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就地城镇化进程中县域创新能力建设的提升路径※

焦晓云

县域是新时期我国改革与发展的主战场，县域经济是国民经济的支柱，县域创新能力是县域经济发展的不竭动力。据统计，农村转移人口在县域范围内实现就地职业转变的有65%，而小微企业的贡献率达80%（陈文胜等，2014）。2015年中央1号文件明确指出，要进一步优化中小城市、小城镇的产业发展环境，为就地城镇化和农民的就业创业准备条件。由此可知，在国家推进新型城镇化的整体布局中，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已成为重点推进领域，成为落实“三个1亿人”的重要抓手。从地理位置看，县域是中小城市和小城镇的集聚地。因此，提升县域创新能力对中小城市和小城镇的发展意义重大。可以说，县域创新能力建设直接影响着就地城镇化对农业转移人口的接纳能力，决定着就地城镇化的速度和质量。

一、农村就地城镇化与县域创新能力建设的关系

1.县域创新能力的内涵

县域是中央、省与乡镇、村之间的联络枢纽，同时也是农业与非农产业、城市与乡村的分界线（司安民，2007）。从逻辑关系看，县域创新能力是区域创新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两者是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根据区域创新能力的内涵可以推断，县域创新能力是在县级政权统辖的行政区域内，以企业为创新主体，由科研部门、院校、中介机构、政府组织等参与的，通过科技进步和技术创新而在县域范围内制造、应用并推广新产品的能力以及创建新理论、集成新技术并将之转化成新产品的能力。县域创新能力主要是由县域创新氛围、政策环境、创新设施、创新环境，技术研发能力、R＆D投入、产学研用协同机制、县域特色产业集群等创新条件和向科研成果产业化转化提供支持的创新服务体系等多种因素组成的。

2.农村就地城镇化的内涵

就地城镇化与异地城镇化是城镇化建设的两种模式。农村经济的快速发展是就地城镇化的基础，农业转移人口不再去大中城市打工，而是通过发展农村二三产业、完善公共设施和社会服务、提高农民自身素质、改变生产生活方式等途径，在县域范围内以中心镇和核心村为依托形成新的城镇，从而实现农村就地就近城镇化，农民就地就近的市民化。就地城镇化的实质是农民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由传统农业文明向现代工业文明转变的过程，是生产方式的非农化、生活方式的文明化、思想观念的现代化。农村就地城镇化是为了让农村居民共享发展成果，过上城里人的生活，圆其“市民梦”，在实现“物的新农村”的同时实现 “人的新农村”，这是城乡一体化的客观要求。推进农村就地城镇化最重要的是要有产业支撑，因此，农业产业化是就地城镇化的必要条件。农业产业化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资金、土地、技术等生产要素，这又需要以农业现代化的发展为基础。可见，城乡一体化、人的城镇化和工农协调发展是就地城镇化的基本要义。

3.县域创新能力建设与农村就地城镇化的关系

县域创新能力是国家核心竞争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城镇化建设的软实力。新型城镇化是我国未来经济发展的创新能力建设的空间站和孵化器。

县域创新能力是建设智慧城市的基础和前提。一方面，县域创新能力的提升有利于农村就地城镇化建设的智能化，是农村就地城镇化建设的必然选择。如果没有县域创新能力建设，城市之间和城市内部的关联性和一体性就很难实现，无法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城镇化。另一方面，县域创新能力建设能够改善城市功能，优化城镇的经济结构和产业结构，提高市民的综合素质，使城镇化建设在县域创新能力提升的同时实现自身的升华，从而提高城镇化水平。

农村就地城镇化建设为县域创新能力建设提供发展空间和发展条件。首先，农村就地城镇化建设为县域创新能力建设提供了进一步发展的场所，是县域创新能力建设的空间载体。其次，随着农村就地城镇化建设的推进，城镇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不断完善，集聚效应能够吸引大量科技人才，能够为县域创新能力建设注入新鲜血液。最后，市场需求是县域创新能力建设快速发展的原动力，是县域创新能力建设的重要保障。

二、农村就地城镇化进程中我国县域创新能力建设存在的问题

县域创新能力是县域经济的助推器，某种程度上能够决定县域经济的发展速度。县域经济是国民经济的基本单位，对国民经济发展起决定性作用。因此，在就地城镇化进程中必须高度重视县域创新能力建设。当前，我国县域创新能力建设还存在一些问题。

1.高新技术成果向实际应用转化能力较差

高新技术成果向实际应用转化及产业化有利于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结构升级，能够为就地城镇化提供必需的高科技产品，是推动经济持续稳定发展的重要因素。知识经济是建立在技术创新、转换和应用的基础上的，成果应用与技术创新同等重要（OECD，1996）。当前，我国高新技术向实际应用转化还存在很多障碍，城镇化建设所需的很多技术尚不能实现有效转化。现实中，科研单位的研究成果因找不到需求者而不能实现转化，企业难题因找不到合适的研发人员而妨碍正常发展。

自主创新能力是企业竞争力的源泉。然而，由于制度性原因，我国企业尚不能担当县域自主创新主体的重任。县城市镇小微企业多，在有关方面支持下，能很快接受新的科技创新成果，提升其创新能力。

2.创新人才的缺乏限制了县域创新能力的提升

在农村就地城镇化建设进程中，创新人才是提升县域创新能力的关键因素。然而，由于县域经济发展水平的限制，相关福利待遇难以真正吸引并留住人才。首先，县域福利待遇留不住人才。县域生活水平不高，基础设施不完善，公共服务落后，给人们生活带来诸多不便。县域工资待遇不高，对创新成果的奖励力度较小，优秀人才的福利待遇与大城市差别较大，最终会导致人才外流，这是人们的经济理性行为，也是县域留不住人的根本原因。其次，县域人才管理机制落后。受传统思想影响，县域“官本位”思想严重，为吸引人才，往往许诺某种职务，这直接导致县域人才结构失衡。大量专业技术人才集中在机关，而专业技术部门的工作人员则知识陈旧、结构单一、经验欠缺，真正能发挥作用的研发人员凤毛麟角。最后，人力资本观念不强。县域地区往往注重党政人才建设，忽视人力资本的经营管理，因而对专业技术人才和企业优秀管理人才缺乏有效的培养、吸引、任用和管理等机制和手段。有的企业为节约成本任意减少人力资本投资，有的企业用人时竭泽而渔，不断增强劳动强度，甚至克扣员工工资，大大打击了员工的工作积极性和创造性。机会一旦出现，员工势必外流。当然，县域企业规模较小，为优秀人才提供的可发展空间相对较小，这也直接影响了县域吸纳人才、留住人才的能力。

三、农村就地城镇化进程中县域创新能力建设的提升路径

县域创新能力是县域科技进步、技术创新以及成果转化等综合实力的外在表现，是农村就地城镇化高质量、快速度向前推进的重要保障。县域创新能力建设是一项复杂的综合性工程，需要政府、企业、社会等各方面协同努力、共同推进。

1.县域政府要努力营造良好的创新环境

随着新农村建设和城市辐射区域的不断扩大，县（市）的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水平有了很大的提升。一般来说，县（市）提供公共服务的能力决定着该地区创新环境的营建，而创新环境越来越成为推动创新发展的隐性资产。无形资产正成为增强区域创新能力和巩固区域创新水平的关键 （Réjean Landry，etc.2002），由此可见，县域创新环境对促进县域创新能力建设具有重要意义。首先，制定鼓励创新的相关政策。县域政府除了落实国家的优惠政策外，还要因地制宜地制定利于创新的政策，积极鼓励保险公司、金融机构为企业发展提供资金、担保等服务，鼓励社会、NGO、个人对科技创新的投入等，努力营造鼓励创新的良好环境。其次，充分发挥市场作用，县域政府尽量减少直接干预。县域政府真正抛弃计划经济模式，切实放手，让企业成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市场主体，以市场竞争的形式“倒逼”企业改造升级和自主创新。再次，进一步完善知识产权保护制度。完善知识产权相关政策，保护创新成果和创新积极性，要净化盗版市场，对剽窃、抄袭等行为实行最严厉的打击，营建健康和谐的公平竞争环境。还要树立品牌意识，注意保护和升值品牌价值。最后，加强产学研用的密切合作。高校的研发能力和区位分布是影响区域创新能力的最重要因素（Michael Fritsch，etc.2007）。 县域政府要鼓励企业与高等院所、科研机构等就人才培养、科技创新、项目开发等积极开展合作，探索取长补短、风险平摊、共同进步的新型技术创新模式，形成技术研发、成果转化、产品生产一条龙，共建完整的创新产业链和价值链。

2.建立以企业为核心的县域创新能力评价指标体系

科学合理的县域创新能力评价指标体系能够客观反映县（市）的创新能力。建立县域创新能力评价指标体系要坚持系统性、可操作性、独立性、有效性以及动态性等原则，重点从企业创新投入能力、研发能力、融资水平、创新产出以及创新环境等几个方面进行全方位的考核。根据动态性原则，县域创新能力评价指标体系的评价指标要根据现实情况的变化而变化，要以科技进步示范县的创新进展为参考，不断调整相关指标和标准。企业是市场的主体，是市场中最活跃、最具创新能力的基本单位，因而，县域创新能力的测评要以企业的创新能力为重点设置测评指标。要采取点面结合、数量质量兼顾的方式，主要从创新投入能力、创新产出和创新环境等三个方面构建以企业为核心的县域创新能力评价指标体系。首先，创新投入能力指标反映的是县域在支持创新能力建设方面的投入情况，包括企业的科技创新经费、R＆D人员数量、技术改造投入经费等。其次，创新产出指标反映的是县域创新的经济社会效益，包括技术效益（如：专利数量、品牌数量）、经济效益（如：企业利润增加）以及生态效益（如：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同步）等。最后，创新环境指标反映了县域优惠政策、相关体制机制等烘托出的创新气氛，主要包括有利于创新的政策环境（如：减免税收等措施），有利于技术转化的服务环境（如：服务外包等）以及适宜生活的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

3.培育与农村就地城镇化相适应的产业和产业集群

农村多元产业的发展是就地城镇化的重要支柱，没有产业支撑的城市就会沦落为“鬼城”，再也难以集聚生产要素，由于缺少足够的就业岗位，也就不能吸纳农业转移人口。农村就地城镇化建设要优化产业布局，坚持城镇化建设与产业发展同步，实现产城融合。产城融合是新型城镇化发展的必然趋势，也是新型城镇化发展的重要路径。因此，推进农村就地城镇化必须大力发展产业和产业集群。发展县域产业和产业集群不仅能够普及和推广先进技术成果，而且能够为农业转移人口提供大量岗位，能够推动农业转移人口的就地城镇化和就近市民化。发展特色产业是我国中西部地区突破区位瓶颈、发挥资源优势以推动就地城镇化的必由之路。在就地城镇化进程中，我国县域的广大地区，特别是西部欠发达地区基本处于工业化初期阶段，产业能力不强，技术含量不高，“三个1亿人”为县域产业发展提供了重大契机。县域要坚持城镇发展规模与产业发展相结合，城镇发展速度与资源环境承载力相结合的原则，坚持协调推进，统筹发展。各县域地区要因地制宜，根据自身的资源禀赋和历史传承，结合地方特色，开发特色产业。在此过程中，各地区还要加强沟通交流，避免低水平的无序竞争。当县域产业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可以形成适度规模的产业集群。产业集群是区域自主创新能力形成的有效载体（Phil Cooke，2005），县域政府在规划时要注意工业园区、科技园区、高新技术区等园区的科学布局，合理布局的科技园区可以成为特色产业集群的基础，成为农村就地城镇化的推动力量。

4.县域要积极引进和培育新型创新人才

农村就地城镇化是实现人的城镇化的重要途径，是速度与质量兼顾的内涵式发展模式。农村就地城镇化是以中心镇和核心村为依托建设新兴小城镇，因而需要较为雄厚的县域经济作后盾。然而，当前我国县域经济发展缓慢，技术含量不高，处于产业链的低端，因此，县域企业要加大对研发的投入力度，创造条件培育和吸引创新人才，逐步使其成为县域创新主体。对于县域经济发展来说，创新型科技人才是关键。县域是以农村为核心的特定区域，推动农村地区发展的关键在于技术。县域政府要树立正确的人才观，始终坚持把培育、引进、使用高技术人才作为推动地方经济发展的重要抓手，通过利用先进技术达到提高生产效率的目的。首先，县域政府要努力搭建多层级的科技创新平台。科技创新平台是培养科技人才的摇篮，科研项目是科技创新的支撑（Lixin Xu，2013）。利用地方的资源优势和特色产业，县域政府要以敢为天下先的魄力，建立高级别的、形式多样的科技孵化器、创新创业园、高新技术产业园等，利用多级创新平台吸引和培育创新人才。其次，探索吸引人、留住人的激励机制。探索政府、社会、企业三位一体的人才奖励机制，施行优秀人才优厚待遇政策，完善优秀人才选拔考评制度等。除了物质待遇外，还要强化人才的事业激励和荣誉激励。

5.县域政府要积极整合现有的科技资源

当前，我国一些科技资源配置过度行政化，分散重复封闭低效等问题突出（中发〔2012〕6号）。因而，县域政府重新整合、充分利用现有的科技资源就显得尤为重要。国家、省、市在制定相关科技政策时要注意向县域适度倾斜。首先，国家重大项目要向县域适度倾斜。根据国务院文件精神，要通过撤、并、转等方式对“973”计划、“863”计划以及财政部、工信部、发改委等主管的科技项目进行整合，以期达到优化科技项目布局、提高科研经费利用效率的目的（国发〔2014〕64号）。在整合过程中，要树立面向基层的理念，引导项目、资金、技术等资源要素向县域集聚，通过国家支持的方式促进县域创新能力的提升；科技惠民支撑计划、涉农科技项目、农业技术成果转化项目等更要向县域基层倾斜，对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企业和处于产业链高端且有发展前景的科技产品要给予政策和资金的支持。其次，提高申报“富民强县”项目的门槛。以提高县域创新能力为契机，逐步提高申报“富民强县”项目的门槛，以较高的科技实力和创新水平作为申报的前提，基本科技实力没有达到考核标准的县（市）不得申报，“倒逼”县域政府努力提升自己的创新能力，这也能从侧面提升县域科技创新项目的产出效益。县域企业还要加强与其他县（市）的交流合作，有条件的可以走向世界，参与全球竞争。县域政府要挑选拥有核心技术、具有全球竞争力的新兴企业作为重点扶持对象，帮助其利用国际资源、参与国际竞争，真正成为世界经济网络中的一个结点。

四、结 语

县域是农村就地城镇化的主战场，县域创新能力建设与就地城镇化建设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命运共同体，推进农村就地城镇化的健康有序发展必须以提升县域创新能力为前提。县域创新能力建设为就地城镇化建设提供智力支持，就地城镇化建设为县域创新能力建设提供空间支撑。县域创新能力建设和就地城镇化的协调发展有利于县域经济结构的调整和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可以预测，如果县域创新能力建设和就地城镇化建设能够协调互动发展，形成耦合效应，那么县域创新能力建设和以县（市）为核心的就地就近城镇化建设必然会出现迅速发展的双赢局面。

1.陈文胜、王文强、陆福兴：《县域是中国改革与发展的主战场》，《光明日报》2014年8月2日第5版。

2.OECD.The Knowledge －based Economy ［M］.Paris：OECD，1996.

3.罗文：《从战略上推动我国先进制造业发展》，《求是》2014年第10期。

4.Réjean Landry；Nabil Amara；Moktar Lamari.Does social capital determine innovation？ To what extent？ ［J］.Technological Forecasting and Social Change，2002（69）：681－701.

5.Michael Fritsch；Viktor Slavtchev.Universities and innovation in space［J］.Industry and Innovation，2007（14）：201－218.

6.Lixin Xu；Min Cheng.A study on Chinese regional scientific innovation efficiency with a perspective of synergy degree［J］.Technology and Investment，2013（4）：229－2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