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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正教的圣像崇拜与俄罗斯双重信仰

2015-02-25

学术交流 2015年3期
关键词:保护神东正教圣母

史 书

(黑龙江大学哲学学院,哈尔滨 150080)

外国哲学研究

东正教的圣像崇拜与俄罗斯双重信仰

史 书

(黑龙江大学哲学学院,哈尔滨 150080)

当基辅罗斯全民接受东正教的时候,东正教就开始了与原始多神信仰的有机结合。在形式上,东正教的三位一体、圣母和圣徒替代了多神信仰的众神;基督教的节日和教堂代替了多神教原有的节日和神庙。但是,绘有耶稣、圣母和圣徒的圣像画虽然对于教会来说只是为了传播教义的具有象征性的神的肖像,然而,习惯了偶像崇拜的古罗斯人却在其中看到了以往偶像的影子。于是圣像画变成了他们新的崇拜偶像。虽然,这有利于古罗斯人接受新的宗教,不过,这也造就了圣像崇拜双重信仰的特征。

俄罗斯;双重信仰;圣像崇拜;东正教

当人们踏进俄罗斯东正教教堂的那一刻,都会被它的富丽堂皇所震撼,同时会发现在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镶嵌在金色画框里的精美圣像,特别是在祭坛后面用来隔离圣所和大厅的整面直抵棚顶的圣像壁。在圣像壁上镶嵌着一排排的圣像画,其中包括圣母玛利亚、耶稣基督、圣徒、圣人,以及天使的圣像。几乎在每个圣像附近和面前都放有烛台,上面插满了信徒点燃的香蜡。这一切绚丽而庄严。东正教信徒来到教堂,点燃香蜡后插入烛台,并虔诚地站在圣像前,一面在胸前画着十字,一面口中默默祈祷,然后鞠躬,最后亲吻圣像,之后再去向另一个需要敬拜的圣像祈祷。这一幕会让习惯了多神信仰的东方人感到些许的熟悉,然而,这却是一神教应该禁止的。

在不同的圣像中所描绘的基本上是同一个对象,例如都是圣母玛丽亚,但她的着装、背景和身边的人和物却不一样,而这些圣像在名称上的差别也表明了其功能的不同。有的圣像是替人消除各种病症的,包括牙病、眼疾、难产、耳聋、疯癫等,有的是帮助酗酒和吸毒的人解脱的,还有的圣像是年轻姑娘用来祈祷婚姻的,等等。除了教堂的圣像之外,信徒在家中也会悬挂家庭圣像来进行日常的膜拜。没有圣像的住所会使东正教徒产生不纯洁和不充实的印象。[1]172还有在旅行中和迁徙时随身携带的小型圣像等,这些圣像都具有护身符的作用。

圣像崇拜几乎成了俄罗斯东正教的另一个名称,可以说没有圣像就没有俄罗斯东正教。耶稣、圣母、圣徒和天使的圣像伴随着东正教徒从生到死。这种对圣像的崇拜对于西方天主教会,尤其对于新教来说是无法理解和难以接受的。而这正是俄罗斯东正教的独特标志,同时更是俄罗斯双重信仰的一种体现。

一、东正教与古罗斯多神信仰的融合

自从罗斯人在988年全体受洗之后,俄罗斯东正教一直到今天都没有真正脱离多神信仰的影响,反而与其有机结合,形成了具有俄罗斯特色的双重信仰。一位俄罗斯天主教耶稣会士伊万·克罗格里沃夫曾经写道:“正当诸神灵的名字和有关他们的记忆已经从俄罗斯的灵魂中消失的时候,基督教却仍然无法将自己的教条和信仰完全根植于他们的心中。福音学和古老的多神教观念互相重叠,而这种状况延续至今。不仅仅是多神信仰仪式在某个地方被人们保留下来,就连在基督教的外壳下仍有多神信仰的精神;或者明确地说,俄罗斯民族的基督教就是一种充满多神信仰的基督教,而基督教——只是外在的仪式。”[2]

其实,当保罗开始向外邦人(非犹太人)传播福音的时候,基督教就开始不断地重复着与各种异教文化重叠的命运。因为基督教对于外邦人来说并非原生信仰,而是由外植入的。基督教想要完全覆盖和替代原生的异教文化,必然会晕染上异教色彩。无论是用征服的手段还是如俄罗斯般主动接受,基督教都必须承担与当地本土文化结合的义务。

早在4—5世纪,在拜占庭的农民群众中除了对基督教的崇拜外,还存在着一些对狄奥尼索斯神(希腊酒神、丰产神)、潘神(畜牧神、丰产神)以及其他神祇的崇拜,而且用他们的真名,使用原先的神殿,并且保留着原来的节日。希腊教会根据这种情况除了进行直接斗争之外,不得不针对过去的各种神祇而推出自己的基督教的专门神灵。针对狄奥尼索斯神,希腊教会提出崇拜圣徒乔治(georgos,农人),建议在原先的狄奥尼索斯神殿旧址建教堂和圣像,并确定酒神节期间为纪念他的节日,同时也不排斥保持旧的礼仪乃至贡祭品。[3]

这是用基督教的圣人取代旧教的崇拜对象的做法,但是在神的功能和节气的时间上仍要考虑新皈依者原有的生活和生产习惯,复活节和圣诞节当初就是为了顺应古罗马冬至节和春分节的传统习惯。拜占庭还推出自己的神灵体系来替代旧教的各种保护神,各司其职(高山与河流、山泉与水井、犍牛与母羊、雷电与冰雹、严寒与酷暑、春天与秋天、白天与黑夜、睡眠与安宁、胜利与成功等)的天使成为了人类新的保护神和职能神。换句话说,在拜占庭的土地上,基督教信仰已经具备了文化重叠的传统,这一传统就成了第聂伯河流域的宗教与拜占庭的基督教发生结合的一个重要层面。特别是当弗拉基米尔大公将全体基辅公民驱赶至第聂伯河受洗的时候,基督教必然要通过与原始多神信仰作一番协调,以此来作为对被迫改变信仰的古罗斯人的一种补偿和安慰。

圣像崇拜在这种信仰重叠的进程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古罗斯人原有的多神信仰的核心就是偶像崇拜,不同的偶像会为他们的生命以及从生到死的各种重大事件带来保障。然而,改信基督教之后,他们原有的神庙被拆毁,原来崇拜的神像被焚烧或丢弃,他们在失去自己原来所崇拜和信仰的偶像之后,仿佛生命也失去了保障,于是恐慌和反抗随之而来。

当希腊教会神甫看到,要说服人们相信只存在一个基督教的上帝,多神教的众神实际上并不存在,是徒劳的。他们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协:承认斯拉夫人众神祇的存在,但将其视为鬼怪,承认旧祭祀活动的传统地点和日期的神圣性,并将基督教的教堂和节日与之结合。[3]于是基督教的教堂取代了原来的神庙,而圣像则取代了原来的偶像。对于古罗斯的普通信众来说,抽象的三位一体扑朔迷离,彼岸的救赎又离他们太遥远,此时,只有那充满威严和神秘感的圣像,才能让他们感到昔日偶像给他们带来的些许亲切感和归宿感。古罗斯人在教会赋予神奇力量的基督教圣像中重新看到了已经失去的保护神和崇拜物。于是圣乔治成为了勇敢无敌的战神和皇家的保护神;农业保护神则变成了圣尼古拉,代替以前的粮食老人,同时尼古拉还是水手、商人、出嫁女等的保护神,因为根据传说,圣尼古拉曾经赐给一户无法给自己三个女儿置办嫁妆的贫困人家三袋金币;而圣母玛利亚则取代了古斯拉夫人最喜爱的大地母神。

早期东正教的主教们就曾经提出:“对于早已习惯了面对自己的神灵偶像膜拜的异教徒来说,圣像能使他们更快更容易地接受基督教。”因此对于刚从多神信仰被迫改信基督教的古罗斯人来说,圣像崇拜变成了新宗教里他们所熟悉的形式和内容,他们把圣像崇拜理解为另一个可以崇拜的偶像,可以替他们消灾避祸的另一个神灵系统。崇拜对象改变了,并被引导逐渐相信新的对象更具有神力,而崇拜的形势不改变,这就比较容易让异教徒有一个信仰转变的过渡空间。圣像崇拜为俄罗斯民族多神信仰与拜占庭基督教的结合提供了必要的条件。

二、圣像崇拜的神学争议

然而,“圣像崇拜”却是一个令所有福音派基督徒咬牙切齿的字眼。当许多西方的基督徒,特别是新教徒,来到俄罗斯东正教堂的时候都会感到愤怒和不快,并拒绝在这里进行任何敬拜仪式。曾经有位俄罗斯神学博士写到,他在一次有天主教和新教成员参加的神学研讨会上为东正教圣像崇拜进行辩护时,惹怒了新教成员,他们甚至拒绝与他说话,令这位神学博士感到很无辜。

新教徒指责东正教的圣像崇拜违反了基督教里偶像崇拜的戒律,在西乃山上帝亲口晓喻摩西《十戒》,明确指出:“我是耶和华——你的上帝……除了我之外,你不可有别的神;不可为自己雕刻偶像,也不可作甚么形像仿佛上天、地下,和地底下、水中的百物。不可跪拜那些像,也不可侍奉他……”(出埃及记20:2-5)。圣像崇拜是否违背了偶像崇拜的戒律,一直是一个充满争议的问题。

反对圣像崇拜的争论其实是和基督位格争论紧密相连的,因为如果神是无形的,那么就不应该用人的形象来塑造。然而,神是照着自己的形象造人的(创世纪1:27),而耶稣也被理解“是不可见的神的肖像”(哥罗森书1:15),圣子是圣父完美的肖像,通过道成肉身以人的形象向人们显现。而关于耶稣的位格问题,在基督教早期的前六次大公会议中,就已基本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耶稣基督,是真上帝,是完整的神,也是完整的人,“按神性说,他与父同体,按人性说,他与我们同体,在凡事上与我们一样,只是没有罪……二性不相混乱,不想交换,不能分开,不能离散。二性的区别不因联合而消失……会合于一个位格,一个实质之内”(迦克敦信经)。支持圣像者从基督的人性出发,认为既然基督是神的道成肉身,是完全的神,也是完全的人,那么圣像作为神的肖像的观点就可以成立了。圣约翰说:“道成为人,住在我们中……没人见过天主,但与圣父同在的唯一圣子,将他启示给我们”(约翰福音18:14,18)。“神在其超世界的存在中是无形的,无法画出的,但神在给人启示时则是有形的,可以画出的。否则,神的启示本身也就不存在了。”[1]173圣像象征的是神的启示,人们崇拜的不是圣像的材料,而是礼敬所描绘的神的启示,同时圣像还具有说教功能,是形象化的圣经。

反圣像崇拜者并不认同这种象征意义,他们认为圣像是物质的,世间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替代非物质的神,因为物质的俗世本身代表的就是堕落和原罪,用堕落的物质来描绘非物质的神,就是背弃了神。当然,东正教最终取得了自己的胜利。第七次大公会议的决议宣布“圣像破坏运动”为异端行为,不过决议又明确指出,圣像可以被尊养但不可以被当成神来崇拜。从此圣像的地位完全受到认可,而这个决议也被称为“正教的胜利”,东正教会还以四旬节的第一个主日(又称“正信凯旋主日”)来纪念此事。

在东正教会所颁布的信经问答中明确了圣像所体现的道成肉身的隐喻和象征的意义:“亲圣像、亲圣物的礼是效法基督在世界的时候,有一罪妇一亲主脚,就得赦恩。又有一个有病的妇人,一摸主的衣裳就得治好。又如在宗徒时代,有人用宗徒的手巾带子一放在人身上就得驱魔治好。上帝圣堂的圣物,更是有灵应,虽然是这样说,人还得明白,可不是借着圣像圣物的力量,实是借着无所不在、全能上帝的力量。上帝既然赏我人有形象的肉身,也必是借着有形的物帮助人,所以我众恭敬圣物圣像,不是恭敬那物那像,真是恭敬本上帝本圣母,或是本天神,或是本圣人。”[5]但是对圣像的崇拜和对真实的神的崇拜之间的尺度的把握却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三、圣像崇拜的双重信仰特征

虽然东正教对圣像崇拜有自己神学上的立场,不过,反圣像崇拜的人的担忧也是有道理的。信徒崇拜的即使不是圣像本身(是圣像所象征的神),但是作为神的肖像的圣像与被描绘的神之间微妙的关系是很难被准确把握的。因为,当人们在面对圣像的时候,他们不会发挥理性的逻辑去区分象征和被象征原型之间的差异。在面对圣像祈祷的那一刻,他们感到神的临在,在圣像上,他们融为一体,是同样神圣的。因此,很容易将对圣像的崇拜引向偶像崇拜的心理层面。

如果我们来看一下偶像崇拜的定义就会发现,偶像崇拜所指向的对象本身就是一种象征物。在字典里“偶像”被解释为一种为人所崇拜、供奉的雕塑品。这些被视为偶像崇拜对象的雕塑品,包括图腾和神像等都是人们对某种神圣存在的意识产生的具体形象。如果具体来讲,这些图腾和神像也不能代表他们所崇拜的神圣存在的全部,只是其某一种特殊状态下的化身。那些神圣存在往往被理解为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然而只有这些被赋予神圣性的形象或物质才可以成为人们与之进行交流(祈祷)和交易(献祭)的中介。这种中介的关系,就是一种具有象征性的关系。因此,当东正教徒在面对圣像时,特别是具有不同保护功能的圣像时,圣像此时所发挥的人与神之间的中介功能就已经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偶像崇拜了。

虽然教会一再强调:“在礼敬圣像时,我们必须记住,圣像不代表上帝或者使徒本身,而只是上帝或者使徒的肖像。所以我们不是要对圣像祈祷,而是对描绘在圣像上的上帝或者圣人膜拜。”[6]可是教会又叮嘱道:“圣像必须经过圣水祝圣,只有这样圣像才能受到圣灵的赐惠,我们才能将其视为神圣”。那么区别只在于是否经过祝圣,一旦经过祝圣,圣像本身就可以被视为神圣了,这就超出了象征和被象征的关系。如果象征只是为了通过具体再现抽象,那么象征物的再现意义是否能够等同于被象征原型,如果不能,那么圣像无论祝圣与否都不应该等同于神圣。然而,一场祝圣仪式之后,神的肖像就变为神圣,这与偶像崇拜中那些被赋予神圣的木头和石头有什么区别呢?

东正教教会和信徒对圣像的理解也是不同的,而教会内部对圣像的解读往往也具有双重性,例如圣母圣像。从神学的角度来解读,圣母圣像象征和传达的并不是一位仁慈的母亲神,而是将圣母作为教会的代表向她怀中的耶稣进行祈祷;圣母是代祷中保、道成肉身的中介、永远的童贞女等,完全没有母亲神的意义。圣母与耶稣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人间的母子关系,不是生育和派生的关系,圣母是代表教会和信徒向基督祈祷的中保。然而,圣像中怀抱着圣婴的圣母激起了古罗斯人潜意识中对象征生命之源和仁慈母爱的大地母亲神的崇拜和信仰,圣母便变成了一位能够施爱于人间并能像母亲保护孩子那样保护信徒的女神。这种双重信仰的潜意识其实不仅仅属于普通信徒,也包含在教会的意识中。这也就是为什么在俄罗斯东正教中有那么多题材的圣母像,而每一种圣母像都具有不同的神圣功能的原因。例如保护农业的“丰收者圣母像”、治疗病患的“女医者圣母像”,以及各城市的保护神,有“弗拉迪米尔圣母像”(莫斯科的保护神)、“喀山圣母像”(圣彼得堡的保护神)、“斯摩棱斯克圣母像”(斯摩棱斯克的保护神)、“巴克留波夫圣母像”(弗拉迪米尔的保护神)、“别且勒圣母像”(基辅的保护神)和“菲奥多罗圣母像”(科斯特罗马的保护神)等[7]。这些有着不同功能的圣母像都有各自不同的圣迹。这已经不再是简单的神的肖像了,虽然圣像描绘的都是圣母,但是圣母在这些不同的圣像中却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和功能。而且每一幅圣像都有自己的复制品,因为只有同样的复制品才能发挥相同的作用。如果把“喀山圣母像”和“弗拉迪米尔圣母像”互换城市,不知道莫斯科和圣彼得堡是否愿意,既然都是圣母保护它们,放哪一个圣像又有什么区别呢?应该不会影响圣母对该城市的保护。然而,无论如何,这样的互换是没有发生过的。

这种对具体功能的圣像的崇拜,虽然可以解释为都是对圣像所描绘的圣母的崇拜,但这当中已经蕴含了明显的偶像崇拜心理。一个发生过圣迹的圣像已经被视为神圣了,当人们面对这种圣像进行祈祷的时候,崇拜之情油然而生。这种崇拜之情是对圣母,还是对有过圣迹的圣像?圣像只是一块纯物质的画板,还是有神临在的圣物?恐怕对于任何一个虔诚的信徒来说,在情感上已经很难分清圣像崇拜和偶像崇拜之间的区别了。这是一种隐藏在东正教外衣下的偶像崇拜的潜意识。

圣像是神的肖像,因为抽象的神只有通过具体的圣像象征才能让自己的信徒去认识他并与其亲近。但是,原始信仰的潜意识将神的神圣性移植到了具体的圣像上,因为具体的圣像的神圣性更容易被信徒所感受到,而不是圣像背后那个抽象的存在。圣像本是信徒与神沟通的中介,然而,中介的特权使其在沟通神与信徒的同时,截取了一部分人们对神的膜拜,将其留给了自己。

俄罗斯东正教的圣像崇拜无论是从形式上,还是从心理层面上都与偶像崇拜有相通之处,这为俄罗斯民族从原始多神信仰向基督教转变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替代品和过渡。然而,这种相通性使俄罗斯东正教始终无法完全摆脱原始宗教的底色,造就了基督教和原始多神信仰的某种重叠。古罗斯人从开始的强迫受洗,到被逐渐引导,慢慢地改变了膜拜的对象,将自己对原始偶像崇拜的心理意识隐藏在了东正教的教堂里和圣像中。圣像崇拜成为了东正教和多神信仰重叠的重要衔接点之一,同样也是俄罗斯双重信仰的主要特征之一。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我们走进东正教教堂的时候,在被满堂炫目的精美圣像画所折服的同时,仍然深深地感到其与基督教其他两大派别的教堂是那样的不同的原因。对于习惯了中国多神信仰的我们来说,在这个陌生的宗教殿堂中,却看到了某些熟悉的影子,这都是圣像带给我们的。

圣像崇拜体现了俄罗斯宗教文化中的双重特性。而这种双重性不仅仅存在于宗教文化中,而是整个俄罗斯文化所具有的特质。这种特质甚至影响着俄罗斯与西方的格局,包括与西方世界忽冷忽热的关系。自从俄罗斯接受东正教之后,就被正式纳入了基督教的世界版图。彼得大帝的西化政策也是极力希望融入西方。然而,西方世界似乎并不情愿将俄罗斯视为自己的一份子,因为,无论是从地理位置还是文化气质来看,俄罗斯始终都是一个既不完全属于西方又不完全属于东方的国度。正是这种既西方又东方的双重性格塑造出了俄罗斯独有的文化底蕴,并贯穿于整个文化的方方面面,包括宗教。而俄罗斯东正教对圣像的崇拜所达到的极致又是西方的天主教和新教所无法企及和不能接受的。因此,这也在同为基督教国家的俄罗斯与西方之间拉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基督信仰是拉近俄罗斯与西方的桥梁,而圣像崇拜却又成为了他们之间的间隙。俄罗斯就是以这种独特的文化气质横跨东西并影响着整个世界的。

[1][俄]布尔加科夫СН.东正教[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

[2]ЮДИНАВ.Русскаянароднаядуховнаякультура[M].Москва:Высшаяшкола,1999:114-115.

[3][苏]尼·米·尼科利斯基.俄国教会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24-26.

[4]拉斯加普里兹伦的塞尔维亚主教区.东正教会历史[DB/OL].(2006-01-01)[2015-01-01].http://orthodox.cn/history/abridged/.

[5]乐峰.东正教史[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388.

[6]СЛОБОДСКОЙС.ЗаконБожий[M].Москва:Эксмо,2008:48.

[7]袁月.古代俄罗斯圣母像艺术解析[D].北京:中央美术学院,2009:48-53.

[8]ОПАРИНАА.Икамнивозопиют[M].Харьков:Факт,2000.

〔责任编辑:余明全 程石磊〕

B976.2 [

]A [

]1000-8284(2015)03-0057-05

2014-11-20

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哈尔滨俄罗斯东正教兴衰史研究”(13BZJ023);黑龙江大学博士启动基金项目“民国知识分子之宗教观”

史书(1979-),女,贵州贵阳人,讲师,博士,从事宗教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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