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一直在时光里醒着(组诗)
2015-02-07桑子
桑子
月亮摔在青石板上
夜是轮回的戏码
我决定荒凉 怀着不满
过去的潮汐和热带低气旋下的白色波浪还在
创生和毁灭的欲望还在
人世太过生动
我闪烁其中 过于惶恐
我在魂中散步
看最精彩的戏分
怎样浩瀚的夜空才能安放我心底的苍凉
王家庄娶媳妇
桨声欸乃打碎十里银盆
天亮以前 破镜须重圆
新嫁娘要梳妆
我看到风吹开庭院的后门
院里的柿子在疯长
我看到咸鱼晾白石滩上
野猫在一旁盯着
盯着小树林里一只大鸟呼啸而过
一根飘落的羽毛带来敞亮的声音
我看到的人
一天一个样子
野地里有人穿单衣
吃一地的覆盆子
十亩地已经倒伏
等着弯腰收割
今夜 我的心情与月亮有关
月亮正挨近院墙 企图翻越
那轻盈的压迫 使我呼吸困难
终于它揪住了几茎瓦上草
噗咚
月亮摔在青石板上
水一直在时光里醒着
如果有云 我可以遇见圆寂了的高僧
听他不断诵经
看落叶如何飘到他的衣钵里
如果风刚好经过
会传来三亩地蚁穴的回响
咬断的苇杆砸中了田鼠的脚趾
要是下雨了 我的私心
一定藏进三尺深的水里
我必须抛弃概念 让雨成为大水
我必须抛弃自己 让时间空洞
万物凋敝
这些年 我一门心思活着
可盗湖的人让恨我爱我的人都找不到我
水是有光芒的
而光芒是不能掐灭的
我醒着就容易反动 我一直醒着
临水的日子
麻雀与地主讨论开春的种子
过了年 树被砍头
木匠雕龙
老人说 得雕上苦难
用来做船身
其次,在施工前期,施工企业要对施工过程中可能用到的多种原材料进行宏观把控,做好资源管理工作。同时针对施工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进行详细探讨并制定紧急应对方案,以便出现问题时能及时解决,减少损失,维护工程效益。
为了避免断流
还要刻上鱼和粮食
花窗是必不可少
水除了怕羞 还怕离别
窗格子可以把月亮囚禁起来
河流授予开春的土壤
种子在河的腹中翻滚
经过的村子都人丁兴旺
水的宴席 浩浩荡荡
一字排开
她的身子像妖精
她的性格像唐朝
她的情史没法说
流浪的人回到迦南流蜜的土地
桃花水涨的时节
我大摆乌龙
倒灌了三里滩涂
人们砌长堤 挖深渠
刻上了水文 唉
能系住我的
无非是李家腰身浑圆的猫
和桥洞里三只螃蟹
它们天天举着螯向我示威
有一天我要把它们拍死在河滩
这段日子雨水丰沛
但你的水不能解我的渴
我需要更深的音符
和更久远的穿行
我需要橹点密密敲击我胸膛
会稽三十六源 南连山万重
北带沧海千万里
我只念叨爱人的小名 桃花 桃花
一见倾心的时辰 桃花水涨
滩涂浮起一千个太阳
流浪的人回到迦南流蜜的土地
如此可以医妒
他不谈政治 他把钱分给贫穷的人
他有一个哑巴妻子叫索玛
应天齐-《砖问——应天齐当代艺术展》展览现场 2015
我妒忌他
妒忌 难道不算什么吗
这种妒忌每次出现我都标注了日期
就在昨天还有过一次
索玛跑来比划 他们要去远方了
准备捎上我 索玛有温情
她甜得沁人肺腑
她的纤手那么轻
轻得给我脑子留下恍恍惚惚的疑团
就一颗妒忌而骄傲的心来说
冷漠伪装却暴露了自己
有如乌云遮蔽
遮蔽越暗 越显示必有暴风雨
在怪人的心中 天天都有暴风雨
索玛如此漂亮
我陷入爱情的种种疯狂之中
血液里的火焰一旦燃烧起来
最坚固的誓言也等于草杆
他造的大船坚固好使
我们所到之处尽是繁华
黑瓦白墙和样子吓死人的石狮子
多么嘈杂的声音
多么忙碌的世界
对我的爱情来说是怎样的干扰啊
春色九重
我在城墙外
顶可恶的是人们说 如此可以医妒
水是上天的虚构之物
来来来
锦衣布囊 都用来装酒
就喝很多酒
喝完会稽三十六源的虚无
现在你更了解极致的魅力
爱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爱与爱所钟情的痛苦
已是隔年的雨 经世的风水
明亮的水草
是写下的三千诗行
用以体察人世的恩怨
探究潦草的时光
看看永恒的理想如何落草为寇
就温柔 不设防
消融咄咄逼问和百代而下的回答
谁热爱着水
并且酿时光为陈醪
你的爱是飞向一汪春水的准星
浓酽的缱绻和宿命的爱恋
可怜三月的桃花 一日生一日死
我仍是水中生存的庞然大物
每天在自由主义的天地间进进出出
在水中遇到的人
应天齐-《砖问——应天齐当代艺术展》展览现场影像作品 2015
都是水鬼 不疼不怨
我虚构的死亡与爱情可以借尸还魂
而水是上天的虚构之物
允苦难的灵魂从肉体的丛林中飞出
住在水边的人
水边的人喜欢月白
紫云英和美人的酒窝
你要让我心如止水不可能
如风湿入体
敲骨入髓的深爱
你懂得生计的苦
我乘坐大船散落四方
到了夜里或者冬天
会像刀鱼一样洄游
你有醇香十五度
在舌尖浓情蜜意
再不许失魂落魄地痛
你那么美那么美
夜里要藏好那面绿色的镜子
里面散落了遗世的珍宝
一条大河世袭了千年
多少浮华沉淀在底部
密密匝匝
最瘦的白驹也过不了
水中龙角峥嵘
每一尾水草都葳蕤
经年的福祉酿成了蜜
我亲爱的夜
亲爱的冬 亲爱的生存不易
都在淬火 洗濯
在南 在北
练习去欢喜 去爱
爱上入戏的海棠
错落有致华彩辞章
我一喝就醉的夜
醉了就睡在你身旁
在烟雨的江南
脱胎 来世
很久以前
十一月初
兰江两岸的乌桕叶已经鲜红
我们将采摘雪白的乌桕子
卖给做蜡烛的匠人
那些年
时光飞逝 幻想高于现实
我随时可以造一个壮观的理想世界出来
有时候我也会被我的逻辑吓坏
但现实让我忍耐
我忙于收割庄稼 与老鼠和虫蚁交谈
在田间踱来踱去
旷野的风把我单薄的身体吹得夸张无比
像鸽子的身体在老鹰的利爪下变形
草叶生长的速度惊人
花朵开得肆无忌惮
但迅速老去 死亡
它们的样子吓坏了我
这个时间的囚徒 只偶尔坐在江边
看货船川流不息
爱上远方是最近的事
爱上码头和流水也是最近的事
要不然 不如江对岸晾晒的新染棉布
那一英亩的面积
看上去就像一抹孔雀蓝
刚好与色彩斑斓的秋天相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