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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府广场 行色匆匆

2015-01-30龙腾飞

新城乡 2015年1期
关键词:皇城广场成都

龙腾飞

界限与生存之道

几个外国游客从天府广场北端走来,在离毛主席塑像最近处站成一排。照快相的田为芳被礼貌地请过去帮忙,客人掏出手机,她笑呵呵地帮忙闪了几张。

虽没赚到钱,田为芳并没有不了然。和整个广场上的20多个快相师傅一样,她面临着很多老行当一样的困境:越来越多的智能手机,已经把广场快照这个行业蚕食得差不多了。只有那些稍微上点年纪、看上去初来省城的人,才会是田的游说对象。她说,天府广场上最多时曾有100多个快拍师傅。

广场南端的交巡警平台旁,警察们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多年以来,田为芳这样的广场小贩与警察形成了一种默契的距离。快照生意不行后,田也开始顺便卖些塑料制小玩具,她只在广场东侧人行道附近小声地向人们兜售。在城市中心最空旷、肃穆的地带,不同的人群井然遵守着彼此的界限和生存之道。

从空间上看,天府广场不算一个令游人舒服的地方。88368平方米地面上,没有给游客提供遮阴避暑的所在。不过,正如田为芳所言,对许多人来说这里是一个“有意义”的地方。历史上这里是蜀王府中心位置,明末李自成起义进攻成都,皇城毁于战火;清初又在遗址修了贡院,作为每年乡试、会试考点;后来废科举,洋务运动又在此兴办了师范学堂、法政学堂等,这里又成为了教育中心;后来的保路运动等亦发生于此,满满当当写满了历史。

与有些空旷的广场地面相比,天府广场下的商机和人气则全然是两重天。

盘旋的太极鱼眼雕塑下面是成都地铁天府广场站,是地铁1号线、2号线的换乘车站。2013年4月,天府广场建成全国单层最大的地铁主题购物中心——今站购物中心,通过7条接驳通道将天府广场商圈连成一体,在地面之下、地铁之上打造出一个吃喝玩乐购的时尚中心。拜庞大的人流量所赐,商场和小贩的生意都不错。一个贴膜小伙在购物中心租下一个不小的店面,靠着贴膜和个性定制手机壳在郊县买了房,每天开车来经营生意。

地上地下,川流不息。广场总是拥有一种莫名的秩序感,争执在大多数时候消弭于萌芽。人们在这个被冠以城市会客厅的地方,变得更富善意和礼貌,并乐意为陌生人提供帮助。

公众记忆与私人时光

仅就形式而言,天府广场和天安门广场类似,都是城市中心广场,四周的车流和建筑凸显了广场的围合感。天府广场两侧的太极鱼眼雕塑是最主要的景观。她不单单是雕塑,也是巨大的喷泉,开启时巨大的圆形托盘把喷洒出的水幻化成芙蓉花开的水雾景观,夜晚在霓虹灯照耀下更显美丽。

作为中国西南最古老、占地最大的广场,翻捡她的每一寸地面,都能发现历史的线头。自公元908年至今,从当年的唐子街变成“皇城”再到今天的天府广场,经历了1100年。在这千年的时空中,这里虽几度变换,但一直是锦城之心——成都人的心与这里的每一个活动一起律动。

天府广场又是个充斥着高浓度公众记忆的地方。在“老成都”印象中,成都第一条东西向蜀都大道,就横卧在广场旁边,紧挨着的是市政府。广场的南面非常之宽之长,则是成都南北向大道人民南路……当年,什么大会、集会和大点的活动,都在这里开展。

2014年12月25日下午,王兴栋老人在广场东侧雕塑下等着老伴,他是原成都无缝钢管厂的退休职工,老伴每天去盐道街附近的老年舞蹈学校学跳舞,他就准时在这里等到一起回家。“小时候,我和伙伴们经常在人民南路广场玩,那时候大家还叫这里为‘皇城坝。”说这话的时候,王兴栋眯起眼抬头望了望天。接连阴冷几日攒起的好阳光,洒在广场上。

上世纪60年代,广场成为国家政治生活中最重要的承载形式,很多人的岁月不可避免地与“广场”联系了起来。王兴栋记得,天府广场的毛主席雕塑在1969年新年后竣工,“全城人都出动了”; 同时,四川建筑史上建设速度最快的“省展览馆”也在那年的10月落成。毛主席塑像修建完成后,他响应号召,到云南乡下当支边知青去了,当时的动员大会就是在塑像前开的,“广场上红旗招展,广播震天”。

除却这些改变命运的历史时刻,天府广场留给成都人的更多是属于普通人的私人时光。与此很有渊源的郭勇强出生在上世纪50年代,他是每年国庆节都要在天府广场放气球或鸽子的少年儿童中的一个。空旷、自由、好玩,是广场给他的最初印象。而在广场看烟花更让他欢呼雀跃:“在高达两层楼的木架上,从低到高引燃烟花,五彩缤纷,十分好看。”

著名本土作家邓贤曾说:“成都城市的整个布局,都是紧紧围绕皇城来展开的。有了皇城,才有了少城,才有了它周围各种各样的建筑,2000多年来皇城一直是成都这座城市的心脏和灵魂,虽然历经变化,但天府广场依然承载着成都的历史和传统。”

破立与兴废

几乎与中国所有城市广场同步,天府广场也经历了几番破立与兴废。

1970年,皇城的护城河“金河”、“御河”被填平,用以修筑地下防空工事;1997年,广场两侧的民居被拆除,天府广场扩建;到2007年,为配合成都地铁天府广场站的修建及景观构建,又进行了一次以太阳神鸟为主题的大改造。目前,天府广场地铁站日均客流量超过50万人次。

以天府广场为核心,以红照壁为支点,形成了现在成都CBD写字楼的“甲级市场”,在广场辐射下的人民南路,也成为搏动整个城市的经济大动脉。

这是一个地下丰满、行色匆匆、商业狂飙的广场,绿草茵茵、欢歌笑语渐行渐远。诗人王学东在他的《天府广场》中如是写道:“在这个悠久的历史土壤上/把紧握在手里的钱捏紧/高价格的地皮声打击着墙上的日历/栏杆抢劫了我摸索的远方和手套。”

曾呼吁恢复老皇城风貌的邓贤认为,如今流光溢彩的天府广场不能掩饰其在文化上的“失语”。 但近年来他欣慰地注意到,在天府广场西侧,两幢更加“流光溢彩”的建筑正在建设中悄露真容——已经建成的四川省美术馆(原址为成都市人大办公区)和四川省图书馆(原址为市政府第二办公区)将很快投用。而原电报大厦处围墙中正在冒起的四川大剧院,也令人期待。

显而易见,政府部门外迁,让位公共文化设施,天府广场的角色正发生着悄然转变。从政治中心到商贸中心、交通中心再到文化中心,天府广场找到了另一种回归的路径。

“城市是一本打开的书,从中可以看到它的抱负。让我看看你的城市,我就能说出这个城市居民在文化上追求什么。”美国城市规划学家沙里宁的这句话,也许道出了天府广场回归的本质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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