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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酒词浅探

2015-02-04何雯霞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15年1期
关键词:苏轼人格理想

摘 要:苏轼词具有恒新的性质,它的永久生命力在于它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可以不断把新的人生体验放进去的空筐。在苏轼笔下,酒作为促发梦想的催化剂,使他获取无穷的精神力量,使他进入纯净的本真世界,使他得到情感的积极提升。

关键词:苏轼 酒 词

儒家的人格观念是一个开放的自足系统,在这个系统中,人格修养的方式可以自行调整。饮酒似乎是古今中外一切痛苦者的救命稻草,是比较简便的自我调节方法。中国古代文人更是沉湎其中,把酒当作消释悲哀的灵丹妙药,饮酒成为排除忧愁的主要方式。然而酩酊不省人事的麻醉与理性的“以酒浇愁”根本不能同日而语。前者是懦夫的逃避,后者是智者的解脱;前者表现了人格的自泯,后者接近于人格的完善。智者通过醉酒所获得的精神解脱,有着十分丰富的文化内涵,也有着非常复杂的精神机制。苏轼就是一位善于以酒解脱忧愁、以酒净化灵魂、以酒完善人格的大智者。因为苏轼的酒词,在总的趋势上,能使人快乐,使人充满活力,使人向往生命;而并非使人抑郁、沮丧,使人致病、衰老,使人暮气沉沉,使人加速死亡。一般来说,凡是鲜艳、明亮、润泽,让人身心健康、精神愉悦的东西,就是美的;相反,凡是黯淡、萎缩、干枯的东西,使人抑郁的东西,就是丑的。快乐使人健康,抑郁使人致病。可见,美就是生命力,万物的本质美就是生命力。对苏轼来说,精神解脱常常意味着新生和蜕变,意味着轻松、自由和进步。因此,苏轼的酒词具有美的本质。

苏轼词有344首[1],词中共计用“酒”78次[2]。如: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定风波》)

酒阑人散月侵廊。北客明朝归去、雁南翔。(《南歌子》)

深惜今年正月暖。灯光酒色摇金盏。(《蝶恋花》)

此外,苏轼词还大量使用与酒有关的“醉”字,前后竟有77次[3]之多。如:

障泥未解玉骢骄。我欲醉眠芳草。(《西江月》)

醉中吹坠白纶巾,溪风漾流月。(《好事近·湖上》)

使君能得几回来。便使尊前醉倒、且徘徊。(《虞美人》)

苏轼词中,酒与梦相得益彰。如:

酒醒梦回清漏永,隐床无限更潮。(《临江仙》)

梦中了了醉中醒。只渊明。是前生。(《江神子》)

醉梦醺醺晓未苏。门前辘辘使君车。扶头一盏怎生无。(《浣溪沙》)

曹操《短歌行》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他道出了人生共同的感受。以酒解忧,高歌纵酒,是中国古代独特的生活方式,备受诗家文人的青睐。用酒浇愁,一时能忘却现实,沟通物我,回归到精神乐园。借着酒力,苏轼创作了大量酒词,也纯净了内心世界。苏轼词中,酒与愁互为表里,就是说人的感情在极度悲痛时总是要通过“酒”来发泄、来解脱。如:

我醉歌时君和,醉倒须君扶我,惟酒可忘忧。(《水调歌头》)

醉醒醒醉。凭君会取这滋味。浓斟琥珀香浮蚁。一到愁肠,别有阳春意。(《醉落魄》)

邃院重帘何处,惹得多情,愁对风光。睡起酒阑花谢,蝶乱蜂忙。(《雨中花慢》)

然而,在苏轼词中,酒与梦如此之多,但是它们不是醉生梦死。酒可以激发出活力,成为渡人向上的阶梯。在苏轼笔下,酒作为促发梦想的催化剂,首先使他获取无穷的精神力量,同时使他进入纯净的本真世界,并且使他得到情感的积极提升。

一、酒词是苏轼精神解放的表现

魏晋名士的饮酒,是为了享乐。酒成为他们生活享乐的主要内容。他们企图在浓郁的酒香中,消释生命短暂的忧患,在沉醉中,化解生与死的界限。但是,酒只能刺激肉体暂时的快感,得到片刻的精神陶醉,无法使人从生与死的界限中挣脱出来,而生命的意义和价值却在酒香中渐渐地消失,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如果说,陶渊明之外魏晋名士的狂饮和沉湎,有许多消极的个体意识失落的悲哀,那么,苏轼的豪饮壮举,则包含丰富而积极的人生思想。

人生活于社会,就要自由发展,有所作为。自由,意味着充分地活动、伸展、发育和顺其规律而变化。显然,这种形式上的自由,对苏轼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苏轼是一个壮志满怀的人。可是,时局混乱、党争频繁,苏轼的人生理想受到重重的打击;时光流逝、壮志未酬,苏轼对人生前途陷入深深的迷茫,于是他重新审视人生,重新确认人生价值,开始感受到人生短促,因而对生命格外留恋和珍惜,强烈意识到个体生命的存在和延续的重要,意识到生命是多么的珍贵。在现实与理想的矛盾中,他常常寄情于酒,反思现实与理想。苏轼的真正魅力在于:不因挫折而颓废,不因抑郁而绝望。他能在孤独寂寞中自信不弃,矢志不移,顽强不息,追求精神和人格的自由。这种自由是生命力的灵魂,更有美的光彩。因此,苏轼酒词虽然不能算作他的人生的最强音,可是就其独特的价值而言,它们仍不失为苏轼生命交响曲的主旋律之一——“精神解放”,这就是苏轼酒词的主要的、丰富的内涵。

可见,苏轼饮酒,究其原因,当然不是饮食的嗜好,而是用酒浇胸中的块垒。酒,既是一种平民化的解脱方式,又具有丰富的文化品格。饮酒之时,饮者摆脱了人为造成的异化,即庄子所说的那种“物累”“物役”,使生理获得短暂的遗忘,得以进行冷静的反思。人的本质具有极大的、不可穷尽的丰富性,人们在对自身的反思中不断净化与升华。人需要与各方面交往与沟通,这是人的一般性本质。酒作为消遣方式,往往几人同饮共醉,畅所欲言,甚至借酒发泄,使精神得到暂时的解放。这种解放,使心里得到片刻的愉悦,强烈感受到生存的自由和洒脱对生命的重要,为珍惜生命而促进自身的完善。如:

明朝酒醒知何处,肠断云间紫玉箫。(《鹧鸪天》)

对酒卷帘邀明月,风露透窗纱。(《少年游·润州作》)

竹溪花浦曾同醉。酒味多于泪。谁教风鉴在尘埃。酝造一场烦恼、送人来。(《虞美人》)

渔父醉,蓑衣舞。醉里却寻归路。轻舟短棹任斜横,醒后不知何处。(《渔父》)

可见,苏轼的酒词,使其精神得到解放。所谓精神解放,其最根本的规定性,就是摆脱或破除一切外在的束缚,在独立思考中体现出创新之意。正是在“精神解放”这种自由思想推动下,才展现出丰富多采和独具个性的创造,使苏轼开创了豪放词的先河。如:

持杯月下花前醉。休问荣枯事。此欢能有几人知。对酒逢花不饮、待何时。(《虞美人》)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江神子·猎词》)

我醉拍手狂歌,举怀邀月,对影成三客。(《念奴娇·中秋》)

惟翁醉中知其天。月明风露娟娟。……醉翁啸咏,声和流泉。醉翁去后,空有朝吟夜怨。(《醉翁操》)

古典诗词中的怀古之作,都是借古喻今,借事抒情。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就是由古代“风流人物”的功业,引起岁月蹉跎的感慨: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虏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作者赞美“风流人物”的同时,热情赞叹“江山如画”。其实如画的美景,并不存在于现实世界,而是欣赏者想象中最真的事物、最善的情景。江山依旧,人事已非,年近半百,壮志未成,于是引起“人间如梦”的感叹。既然如此,不如借酒浇愁吧!“一尊还酹江月”,蕴涵李白《月下独酌》“举杯邀明月”之意。这首词,表现了作者避世与用世的矛盾。既然不能为国为民出力,就只能在无可奈何中故作达观。这是封建社会知识分子普遍存在的思想苦闷。综观全词,“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在赞赏“风流人物”和“江山如画”之后,给人的感受是豪迈豁达,而不是消极。其间,酒将现实与梦幻、今天与历史、人事与景物、超旷与失意等,有机融汇,整合一体,不仅有深沉的历史感,而且还有真实的现实感。读罢此作,使人感到精神豪放,心情自由。

二、酒词是苏轼内心净化的结晶

心灵的自由和净化,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所谓净化,就是使心灵达到超越现实时空的“空”“无”境界。在社会现实中,人们的悲哀意识、忧愁思想,不只发生在自然与人类之间,更多地发生在人与人之间、民族与民族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社会与社会之间。

“先天下之忧而忧”是净化人类的情感、促进人们意识进步的积极观念。这种观念的核心只有一个字:爱。只有爱天下之人,才能忧“天下之忧”。事实告诉我们:摧残人的精神的,不是贫穷、疾病和死亡,而是对孤独的恐惧。所谓孤独,就是没有爱,既不为人所爱而又不能报答爱。一个人没有爱,是不完整的。所以,人们渴望与他人交流与结合。如果与他人的交流与结合一旦不完美,便会在情感上和精神上感到空虚。苏轼的一生基本上处于怀才不遇、抑郁难伸、荣辱沉浮、生离死别的境地,人生抱负与人格理想往往同现实发生尖锐冲突,心灵常常在痛苦之中挣扎,因此他特别孤独。在这种情况下,苏轼往往借助酒词,排泄内心的空虚和孤独感,使自己的心灵得到宁静与净化。一般地来说,除了受制于生物本能的、纯粹的生存的需要外,对于人而言,爱的重要性远远超过其它一切。对爱的渴求不但涵盖了个人的、生物意义上的和社会意义上的需要,而且还涵盖了精神意义上的需要。人们一旦拥有了爱,幸福感、完美感和勃勃生机感便油然而生。苏轼则把“爱”融化在酒词中,由此使生活充满活力,使人性变得高尚,使人生增添色彩,使心灵体味到圆满,从而达到“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境界。

开悟的状态是心灵净化的前提,自由的追求是超越现实的动力。社会物质生活的不断丰富,经济生活的不断繁荣,社会文明程度的不断提高,使人性更充分觉醒起来,人的欲望与追求不再停留于口腹之欲与生存条件的满足,而开始对自己的生命、意志进行重新认识和把握,人们发现,除了吃穿等赖以生存的条件之外,还有人的个人生命最本质的体现,这是一种人的发现,人的觉醒。人们把对物质的追求转而为对精神的追求和享受,心灵开始净化。内心的净化,对于个体人来说,不会有一个“止于至善”即可以休息的圣地。内心净化的运动,就是在睡梦中,也是不可遏制地进行着。如:

山中友,鸡豚社酒,相劝老东坡。(《满庭芳》)

溪叟相看私自语。底事区区,苦要为官去。尊酒不空田百亩。归来分得闲中趣。(《蝶恋花·述怀》)

绮席才终。欢意犹浓。酒阑时、高兴无穷。(《行香子·茶词》)

醉乡路稳不妨行,但人生、要适情耳。(《哨遍·春词》)

对于人们来说,自然的抚慰是不可少的。随着回归自然的呼声日益高涨,人们不断发现,人类原来就是大自然的儿子,只有在大自然的怀抱中,人才会有一种社会世俗生活永远不能给你的安详和纯朴,你会从中体味到生命的真谛,把生活中的不愉快淡化成一个彻悟的微笑。诗歌艺术,是审美领域内人的自然化与自然的人化直接统一的典型代表。它直接地作用于人的整个心灵,从而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人身心的各个方面。诗歌是由于受到外部条件的刺激而发自人内心的。它是不平的产物,人心灵有了不平,就要发泄,发泄了才能恢复平衡。所以,诗歌是人们精神解脱的工具和突破口,人们借助诗歌以展示内心的不平。因此,苏轼的酒词,不是一般的消闲自娱,而是一种心灵宽慰的良药,是精神解脱的最高雅文明的形式。如:

尊酒相逢。乐事回头一笑空。……停杯且听琵琶语,细捻轻拢。醉脸春融。斜照江天一抹红。(《采桑子·润州多景楼与孙巨源相遇》)

美酒清歌,留连不住,月随人千里。别来三度,孤光又满,冷落共谁同醉。(《永遇乐》)

颦月临眉,醉霞横脸,歌声悠扬云际。(《哨遍·春词》)

尊前还对断肠红,人有泪。花无意。明日酒醒应满地。(《天仙子》)

从中华民族精神形成的整体看,道家与儒家构成了相辅相成的两个基本方面。儒家从黄河流域的齐鲁“礼乐”文化中发展起来,在对现实的态度上,表现为对现实的执著性,采取入世的“乐感”的态度,倡导“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精神。道家从江淮流域的楚文化和吴越文化中发展起来,采取对现实批判和超越的态度,以回归自然的“返璞归真”为目标。对于苏轼来说,深受儒道两家的影响,其精神既有对现实的执著性也蕴涵对现实的超越性。没有对现实的执著性,就不可能求得对事物的把握;同样,在把握实际事物中,如果没有超越精神,则会固步自封,流于僵化。

三、酒词是苏轼人格升华的精粹

曹操纵酒是为了消除心中块垒,李白豪饮是为了排解胸臆幽愤,苏轼沉醉何尝不是主体人格与社会现实冲撞的沉重反响?

宋代文人往往借助心理调整,实现人格的超越。其中酒是最好的媒介。酒使外向的事功开拓变成内向的情绪修炼,对于人格的建设、文化的重塑都有着积极的作用。

人类的精神生活,在任何时候都需要有理想作为追求的目标和抵御邪恶的依托。在人类发展至今的历史过程中,宗教、艺术、哲学等文化意识形态体系,可以说,在本质上都是为解决人类精神生活这种理想问题而创立的。所谓理想,都是美好的,甚至是妙不可言的。理想永远是一个美妙的目标,也永远是一个引人试图超越世俗自我的目标。在这个意义上,没有理想,也就没有自我在精神上的超越和升华。

理想作为人类精神生活的目标,具有一种使人超越世俗自我的激发力量。就是说,无论什么人,只要他还想活着,即使他口头上否定理想,或声称不要任何理想,但在他的心灵深处或潜意识中,也总还有某种为之追求的东西。这种东西就是他的理想。理想可以使人的世俗自我得到超越和升华,使人的精神生活变得充实,有寄托。

人只要生活,就处于某种精神境界中。从表面看起来,人的种种高级精神生活,诸如艺术的欣赏或创造、哲学的探索和陶冶、信仰的虔诚和慰藉等,似乎不像日食夜寝那样必需和实用。恰恰相反,随着人类物质生活日益丰富,人们对精神生活的需要也必然越来越高,其价值也越来越重要。与物质生活相比,追求理想的精神生活才是人的本质。

内在的情感意象需借特殊的词的形式来实现,身内的修养、情感又通过外在的词得以表现。这样,苏轼酒词就成为可供观赏的艺术品。如:

酒阑不必看茱萸。俯仰人间今古。(《西江月·重九》)

寒食后,酒醒却咨嗟。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望江南·超然台作》)

白首送春拚一醉。东风吹破千行泪。(《蝶恋花·送春》)

为米折腰,因酒弃家,口体交相累。……但知临水登山啸咏,自引壶觞自醉。(《哨遍》)

托尔斯泰强调艺术表现感情。因为情感作为对于客观世界的一种本能的评价,虽然表面看来是无意识的,实际上它是一种潜在的意识,一种未被意识到的高级神经活动,在其中包含着巨大的历史沉积和个人生活的丰富经验,实际上它是更深刻、更沉潜的思想。

苏轼自觉性高,忧患意识强,有强烈的人格自主意识,同时也想为国家及百姓服务。他信守“士穷不失义,达不离道。穷不失义,故士得已焉;达不离道,故民不失望矣。古之人,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4],通过个人的自爱、自重,显示自身体现的“道义”,因此他比较注重个人修养和人格完善。

艺术的情感体现着人类真善美统一的意愿。唯有艺术情感融会、积淀着真与善的内涵,惟有创作者的真情实感与理想愿望服从着“美的规律”,其创造的艺术才会真正具有动人的魅力。苏轼的《水调歌头》,自题:“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本词通过描写欢度佳节的愉悦和思念爱弟的情怀,反映了作者体验到的天上和人间、自然和社会的矛盾,表现了自己高旷的胸襟、丰富的想象、奇妙的构思,展示了广阔深刻的艺术形象: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政治上的失意,使苏轼进一步借自然现象来宽解离愁别恨,并寄托了自己对生活的美好祝愿。上片写对月饮酒,体现了作者对理想的自然现象的追求,也体现了他不愿局促于现实社会的豪迈性格。下片写对月怀人。花好月圆是幸福的象征。月是自然之物,不该有什么愁恨。月圆而人不圆,不免令人惆怅。每每离别之时偏偏月圆且明,加重了离人之恨。作者本想借酒浇愁,结果悟出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的道理。这三句,写了人与月、今与古、现实与理想等量齐观。物理人事,自古难全,但愿人能长久而健康地生活。结句强调了对人事的达观,寄托了对将来的希望。“古难全”与“人长久”对立,而统一在作者的感情中。作者的美好祝愿,已经不限于弟弟一人,而变为一切热爱幸福生活的人们的共同希望。由此可见,酒使苏轼的人格得到提升。

综上所述,对理想的追求所产生的自由心态,在苏轼酒词的创作中,一直起着重要的双向作用:一方面,它成为洁身自好的原动力;另一方面,它又是超越自我的原动力。苏轼词具有恒新的性质,它的永久生命力并不在于文字的魅力,构思的巧妙,而在于它给我们提供一个可以不断把新的人生体验放进去的空筐。对于苏轼来说,正是由于老庄的超越精神,使他在个性极其压抑的时候,心灵的自由之火仍能保持永不熄灭。同时,这种超越精神,也使他能不断克服保守、墨守成规,从而葆有既坚韧又豁达的性格。

注释:

[1][2][3]数据自《东坡乐府笺》(龙榆生校笺)统计而出。

[4]引自《孟子·尽心上》。

(何雯霞 上海科技管理学校 200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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