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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给柯文哲上一课

2015-02-13

台声 2015年6期
关键词:大人物柯文逝者

是官人怕事?还是民众多事?是过当?还是不当?

本人一向对人多热闹之处敬而远之。前几日,台北市府所属殡仪馆强拆民众灵堂挽联之事,想一谈己见。要谈,就不能掉进挺谁反谁的陷阱里去谈。

首先,禁止民众悬挂挽联不是一个当与不当的问题,而是藉由公权力剥夺民众遂行原本习以为常的礼俗仪式。小老百姓总会碰到婚丧庆吊之事,动辄广延宾客、同致欢哀,以人多势众为身份尊严之象征。尤其是丧礼,若不能邀得“大人物”们前来灵前鞠躬致祭,仿佛不能显扬逝者平生际遇,死后哀荣。“大人物”们应付不迭,每为红白帖子所苦,只好报以喜幛挽联,供人悬挂,勉强应付。这的确不是值得鼓励或推广的事。然而,要戢止这种虚情假意,而又不得不敷衍了事的风气,本来就是“大人物”们的责任。偏偏这些“大人物”们既苦于不堪其扰,又怯于不孚所望,只好藉助于一竿打翻,以逃避人情逼索。

问题的另一面当然也在老百姓本身。家人过世,非要“大人物”们的献词不足以彰死者之业、显生者之荣吗?非要套用那些个音容宛在、懿德永昭、勋猷卓著、教范常存的套话吗?这样诘问,并不是说不该以文字挽悼死者,我的用意恰恰相反。挽额、挽联终究是要烧给逝者的。其可贵处,就是在烧化的过程中,通过一个仪式的象征,将生者的无限哀思和祝祷,透过袅袅灰烟,呈献给往生之魂。这就是引伸孟子所谓“过化存神”的意义。果有其不可取,乃在于岛内社会传承和体现彼一“过化存神”的礼仪时,已经失落了深沉的教养,只能人云亦云、随俗随便,徒逞俗滥与空泛。

柯文哲是个直性人,他曾经说自己没什么文化。既然没什么文化,正好可以在一定的距离之外,对于文化的表现有更敏感和细腻的观察,而不是也跟着人云亦云、随俗随便。挽额、挽联的电子化,并不能改善其俗滥与空泛。而挽额、挽联之所以是一种文化,还是有它长远的历史背景。南宋叶梦在《石林燕语》记载了苏轼为哀悼韩绛的一则笔记,写过“三登庆历三人第;四入熙宁四辅中”的一副对联。十四字,尽道韩绛平生功名事业与时代迁转,也因为恰合实事,不为虚美,被视为挽联之祖。或许不是人人都有韩绛那样的功业,也不是人人都有苏东坡那样的朋友,然而挽联所可以寄寓的意思也未必只是深情密意,歌功颂德。民国初年黄兴痛悼遇刺而死的宋教仁,所撰写的挽联便显现了无与伦比的豪情和胆识:“前年杀吴禄贞,去年杀张振武,今年又杀宋教仁;你说是应桂馨,他说是赵秉钧,我说却是袁世凯。”辫帅张勋搞复辟,死后人尽笑之,徐树铮有一对漂亮的挽联:“仗匹夫节,挽九庙灵,其志堪哀,其愚不可及也;有六尺孤,无一杯土,斯人已死,斯事难复为之。”堪知挽联已经成为公评死者功过的利器,诸如此类,亦不胜枚举。

柯文哲应该认清:他要革新的是铺张扬厉的恶俗,而不是悬挂挽联的传统。让市民深刻认识到养生送死的敬谨和慎重,而非削足适屦、因噎废食。至不济,也该反躬自省,既嫌费手脚,就不要讨人情;若不怕得罪人,就挺身婉拒一切虚应故事的文字应酬。至于民众追思过世的亲长,毕竟与尔何干?悬挂挽联而遭罚款的恫吓,究竟是何体统呢?

3月5日,针对电子挽联不太近人情的批评,台北市长柯文哲表示,政策方向是对的,但态度上还是要再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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