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货币非国家化的角度谈比特币的发展前景

刘煜

摘 要：比特币作为当今世界的金融热点话题，引起了专家学者的广泛关注，文章从货币非国家化的角度，对比特币的发展前景进行了简单的探讨。首先，分析了货币国家化体系的形成、优点及弊端；然后，研究了比特币的原理、特点及在何些方面优于国家化的货币；最后，比较客观地分析了比特币存在的不足，并且构想了比特币的未来，以及要实现这样一种货币非国家化的设想所需要进行的努力。

关键词：比特币 货币非国家化 金融革新 自由主义经济 法制监管

中图分类号：F8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914（2014）08-032-03

一、货币国家化存在的弊病

当今世界，各国的商品流通都是依靠凭借“国家主权”而发行的国家化的货币来实现的。譬如，中国的人民币是由中国人民银行发行的，美国的美元是由美国联邦储备银行发行的，欧盟各国统一流通的欧元是由欧洲中央银行发行的，同样，日本的日元是由日本银行——日本的中央银行发行的。总结这几大主要的经济强国或统一体的货币体系特点便可以发现，这些货币都是由统一的中央机构负责发行的，国家或组织凭借其政治权力，强制要求其人民使用规定的货币，来进行商品的买卖流通，及其他一系列涉及到货币交换的活动。在一个国家或组织以内，为了避免交易的不统一，并且方便管理和约束，法币通常只存在一种。总的来说，现如今货币基本上是国家化货币的局面。

这是历史发展所决定的，由来已久，并且顺其自然。以中国古今为例。古代中国，幅员辽阔，不由国家统一发行货币几乎不可能，因为只有国家政府（当时的朝廷）才有如此中央集权的威力与效力，任何一个个人在当时专制主义的社会之下都很难私自发行一套货币、并且流通于全国各地，就算是有此能力，也未必有此权力——在专制主义社会里，个人的自由权被压制为零。于是，从第一枚货币——宋代的交子开始，一直到蒙元、明清、民国，以及后来与现在的共和国，都延续了国家统一发行货币的传统。朝代的纷争、更替与建立，使一批批新的接班人掌握了政治主权，相应地这些领导者就借助这种政治主权掌握经济主权，自然而然地占有了货币的发行权，反过来，经济上的主权又会稳固其政治地位。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真理放诸此依然有效。

无可否认，货币国家化确实是历史的正确选择。首先，国家统一一种货币能够有效地规范市场上商品的流通，避免由于私发货币带来多种货币而造成的市场混乱。假若允许个人发行流通货币，那么市场上必定会有数种货币同时存在，人民可以自由选择自己认为可信度、保值度最高的货币，可是如何确定这些货币之间的价值比率就成了最大的难题，而且试想在进行买卖的时候，比如在超市购物时，收银员要同时准备好几个抽屉，分别存放不同的货币，才能够实现找零和兑换，这将会是多么低效率和麻烦的事情。因此，国家化的统一货币确实有效地避免了这些难题，实现了“一”以贯之，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其次，在国家的经济和金融刚刚起步、尚不成熟的时候，监管、法制都不到位，如果允许私人发行货币，想必会有很大的空子可以钻，不法分子会利用此来进行金融犯罪，这样一来，本来就不完善的市场会越发混乱。因此，在经济发展之初，统一的国家货币是必要且必须的。

然而，尽管在初期，国家化的货币能够起到维护国家经济秩序稳定的作用，随着经济的进一步发展，货币国家化的弊端就会日益突出。

其一，从国际的角度来看，货币由国家来控制，想必国家就不会仅仅把它当作一种经济工具，还会让其带有政治性色彩，来满足其政治性目的。譬如，上世纪四十年代的布雷顿森林体系之下的国际货币秩序，就是建立在以美元为主导的美国霸权主义基础之上的。如果能够有一个凌驾于任何一个国家之上的，覆盖全球所有、或者绝大多数国家的“国际货币”，那么就不会把国家主权、国家利益、国家博弈等等政治性话题带入原本单纯的货币体系之中去。这样经济也能获得发展的自由权，放开政治的束缚。

其二，从国内的角度来看，国家控制货币很容易造成通货膨胀的局面。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美国先后实施了三次量化宽松政策，往市场投入大量货币，俗称“对经济下了一剂猛药”。美国此举目的是扩大货币的供应量，进而刺激经济的发展。实践证明，美国经济确实得以复苏，但是同时也给美国本土带来轻微的通货膨胀（2%-3%），给世界其他需要美国进口产品的国家带来了输入性的通货膨胀，以中国为典型。此外，近年来，中国政府的相关政策造成物价持续上涨，通货膨胀的局面也一直在继续。货币国家化之所以会造成通货膨胀的局面，是因为国家需要发行货币来增加货币供应，进而增加商品供应、缓解就业等，解决一系列问题。由于货币国家化之下的政府有发行或者收回货币的自由权，所以必然带来持续的通货膨胀。

综上所述，随着经济的进一步发展，货币国家化体系绝非一种最适宜的货币体系。当技术、监管、法制完善的时候，如哈耶克在著作《货币非国家化》提到的一种新的货币体系——允许私人发行超越国界的统一货币、各私人货币竞争取其优的货币非国家化体系——将应运而生。

二、比特币作为一种非国家化的货币如何克服国家货币的固有缺点

货币非国家化是一种以哈耶克为首的自由主义经济学者的大胆猜想。近几年来，随着商品经济发展速度的加快与广度的扩大，这样的猜想也逐渐付诸于行动了——数种私人发行的电子货币在世界各主要经济大国之间流通。在这批新型事物之中，最先出现、受众最广且价值最高的要数“比特币”。从2009年初诞生至今，不过短短五年多时间，它便吸引了成千上万金融工作者、甚至普通老百姓的关注。它的价格由最初的一枚等于几美分，到后来的几十美元，又到最疯狂时候的1000多美元，然后跌至目前的一枚约等于600美元，以后应该还会有不小的升值空间。就这样，比特币赚足了眼球，虽然随之而来的其他一系列虚拟货币，比如莱特币、夸克币都号称在技术与设计上有了进一步革新，但是比特币还是以其首创性占据虚拟货币市场的主导。这样一种虚拟货币市场，实质上就是哈耶克所构想过的货币非国家化的市场。endprint

比特币不是由任何政府机构依靠强制权力来发行的，它的出现全都是私人创新的成果——一个自称叫“中本聪”的日本人或者日本团队，于2009年年初在一篇名为“Bitcoin—A peer to peer electronic cash system”的文章中率先提出了此种货币的设想，并付诸于实施，比特币由此诞生。

通过理论研究与实践体验，可以了解比特币的基本操作原理。

比特币是通过“挖矿”而得到的，挖矿所耗费的劳动时间便构成了比特币的价值。挖矿是一个复杂的计算过程，依靠计算机的高速运算能力来实现。所谓挖到矿，就是指用户能够开发出一个新的“区块”，这个区块包含了之前所有比特币交易的信息。而要开发出区块，就要利用“散列”函数，简单的说，就是把之前的交易信息，连同一个随机产生的数，输入到这个散列函数，得到一个256位的二进制数，如果这个数能满足前N位是零的条件，并且通过全网络用户的验证，那么新的区块便可以诞生，创建该区块的用户便挖到了一笔比特币。这笔比特币的数量每四年减半，2009年到2012年是每区块50个比特币，2013年到2016年是每区块25个比特币，2017年2020年是每区块12.5个比特币，以此类推，一直到2140年，比特币会达到2100万个的上限，然后保持恒定，不再增加。

比特币的交易不同于现在各国货币的交易。以我国人民币为例。人民币交易需要依靠实在的货币，或者以银行为支撑的各类信用卡、储蓄卡和借记卡。比特币是虚拟的货币，现实生活中没有实体的存在，因此无法以实体进行交换。此外，比特币的世界不存在类似于“银行”这样的中介，用户A与用户B若要进行交易，是双方直接地、匿名地交易，不需要经过第三方，而且双方的真实身份都会隐藏。然而，为了保障交易的安全，每笔交易必须通过全网所有用户的验证方可生效，这一验证过程通常需要花费十几分钟的时间，不同于真实货币有些仅需一秒钟便可完成交易。另外，为了保障安全可靠性，每一枚比特币的来源与去向都必须在每一笔交易中得以体现。譬如A需要汇给B 50枚比特币，那么A不仅要向全网用户表明这50枚比特币是流向B的，还要说明这50枚比特币的来源，只有来源与去向都得到了全网用户的验证通过，这笔交易才可以实现，否则便无效。这样一种交易方式称作点对点交易（Peer-to-Peer），用户之间直接进行交流，省去了第三方繁琐的手续过程，是一种极度自由化的交易方式，脱离了制度的束缚，单纯就是为了交易而交易，为了交易而存在。

由此可以总结出比特币的特点，数量有限性，匿名性，自由性，高度信用性。这一系列特点也决定了比特币具有美元、人民币、欧元等国家化货币天生所不具有的优点。

首先，比特币不是由某个国家的某个主权机构所发行，是无国界的、极其自由的货币。

一方面，这使比特币能够自由地在国与国之间流通，不需要考虑汇率比价的问题，不会存在类似的外汇风险，这极大地方便了经常在世界各地出行的人士。例如，若持有的是人民币，那么只能在中国及中国周边少数几个国家才可以进行交换，其他大部分国家不会认可、接受人民币，这给交易带来了很大不便。若是将人民币兑换为世界货币，如美元，那么在美元持续贬值的现实下，手中持有的美元价值持续下降，美元持有者不得不承受一定的外汇风险。

另一方面，这使比特币较少地参与到政治性话题中去。由于比特币不归属任何一个国家，所以它不会成为任何一个国家实行霸权主义、强权政治的工具。相比起现如今各国通行的货币，比特币纯粹就是一种交易工具，只与经济挂钩，不掺杂其他内容。它能够自由流通于任何一个愿意承认并接受它的国家，同时又独立于这些国家。这样便能还原经济本来的面貌。

其次，比特币的数量有限性决定了比特币不会存在通货膨胀的问题。不同于现如今各国货币可以随意发行或者收回、总量没有限定、容易因为多发而造成通货膨胀，比特币到2140年，会达到2100万个的上限，不再增加。只要人民愿意认同比特币的价值，那么每一枚比特币都具有不小的升值空间、不会贬值；以它作为价格尺度，物价便不会上涨，也就是不会出现通货膨胀。

这都是货币国家化之下货币所欠缺的特性，比特币可以很好地弥补这方面的不足，因此比特币具有很强大的发展潜力。

三、综合分析比特币的发展前景

通过前面的分析可以知道，现有的人民币、美元、欧元、日元等一系列国家化的货币确实是经历过历史考验的货币。在过去的历史中，确实为各国乃至世界经济的发展起到了基础性作用。然而，随着经济的进一步发展，这样一种货币体系的弊病将会日益突显：不够灵活自由，受各国中央机构控制。在倡导自由主义经济的今天，必然会有新事物来代替旧事物，即货币非国家化代替货币国家化。货币非国家化的典型代表——比特币，由私人发行，不受中央控制，完全自由。

上一部分已经说到，比特币可以弥补现有货币的一些不足，做到独立于世界任何一个国家，而又自由流通于这项国家，此外，比特币还能有效地避免出现在现有货币体系之下经常出现的通货膨胀问题。因此，比特币具有非同小可的发展前景。不仅如此，比特币还有其它优点，更是现有货币不具备的。

比特币的交易不受第三方控制，完全点对点式的直接交易为交易双方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诸如手续费、中介费、跨行转账费。同时，这样一种交易方式同样也是非常安全的，因为每一笔交易虽然使交易双方匿名，但是交易的内容和过程全都透明，全网用户均可进行监督，并且只有通过了全网用户的验证，交易方可生效。此外，比特币不需要实体的货币，这样便免除了发行纸币的麻烦，节省了人力、物力，为社会节约了不少劳动资源与物质资源。

因此，比特币的发展前景毋庸置疑，尤其是在货币非国家化的趋势之下，比特币具有旺盛的发展潜力。与此同时，比特币也存在固有的缺点，不容忽视。

其一，比特币的实现是以科学技术的发达为前提的。在科技相对落后、人们科学文化素质相对不高的地区，要实现比特币的流通很难。以中国为例，中国现如今社会的贫富差距相当大，尤其是农村与城市的差距，有些偏远地区甚至要比北京、上海、广州这些一线城市落后好几十年，教育都没有普及，更不要说金融的发展了。要想让比特币像人民币一样完全在中国流通起来，至少在未来的五十年以内都是不大现实的事情。首先基础设施跟不上，其次人们很难理解比特币的原理，做到正确地使用这种虚拟的货币来进行日常的交易。endprint

其二，比特币的实现需要以完善的金融体系与健全的法制体系作保障。比特币确实具有很高的安全性，但这种安全并非绝对。主要有两种利用比特币进行犯罪的行为。一是窃取用户的私钥。私钥是只有用户自己才知道的一串数字，类似于账号。根据比特币的原理，只要私钥被盗取，那么比特币便完全丢失，极难找回。二是利用比特币的匿名性，来进行违法的交易，如毒品买卖、赌博、色情、洗钱等在现有货币体系之下难以实现的交易。由于比特币的用户均为匿名用户，那么便很难对违法犯罪人员进行追踪。现如今，中国的金融体系尚不完善，业务刚刚起步，难以依靠技术在网络上对这种高科技犯罪行为进行监控与跟踪。此外，由于比特币属于新兴金融产品，还没有出台相关的法律说明如果处置这样的犯罪行为，所以就算是出现了不法分子，也难以对其行为进行定性。

目前为止，比特币之所以在中国乃至世界难以发展起来，主要受制于一系列现实的原因。

就中国当前的情况来讲，炒比特币的人多，可是中国却有13亿的人口数。常浏览新闻便可知道，活跃在这一类特殊货币领域的多为城市人群，职（下转第36页）（上接第33页）业多为金融从业人士。稍微偏远一些的地区，金融领域信息的普及与更新远远不够到位，当地人们难以把握最新的金融市场消息，有些甚至尚未知晓何为比特币，而这样的人群占据了中国的大多数。更加贫困一些的地区，基本生活问题都未彻底解决，谈何“比特币”、“货币非国家化”的问题？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货币非国家化的设想目前难以在我国得以存续，主要是因为我国经济发展地区性差异太大、发展不平衡。试想，在一个人民整体素质较高，恩格尔系数非常低，社会总体基尼系数趋于零的最低值的社会，人民已不必再为一日三餐过度奔忙，绝大多数家庭都能过上比较富裕的生活，并且都有一定的金融知识，都渴望改善现有的货币体制，这时，才有足够的力量能够撼动上层建筑。而要在一个经济尚不发达的情况下实行金融的大改，确实难上加难。

然而，光有经济的发达尚不够。就以美国——世界头号资本主义大国为例。美国的经济势力要比中国领先50年，金融领域的发展更是遥遥领先。但是，就在2013年10月，美国刚刚查处了一个名为“丝绸之路”的网站。该网站利用比特币进行匿名交易，交易的多为毒品、色情买卖、赌博这些违法的活动。此外，日本作为比特币的发源地和世界头号经济大国，其世界最大的比特币交易网站MT.GOX也于2014年2月，由于遭黑客入侵、比特币信息被窃取而倒闭。

由此可知，要实现这种脱离了中央机构保护的货币非国家化体系，还要完善监管体制和加强保护措施。就目前来看，比特币交易的匿名性决定了对其实施透彻监管的不易。此外，虽然比特币的原理十分复杂，看似黑客难以下手，可是只要攻破了私钥，便击中了软肋，而且便再也无法追回。所以还需要金融与计算机领域的高精尖人士钻研出“追踪”的有效办法，并且配合法制部门的工作，才有可能将空子减到最小。而对于保护私钥，现今已想出了“脑钱包”的办法，即把记忆一串数字转化为记忆一张图片或一句话，然后经过函数将图片或话转化为数字。这都是进步与革新，期待以后还会有更可靠的方法，将风险降到最低。

所以，尽管比特币作为一种全新的货币概念，能够改变现有的货币国家化体系所存在的问题，可是要想让这样一种货币非国家化体系完全走向规范化的正轨，还需要金融部门、法制部门、教育部门等多方面的努力，而要实现这种努力需要很长的时间，就中国的实际来说，这还是一条很漫长的路。在金融与法制高度发达的情况之下，要实现比特币的流通不是没有可能的，因此比特币的前景是需要有大前提的。

总而言之，能够出现这样一种势头，便是金融领域的大革新，预示着未来金融领域的走势。虽然货币非国家化的道路是漫长又艰辛的，可是这样一种“自由”的理念会不断地融入到今后的金融发展中去，而且会与高科技融合地更加紧密，带给人民更加自由的体验，让人民的经济生活更加便捷，未来是美好并且值得期待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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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中央民族大学 北京 100081）（责编：吕尚）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