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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素“性”性质研究

2015-02-28任冰蕊

现代语文 2015年19期
关键词:词根词缀后缀

○任冰蕊

语素“性”性质研究

○任冰蕊

关于语素“性”的性质问题,学术界存在很大分歧,基本有三种观点:第一,认为“性”应归为后缀。第二,认为“性”应归为词根。第三,认为“性”应归为类词缀。但大多数学者认为将其归为类词缀最为合适。本文在分析了前三种学说的不足后,认为应把“性”看作是结合面较广的词根更符合汉语本身的特点。

语素“性” 词根 词缀 类词缀

在现代汉语中,“性”是一个常见的词。《现代汉语规范字典》对其的解释包括六个义项,分别是:①人的本性。②性情、脾气。③事物的性质、特征。④词的后缀。附在某些名词、动词、形容词后面,构成抽象名词或非谓形容词,表示事物的性质、性能、范围或方式。⑤性别。⑥一种语法范畴,通过一定的语法形式表示名词、代词、形容词的类别。如:俄语名词有阴性、阳性、中性三类。[1]从《现代汉语规范字典》的解释中,很难确定应该把“性”归为词根还是词缀,也就是不能确定“性”的性质。对“性”这个词的性质问题,学术界存在很大的分歧,但都难以服人。本文分三个部分,对“性”的性质进行了探讨,力图揭示其真正的归属。

一、学术界对“性”的性质问题的态度

第一,认为“性”这个词属于后缀。如学者任学良、马庆株都认为“性”是一个后缀[2];黄伯荣、廖序东的《现代汉语》中,把“性”看作是不能够独立成词,只能同别的语素组合成词,组合时位置固定的语素,属于后缀。[3]但由于这些学者对“词缀”的定义各不相同,所以,虽然都把“性”归入了“后缀”类,但其含义却有很大的区别。现代学术界普遍接受的词缀定义为:语义虚化;与词根结合时位置固定;具有很强的构词能力;有标示词性的作用;可以表示一些附加的感情色彩的语素。不考虑前人学者对词缀的不同定义,仅用现代基本公认的词缀定义来衡量“性”这个词,可以很明显得出“性”不是“后缀”的结论。

首先,“语义虚化”是词缀的必要条件,词缀必须是意义虚化的语素。但学术界公认的“创造性”“原则性”等典型的“附加词”里,“性”的意义是指“特征,本质”,这个意义是“性”的基本义“性别”的一个引申义,《现代汉语规范字典》也将其作为一个义项列在“性”的基本义的后面。也就是说,“性”的“特征,本质”义,本身就是抽象的,是由基本义“性别”引申而来的一个抽象的义项,而不是“性”的词义虚化造成的。

其次,“性”不都具有标示词性的作用。比如黄伯荣、廖序东编写的《现代汉语》教材中举的“党性”这个例子。去掉“性”这个语素,“党”同样是一个名词,词性没有发生变化,而且加上“性”这个语素,整个词的词汇意义都发生了变化,不仅仅是其附加的感情色彩的变化。根据上面的分析,将“性”归为后缀不合适,不能完全反映“性”类词的规律。

第二,有的学者认为,“性”根本不是词缀。如:北京大学中文系现代汉语教研室编写的《现代汉语》《现代汉语专题教程》等教材认为:“碱性”“创造性”中的“性”不能算作词缀,因为这些语素都有实在的意义,在意义上受前面的语素修饰或限制,和词缀的性质很不同。[4][5]用意义是否实在的标准来衡量“性”这个词,的确可以得出它不是词缀的结论,但说它是词根又有不妥之处。因为“性”在这些词中,确实位置很固定,不能像自由语素那样可前可后,而且当“单说”或“单用”时,它表示的绝对不是其在“创造性”“原则性”等词中所反映的意义,也就是说,在语义不变的前提下,“性”不能像自由语素那样可以单说或单用,所以,将“性”归为词根似乎也有不足之处。

第三,既然“性”归入词缀不符合要求,归入词根也不很妥当,所以,有的学者就提出了“类词缀”的概念。吕叔湘先生明确提出了“类前缀”和“类后缀”这两个概念,他指出:“汉语里地道的语缀不多,……有不少语素差不多可以算是前缀或后缀,然而还是差点儿,只可以称为类前缀和类后缀。”[6]学者张斌在《简明现代汉语》中,提出了真词缀和类词缀的概念,认为真词缀是:位置完全固定,意义基本虚化,读音大都弱化的语素。类词缀是位置基本固定,意义正在类化,读音保持不变,是由词根向真词缀转化的中间过渡形式。[7]“性”属于类词缀,类词缀的提出符合语言发展的渐变性规律。

对类词缀的界定标准和范围,我们同意学者沈光浩的标准,包括以下几点:1.意义标准:类化和泛化。类化指具有共同类词缀语素的派生词都具有某类词语意义,这种意义通常引申自该语素的本义或基本义,是一种偏离了本义或基本义的概括意义,在词典中通常排在靠后的义项中。泛化则指有些语素的意义由实到虚,变得扩大化、抽象化或虚灵化。这主要是由于搭配范围的不断扩大造成的。类词缀所搭配的词根具有一定的游离性,也就是说,在某些句法环境中,可以去掉而基本不影响词语的意义和关系。2.结构标准:类词缀是附加构词成分,只能粘附在词根之上,通常不能以其在派生词中的意义独立成词,如果类词缀离开了具体的派生词而单独存在,它们凸显的意义就不再是类词缀义,而只能是原始词根语素的意义或与其相关的引申义,即类词缀义不能脱离词根而实现。[8]

上面学术界对类词缀的分析,应用于公认的类词缀“性”时,存在两点问题。第一,由“性”组成的双音节词中,“性”不能看作是粘附在词根上的附加成分,如:在感性、药性这两个词中,“性”的意义非常实在,没有“性”这个语素,“感”“药”都不能表达词的主要意义。在这些词中,词的整体意义是由“性”体现出来的。

第二,由“性”构成的三音节或四音节的语言单位不属于词。在这些语言单位中,“性”不是粘附在“词根”上的,而是组成短语的一个语素。如,在“创造性”“复杂性”这两个语言单位中,“性”所粘附的“创造”“复杂”都是词,他们在语言中能够独立运用,并不是意义实在的词根语素。

因此,学术界把“性”看作类词缀的观点看似有道理,但实际上仍存在很大的问题。

二、出现语素“性”归类困难的原因

语素“性”归为词根、词缀、类词缀都存在不同的问题。我们认为,出现这些问题的原因有:首先,语言是变化发展的,是一个动态、可变的系统。语素“性”由于使用频率、意义本身抽象等原因,在实际语言中,可能会出现模糊性。我们不能否认有些语素的归属暂时模糊不清,而应该正视这种情况的存在。这也说明词根和词缀之间并不是相互隔绝的,体现了语言发展过程的连续性和渐变性。其次,从我国的第一部语法学著作《马氏文通》开始,汉语的语法研究一直都是以西方语法理论为依托,是以西方语言学理论为指导对汉语进行研究的。这就必然会造成一些语法理论与实际汉语语法事实不相符的情况。西方以英语为基础的语法学理论,虽然与汉语有很多相似之处,但毕竟是两种语言体系,我们应结合汉语实际,力图摆脱西方理论的束缚,找出汉语自身真正的规律,这样才能对汉语有更深刻的认识。

三、对“性”的归属问题的再思考

赵元任先生在《汉语口语语法》中指出:实际上这些“现代词头或现代词尾”绝大多数都是述宾式复合词或偏正式复合词中的构词语素,意义都很实在,没有虚化。[9]“性”就属于这样的语素。对于语素“性”的性质问题,我们认为将其视为汉语中结合面很宽的词根较为合适。原因有以下三点:首先,“性”与典型的词缀“子”“头”不同,它的意义只是其基本义通过引申得来的,只不过这个意义较为抽象而已。不能因此就认定在这些附加词中,“性”的意义是虚化的而据此说明“性”不属于词根。其次,由“性”构成的词语,与英语中添加后缀后仍是一个词不同,多数由“性”构成的语言单位都是一个短语。[10]它不是粘着在词根上的词缀,而是实词与实词的组合,并且组成的多是偏正式的短语。这一点绝对不是词缀所具有的特点,因此,把它归为类词缀和词缀显然不行。第三,与典型的词根不同,由于“性”的引申义“性质,特征”意义较为抽象,所以,他与别的语素或词的结合面自然就特别宽广,能产力强,不仅能和名词、动词、形容词组合,甚至还可以和短语组合,这也是所有词根的共同特点。但也正是由于“性”的引申义“性质,特征”意义较为抽象,它在组合中的位置也变得较为固定,这又是它与一般位置可前可后的词根明显不同的地方。因此,为了把“性”与一般的词根区别开来,我们认为,把它叫做结合面很宽的词根更为合适。

注释:

[1]吕叔湘,李荣,许嘉璐:《现代汉语规范词典》,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4年版,第1462页。

[2]杨锡彭,《关于词根与词缀的思考》,汉语学习,2004年,第4期。

[3]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增订版)》,高等教育出版社,1990年版,第268页。

[4]北京大学中文系现代汉语教研室:《现代汉语》,商务印书馆,1993年版,第203页。

[5]北京大学中文系现代汉语教研室:《现代汉语专题教程》,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138-139页。

[6]吕叔湘:《汉语语法分析问题》,商务印书馆,1979年版,第40-41页。

[7]张斌:《简明现代汉语》,复旦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125-127页。

[8]沈光浩:《现代汉语类词缀的界定标准与范围》,河北师范大学学报,2011年,第5期。

[9]朱宏一:《汉语词缀的定义、范围、特点和识别——兼析〈汉语水平等级标准与语法等级大纲〉的词缀问题》,语文研究,2004年,第4期。

[10]董秀芳:《汉语词缀的性质与汉语词法特点》,汉语学习,2005年,第12期。

(任冰蕊 陕西汉中 陕西理工学院文学院 72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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