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黎
2015-03-01此在一刚
文_此在一刚
在巴黎
文_此在一刚
一
巴黎在我心里,从来不是什么浪漫之都,也不是那些风景照片和随团游记里的人间天堂。它在我喜欢过的作者们笔下,似乎从几个世纪前就是一片混杂着垃圾、恶臭、故事和传奇的地方。对我来说,它的迷人之处在于不稳定性和随性,而正是这些常规和秩序之外的东西,孕育出了无数伟大的作家、建筑师和哲学家。
巴黎是个地上地下两张皮的城市,市中心和城市外围也完全不一样。巴黎的郊区相当凌乱,房子像小孩子玩过的积木一样随便扔在绿地上,朝向哪边的都有。住宅、加油站和小工厂乱七八糟地混在一起,像随时都能拿下来扔到别处去。巴黎的市内显然就不是这样了。古典建筑和仿古典建筑占了大多数,颇有风韵,走马观花地看过去,还是很浪漫的。但一旦在小街巷里走走,再碰上个下雨天,就会看到街道两边出现的两条“小河”在缓缓地流淌,一路裹挟着大量的烟头和落叶,河的最前端流速与行人步速相近,走在街上感觉自己像养了一条贪吃的宠物蛇,陪着在一旁缓缓爬行。这时候你就会注意到,这么长的街道真的一个排水口都没有,它是靠环卫工人人工排水的。屋顶上的排水,显然也没有认真做,很多房子的上端都有一溜儿脏兮兮的水渍。
二
相较于市内和近郊的差异,以及市内的大处恢宏小处粗糙,巴黎的地铁更加引人注目。尽管没有坐过很多国家的地铁,但是所有站点都是完全相同的,我还是头一回见。巴黎的地铁站全部为拱结构,白色的墙,贴着白瓷砖,墙上有各种电影海报和博物馆、美术馆展览通告,全部是贴纸,没有电子屏。这里很少有大厅,几乎全都是一条条隧道,加上来回不断穿行的各色人种,简直像一个巨大的老鼠洞。
地铁站里的建设状态,也算是前所未见的“奇葩”。所有的管、线都在目光可及的范围内缠绕着,隧道的顶上总有一条很粗的、布满长刺的黑色电线,上面极其随意地绑着电灯。电线是弯弯曲曲的,灯也跟着起起伏伏,看起来摇摇欲坠。很多地方掉了墙皮,缺了瓷砖,忘了抹灰,供人休息的座位也不全,有时候一排五个座位只剩两个,甚至只有基座。然而这样的地铁,展现出的却是惊人的生命力—两三分钟一班的地铁常常人满为患,白人黑人各占一半,中间零散地点缀着一些其他人种的人。人多的地方,秩序自然会差一些,上车难免要挤一挤,座位难免要抢一抢,地铁上难免会有人卖艺,还有人上来讲一大通我们听不懂的话,然后挨个儿要钱。拱形的隧道里,永远回荡着匆匆走过的轰鸣般的脚步声,如同千军万马过山洞。
只要人多起来,很多事情也就不用考虑了,文明似乎也跟着倒退,回到一个更自在的状态。于是我们跟着勇敢的巴黎人无所畏惧地闯红灯,看到广告纸上的美女被路人用粉笔涂鸦成奇怪的样子,在不小心把饮料洒在地上的时候,看到巴黎人露出小伙伴般戏谑的笑。巴黎有一种非常轻松自由的混乱,它的混乱里积淀着无数的艺术和文化,它们翻涌在它的血液里,是接近生命的,因此才有伟大的创造力。
在这种混乱里,最典型的便是地铁逃票。尽管我们在巴黎逗留的时间极短,但还是有幸见识了五花八门的逃票方法,不得不说,巴黎人真的是很有想象力。来巴黎的第一天,在地铁上,我们便目睹了力大无比将疏散铁门直接撞开逃票的人,后来,同行的男同学无论如何用力,也没能把那个铁门打开。巴黎地铁的闸机分两种,一种是旋转一次过一个人的,还有一种是开一下门过一个人的。前一种,可以手撑两边的闸机台跳过去,也可以从下面钻过去;后一种可以偷偷跟着别人溜过去,或者硬挤过去。还有一种逃票的方法是把出站口的塑料自动门硬扒开挤进去。以上方法加上一般人常用的检票过闸,可以作为在巴黎乘坐地铁的指南。
就过闸这一点来说,巴黎人的态度十分有趣。在德国那样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