贫苦的人,及时揭露沙威的阴谋,为冉阿让顺利进入街垒而证明身份等。伽弗洛什的唱词“这里是我的学校,我的上流社会,就在圣米歇尔的贫民窟,靠一点可怜的施舍过活”即是对当时法国社会极大的讽刺。可想而知在当时巴黎底层的生活背景下,一直要为自己的生活而奔波的孩子们不得不付出比成年人更多的努力来让自己在悲惨的社会里能够存活下去。后来伽弗洛什的唱词里更是提到了“现在为填饱肚子而战,为了平等,为了生死平等而战”,可以说起义的号角是从伽弗洛什这里唱响的。起义爆发后,由于其他几个据点被占领,大部分市民的临时退缩,起义者孤军奋战且弹药严重不足,伽弗洛什在去收集弹药时被枪手杀害,影片中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捡拾子弹时那既顽皮又无惧生死的行为让人潸然泪下,为之动容。

伽弗洛什的牺牲代表着革命起义的失败,代表着觉醒者的又一次抗争历程,也代表着当时法国人民对革命不信任的失望之情,安排伽弗洛什的牺牲可以说让整个影片的情节又一次定性。就是这样一个可爱又可敬的小伽弗洛什,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他就是无耻之徒德纳第夫妇的儿子。也许,“在罪恶窝里放任自流的地方,却也正是道德良善要发芽的土壤”[2],雨果在伽弗洛什身上真正倾注了他对法国的爱。

结语

德纳第一家虽说不是关键角色,但是在这部影片中的作用却不容小觑:喜感十足而又无耻至极的德纳第夫妇,对影片的整个情节起了穿针引线的作用,是芳汀悲惨世界的直接缔造者,也是成就冉阿让仁爱宽容和善良的绿叶;渺小卑微的艾潘妮则是悲情的反抗者,像一朵莲花虽出淤泥,却了无尘埃,牺牲了自己,成就了珂赛特的纯真爱情;勇敢无畏的伽弗洛什被雨果赋予了更多的爱与热情,他代表着法国当时社会的希望与未来,也是将整个影片情节推向高潮的节点。

参考文献:

[1](法)雨果.悲惨世界[M].郭文化,俞欣,译.南昌: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14:257.

[2]王忠勇.《悲惨世界》鉴赏[M].重庆:重庆出版社,1988:56.

【作者简介】雷难,女,湖北荆州人,长江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硕士,主要从事大学英语教学、英美文学研究。

猜你喜欢

冉阿让悲惨世界弗洛
《悲惨世界》中冉阿让的人物形象解读
班纳吉、迪弗洛和克雷默:2019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
弗洛普西的小兔子的故事
宠物狗弗洛比
从《悲惨世界》的人物塑造看雨果的宗教思想
试析音乐剧《悲惨世界》中音乐的戏剧性因素
《悲惨世界》:坚持的意义
音乐剧《悲惨世界》的歌曲特点与演唱风格探讨
冉阿让:超凡入圣的耶稣
——《悲惨世界》中的《圣经》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