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需求搅动秘鲁玛卡种植地

本报驻秘鲁特约记者 孟可心

随着秘鲁保健食品玛卡近两年在中国热销，秘鲁玛卡的价格也不断攀升，《环球时报》记者十几年前把玛卡粉带回国，送给家人朋友，当时秘鲁的价格是一公斤玛卡粉几美元，市场上新鲜的玛卡每公斤只要一两美元。2013年，秘鲁玛卡涨到十几美元一公斤，2014年蹿升到120美元左右。中国突然爆发的市场需求给秘鲁玛卡产地带来了什么变化？原产地的玛卡农户和商家又如何看待中国市场？他们希望怎样和中国合作？带着这些疑问，《环球时报》记者日前驱车前往秘鲁玛卡的主产地——胡宁，一个远在秘鲁中部高原、藏在深山中的小城。

从无人问津到价格冲天

从秘鲁首都利马驱车，沿着秘鲁中央公路前行，绕盘山路开6小时，就到了海拔4000多米的胡宁。高原清彻的蓝天和宁静是这座城镇留给人的最深印象。这座安第斯山脉上纯朴的小城，年平均气温11摄氏度，昼夜温差达30度，这样的气候条件非常适合玛卡的生长，这里还主产马铃薯、土豆、藜麦等农作物。胡宁的人口约1万，但实际居住的人数远低于这个数字。坐在小镇的广场上看到三五个人偶尔结伴走过。

玛卡形似小萝卜，是原产南美安第斯山区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原植物，在当地是一种蔬菜，人畜都可以食用。玛卡在秘鲁已被食用了几千年，胡宁地区的居民每周要吃两三次新鲜的玛卡。当地人传统上把玛卡当做一种小补品，好像中国人吃枸杞或人参似的。过去只是在自家农田种一些，没有大规模种植，在每个星期二的集市上农民拿去出售，价格非常便宜，一公斤只卖几索尔（1索尔约合2元人民币），和普通蔬菜差不多。由于当时对外销路渠道不畅，外界对秘鲁玛卡不了解，被称为“安第斯山圣果”的玛卡，在很长时间之内深藏闺中无人知，种玛卡的农民也都纷纷改种其他农作物。

上世纪90年代，时任秘鲁总统藤森大力宣传推广秘鲁玛卡，秘鲁玛卡才慢慢被外界所知。不过，当时玛卡的出口量还相当小，不成气候，主要出口目的地为美国、日本和欧洲。《环球时报》记者的好朋友路易斯就是胡宁人，他在胡宁一直从事玛卡种植、加工、出口一条龙，他的玛卡产品很多，有粉、饮料、胶囊、果酱等。路易斯当时主要做对日本出口。起初每周出口几十公斤，后来逐渐增加到每周几吨。为保证供货不断，日本进口商还赠送他两台拖拉机。

不过，十多年来玛卡产地农民以及供应商没有得到太多实惠，丰厚的利润被进口商赚走了。当时玛卡供应商还有一种对需求不稳定的担心，为避免风险，他们采取自家种植和挨家挨户收购的办法。

最近一两年，玛卡在中国受到推崇。由于中国市场大、需求量大，使得秘鲁玛卡现有产量远远无法满足需求。有媒体报道称，截至2014年9月底，合法出口到中国的玛卡达到600亿美元。从2013年开始，秘鲁玛卡价格出现明显变化，原来市场上几美元一公斤的玛卡涨到十几美元。2014年，玛卡价格呈爆发式上涨。截至记者发稿时，中国人最喜欢的黑色玛卡干果价格已经达到120多美元一公斤。秘鲁很多媒体前段时间报道称，中国人炒高了玛卡价格。这种说法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中国商人在当地大量收购玛卡，使得一些秘鲁本地收购商利益受到影响，抱怨也是一种自然反应。

但对于个别秘鲁媒体说中国商人破坏秘鲁玛卡市场，前秘鲁出口商协会主席胡安·巴里亚斯对《环球时报》记者说，这种说法是不对的。他认为，这是一个市场行为，“中国企业实际上给我们带来很多商机。玛卡种植地是海拔很高的山区，种植玛卡的农民生活和工作条件非常艰苦。玛卡价格上涨也给当地种植户带来了好处，现在许多农户买了新卡车和发电机。”从2012年至2014年，秘鲁玛卡的种植面积大增，产量增加了百分之百，达到年产8000吨，预计2015年产量将达到1.2万吨。

希望引进中国机械设备

一名在秘鲁从事玛卡种植的华商向《环球时报》记者介绍说，今年他与几个朋友一起在胡宁投了100万美元，以每公顷近1000美元的价格，在当地人手中租下200公顷土地，采取与当地人分成的方式合作。最保守的估计，每公顷将会有一吨玛卡的收获。他说，2013年租赁土地的价格是每公顷约230多美元，今年的租凭价格就接近1000美元。随着玛卡热和收购价节节攀升，当地的土地拥有者看到现在玛卡丰厚的利润也不愿出租，更愿意自己种植。

这名华商对记者说：“我们开发的是处女地，开发土地并不难，但寻找适合玛卡种植、面积大、坡度平缓的土地就比较难。我们雇请当地农民种植，平均每天付给他们40索尔工钱，我们提供种子、肥料和拖拉机。此外，有机肥料要从利马开车拉到山上。收获时还要寻找大面积的晾晒场。”这名华商说，目前他还没有听说有中国企业在当地种植玛卡。

胡安·巴里亚斯说，根据传统，种植玛卡的土地一般需要5至6年的休养期，目前还是使用牛羊粪便的有机肥料。秘鲁有2500公里的安第斯山脉，有足够面积的土地可以种植玛卡，而且可利用休养的土地种植其他农作物。秘鲁的玛卡种植户仍然是传统手工作业。他很想到中国购买一些机械化设备，提高玛卡种植水平以增加产量。路易斯建议，中国最好是把先进的技术引进秘鲁，秘鲁有劳动力成本低的优势，秘鲁企业可以与中国企业结成合作伙伴关系，按照中国市场的要求生产加工玛卡制品。此外，秘鲁的气候条件非常好，有各种小气候，全年都可以种植各种各样的农作物。

目前秘鲁玛卡价格升高，使一小部分拥有土地的人以及玛卡种植户先富起来了。但当地大部分农户没有得到什么实惠，生活也没有变化。一些中国商人在当地大量收购，互相抬价，也带来一些负面影响。有个别社区的农民不愿把土地租给中国人种植玛卡，也有个别畜牧业者不愿意大面积土地被开发，影响原有的草场。

功效是否被夸大

最近，阿根廷一家媒体针对玛卡功效提出质疑，该报道说，在中国玛卡被誉为天然伟哥，并发展到了顶峰。但2010年的一个学术报告指出，研究证明玛卡改善性功能只对个别动物有效，对人是否起作用依旧没有定论。

实际上，因为玛卡含有很多蛋白质和氨基酸，秘鲁的男女老少都把它当成提高免疫力的天然补品。一名在秘鲁留学的中国学生告诉《环球时报》记者，他的一位老师60多岁，身体健康，每天都是带着满满的激情给学生上课。他在课堂上自曝的健康秘诀就是每天食用玛卡。后来这名学生上网搜索才知道，历届秘鲁总统都将玛卡作为国礼送给各国元首。玛卡之所以被封为“国礼”就是因为它可以补充微量元素，增强人体活力，有一定保健价值。

记者听说现在玛卡在国内非常火，很多药店都可以买到玛卡制品，大多是产自中国云南的玛卡。据记者了解，秘鲁使馆正在努力，让更多秘鲁玛卡品牌在中国的进口合法化。业内人士表示，对于玛卡这种刚刚火起来的产品，中国管理部门要加强管控，不要让不法分子以次充好，抬高价格，破坏市场。各种宣传渠道也应科学地宣传普及玛卡的作用、种类以及优劣的鉴别方法，不要为了营利吹嘘产品不具备的功能，破坏消费者对这个远自大洋彼岸的“国礼”的期待。

另外，现在秘鲁的玛卡价格仍然是一种无序、炒作的状态，虽然很多是个人或小企业行为，但其影响和后果无法预料。一名秘鲁玛卡种植户说，他很欢迎玛卡价格的上涨给他带来好处，但他希望不要急功近利，“今年猛涨，等这个热度过去了，玛卡卖不出去，这样对谁都不利，”他期望玛卡能保持一个合理的价位，让这个市场稳定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