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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与张爱玲苍凉悲观心态比较

2015-02-26王慧萍

襄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5年5期
关键词:林黛玉黛玉张爱玲

王慧萍

(河南大学 文学院, 河南 开封 475001)

林黛玉与张爱玲,一个是名著中的“奇女子”,命运坎坷,令人扼腕叹息,心生爱怜;一个是生存于乱世中的“传奇女子”。两人虽一古代一现当代,看似不相关联,但都与文学相关,无论是存在于作品中还是现实中,她们都是中国文学世界里光辉的女性形象,而且两人的出身、性格、爱情、命运都有着很大的相似性。

两人都身处多事之秋且日渐凋零的时代或家庭,家国衰落动荡的命运及辗转飘泊的人生经历对她们所造成的影响也极为相似。最独特也最容易引起人们触动的是她们苍凉的人生和悲观的心态。尽管面临种种打击和挫折,但她们仍勇于坚持着自己的人格和理想。她们的一生都在用真性情来实践着自己的人生理念,然而现实的巨大压力却让她们无法摆脱种种束缚,最终用自己的生命演绎了一曲曲动人的悲歌,成为我国文学史上不可或缺的一笔。本文将依次从她们苍凉悲观心态的原因和影响来展开论述。

一、内因,从二人出身及性格来分析

(一)黛玉方面

出身高贵优越,是西方灵河岸绛珠仙草转世真身。林黛玉本贯姑苏人氏,五岁时因父做官迁居扬州,母亲贾敏是贾母最小的女儿,父亲林如海是前科探花,升至兰台寺大夫,钦点出任巡盐御史。林家不仅是富贵之家,亦是书香门第。林黛玉曾有一个小一岁的幼弟,养到三岁就死了,所以父母对她爱如珍宝,教她读书习字,假充儿子进行教育,思想行为比较任性率真。但是不幸母亲早亡,被贾母接到贾府抚养一阵子后,不久父亲也相继去世,从此过上了寄人篱下的生活。既感到“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又没有父母兄长,无家可归,苦于连自己的婚姻大事也无人帮忙做主。前后生活及心理的巨大反差,使她“自矜自重,小心戒备”,养成了多愁善感的性格。既自尊自贵又自卑敏感,以致于当她一次扣怡红院的门,晴雯刚好在气头上没开门时,谁知她一听,竟然一面想,一面滚下泪珠来,由此可见黛玉敏感多疑易于伤感的性格。

性格方面,勇于坚持自己人格追求的理想志趣,由此形成她孤标傲世、率真任性、我行我素的性格。为保持自己纯洁的个性,她始终孤高自许,目下无尘,并且常以“比刀子还利害”的语言,揭露周围不合理的现象。出于自幼和宝玉一致的叛逆性格,他们鄙视封建文人的庸俗,诅咒八股功名的虚伪。然而生活如风刀霜剑,她孤标傲世的个性很容易得罪人,常被人看作是刻薄、小心眼,加上不会笼络人心,身体又体弱多病,凤姐就说她是“是美人灯儿,风吹吹就坏了”,自然不符合封建家长们的未来媳妇的要求。王夫人在言语中就表示出了对黛玉的不喜欢,撵走晴雯的时候,就对王熙凤说:“有个水蛇腰、削肩膀儿、眉眼儿有些像你林妹妹的,正在那里骂小丫头,我心里很看不上那狂样子。”[1]指桑骂槐之意已十分明显,可见对黛玉的不喜欢。在身体状况和爱情及生活上的不如意接连打击之下,黛玉难免形成苍凉悲观的心态。

(二)张爱玲方面

1921年,张爱玲出生在上海,祖籍河北,原名张瑛,1930年改名为张爱玲。家世同样显赫,而且出身于名门,祖父张佩纶为清末名臣,祖母李菊耦是朝廷重臣李鸿章的长女,父亲张志沂,曾经任职金浦路铁路局英文秘书,但后来沾染上了旧社会陋习,最后沦为一个荒淫无度的遗少。[2]张爱玲小时候父亲待她还行,但自父亲离婚再娶后,她与后母关系不佳,父女关系恶化。那母亲呢,母亲是清末首任长江师提督黄翼升的孙女,广西盐发道黄宗炎的女儿黄素琼,后改名黄逸梵。张爱玲之母思想行为前卫西化,因不能容忍丈夫的种种恶习,从英国留学归国不久离婚。张爱玲走投无路投奔母亲,生活本不宽裕的母亲对她也逐渐失去耐心,母亲的光环慢慢消失,或许真的是没有哪一种爱不是千疮百孔的。张爱玲说:“这时候,母亲的家亦不复是柔和的了。”由此可见她内心深处的浮华与苍凉。[3]

性格方面,自小缺少家庭温暖的张爱玲,思想不免偏激、忧郁、敏感、多疑、孤独、悲观。[4]在张爱玲十七岁那一年,父亲毒打了并把她囚禁达半年之久,以致她差点因一场痢疾而丧命,逃走后的张爱玲从此与父亲彻底决裂,而且是一去不回头。她在自传性散文《私语》中写道:“我把世界强行分作两半,光明与黑暗,善与恶,神与魔。属于我父亲这一边的必定是不好的。”[5]黑暗、恶、魔是父亲留给张爱玲的记忆。家庭的不幸、关爱的缺失、幼年的无助,给她的一生都增添了一种苍凉的氛围,连她自己都说:“我不喜欢壮烈。我是喜欢悲壮,更喜欢苍凉。”[6]

二、外因,即社会及外界环境影响

(一)黛玉所生活的地方

表面上是个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实际上是个充满着仇视、倾轧、争夺、欺诈等等的黑暗王国。探春说得好:“咱们倒是一家子亲骨肉呢,一个个不象乌眼鸡,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1]平儿也说管事的婆子们:“你们素日那眼里没人,心术利害,我这几年难道还不知道。”[1]王熙凤明知把黛玉比作戏子是种带有轻蔑意味的取笑,却故意逗引大家去猜;同是“亲戚”,王熙凤认为“薛大姑娘屋里断乎检抄不得的”,却到黛玉的住处“一一开箱倒笼”,抄检个不亦乐乎。王夫人一想到晴雯的眉眼有些像黛玉,便骤然增加了对晴雯的愤恨情绪,凡此都证明了黛玉的不受欢迎和受人歧视和轻蔑。[7]可见黛玉的敏感与悲观心态,从她对生活现象的一些判断上说,似乎是种多疑;从她对客观环境的总体认识上说,实在是种预感。

(二)张爱玲生活的地方

她生活在兵荒马乱的时代,家国、时代的动荡不安正如她在小说《倾城之恋》中描述的那样。战争的混乱使白流苏认识到人的生命在大动荡中的微不足道,白流苏范柳原的婚姻,不过是两个战乱中的人对未来的迷茫和对生命难以把握的结局。这一切实际上都反映了一种个人情绪:大限来临的惶恐和个人的迷失。现实生活中,张爱玲同样地生活在迷失之中,生活的变化让她常常措手不及。[8]她天生性格“孤高冷傲”,有着深厚的中西文化素养,以冷眼看人生,看世情,她像一位洞悟人生而又难以接近的“巫女”,以冷峭、阴郁而又有些刻薄的眼光注视着这社会百态人生。[8]她的小说,无论结局是好是坏都给人以一种悲凉的感觉。文笔出奇的冷静,以一种全知的视角来叙述,小说中虽然没有掺杂太多作者个人的情感,但是感情基调的苍凉悲观已经不言而喻。

综上所述,通过比较可以看出,环境决定性格,性格决定命运,思想决定文字,文字反映心态。两人都出身优越,有着自尊自贵自我意识,自尊心强,敏感多疑,率真任性,我行我素。[9]然而都家道中落,从父母那里得到的关爱比较少,虽然生活在人际关系冷漠的家庭里,都保持了自然的性情,保存了较多的自我。她们我行我素,用尖刻的话语揭露着生活中的虚伪和庸俗,以高傲的性格与环境对抗,以文人的才华去抒发对自己命运的深刻感受,努力捍卫自己的人格尊严,同时热烈地追求自己的理想和爱情。在封建礼教压迫下,林黛玉历尽风刀霜剑,最后泪尽而亡,张爱玲则在时代的洪流之下变得日益渺小以至于被冲淡淹没。但她们都在中国文学的花园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具有永恒的艺术审美价值。[10]

[1]曹雪芹.红楼梦[M].天津:人民文学出版, 2007:2.

[2]张颖.苍岭的底色——论苍凉感在张爱玲世界中潜在的原因[J].东疆学刊,2001(3):105-108.

[3]陶小红.浮华与苍凉——曹雪芹与张爱玲对永恒主题的共同演绎[J].红楼梦学刊,2009(6):79-101.

[4]曹燕云.浅析张爱玲作品的苍凉格调[J].广东科技·研究园地,2009(5):93-93.

[5]梁君梅.静默中谁唱人生苍凉歌——解读张爱玲小说[J].山东矿业学院学报,1999(9):86-91.

[6]汤拥华.无法到底的苍凉:张爱玲独创性问题研究[M].杭州:浙江工商大学出版社,2013:7.

[7]辛若水.从林黛玉、葬花吟的魅力到精神自杀[J].红楼梦学刊,2002(4):134-146.

[8]张园.乱世哀歌谁为悲——张爱玲与《红楼梦》的悲剧意识[J].福建论坛,1998(12):46-51.

[9]邵宁宁.“病”的意义与“泪”的源流——林黛玉与中国文化感伤主义传统[J].文艺争鸣,2014(8):68-77.

[10]张小虎 ,杨军.《红楼梦》中林黛玉感伤主义的审美价值[J].文学教育,2008(11):76-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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