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X，不Y”格式新闻标题探析

张 伟

(华中师范大学 文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无X，不Y”格式新闻标题探析

张 伟

(华中师范大学 文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无X，不Y”格式的新闻标题，广泛应用于社会、财经、文化、体育、娱乐、生活、科技等领域。从语法方面看，此格式在遵循传统用法之外，浮现出新的语法特点。从句式逻辑方面看，前分句是后分句的必要条件；从功用方面看，此格式可用于推知、质疑、祈使；从成因方面看，此格式的流行基于语言模因、语言的解释力与简明性以及求新求异心理。

新闻标题；“无X，不Y” 格式；语言模因

2008年NBA球星代言Adidas球鞋，其广告词为“No brothers, no basketball”，译为“无兄弟，不篮球”。笔者从此类标题中抽象出格式槽“无X，不Y”，分别探讨此格式新闻标题涉及领域、语法特性、复句逻辑以及格式流行成因。

一、“无X，不Y”格式新闻标题涉及的领域

笔者通过网上搜索及实体收集，整理出2014年至2015年1月包含“无X，不Y”格式的新闻标题，采用随机抽样方法，选出100个新闻标题并将其归类，大致可分为社会、财经、文化、体育、娱乐、生活、科技7类，其所占比例如柱状图所示：

图 含“无X，不Y”格式新闻分类比例

由图可知，在100个使用“无X，不Y”格式的新闻标题中，体育类新闻所占比重最大，达到四分之一，这是“无兄弟，不篮球”广告语效应的直接体现；其次所占比重较大的是娱乐与生活新闻，生活类新闻与人们的日常生活紧密相关，娱乐类新闻较能引起人们关注；科技类新闻使用此格式的较少。举例如下：

(一)社会：这类新闻多反映党政公务、社会百态中出现的问题与出台的新政策。

1. 无代表，不纳税(南方网 2014-11-04)

2. 重大行政决策将“无听证不出台”(网易新闻 2014-09-18)

(二)财经：这类新闻多与股票、房产、网购等相关，反映我国当前最新经济动态。

1. “无宝马，不营销” 宝马营销棋高一着(搜狐汽车网 2015-01-15)

2. 无网购，不生活？(镇江日报 2014-11-14)

(三)文化：这类新闻多讲述人生哲理、社会文化，反映当今中国各阶层、各地文化。

1. 无信仰，不幸福(江西日报 2015-01-23)

2. 《超级女兵》：“无残酷不青春”(人民日报海外版 2014-02-26)

(四)体育：这类新闻涉及网球、足球、击剑等多种体育赛事，以及与体育相关的信息。

1. 无兄弟 不篮球(青年时报 2014-12-27)

2. 无吐槽 不亚运(武汉晚报 2014-09-24)

(五)娱乐：这类新闻多与网游、时尚、电影、音乐相关，反映当前社会的流行趋势。

1. 无兄弟，不刀塔！(游迅网 2015-01-05)

2. 国产电影:无话题不票房？(中国文化报 2014-08-19)

(六)生活：这类新闻多与餐饮、家居、装修、出行旅游相关，反映生活日常各个方面。

1. 无火锅不冬天，咋吃才健康？(半岛都市报 2015-01-15)

2. 无社交不餐饮(杭州日报 2014-12-26)

(七)科技：这类新闻多与现代科技密不可分，反映了科技与社会各方面的联系。

1. 无科技 不青春(中国消费者报 2015-01-23)

2. “无环保 不定制”(太平洋家居网 2014-07-22)

二、“无X，不Y”格式新闻标题的语法特点

(一)“无X”语法特点

“无”为否定动词，后加名词或动词，是“无”的一般用法。“无”后加形容词的现象不常见，且“X”为双音节词语。很明显，“X”的使用频率是名词大于动词，动词大于形容词。如“无公函不接待”、“无形式不故事”、“无火锅不冬天”等标题中，“无”后均为名词；“无吐槽不亚运”、“无定制不土豪”等标题中，“无”后均为动词；人民日报刊登的“无残酷不青春”中，“无”后为形容词。

(二)“不Y”语法特点

“不”为否定副词，正常情况下后加动词或形容词。在这类标题中，“不”后除了加动词或形容词外，还出现了加名词的情况。在这类标题中，“Y”的使用频率反而是名词大于动词，动词大于形容词。如“无网购，不生活”、“无社交，不餐饮”中，“不”后直接加名词。

“无X，不Y”格式的新闻标题，可以看作“不Y”中省略了动词，直接在“不”后加名词。因为前面的“X”为双音节词语，为了使得整个标题的前后韵律和谐，后分句便省略了动词部分。例如“无折腾不青春”中的“不青春”，实为“不能称作青春”，虽有省略，但依据具体语境可推导得出。

三、“无X，不Y”格式新闻标题的句式逻辑和功用分析

(一)句式逻辑

从逻辑语言角度看，条件命题的前件和后件存在三种情况。第一，如果有事物情况p，则必然有事物情况q，那么p就是q的充分条件。第二，如果没有事物情况p，则必然没有事物情况q，那么p是q的必要条件。第三，如果有事物情况p，则必然有事物情况q；如果没有事物情况p，则必然没有事物情况q，那么p是q的充分必要条件。

“无X，不Y”格式，属于上述第二类，包含假设关系。例如，“无礼物，不七夕”中包含着“七夕是情侣们的节日，如果情侣间不互送礼物，就不能称作七夕”的假设关系，其中“不互送礼物”是“不能称作七夕”的必要条件。

(二)功用分析

根据研究，“如果p，就q”句式的运用极为广泛，与陈述、疑问、祈使、感叹等用途都有关系。[1]“无X，不Y”格式新闻标题具有其中三项功能。

1. 用于推知。“无X，不Y”表示由某种假设推知某种结果。例如“无信仰，不幸福”表示如果没有信仰，人生就不会感到幸福；“无吐槽不亚运”表示如果不吐槽亚运，就不能称其为亚运。

2. 用于质疑。“无X，不Y”表示由某种假设推导出某种疑问。例如“无娱乐，不体育？”表示如果体育中不掺杂娱乐元素，就不能成为体育了吗？再如“无话题，不票房？”表示电影如果没有话题炒作，就不会有高票房了吗？

3. 用于祈使。“无X，不Y”表示由某种假设引出某种祈使。例如“无兄弟，不刀塔！”表示如果没有兄弟参与，就不玩刀塔了。“无兄弟不游戏！”则表示如果没有兄弟参与，就不玩游戏了。这类新闻标题也可以理解为用于推知。用于祈使的情况较少，一般出现在网游新闻中。

四、“无X，不Y”格式新闻标题的流行成因

(一)语言模因

模因论是基于达尔文进化论的观点来解释文化进化规律的一种新理论。模因要依靠模仿与复制等手段传递人类文化，就必须以语言作为载体。人们将存在于大脑中的信息模因在语用中不断重复、增减、变换、传递，使语言的单个模因或模因复合体在使用的过程中此消彼长，通过各种媒体不断地复制和传播。[2]

现代社会传播信息，除了传统媒体外，新媒体也在深刻影响着人们的生活与工作。相较之下，人的记忆力与理解力的有限性决定了在激烈的媒体竞争中，以一条好的新闻标题吸引受众的重要性。自2008年出现“无兄弟，不篮球”的“无X，不Y”格式的新闻标题以来，各大媒体都开始模仿此格式创作新闻标题，而这就是典型的模因。

(二)语言的解释力与简明性

乔姆斯基认为，衡量一种语言理论优劣的主要标准是解释力与简明性。同时，他在《语言学理论最简方案》中引入“经济原则”，将其视为语言的根本性原则。按照此原则，语言必须以最适宜的方式满足语言使用的要求。[3]

“无X，不Y”格式的新闻标题，赋予了旧内容以新鲜感，以简洁明了的新形式排除了传统的表达方式，因而受到青睐。人们只需看一眼标题，就能领会新闻的大致内容，有助于读者更深刻地理解新闻主旨。例如“无火锅，不冬天”与“冬天气候严寒，如果不吃火锅，就称不上是冬天，就过不好冬天”，二者之间的繁简差异很明显，而且前者比后者的解释力更强，更简明。

(三)求新求异心理

在语言使用过程中，人们总是存在着一种求新求异心理，对既有的传统语言表达方式产生厌倦感与审美疲劳。[4]尤其在新闻业界，一则新闻要想脱颖而出，博得受众的关注，就必须在新闻标题上下工夫，追求新奇、陌生且不失水准与合理性的语言表达方式。这是新闻从业者撰写新闻的基本功，也是人们在语言使用过程中的潜在心理。

新闻工作者顺应这种社会心理，使用“无X，不Y”格式新闻标题，体现了其打破常规、追求时髦的特性，使得新闻标题活泼生动、独特新颖，也激发了受众的阅读兴趣与想象空间，给受众带来了阅读之便与读后之思。与此同时，记者、编辑要避免滥用此格式。

(责任编辑 陶新艳)

[1] 邢福义. 汉语复句研究[M]. 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 85-87.

[2] 何自然. 语言中的模因[J]. 语言科学，2005(6): 54-64.

[3] 邢福义，吴振国. 语言学概论[M]. 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 54-56.

[4] 鲁科颖，杨文全. 当代汉语流行语再探[J]. 西南民族大学学报，2006(3): 239-242.

2015-04-13

张伟(1993-)，男，湖南怀化人，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2014级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应用语言学。

G212

A

1671-5454(2015)03-0010-03

10.16261/j.cnki.cn43-1370/z.2015.03.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