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歌唱给映山红(组诗)
2015-02-09
根扎大岭
那天,一篇
《继承和弘扬……大兴安岭精神》
像一股汹涌的激流
撞击着我的胸膛
那时秋风还没有来临
然而开发史的灼热依然如暖阳
烘烤着情感的脊梁
一幅幅走进深山老林的图画
清晰地叠印在半个世纪
数十万开拓者谱写的不朽诗章
我看见第三次开发那一行行
抬着帐篷于丛林中蜿蜒的队伍
像虔诚的佛教徒背着行囊
太阳的脸冻得发白
而他们,迈着向前的脚步
矢志不渝地坚定着如雁的方向
我看见漫天的雪花
把陌生的来客藏进了茫茫
有男人也有女人有年长也有年少
身背肩扛着锅灶米粮
踏着皑皑白雪深一脚浅一脚
一门心思的
怀揣着理想钻着树趟
我看见八万铁道兵沿着一九六四年
挺进到不见天日的关月蛮荒
睡在森林野地,吃着“三干菜”*
就着“三省汤”*
用自制的扁担土篮
以铁镐的意志钢钎的野蛮鲁莽
加上火药的暴脾气
从悬崖巨石的指缝中
放飞旷古的通衢钢铁的辉煌
于是,采伐大军
踩着钢铁的臂膀与大山作伴
喊着“顺山倒”以决斗的姿势
收获着“木龙”奔驰山外
沧海横流志在四方
其实啊,我就那么贪恋的一瞥
已用劲我半生的力气
令我的骨髓都四溢喷张
从此啊,大兴安岭英雄辈出的旅程
像山坡的映山红
开遍了人迹罕至的原始僻壤
都是铁人
映山红,我知道
你一身的傲骨倔强非常
是你最早充当了春的天使
哪怕面对岩石的无情和冷艳
也无奈你的秀美和奔放
永久的冻土带在你面前
也失去了血色不得不投降
这多像铁道兵战士,哪管
住的帐篷里四下透风凉
一觉醒来头发眉毛都像圣诞老人的胡须
棉鞋和脸盆被冰霜冻在床下
承受着心灵的碰撞
然而这又何妨
钢钎铁镐也曾冻得发脆
一使劲断成两截也难抵握钎的手掌
尽管粘掉一层皮
撼山易,撼铁道兵难的历史
刻在了大兴安岭岩石打开的那扇窗
可曾见林木潇潇的兵马不甘寂寞
为呼唤春色纷落多少次月如霜
那个朝阳山一号隧道
铭记着一个汗流成泥道的脸庞
隧道突然冒顶的瞬间
他一把推开战友让映山红的颜色
为他着装,染血的生命
闪耀着“铁道兵硬骨头战士”的光芒
记住他的姓名吧——张春玉
他是八万铁道官兵的一尊雕像
常孟久,伊春来的汉子
以日挑五点六立米的沙土
推六点二石方的肩膀
让“林业铁人”的称号
走出大岭,在祖国的白山黑水传扬
遥想当年采伐的故事
已在岁月的躯体扎根发芽生长
就像这映山红的根叶
随意哪个山坡都在含着血丝开放
如一冬集材超万米的
一冬伐木过万米的
还有两个月就投产的制材厂
这是怎样的苦斗群体
李德贵戴有森张彦温肖万禄王淑芝于春香
一枚枚闪亮的“五·一”劳动奖章
挂在开发史册熠熠生辉的胸膛
隐功埋名的“独胆英雄”曹发庆
老抗联张海龙科研战线张美钧
更有女子架桥连女子采伐连
女子筑路连用知青的热血书写衷肠
远古的高寒山川辉耀着
“不穿军装的解放军”*
一串串响亮如铁的名字在大开发的长河
激流勇进扬帆逐浪
同甘苦共奋斗
我分不清谁是红花谁是绿叶
装扮得大兴安五彩缤纷景色万象
因为,罗玉川老部长
会战副指挥沈鸿林将军何辉燕参谋长
和战士一样肩并着肩膀挨着膀
砍小杆支帐篷搭床铺建锅灶
一样排队打饭唠家常
还要夜里操心战士的睡眠时常查房
他们呼吸着时代的激越强音
他们谋划着大兴安金色的畅想
他们的思绪装满了一列列的栋梁材
他们的胸怀灌满了所有的誓言琼浆
那时啊,有谁想过自己的家
那时啊,有谁后悔洒下的志向
就像满坡的映山红
只管径自绽放哪管山风的狂妄
这里不乏林业家属的传说
塔河绣峰林场的家属张克福作榜样
把艰难遗忘在山沟的雪里
把赤诚刻印在,栽下树苗的林莽
“深山育林女状元”
“黑龙江省十大女杰”
“全国农村妇女双学双比活动能手”
闪耀着五万兴安妇女的荣光
还记得
“五·六”特大山火中的“大胡子”师长endprint
吗
烈火锻冶着大兴安岭的“金刚”
这一切组合的交响
奏鸣着千古的绝唱
是啊,映山红的花朵
每一片花瓣都那么鲜艳妩媚怒放
那一树雪
那一树云
那一树五月的琳琅
至今还在为子孙后代歌唱
岭上花香
我从每一棵落叶松的年轮
寻找成熟的季节和清晨
我从每一根松针领略日子的艰辛
品味由苦涩染成馨香的花荫
当午夜的枪声传来雅克萨战场的消息
当胭脂沟的黄金沉睡进脂粉
早先的那些梦
就已编织着缕缕《金魂》
远去的夜,谁都知道
确实已经苍老了天音
然而,温热的那杯大岭的烈酒
沸腾了岁月的雄心
女子管弦乐队娓娓倾诉着天籁
昭告了苏醒的后人,更有老年合唱团
荡开了人生一圈圈的波纹,不信么
这儿有黑龙江的襁褓
洛古河留下的胎痕
大界江的宽阔襟怀银浪汤汤*
这儿有老树新枝千山万岭的青春
层层叠叠的水色天光
泛滥着兴安大梦的缤纷早晨
这儿有百年的古驿站
述说着清史蒙上烟尘的灵魂
哦,这儿的所有映山红的花叶
都在这莽莽苍苍的林海天界
报告着自己出色的打拼
那隆隆的涛声于《额尔古纳河右岸》
倾听着《脚步的歌声》带来的
《大兴安岭放歌》敲响的《花开的声音》
《五月的河流》漂来《红叶》
《如画兴安》把《大森林童话》植进
《网眼》放飞《白罂粟》《海洛因》
而《冻土带》繁衍的《北部故事》《白那恰》
招来漫天的《雪花集》凝聚多少
《伊甸之约》《花语》《彩虹的那边》的
奇闻
老朽的大脑啊面对漫山遍野的
映山红花,怎么能说得清、道得尽
请原谅我的眼花耳聋吧
一部《刘福仁散文集》携手刻在案头的版
画
早已润湿了我曙色的眼神
看如今,一篇《大岭赋》
装进了多少兴安大岭壮美的乾坤
木耳猴头蓝莓众多山野果
破译着致富的密码拥挤着山野城镇
在追梦的脚步里
当年那面旗帜的招展仍然翻滚
不说振兴的矿业前所未有
不说山窝里楼房的成片披挂上阵
不说银鹰信步八万兴安的长空
不说马铃薯也跻身大岭黄袍加身
单是,北极小村上演着找北的童话
江水炖江鱼的美味何尝不是
醉醒了一江北来找北的攘攘游人
也许越是没有路的荒野
就越是能把新的希望开垦
朱宏的笔墨丹青刷新了沧桑的昨天
斑斓着大岭山石媲美五岳的嶙峋
君不见,而今的大岭
花影婆娑流水如蓝远山似黛栉比楼群
山里人的笑容
泼湿了曾梦想的天真
昔日凄凉的影子
早已是难以寻觅的烟云
代之以映山红的不尽花叶
放纵地抖擞
这里的早晨和黄昏
注:“三干菜”系土豆干、萝卜干、窝瓜干;“三
省汤”系无油、无盐、无菜汤。“不穿军装的解放军”
周恩来总理的话。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