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摹一世戎马
2015-02-09徐榕梓
徐榕梓
时光荏苒,转瞬间我们欢天喜地的送走传统蛇年跨入蹄间三寻的甲午之马。马作为中国古代最主要的交通工具一直占据着人们生活的重要方面。《史记》称:“行地莫如马。”于是乎,古往今来,马也便成为古代文人骚客笔下的钟爱物。
《诗经》中,“马”出现过49次,近20种。《全唐诗》的马意象也散见于诗人佳作,多达6400余处。其中包括,著名诗人卢照邻、李白、岑参、韩愈、白居易等。杜甫的诗作中,现存咏马诗12首,李贺多达23首。咏马诗甚至成为唐科举考试的试题,据徐松的《登科记考》载,宪宗元和十四年(819年)和懿宗咸通三年(862年),进士科曾把“骐骥长鸣”和“天骥呈才”作为省试题句。
马食虎豹,雄也!
神话年代,马作为神兽的形象出现,形且凶也,状且奇也。阿长为鲁迅讲述的《山海经》中出现了大量野马与马兽。《海外北经》称:“有兽焉,其名曰馬交,状如白马,锯牙,食虎豹。”《逸周书》也有:“兹白者若白马,锯牙,食虎豹。”两处若马者,就摹状而言,显然为一。而此处的若马,应当就是马,只是当时并没有驯养马匹的习惯而各地称之便有所差异。马与馬交的联系在《管子·小问》篇便状述清晰:“桓公乘马,虎望见之而伏。”管仲甚至直接解开马与馬交的谜团:“管仲对曰:‘此馬交象也。馬交食虎豹,故虎疑焉。”
早期的马能战胜虎豹,并撕咬食之,所以一直以来马便沿袭下刚毅、凶猛的形象。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吟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其雄姿,其威武,便是马的形象。在电影《神话》里,飞箭刺穿马眼,马仍然载着成龙饰演的将军向前飞奔,其隐忍的坚强到今天还被展演与传唱。当然还有老马嘶风,神龙马壮这样轩昂的气概。
马食虎豹,也难忍一生的放荡不羁。清代的李绿园在《歧路灯》里说:“这四五年来,每日信马游缰,如在醉梦中一般。”何其任意,何其洒脱。类似的还有野马无缰,清代的《好逑传》也有:“天机有碍尖还钝,野马无缰快已迟。”马与缰往往相提并论,正是因为驯马的普及。
可是,无缰之马呢?茅盾的《夜读偶记》说:“但因采取了漫谈的方式,信笔说之,常如脱缰之马,离题颇远。” 梁实秋的《代沟》也有:“代沟总崩溃,新一代的人如脱缰之马。”没有约束,便更加难以控制。心思也便如此。《敦煌变文集·维摩诘经讲经文》:“卓定深沉莫测量,心猿意马罢颠狂。”关汉卿的《望江亭》高唱:“俺从今把心猿意马紧牢拴,将繁华不挂眼。”
任重致远,良马似良才
很快,马就被委以重任,宝马便具有人才的价值,而带有人格意义。《墨子》称:“良马难乘,然可以任重致远;良才难令,然可以致君见尊。”比兴的手法,良马与良才对应起来。王充在其名作《论衡》篇中云:“夫马足人手,同一实也,称骥之足,不荐文人之手,不知类也。”《三国志》说:“时人语曰:‘人中有吕布,马中有赤兔。”梁代也有曲辞《折杨柳》歌曰:“健儿须快马,快马须健儿。”宝马显然已经变成了与人一样的英雄。
宝马于是有了品格。《论语·宪问》称:“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淮南子》说:“马先驯而后求良,人先信而后求能。”卢照邻的《紫骝马》哀叹:“塞门风稍急,长城水正寒。雪暗鸣珂重,山长喷玉难。”风、水、雪、山又是急、寒、暗、长,条件之恶劣,战马却韧绝,人处其间,却又人马两相依。杜甫的《房马曹胡马》则直击战马神态,那样锋芒坚韧的气质奇妙地与人合二为一,“胡马大宛名,锋棱瘦骨成。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
宝马也是情。李白的《紫骝马》既描摹出雄健的战马,又唱作出夫妻的柔情,“紫骝行且嘶,双翻碧玉蹄。临流不可渡,似惜锦障泥。白雪关山远,黄云海树迷。挥鞭万里去,安得念春闺。”宝马雄健的嘶鸣,却又反复徘徊,那是边境思闺的哀叹。钱钟书的《围城》也道是:“虽然‘马前泼水,居然‘破镜重圆。”夫妻之间覆水难收的感情便又巧妙地寄予马上。
犬马之命,马命即是己命。《三国志》云:“臣备位宰相,老病日笃,犬马之命将尽。”韩琮的《咏马》有道:“难逢王济知音癖,欲就燕赵买骏名。早晚飞黄引同皂,碧云天上作鸾鸣。”杜甫的《病马》也将人马相依的命运感描摹无一,“乘尔亦已久,天寒关塞深。尘中老尽力,岁晚病伤心。毛骨岂殊众,驯马犹至今。物微意不浅,感动一沉吟。”天马岁寒,诗人对马默默低诉,病马的情感也便私人化了。
千年画中马,笔笔生辉
法国学者雷诺埃·古尔汉在欧洲南部的数个旧石器时代晚期的洞穴岩画中惊奇发现一半以上是牛与马的形象。专家认为,图像表征雌雄二符号,马代表雌性,野牛则代表雄性。他们通过并列、对立等排列组合,形成各式暗指。新石器时代则发展较快,甚而可以绘制出较为完整带有现实主义风格的艺术作品。突显出当时对于马的审美,学者概括当时绘制的马的形象是:“笨重的肢体,前部突出的颜面,宽而华丽的尾巴。”
汉魏时候“规模宏大的车马出行,景观壮观的仕宦经历成为表现的重点。”呈现出完整而系统的壁画体系。
唐代画马极富盛名。流传至今的杰作有韩干的《照夜白》和《牧马图》,杜甫有“韩干画马,豪端有神”评述得精当。总的来说,唐人画马较为华贵肥美。
宋人的马则浑厚柔韧,清远脱俗。李公麟为宋代画马名家,其友黄庭坚作诗云:“李侯画骨亦画内,下笔生马如破竹。”其作《五马图》绘制的五马,神采奕奕。
元代画马较为细致含蓄,秀润柔美。画家赵孟擅长鞍马,现存画作包括《浴马图》、《秋郊饮马图》等。
清代来自海外的宫廷画师郎世宁,绘制《百骏图》。在色彩运用上较为讲求对比,研究专家解读其画作称:“马匹基本采用了暖色调,而环境则大面积采用冷色调,如树、草、水、山等,如此对比使暖者更暖,而冷者愈冷,二者相较,互为衬托,达到了良好的视觉效果。”画中的马也加入了平、俯、仰的视觉变化和正、侧、背、翻滚的角度变化,同时,引入了焦点透视。
现代画家徐悲鸿在画马上也独具特色。其佳作《六骏图》、《奔马》、《双马图》、《驰骋图》等均镌刻着不畏难、不畏险的时代精神,铁骨铮铮。
国外的画家画马往往添上翅膀与犄角,且所绘制之马常出现在宫廷和花园中。法国浪漫派画家藉里柯便绘制了上千幅马图,譬如《受惊的马》、《狮摞马》、《埃普松赛马》,精妙地捕捉到马匹的神情。
英国古典派画家乔治·斯塔布斯以画马而著称于世,著有《马的解剖学》等。他善以精细的素描来表现马的特性,学者称其笔下的马具有一种“肖像性”。画作《母马与马驹》中的三匹母马和两匹小马驹在美丽的大自然中悠然自得,神情中透出智慧的灵性。
杜甫称画马是“是何意态雄且杰,骏尾萧梢朔风起”的气定神闲,高适认为画马是“马行不动势若来,权奇蹴踏无尘埃”的飘逸洒脱,元稹认为马是“鼻吸吼春雷,蹄声裂寒瓦”的厚重有力。历朝皆有所养之马,所书之马和所绘之马。如今,跨入马年,画家、众人多提笔书绘吉祥之马,家家户户也挂起了马之年画,马之桃符,以祈平安幸福!
本刊编辑部借历朝书绘之骏马戎生,祝大家新年快乐!马年一马当先,马到成功!
小贴士
普遍理论支持马属动物是由始祖马
(hyracotherium)、中马(mesohppus)、原马(merycohipptls)、上新马(pliohippus)、真马(equus)进化而来。
当代中国马分作:蒙古马类型、西南马类型、哈萨克马类型、河曲马类型、西藏马类型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