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自由”的政治语境与哲学语境
2015-02-28任树江
摘 要:“新闻自由”概念的产生是与资产阶级革命的需要密不可分的,同时它又有着极为深刻的思想根源,它既是一种“政治”话语,又带有鲜明的“哲学”基因。“新闻自由”在政治语境中是“永恒的反抗者”,在哲学语境中是“天真的思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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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编号:1674-8883(2015)17-0265-01
“新闻自由”已经毫无争议地成为人类社会机制的一部分,它与社会的各个领域有着复杂的勾连,它的意义渗透到了不同的逻辑语境当中。语言学上的逻辑语境“是指人们在运用概念,进行判断和推理的过程中所依赖的语言环境”, [1]这种语言环境具体是“表现为言辞的上下文或不表现为言辞的主客观环境因素”。 [2]“新闻自由”的逻辑语境是指在具体的话语环境中人们所采纳其意义的存在区间,这种区间是以社会不同领域作为其意义划分的边界,如“政治语境”和“哲学语境”。
从“新闻自由”概念产生与发展的历史过程来看,它是与资产阶级革命的需要密不可分的,因而在讨论“新闻自由”的逻辑语境时,政治是个绕不开的话题;从其产生的更为深刻的思想根源来看,新闻自由更加指向“人的性质、社会的性质、人与社会的关系,以及知识与真理的性质”。 [3]因此,“新闻自由”概念的产生和发展有着深厚的哲学基础。
一、“政治语境”中的新闻自由:永恒的反抗者
施拉姆的《报刊的四种理论》在论及自由主义报刊理论的发展历程时讲到“16世纪提供了直接的现实基础;17世纪见到了哲学原理的发展;18世纪将这些理论付诸实施。” [3]这里讲的“直接的现实基础”就是资产阶级革命的需要。随着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资产阶级在政治上推翻封建专制的统治已成为必然的趋势,而在为资产阶级革命进行舆论准备的过程中,报刊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报刊成了传播资产阶级思想、引导政治斗争的主要阵地,而这导致了各种书报检查制度的诞生。因此,“新闻自由”的观念作为一种政治斗争的工具随着资产阶级革命的不断展开而深入人心,并在后来成为整个西方资产阶级政治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18世纪,西方的资产阶级政权已经先后建立,“新闻自由”开始寻找内化为一种制度的途径。然而在这一过程中资产阶级内部却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冲突,“其原因就在于,新闻自由原则对任何权威所构成的挑战性、批判性以及某些破坏性,会对刚建立的资产阶级政权构成威胁,资产阶级政权对新闻自由原则有一个重新认识、重新构建的艰难过程。” [4]这一过程便是新兴的资产阶级政权对“新闻自由”从排斥到逐渐以法律的形式加以确认和保护的过程。
从“新闻自由”的产生与发展过程来看,无论是作为反对封建专制的工具,还是与新兴资产阶级政权的矛盾冲突,都体现了政治语境下“新闻自由”的挑战性和批判性,这是由其产生和发展的土壤所决定的。在政治语境下,“挑战性”和“批判性”是新闻自由的内在属性,也是其赖以存在的基础。
“新闻自由”这种挑战和批判的内在属性并不难理解,“新闻自由”毕竟强调的是一种自由,自由便意味着对权威和既有制度的反抗。无论是反抗封建制度,还是反抗新兴的资产阶级革政权,“新闻自由”所真正反抗的不是某种具体的政治制度,而是反抗对“自由”本身的压迫。因此,在必然存在着权威、制度和压迫的政治语境中,“新闻自由”是以一种“永恒的反抗者”的身份存在的。
二、“哲学语境”中的新闻自由:天真的思想者
在17世纪,欧洲早期的思想家们所进行的理论构建为“新闻自由”提供了哲学基础和三大理论前提:理性原则、自然法则、权力制衡原则。
“理性原则”来源于欧洲文艺复兴运动对人文精神的追求。欧洲的思想家们对宗教神权的批判依赖于对人的理性的发掘,并在这种对神权的批判之后重构起了“理性至上”的价值观。约翰·弥尔顿在《论出版自由》中强调人的理性的重要性,延伸出“意见的自由市场”和“自我修正”两大原则。他认为人都是有理性的,要让真理在思想的自由市场上同谬误展开辩论,人们必然会基于自身的理性而选择真理抛弃谬误。
“自然法则”主要是指自然权利学说,斯宾诺莎认为每个人都拥有财产权、信仰自由和思想自由权。约翰·洛克发展了这一自然权利学说,提出了“天赋人权”的思想,认为生命、财产、自由是人人生而有之的权利,应当受到法律的保护,而新闻自由无疑是这些“天赋人权”中的一种,从而为“新闻自由”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权力制衡主要是指孟德斯鸠的“三权分立”学说,认为在行政、立法、司法三权分立制衡之外,又确立了舆论作为“第四权力”的地位,以此来约束国家权力的行使者。而要进行舆论监督,言论自由便是一个必要的条件,“这样,言论自由的意义从哲学原理上升到政治学原理,从人的一般性质上升到国家的性质。由此确立了言论自由(新闻自由)在国家政治结构中不可动摇的地位。” [4]
仅从这些理论构建的意图上来看,思想家们把作为资产阶级思想代表之一的“新闻自由”理念建立在了一种牢不可破的理论基础之上,但理论与实际状况却并不是一致的,后来“政党报刊”时期的混乱局面,以及社会责任论对自由主义报刊理论的批判,都在实践层面上证明了思想家们的天真。
但当我们谈到“新闻自由”的时候,还是要到弥尔顿、洛克、孟德斯鸠那里去寻找根源。“天真”是“新闻自由”生而有之的一种品格,这种“天真”的品格才是“新闻自由”诞生的真正的逻辑起点。如果没有一点“天真的”、与现实相违逆的想象力,那么无论多么深邃的思想者也不可能创造出“自由”这样美妙的东西来。
因此,在哲学语境中,“新闻自由”就像是一个形而上学意义上的思想者,而“天真”是它最鲜明的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