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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达夫与张贤亮小说比较论——以《沉沦》与《绿化树》为中心

2015-02-20王俊虎付玉琪

关键词:沉沦张贤亮郁达夫

王俊虎,付玉琪



郁达夫与张贤亮小说比较论——以《沉沦》与《绿化树》为中心

王俊虎,付玉琪

(延安大学 文学院,陕西 延安 716000)

《沉沦》与《绿化树》分别作为郁达夫和张贤亮的代表作品,存在着共同的创作母题,即透过对特殊社会现实的描绘,呼唤人性的复苏与回归。两位作家以自叙传的叙述模式,通过迥异的典型人物形象书写了不同历史时期人们“性的苦闷”和“生的苦闷”,体现出他们对于文学创作中的性欲描写以及典型人物形象塑造方面的不同选择,两部作品在呼吁自然与美好的人性复归方面均作出有益的尝试和探索。

郁达夫;张贤亮;自叙传;人性

在20世纪中国文学史上,郁达夫和张贤亮是极富才华却饱受争议的作家,他们的作品在问世之初便在文坛上掀起巨大波澜。郁达夫的《沉沦》与张贤亮的《绿化树》均采用自叙传的方式,通过赤裸裸的性欲描写叩击着人物隐秘的心灵世界,表现了社会底层人民尤其是知识分子在遭遇时代、人生、命运巨变时内心的挣扎和对黑暗现实的反抗,反映出作者在不同的情感历程中对人性的深刻认知并流露出对美好人性的向往。

一、社会变革与自我剖露

从文学史的角度来看,郁达夫与张贤亮都处在中国社会思想大解放的时期。20世纪中国文学史上曾出现过三次大的文学转型:从19世纪末与20世纪初梁启超倡导的“文界、诗界、小说界”三界“革命”,到1917年开始的“文学革命”,再到1980年代前期的新启蒙主义文学主潮,文学被视为深层文化载体和文化变革即启蒙的工具而传播新文化、改变国民文化心理[1]。无论是早年留学日本的郁达夫或是继承家族某种“内在灵魂”的精神气质的张贤亮,在成长的过程中都积攒了丰富的学养基础与知识储备,也产生了对于社会、民族、国家的巨大的使命感与责任心。面对时代与生活的巨变,他们身为知识分子的优越感荡然无存,知识无法承担民族与国家的苦难。于是他们都选择了自叙的方式——由“我”亲自引导读者进入那个特殊的年代,体验无法复制的内心挣扎与苦闷。从叙述角度来看,《沉沦》和《绿化树》正是通过这种袒露个人隐秘心灵世界的个人化叙述方式,表达了现代知识分子承担民族苦难、追求社会真理的热望。

郁达夫从踏上文坛之初在谈及“对于创作的态度”时说:“我觉得‘文学作品,都是作家的自叙传’这一句话,是千真万真的”[2]。在他的创作实践中也反映出注重“自我表现”的特点,通过塑造与创作者的身份、背景、经历相似的人物形象,形成创作者、叙述者与主人公三位一体的模式,并侧重表现主人公的内心世界,包括对青春期性心理的宣泄,大胆地袒露人物灵魂。

创造社的著名作家郑伯奇曾评论郁达夫的小说是“赤裸裸地将自己暴露出来,有时还要加上一点‘伪恶者’的面目。他的大胆的描写,在当时的作者中,是一个惊异”[3]。因此,郁达夫的小说又被称为“自我暴露小说”。从艺术来源上看,郁达夫的自我暴露式的写法,主要是受到卢梭的自我剖析的观点影响以及对日本“私小说”营养的汲取而产生的。他崇拜卢梭,偏爱自然主义的写法,尤其肯定文学对性苦闷和性冲动的直白表露。留学日本期间,郁达夫深受“私小说”影响,准确地说,是这种抒情化、主观化的“私小说”迎合了他急于表现自我、忏悔告白和抒发幻灭颓废情绪的需求。所以不同于单纯的“拿来主义”,郁达夫的自叙传小说更是融进了青年人的混乱心态和弱国子民的悲伤情绪的创造性写作:激愤与哀怨并存,感伤与呼喊同行。

文学即人学,这一观念在经历了多年禁锢后,伴随“文革”结束而重新走进文坛。张贤亮在《绿化树》的题记中就明确宣称:“这一部书将描写一个出身于资产阶级家庭、甚至曾经有过朦胧的资产阶级的人道主义和民主主义思想的青年,经过苦难的历程,最终变成了一个马克思主义的信仰者。”苦难是张贤亮写作的中心。这与“文革”结束后的文化语境有关:在那个年代,不只是作家,包括社会各个阶层在内都形成统一的认知,即个人只有被体制接纳方能实现其价值,满足精神追求。

出生于1936年的张贤亮,在20岁时即以诗人的身份亮相文坛,他一度“视自己为一个服务于社会主义的浪漫主义诗人”[4],本以为可借此扬名,无奈特殊的时代跟他开了个巨大玩笑,果然《大风歌》问世不久他便彻底改变命运——狂暴的“大风”让他从安逸书斋跌入囹圄困境,一陷就是20余年。灾难暂时中止了年轻的张贤亮的文学生命,苦难却给了他饱含鲜血与热泪的创作素材。幼年时富足的家庭环境和良好的教育条件不仅让他有机会接触到古今中外众多的文学和艺术作品,也因此铸就了他独立正直的人格优势:他欣赏莎士比亚和托尔斯泰这类具有极高天赋的浪漫的艺术家,却也坚信马克思主义是哲学社会科学领域的最终真理;他欣赏卡鲁索和保尔·罗伯逊等人的唱片以及勃拉姆斯、威尔第等人的音乐作品,赋予了他浪漫的遐想与对理想的执著追寻。张贤亮曾经在谈到自己的创作时说到:“什么叫艺术想象?想象就是记忆,把你记忆里所有的东西都调动起来,不光是眼睛看到的,要调动你的一切感受,哪怕是手触、脚碰的。这样就能使读者和你一起身临其境,才能达到它所应达到的艺术高度”[5]72。年轻时的张贤亮意气风发,浪漫自由,被划为“右派”后仍旧以坚定的马克思主义与唯物主义者自居,熟读并能援引《资本论》等著作内容,标明自己是具有正确思想导向的人生理想。他认为“文学本身是使人善良起来的事业。……所以,最重要的,是对人、对社会、对人生、对生活,抱着一种同情的、热爱的、谅解的、宽恕的、善良的态度”[5]92-93。

二、性欲描写与情感宣泄

马克思说过:“任何一种解放都是把人的世界和人的关系还给人自己”[6]。无论是郁达夫坚持的“我手写我心”的直接抒情,或是张贤亮笔下坦露出的内心独白,作者在《沉沦》与《绿化树》这两部作品中均通过对性欲毫不避讳的描写,表达了自己内心深处难以言状的感伤——寻求自我忏悔和社会忏悔。换句话说,极端的性欲描写既是自身感情宣泄的途径,也是表达对社会和人民的关注与同情的方式。

《沉沦》诞生于20世纪20年代,由于它的自叙传体式与当时流行的小说体式迥异,在创作心理上挑战了长久以来中国文人心中的保守主义和“禁欲主义”,对被视为“禁忌”的“性苦闷”进行直率剖露,被很多文坛中人诬其“诲淫”、“不道德”,进而遭到一片谩骂与指责。1922年周作人作为当时颇具影响力的学者率先发声肯定《沉沦》的价值,认为它属于“非意识的不端方的文学,虽然有猥亵的分子却并无不道德的性质”,它只是写出了“青年的现代的苦闷”[7]。此后才开始有了对于《沉沦》的全面而深刻的评论。

与之相似的是,1980年代重返文坛的张贤亮为读者贡献的《绿化树》里,也是由于突破传统的性欲描写而在当时的“右派作家群”中独树一帜。传达出“右派”知识分子在经历苦难时的挣扎——求生存而卑鄙,求心安而忏悔,最终在马克思主义信念的指导下蜕变为勇敢的共产主义战士。

郁达夫笔下的于质夫出生在19世纪末一个典型的中国传统家庭,他孤傲清高,多愁善感,又十分渴望爱情;然而在日本留学期间,原本封闭孤独的生活加上长期被压抑的青春期冲动,使他总觉得自己处在“与世人绝不相容的境地”里[8]17,弱国子民的自卑感不断膨胀,同时受到“性的苦闷”与“外族冷漠歧视”的双重围攻,他逐步沉沦在自我设置的心境中,越堕落越贫穷,心态也越发扭曲变态,终于走向自我毁灭。

1980年代,伴随西方文学思潮的再次涌入,中国的这一代知识分子开始重新反思并关注人的自然本能,开始将“性”视为人的正当权利。如果将郁达夫作品中的性欲描写称为“性的苦闷”,那么张贤亮在作品中则传达了“生的苦闷”:讲述正常人在特殊年代的极端困苦下,由于知识分子的伦理底线和自身生理需求的双重选择,进而做出的行动上和心理上的挣扎,最终走向改造自身赢得新生。1957年张贤亮因发表长诗《大风歌》而被错划为“右派分子”,从此陷于长期的劳动改造,他本人“在43岁以前根本无法谈恋爱,直到39岁还纯洁得和天使一样,所以经历了严重的性苦闷”[9]。张贤亮以那段亲身经历为背景,塑造了一个“右派”知识分子章永璘的形象,他苟且偷生,他委曲求全,社会的不认同让他失去了原本的生存模式而变成“自食其力”的劳动者。透过他与马缨花之间的情和性描写,他扭曲的心理得到拯救——重新获得做人的勇气和信心。作家正视了性欲描写,认为它是正面的,是一种健康的生命活力,是与爱情一样、应该被人们追求的真挚感情,并且披露并抨击了压抑的社会环境对它的扭曲。

三、“性的苦闷”和“生的苦闷”

郁达夫和张贤亮都以知识分子的眼光透析社会,用独特而直接的方式描摹人物内心,在各自的时代突破传统,对人性这一共同的母题做出了不同程度的阐述。

郁达夫以敏感的神经触碰人生苦痛,透过作品传达出深刻的颓废和变态心理,尤其表述了主人公内心由羞愧到恐惧,发展到人性中自我谴责的忏悔,逐步走向道德的沉沦的过程。郁达夫的批判是以社会和时代为标准,因而具有道德层面的社会使命感。他将批判的矛头对准积贫积弱的国家现状,对准旧社会和旧秩序,将充满忧患意识的批判与追求个性解放和人性回归完美融合。

张贤亮由那场人为的苦难中走来,带着知识分子残存的理性和人性提出反抗,他将矛头对准了特殊时代中知识分子的不幸遭遇,对准了荒谬和虚妄的意识形态对人的异化,表达了希望得到社会的重新认可和重新接纳的心理需求。正是出于对道德和社会的不同批判角度,作品探索出了知识分子反抗的不同的出路:以自我毁灭发声,企求国家强大,或是改造自己迎合社会,进而找回自我价值。

1920年代初的五四新文学运动,在对西方新的文学思潮的接受中,五四先驱们通过对“人”的发现和对个性主义的提倡,批判扼杀个性的传统文化,主张推翻陈腐的、忠君爱国思想和封建的大一统观念。在当时反帝反封建的时代主题下,郁达夫以其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敏锐地指出当时社会环境中存在的“现代人的苦闷”。《沉沦》就通过诉说病态社会环境和沉重的压力下留日青年学生的性苦闷,作为异乡人的弱国子民的青年学生只能孤独挣扎,求助无门却又急于发泄无法得到满足的需求,而大声疾呼着“祖国啊祖国,你快富起来,强起来吧,你还有许多儿女在那里受苦呢”[8]48。无论是郁达夫或是“他”,身处发达的日本社会,目睹到不同于祖国的贫穷落后的社会现状,加上国内轰动一时的五四新文化运动的退潮,倡导新文化的阵营分化解散,身为知识分子的无奈更加明显,绝望的内心只能将“他”推向自戕。郁达夫一方面借助暴露知识青年偏激的出路——企图将悲愤与孤独寄托在爱情与情欲的追求上,在越发抑郁的情绪的压制下草草了结生命;另一方面也借此抨击了病态的社会带给人们内心的摧残,这就把个人的精神成长同国家民族的命运联系在一起,显示了深沉的社会责任感。

张贤亮与章永璘一样,曾受到过极端的“非人”折磨,身心都遭受不同程度的迫害而扭曲变形。然而新时期新生活并没有带走饥饿和苦难留下的阴影,早年作为知识分子的优越感不复存在,内心仍留有“读书越多越反动”的恐惧[10],进而从心理上畏惧做“人”。《绿化树》采用了现实主义的写作手法,对现实的描绘既是真实的,也是典型的:将章永璘的知识分子的不幸放在社会的大背景下,从而揭示了特定历史时期整个社会的荒谬。在再现政治事件下渺小个体的生存状态时,比起一味控诉或歌颂苦难的作品,张贤亮在平静的叙述下,对苦难的历史进行了温情的批判,对知识分子内心的粗鄙和丑陋成分做了直接的剖析。为了生存,他极尽谄媚、算计与卑微的讨好,每每叫着“祖宗有灵”来自我麻痹,全然忽视知识分子曾经的清高;他经历了空前的身体和精神的匮乏,却在辛苦的劳动中得到心理自足;他不爱马缨花,却为了改造自己的资产阶级血统而跟她结婚……然而也因他还残余着理性与公平的基本道德底线,白天他被求生本能驱使而扭曲行为,到了晚上就开始忏悔“罪孽”,挖掘内心深处的原罪。

在对“性的苦闷”和“生的苦闷”的书写后,《沉沦》与《绿化树》给了知识分子在经历苦难挫折后,探索出了截然不同的两种出路。

郁达夫在《沉沦》中直观地写出“他”的性苦闷与不容于时代的孤单无助,在不断的挣扎与堕落后精神更加崩溃,终于在自怨自艾中投海自尽,于自身来说,以为是解脱了精神与肉体的无尽沉沦,实质上却没能获得实在的宁静。而《绿化树》中的章永璘则不尽相同:虽历经磨难,在饥饿、压迫与精神及肉体均受损害的经历中存活下来,不甘沉沦堕落,在反思自身处境时仍然坚定信念,相信只有改造自身,才能重新进入自己的精神世界、真正获得新生,进而获得社会与体制的接纳与认同,赢得自我身份的确立。在1978年,自上而下的国家政策恢复了对知识分子的重新定位。张贤亮在《绿化树》中很快嗅到这一政策导向,不埋怨那段苦难的岁月,反而更加追求对人性的深层探索。就像《绿化树》在作者自序中引自阿托尔斯泰在《苦难的历程》中所言:“在清水里泡三次,在血水里浴三次,在碱水里煮三次”,他仍然认为承受苦难是重新发现“人”、确立“人”的话语的重要的物质条件。

四、文学经验与人性呼唤

作为1920年代中国浪漫主义文学的代表作家,郁达夫的作品无不透露出强烈的主观色彩。他以另类的取材和大胆的描写突破了封建礼教的人性禁区,呼喊着人性深处的悲恸和迷惘。《沉沦》刻意忽视情节的曲折却更重视个人的情感体验,无论是“他”反复吟咏的浪漫诗歌,或是头脑中时常浮现的性欲幻想,都以个人私生活中的灵肉冲突以及受到压抑而变态的心理刻画,表现出对整个封建传统和礼教的强烈反抗。“他”这位留学日本的中国青年,内心敏感而多情,抑郁而感伤,追求异性的爱情而不得,弱国子民的自卑泛滥,当受到的“支那人”的侮辱时激愤难平,另一方面又期待看到祖国富强,随时期待“复仇”。个人与社会、理想与现实、感情与理性,精神与生理上的苦闷情绪交织着、纠缠着,加之浓厚的感伤情调,形成了郁达夫独特的创作方法。

郁达夫作为中国文坛标榜“主情文学”的创造社代表人物,他的小说带有五四时期“人”的启蒙文学中注重情感的审美特征,其中他推崇的“生命的文学”,即个体的、感性的文学,将人的本质归结为一种非理性的生命冲动,并要求每个人尤其是文学创作者应该忠实于这种冲动进而创造出真实的自我,在《沉沦》中几乎没有理智的位置,也不留思考的空间,正如创造社一再宣称的那样:“文学是直诉于我们的感情,而不是刺激我们的理智的创造;文学是玩赏,是感情与感情的融洽,而不是理智与理智的折冲;文学的目的是对于一种心或物的现象之情感的传达,而不是关于他的理智的报告”[11]。郁达夫所代表的这种“人生与艺术是一而二,二而一的”观点,更是表明了文学应该以巨大的情感力量来启迪人心,以强烈的情感冲击来改造社会,从而实现艺术的感染力和审美功效。

新时期文学伴随着拨乱反正的社会思潮的发生发展而带有独特的生命力,怎样理解文学与政治的关系成为重建文学的首要问题。从1979年的第四次文代会到1980年7月6日《人民日报》社论《文艺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发表,正式以新的“二为”方针取代了长期以来占据统治地位的旧的“文艺为政治服务”、“文艺为工农兵服务”的口号。新时期之初的文学终于从昔日政治观念的束缚中解放出来,成为冲破旧的思想格局、引发时代变革的先锋,开始了对人的精神的反思和探索,在对“人”的重新发现与确立上,与“五四”时期“人的文学”的观念相契合,形成了“新启蒙”的现实主义文学思潮[12],然而二者也有不同——在启蒙内容上,尤其在表现权利对人的异化的揭示与反思上,作品对于如何看待人和人性的复杂性问题上的不同观点、如何揭示与批判新的社会形态下存在的缺陷,都显示了不同。

以张贤亮为代表的“右派作家群”代表了新启蒙现实主义思潮的先驱,无悔的忠诚成为他们共同的精神特征。即使受到“两次劳教,一次管制,一次群专,一次关监”的张贤亮,在重新恢复生活后仍称自己在此期间“从一个具有朦胧的资产阶级人道主义和民主主义思想的小知识分子,变成了一个信仰马克思主义的人”[13]。虽然自身饱尝苦难,然而他们却在人生情怀与政治情怀的双重影响下仍然保持对民生疾苦的关注,《绿化树》将人的命运放在广阔的历史背景和时代旋律中,这里的人物,既是受难者,也是奋斗者;这里的生活,既有被自然条件制约的艰苦,又受到社会政治和心理的束缚,使作品既具有社会现实意义,又饱含理想主义的情愫。

郁达夫和张贤亮虽处在20世纪中国历史的不同阶段,然而他们都以严肃的态度,透过自叙传的方式以直观的心理描写在作品中探索共同的人性母题,描摹生活现实,进而呼唤人性回归。他们将性欲描写作为工具,一方面呈现出它作为正常的生理现象值得肯定,另一方面则借助它的社会性来控诉病态的社会现实,表明对性欲的扭曲追求会湮没美好人性。作为同样具有社会责任感的作家,他们对社会底层人民的关注和同情,对异化的现实的抨击和反抗,都展示了对人性价值的不懈追求和肯定。

[1] 孔范今.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M].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1997:105.

[2] 郁达夫.五六年来创作生活的回顾[M]//郁达夫.郁达夫文集(第7卷).广州:花城出版社,香港三联出版社,1983:47.

[3] 郑伯奇.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三集•导言[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1:4.

[4] 夏志清,李凤亮.张贤亮:作者与男主人公——我读《感情的历程》[J].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5):60.

[5] 张贤亮.写小说的辩证法[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7.

[6] 马克思.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443.

[7] 周作人.自己的园地[M].长沙:岳麓书社,1987:60-61.

[8] 郁达夫.郁达夫选集[M].上海:开明书店,1951.

[9] 张贤亮.边缘小品[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5:78.

[10] 张贤亮.绿化树[M].北京:北京出版集团公司,2012:20.

[11] 成仿吾.成仿吾文集[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1985:75.

[12] 刘增杰,关爱和.中国近现代文学思潮史[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8:390.

[13] 张贤亮.张贤亮选集(第3卷)[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5:641-642.

本文推荐专家:

何满仓,延安大学文学院,教授,研究方向:现代文学教学与研究。

赵学勇,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延安文艺。

The comparison between Yu Dafu’ and Zhang Xianliang’ Novels——destruction and greening tree as the center

WANG JUNHU,FU YUQI

(College of Literature, Yanan University, Yanan , Shanxi, 716000,China)

As the representative works of Yu Dafu and Zhang Xianliang, Destruction and Greening Tree have a common motif, namely calling for recovery and return of humanity through depiction of special social reality. The two writers adopted the autobiographic narrative mode and described people’s "depression of sex" and "depression of life" in different historical periods through totally different typical characters, reflecting their different choices with respect to sexual description in literary creation as well as the typical characters. Both works have made beneficial attempt and exploration in calling for the return of natural and beautiful humanity.

Yu Dafu; Zhang Xianliang; autobiography; human nature

I04

A

1008-472X(2015)07-0089-05

2015-05-13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12XZW020);延安市社会科学专项资金规划项目(13BWXC30);陕西省高水平大学建设专项资金资助项目(2013SXTS01)

王俊虎(1974-),男,陕西大荔人,延安大学文学院教授,文学博士后,硕士研究生导师,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付玉琪(1990-),女,河南郑州人,延安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作家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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