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长·安于行
2015-02-10王洁璇
王洁璇
提及城池,我从未对长安以外的地方有过如此不知所起却又一往而深的情感,甚至生可以死,死可以生。然而,这终究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曾立于一堆冰冷数据堆砌出的长安城的最高处,看远方暮霭沉沉,亭亭如车盖;看天际辽阔,似悠远的河,而这仿佛正是我与它的相隔。
我也曾打马在朱雀大街上,一日看尽长安齐放的百花。因此无论身在何方,总难忘那万千似锦的繁华,这种难忘,绝不因为山水迢递而转淡。
我清楚知晓数据只是数据,这一切如一场虚空大梦,转瞬之间变回浮华逝水,梦影成空。所以,我的痛苦正来源于我的清醒。
我尝试过以触摸冰冷的铅字来贴近我所钟情的长安。可我发现,这只能让我如一个看客般无数次观赏着先人赏名花、赋新词。我无法与他们略微寒暄,更不能参与他们的曲水流觞。
我带着一颗朝圣的心去往西安,可那终归不是长安,没有我所熟悉的亭台楼阁,钟塔庙宇。没有岸边的十里枫红,车水马龙。即便我脚踏大明宫所在的土地,也只能领略到那断壁颓垣之间缭绕的沧桑,除此之外,毫无生气。
于是,我不得不饮鸩止渴,一次又一次登临那如镜花水月般的长安城,一遍又一遍纵快马、越山河。然而更多的时候只是静静站在城头,看远方浩大的天地,告诉自己,这才是我心中的长安,我为之守护的长安。
可这样的结果仅仅会使我更加难以面对现实中的漫漫秋夜长,烈烈北风凉。故而无数次辗转不能寐,披衣起彷徨,直至银汉回天流,白露沾我裳。纵然俯视清水波,仰看明月光,也只是郁郁有悲意,绵绵思故乡。而这故乡,正是如同丹霞夹彩云、明月出其间一般的光彩照人的长安。
我爱长安,尽管毕生都会因此流浪。这种爱,大抵发源于某段生僻的文字又或是某幅不知名的图片。但在无穷无尽的岁月中,它被执念无限地延长。谁叫世上没有永生不灭的魂灵,只有斩不断的人心呢。我对长安的深情,并非其他诸如是慕尼黑之类可比。后者是我人生旅途中使我挂念的路过景象,其间有拜仁作为媒介才让我想念。然而长安是这一切的始与终。求而既得,求而不得,唯心而已。
只是,此刻是否还有旅人同我一样牵着白驹默默地独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