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时宜与烟霞痼疾*
——渐江的人生处境与精神品格
2015-02-28徐美玲
徐美玲
(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安徽芜湖241000)
不合时宜与烟霞痼疾*
——渐江的人生处境与精神品格
徐美玲
(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安徽芜湖241000)
渐江作为一位极具独创精神的中国山水画家,早年经历坎坷、性情孤僻、特立独行,一生常叹“不合时宜”,壮年便出家为僧。渐江因受儒、道、佛思想和游居山林的影响,其精神品格既有内化于心的儒家忠孝品格和参禅悟道的出世精神,又习染了烟霞痼疾,心中常驻林泉之志,对其山水画创作和风格的形成产生了重要影响。深入研究渐江的人生处境与精神品格,对于欣赏渐江绘画具有重要意义。
渐江;精神品格;不合时宜;烟霞痼疾;参禅悟道
一、“明知自不合时宜”——渐江的人生定位
渐江,明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生,徽州歙县(今安徽歙县)人,本性江,名韬,字六奇。入闽后,改名为舫,字欧盟;后出家为僧时,更名为弘仁,字无智,一字无执,别号渐江、渐江僧、渐江学人。因甚喜梅花,又号梅花古衲、梅花老衲①。少时孤贫,性格孤僻,但有远志,以铅椠、卖薪奉养母亲,不婚不宦。清兵南下时,还参加过抗清运动,未果,遂“自负卷轴,携其师入闽。”[1]后居武夷山,与张蚩蚩、王玄度等往来。明亡后,渐江剃发,从道舟皈依佛门②。从武夷山返回安徽黄山后,其踪迹主要在安徽和江苏一地,常游走于黄山诸峰之间,化为笔墨情意,与方外人士交游,共探诗画。康熙二年癸卯,渐江示寂于五明寺。
渐江少时,曾拜儒汪无涯为师,研习五经,为明诸生。画事师法宋元诸家,尤以元四家中倪瓒为爱,又得造化之神。师古师造化,终成其独创性画风,成为新安画派之首,其后多有学人。渐江又擅书法、诗歌,楷书学唐代颜真卿,行书学倪云林,工隶书和篆书;诗歌方面的才情,主要体现在许楚辑录的《画偈》和郑旼整理的《偈外诗》中。
渐江一生,常叹“不合时宜”。年少时,因其“少具孤性,不屑时宜”(张九如《渐江画卷序》),又“少有远志,不入队列”(王泰徵《渐江和尚传》)。其特立独行的个性,使其颇感不合时宜。其后,清兵来袭,他毅然参加抗清运动,不成,无奈之下,离歙去闽,居武夷山。明亡后,渐江“不合时宜”之感,更加深刻浓烈,遂皈依佛门,以笔墨自慰,写诗称:“疏树寒山澹远姿,明知自不合时宜。迁翁笔墨予家宝,岁岁焚香供作师。”[1]其不合时宜之感,不仅是画风与众不同,更是其内心郁积的清醒的人生体悟。他又说:
“胸中万卷亦何奇,寓世翻成不合时。未若加餐高卧稳,青山日日对茅茨。”
“古人余愿见,有意逃名贵。霜树纵如花,此中具秋气。”
“落落寒松石涧间,抚琴无语听潺湲。此翁不恋浮名久,日坐茅亭看远山。”[1]
虽胸有万卷,但只能日日与山水为伴。其中,虽无怀才不遇之感,却让人颇感人生无奈。渐江自知与达官贵人性情不合,“生平畏见日边人”,担心“三朝损道心”,而有意疏远。对功成名就的渴望,渐江皈依佛门后,也不再执恋。中国文人心中常有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人生理想,多少也在渐江心里化为一种无奈和国破家亡后的无力,他遂而感慨:“我已无家宜困学,悠悠难免负平生。”
兼济天下不成,所幸能独善其身。渐江一生,虽困顿多舛,常感不合时宜,“精神寂寞”,但因其常游于山水之间,得自然之乐,而后寄予诗画,参禅悟道,其净洁之志,“不染著”之心和清逸之诗画,如俗世中的一片清宁,盛夏中的一滴清凉,沁人心扉。其独善其身的品行,也为自己树立了高逸的精神品格,对其与山水的关系、山水画的创作产生深刻的影响。
二、“夙世烟霞骨有之”——渐江的精神品格
(一)内化于心的儒家忠孝观
渐江虽未踏入仕途之路,且于壮年之际就落发为僧,一生大半岁月都在游赏山水和参悟禅理中过去,但其内心深处仍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儒家精神品格,尤其在“孝”方面,为人称道。渐江的传记中,多有记载其事母至孝的事例。王泰徵《渐江和尚传》云:“少孤贫,以巨孝发声,类其家次翁;卖薪养母类文通;其割毡耽学则休映”。“尝掌录而舌学,以铅椠膳母。一日,负米行三十里,不逮期,欲赴练江死。”其侍奉母亲的全心全意,由此可见。
渐江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始终怀揣爱国情怀。他曾将治国平天下的爱国之志化为抵抗清军南下的切实行动。其削发为僧,也被很多人理解为带有抵抗清朝统治性质的选择。渐江坚守内心的民族气节,写诗云:“林树原有姿,山云各为族。烽火未即消,自筑袁闳屋。”
渐江被称为“遗民画家”,具有“遗民”风骨③。何谓“遗民”?通常指亡国之民,或者改朝换代后不仕新朝的人,或者指后裔、隐士、百姓等。渐江成为遗民,不仅因其具有客观现实中的亡国之民、隐士或者不仕新朝的身份,而且更深一层是,渐江始终不忘故国④,具有儒家传统的爱国精神品格。他虽隐居山林,皈依佛门,却仍“披壮士衫”,诗云:“年来采药荷长铙,闭户时披壮士衫。四望山光真似沭,茅檐不忍下窗帆。”颇有“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意味。但他明白,明朝的灭亡与清朝的建立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唯有在远离是非的大自然中独善其身。他对故国的怀念,唯有借助笔墨之事寄托情意,他说:“偶将笔墨落人间,绮丽楼台乱后删。花草吴官皆不问,独余残沈写钟山”,这种独写钟山(南京紫金山,明太祖孝陵所在)的执着,印证着渐公精神品格中儒家忠君爱国的精神。
(二)参禅悟道的出世精神
如果说儒家的忠孝观是内化于渐江心灵深处的精神品格,那么,参禅悟道的出世精神则是渐公自剃发皈依佛门之后,身体力行的精神品格。渐江大半岁月都在潜心参禅悟道和醉心翰林墨事的隐逸生活中度过,亦如黄生《赠渐江上人》云:“故乡多难后,曾谒武夷君。去落一冠发,来携满袖云。世氛瓢笠外,野性鹭鸥群。画隐高人事,名应异代闻。”[1]随着一冠黑发削落,渐江内心对世事的执着也开始放下,开始参禅礼佛。程守写《故大师渐公碑》谓其“夫极力以持其善心,惠念以夺其浮想;自外得故生分别,由内证则无异同。”[1]渐江正是在禅宗所谓“无忆无着,不起诳妄,用自真如性,以智慧观照,于一切法,不取不舍,即是见性成佛道”[2]思想的启悟下,常持善心,消除妄念,去除分别心,顿见真如本性。心不染著,周遭一切都变得可爱。渐江的出世、归隐,就成为一种形式,心斋、不染著之心乃其精神本质。
渐江僧的出世精神,既体现在对归隐人士(如陶渊明)的倾慕和追随中,又体现在其山水画的创作中。他常写诗将自己和陶渊明联系起来,以此表达其隐逸之志。如:
“由来水可盟,且觉云堪赠。松菊即无存,依希陶令径。”
“衣缁倏忽十余年,方外交游子独坚。为爱门前五株柳,风神犹是义熙前。”
“渔舟泊处遍桃花,岸上茆堂是酒家。欲挽秦人来此住,请看鸡犬与桑麻。”[1]
“菊花”“五柳”“桃花”“酒家”“鸡犬”和“桑麻”,这些词早已成为陶渊明隐逸的情感符号(艺术形象),而渐公想要传达的归隐情怀也不证自明了。
画事方面,渐江于1660年曾为子翁居士(汪尧德)写《陶庵图轴》(北京故宫博物院藏)[3],画中描绘子翁居士幽静的居所被五柳掩映,依山傍水,秀润古雅,借以赞扬汪尧德归隐之志。但其中隐喻的隐居、出世精神,又何尝不是渐公本人“此翁不恋浮名久,日坐茅亭看远山”的心境写照?渐江追慕倪画,曾说:“迁翁笔墨予家宝,岁岁焚香供作师。”除了云林萧疏简淡的画风甚合渐公心意之外,恐怕也因两人相似的人生经历使然。黄宾虹在《古画微》中,论及倪瓒时,称其:“性爱洁,不与世合,唯以诗画自娱。”[4]倪瓒特立独行的个性,及其晚年散尽家财,游走于太湖、寺观庙宇之间,过着隐逸生活的人生经历,同样打动着渐江。当渐公一边临摹云林画作,一边诵读云林诗句时,他或许常在心里感动:“于我心有戚戚焉。”
需要指出的一点是,渐江僧参禅悟道中所悟的“道”,不仅仅是佛家之道,同时也有老庄的自然之道。老子提倡“涤除玄览”,要求“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5]即要求人们在排除主观观念和成见的基础上,回归虚静之心,用如镜之心,映现万物,企及本真世界。为求此“镜”,庄子提出“心斋”“坐忘”,通过“外天下”(无己)“外物”(无功)“外生”(无名)的方式,实现“朝彻”(使心静朗照),最终“见独”即实现对“道”的观照[6]。老庄澄心如镜以观道的思想,影响了宗炳和郭熙的山水画论。宗炳明确在山水画中提倡“澄怀观道”,而宋代的郭熙则希望在山水画中求得“林泉之心”。由此,观照渐江诗画,其所描绘的山水世界,蕴含着老庄所谓的自然之“大道”、天地之“道”。渐公的题画诗,如:
“空山无人,水流花开。”
“静者谷中庐,大半种松叶。凭阑将雨时,云与云相接。”
“落落寒松石涧间,抚琴无语听潺湲。此翁不恋浮名久,日坐茅亭看远山。”[1]
万物复归其本,自得其乐,即是渐公在虚静中澄心如镜的体现。渐公从武夷山归来后,居住在歙县五明寺中,他将其居室名为“澄观轩”,还以道人自居,在《春暮林泉图》中自题:“杜鹃声叫暮春天,村落家家事向田。自是道人偏爱懒,也濡残墨写林泉。丙申三月,坐雨澄观轩,抹以自况,弘仁。”[1]渐江坐于澄观轩以道人身份抒发林泉之心,老庄之自然大“道”,如是观之。
对于中国传统文人墨客而言,佛与道往往是相通、一致的,只是在渐江的精神品格中,佛比道更明显、更彻底一些。道家求“静”,静到深处天籁齐鸣;佛家讲“净”,净到空处,万物自得。渐公受佛、道启悟,追求内心的空静明朗和胸无纤尘,在天地中,则表现出崇尚不染尘垢的自然山水,而习染了“烟霞痼疾”,使他与山水、山水画的缘分,欲说还休:“愧不方袍竟学禅,苦于烟水有因缘。”这份因缘,如同佛家所谓的前世之“劫”,在今生,渐江注定需为之朝朝暮暮。
(三)习染烟霞痼疾的林泉之志
渐江一生自感不合时宜,壮年出家后,所幸于山水中求得一片清净之所,醉心于画事和参禅礼佛。因长期受画事和参禅礼佛的影响,自然山水和画中山水,成为渐公出家后一大乐事。对山水之爱愈加深厚,渐公便也逐渐习染了烟霞痼疾,内心常驻林泉之志,遂自谓:“自是烟霞予宿疾,敢言名与古人齐。”[1]
渐江对山水的喜爱,乃至习染上烟霞痼疾,表现在行处坐卧的日常生活中。渐江僧常游走于山水之间,每得胜境便诉诸笔墨。许楚在《黄山渐江师外传》中称:“渐公自幔亭归黃山,往来云谷、慈光间又十余年。挂瓢曳杖,憇无恒榻。毎寻幽胜,则挾汤口聋叟负砚以行。或长日静坐空潭,或月夜孤啸危岫。倦归则键关画被,欹枕苦吟,或数日不出。”[1]游赏山水,成为渐公生活中的一大乐事,因此渐江常在山水中坐卧、静观,甚至干脆将居所安置在山水中。渐江常写诗描写其在山水中的行处坐卧情况。如:
“落落寒松石涧间,抚琴无语听潺湲。此翁不恋浮名久,日坐茅亭看远山。”
“未若加餐高卧稳,青山日日对茅茨。”
“吮毫成一朝,无复知起止。门外有棕桥,闲来看流水。”
“序气日凄肃,板屋居然安。山风时出涧,冷韵听竹竿。”
“为爱山居碧玉围,含豪为识倦和饥。”
“年来书卷已全抛,卜得山居类鸟巢。”
“溪亭日日对林壑,啜茗濡豪一懒憨。”[1]
渐江因长期游走于山水之间,居于山林,坐于水畔,卧于石上,乃至忘记饥饿和人间世事,如同巢居在山野的飞鸟。对此,汤燕生曾在渐江《江山无尽图卷》一画中写跋描述渐江游览山水之事,称渐江“而寻山涉泽,冒险攀跻,屐齿所经,半是猿鸟未窥之境。常以凌晨而出,尽酉始归;风雪回环,一无所避。盖性情所偏嗜在是,虽师亦不自知其繇。”[1]渐江寻山涉水,为观山水奇景,不惜早出晚归,不俱风雪阻挠和路遥体乏,正是因其嗜爱山水的性情所致。其烟霞痼疾,可谓已深入骨髓⑤,可令扁鹊还走矣。
此外,渐公的烟霞痼疾,也表现在交友方面。渐江一生交友不多,至交更少。但凡与渐公有较多来往的人士,多数也是有林泉之心、泉石膏肓的人。他们一起游历武夷山、黄山、庐山,题诗作画,共抒山林之志。王泰徵在《渐江和尚传》中整理渐公所交之友时称:“其以诗画称岁寒交者,为姜如农、张来初、吴石庵诸君子;其于武夷倡和成集者,为张蚩蚩、周元修、王尊素诸君子;其以文章声气为梓里游者,为汤岩夫、许芳城、程非二诸君子;尤以墨妙世其学,得师心印者,则有侄允凝,名注。”[1]且渐江自己也说:“先世久栽松,今晨初剪韭。应门知有人,不外烟霞友。”中国传统文人墨客历来追求君子之交,以品格高低、性情所好的相同或相近为相互交游的基础。渐江所交之友大多为“烟霞友”,究其原因,是其本身的“泉石膏肓”所致。
如果说,以渐公所交之友的品性,来证明渐公习染烟霞痼疾,难免存在以偏概全的现象。但如从渐江以明月、梅花、松树等自然之物为至交来看,则其林泉之心,我们便能了然领悟。其诗云:
“山溪新涨欲浮村,艇子惟存古树根;贱买鱼虾邀客饮,先留明月在柴门。”
“一龛何异一舟居,寂寂无人冻浦如。窗有老梅朝作伴,山留残雪夜看书。”
“数竿深处几枝存,相傍园林赋弟昆。若使苍松来入座,并头三友傲霜根。”[1]
明月、梅花、苍松等自然之物,均能成为渐公读书、写诗作画、参禅悟道的挚友,倘若没有对山水自然之深爱,山水恐难成为知音,人也难以成为山水的知音吧⑥。人与自然相依相伴,万物得人心爱恋而美,人心得万物陪伴而喜,天地之乐现矣。
渐江的烟霞痼疾,体现在其山水画创作中,则表现为山水性灵跃然纸上。在渐江的山水画中,如黄山六十景,我们能感受到山水在渐江笔下,散发出清逸之灵气。清代杭世骏赞其画说:“探奇未睹山骨青,着纸居然清气溢。是诗是画两绝尘,合度君是画禅室”唯有对“清泉白石,一往情深”(袁启旭题渐江《如见斯人山水册》)方能使纸上山水清气四溢,“风骨泠然生活。”
唐代诗人沈佺期写《范山人画山水歌》云:“山峥嵘,水泓澄。漫漫汗汗一笔耕,一草一木栖神明。”因这点“神明”,烟霞痼疾逐渐成为渐公一种精神品格。其中,既有儒家所谓“智者乐水,仁者乐山”的君子“比德”情怀,亦有道家所倡导“澄怀观道”的贤人“畅神”之需,也有佛家所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僧人之爱。渐江僧怀揣着“林泉之志”,在真实山水和诗画山水中,参禅悟道,“忘怀万虑,与碧虚寥廓同源。(米有仁)”
因习染烟霞痼疾,渐江在绘画中,尤其钟情于山水画。目前,书中记录或至今仍可见到的渐江画作中,除了梅花、松树、墨竹之外,均是对山水的表现。渐江画中的山石、树木、流水等物象的表现,蕴含着其长年累月对真实山水的观照,赋予了独创性的形式表现。山水之形式,具有一种精神性的意味,这种意味的根源则在于渐江的精神品格,而意味的实现,则是渐江山水画独特审美意象的生成。
渐江深刻明白其不合时宜的人生定位和处境,几经周折后,最终皈依佛门,以山水、诗画自娱。其不合时宜的人生无奈,逐渐释怀,心灵归于平淡、寂静。在儒、道、佛的影响下,渐江的思想体现出“儒、道、佛三家俱存。禅其表,道其中,儒其实”[7]的状态,其中既有内化于心的儒家忠孝品格,也有参禅悟道的出世精神。此外,更为显著的是,渐江因长期行居于山水中,其山水之爱,既化于笔墨之间,更是深入其骨髓,习染了烟霞痼疾。渐江精神中的烟霞痼疾,也非单纯是对自然山水的喜爱之情。在深层次上而言,其烟霞痼疾正是渐江不合时宜的人生处境和精神品格的结合点、外化形式。由此观渐江山水画,正如朱良志所言:“一片山水就是一片心灵的境界。”[8]渐公所创山水,是其人生经历和精神品格的映射,是其烟霞痼疾的符号化表征。
注释及参考文献:
①汪世清:《关于渐江的几点考证》,见汪世清:《渐江资料集》,安徽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250页。另注,本文所引用渐江的画偈、题跋、自传等资料,若无特别注释,均引自汪世清《渐江资料集》。
②陈林撰《渐江出家时间、缘由辨析》一文,论证渐江出家于明末而非清初,即“渐江出家应在甲申前的癸未年,即1643年。”但其论据尚且考量,且渐江出家时间对本文主旨无关键性影响,遂从众说。
③高飞于《渐江及其诗画中的精神品格》一文中,主要从遗民风骨、学人品格、超脱情怀和标立新貌四个方面,总结渐江的人格精神,侧重研究渐江精神品格的具体表现。笔者欲“沿波讨源”,力求探讨渐江精神内核,以期“知人论画”。
④有诗为证,渐江诗曰:“先辈曾谭正仄峰,峰中可有六朝松?何年借尔青藤杖,再听牛头寺襄钟?”《画偈》
⑤渐江曾写诗云:“馀生醉饱笔淋漓,夙世烟霞骨有之。”《偈外诗》
⑥郑旼在渐江《山水四段卷》(北京故宫博物院藏)题诗:“残山剩水有知音,断墨枯毫着意浓,已见人珍同拱璧,每从遗迹想佳吟。郑旼。”
[1]汪世清.渐江资料集[M].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1984.
[2]坛经[M].尚荣,译注.北京:中华书局,2010:47.
[3]杨新.四僧绘画[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00.
[4]黄宾虹.古画微[M].杭州: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2013:45.
[5]陈鼓应.老子注译及评介[M].北京:中华书局,1958.
[6]叶郎.中国美学史大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
[7]陈传席.中国山水画史[M].南京:江苏美术出版社,1988:777-778.
[8]朱良志.生命清供——国画背后的世界[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Out of Times and Indulging in Landscape: the Life Situation and Spiritual Character of Jian Jiang
XU Mei-ling
(College of Liberal Arts,Anhui Normal University,Wuhu,Anhui 241000)
As an independent and creative Chinese landscape painter,Jian Jiang had experienced thefrustration of his early years with own loneliness and independence.Jian Jiang always claimed himself out of times in his lifetime,which led to becoming a monk on the prime of life.By the influence of Confucianism,Taoism,Buddhism and traveling forest,Jian Jiang's spiritual character was included in Confucian's faith&filial piety of internalizing and meditating on Zen&Taoist of keeping out of the world.It was a great important to form his creation and style of landscape painting by indulging in landscape with Linquan heart.It is a great significance to appreciate Jian Jiang's landscape painting by lucubrating his life situation and spiritual character.
Jian Jiang;spiritual charactere;out of times;indulging in landscape;practice of Chan and Taoism
J20-05;J205
A
1673-1883(2015)04-0089-04
(责任编辑:董应龙)
2015-09-19
2014年度安徽师范大学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项目编号:2014yks017)阶段性成果。
徐美玲(1990-),女,广东河源人,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艺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