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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社会主义的长期性

2015-01-30刘海涛

治理研究 2015年5期
关键词:长期性工人阶级恩格斯

□ 刘海涛

论社会主义的长期性

□ 刘海涛

社会主义的长期性,是关于无产阶级革命、从资本主义到社会主义过渡、共产主义第一阶段历史进程的基本判断。但是,“两个必然”和“两个决不会”思想本身在当时不仅没有“克服”反而强化了“某种片面性和乐观情绪”。这是当时不成熟的资本主义发展状况使然。前人的思想带有历史局限性不可避免,后人必须拓展认识视野。今天所谓“长期性”与经典作家所说的“长期性”不能同日而语,它包括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历史过程的长期性,社会主义物质存在条件建设历史过程的长期性。一旦经济文化相对落后国家走上社会主义道路,其历史进程不可避免要受到这个定理的制约和支配。

“两个必然”;“两个决不会”;社会主义

社会主义的长期性,是关于无产阶级革命、从资本主义到社会主义过渡、共产主义第一阶段历史进程基本特征的判断。在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界,1848年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的“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①马克思、恩格斯:《共产党宣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413页。被后人概括为“两个必然”;1859年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的“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的物质存在条件在旧社会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决不会出现的”②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3页。被后人概括为“两个决不会”。一般认为,前者论证了社会主义的历史必然性,后者强调的是过程的长期性,两者构成了科学社会主义的核心。当年笔者也认为,“正是有‘两个决不会’所作的必要补充,‘两个必然’理论才克服了当时所带有的某种片面性和乐观情绪,形成了一个科学的理论体系。”③刘海涛:《从“两个必然”到“两个决不会”》,杨春贵主编:《马克思主义与时俱进100例》,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03年版,第51页。按字面意思来理解,这个说法并无不妥;但实际上,“两个决不会”在当时不仅没有“克服”反而强化了“某种片面性和乐观情绪”,在相当长的时期内也没有为共产党人正确理解,因而有必要把这两个论断还原到当时特定的环境中加以考察。至于未来社会的建设和发展,马克思恩格斯并没有详细的论述。后来领导社会主义建设的共产党人一度普遍认为,共产主义第一阶段“社会主义”是一个相对比较短暂的过渡社会,在基本建成社会主义之后就可以很快地直接向共产主义高级阶段过渡。只是在社会主义建设遭受严重挫折以后,才用经验和教训换来了对社会主义长期性的新认识,这些成果也应补充到科学社会主义中去。

工人阶级的解放事业“必须经过长期的斗争,必须经过一系列将把环境和人都加以改造的历史过程。”①马克思:《法兰西内战》,《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03页。这是马克思对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长期性的经典表达。不过这里并没有定量分析,而且写这段话的时候,既不是1848年也不是1859年,而是巴黎公社革命失败的1871年。此前不论是1848年还是1859年,马克思恩格斯对革命的前景都极为乐观,认为无产阶级革命已经接近胜利。

尽管1848年革命失败了,但马克思恩格斯只是由此认为新的革命高潮不会迅速到来、无产阶级还没有成熟到可以夺取政权的程度而已,并没有对革命前景失去信心。因为“在这种普遍繁荣的情况下,即在资产阶级社会的生产力正以在整个资产阶级关系范围内所能达到的速度蓬勃发展的时候,也就谈不到什么真正的革命。”“新的革命,只有在新的危机之后才可能发生。但它正如新的危机一样肯定会来临。”②马克思、恩格斯:《时评。1850年5—10月》,《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0卷,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596页。这段话大约写于1850年10—11月。根据周期推算,在他们心目中新的经济危机和革命高潮的来临肯定不会太晚,定会发生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果然,马克思多年一直预言的经济危机终于在1857年爆发了,“这使他为得到经济学的某种结论转入了近乎疯狂的努力”③参见[英]戴维·麦克莱伦:《卡尔·马克思传》,王珍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271页。。当年12月,他在给恩格斯的一封信中写道:“我现在发狂似地通宵总结我的经济学研究,为的是在洪水之前至少把一些基本问题搞清楚。”④《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40页。《政治经济学批判》的问世意味着这些基本问题已经清楚了:1848年欧洲革命失败的原因,是资本主义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那时还没有充分发挥出来;又经过了10来年的发展,新的生产关系的物质存在条件在资本主义社会的胎胞里才得以发育成熟。而历史上这段时间确实是社会生产力突飞猛进发展的时期。从1850年到1870年,英国的纱厂由1900家增加到2400家,煤的产量由5000万吨增加到11220万吨,生铁年产量由290万吨增加到597万吨,铁路线由10650公里增加到24500公里,到1871年,城市人口已占总人口的62.8%。第二帝国时期的法国(1852—1870年)工业总产量几乎增长两倍。⑤参见王荣堂、姜德昌主编:《新编世界近代史》上册,吉林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451,452,462页。就德国而言,1848年革命后“在20年中带来的成果比以前整整一个世纪还要多”⑥恩格斯:《〈德国农民战争〉序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26页。。这些成就自然成了“两个必然”的依据:1848年时资本主义“决不会”灭亡;而现在——1859年,资本主义的丧钟就要敲响了。这才是“两个决不会”所要表达的思想。可见,“两个决不会”在当时并没有无产阶级还要“经过长期斗争”的意思。

晚年的恩格斯对革命前景依旧充满乐观情绪。在1893年5月11日法国《费加罗报》记者对恩格斯的访谈中,有这样一段对话:记者说,我不揣冒昧地指出,德国社会党人能够实现自己理论的时候,在我看来还非常遥远。恩格斯反驳说,并不像您想象的那样远,我认为,我们党担负起掌握国家管理使命的时候已经不远……可能到本世纪末您就会看到这个结果。⑦参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62页。在马克思恩格斯著作中文版的《全集》和《文集》中,这篇访谈并没有被列为正式文稿,而是收在附录里,据说是因为没有经过恩格斯的审阅。但恩格斯在一封通信中提到这篇访谈时指出:“像任何访问记一样,一些说法转述得有些走样,整个叙述有缺陷,但总的意思是表达得正确的。”⑧恩格斯:《恩格斯致弗里德里希·阿道夫·佐尔格》,《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653页。这说明访谈还是比较忠实地反映了恩格斯的思想。巴黎公社失败以后,欧洲工人运动的重心暂时从法国转移到德国。从德国社会民主党的影响中,恩格斯看到了革命的大好形势:“由它派去参加投票的200万选民,以及虽非选民却拥护他们的那些男青年和妇女,共同构成为一个最广大的、坚不可摧的人群,构成国际无产阶级大军的决定性的‘突击队’。”“我们现在就已经能指望拥有225万选民。如果这样继续下去,我们在本世纪末就能夺得社会中间阶层的大部分,小资产阶级和小农,发展成为国内的起决定作用的力量。其他一切势力不管愿意与否,都得向它低头。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不停地促使这种力量增强到超过现行统治制度的控制能力,不让这支日益增长的突击队在前哨战中被消灭掉,而是要把它好好地保存到决战的那一天。”①恩格斯:《卡·马克思〈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一书导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395、396页。

马克思恩格斯把毕生的精力献给了工人阶级的解放事业,都想在有生之年亲眼目睹共产主义的实现,思想中带有一些乐观情绪在所难免。因此,他们所说的“长期性”的内涵远不像今天人们所理解的那样。这是当时不成熟的资本主义的发展状况使然。那个时代的资本主义,与其说处于“上升”发展时期,还不如说刚刚处于“起步”阶段,它的全貌和长期性并没有向人们充分展示出来,倒是阶段性的特征比较突出。套用恩格斯的话说,这种历史情况也决定了科学社会主义创始人的观点。

时至今日,资本主义的历史进程并未终结。因此,马克思恩格斯生活时代的资本主义不过是其中的一个阶段,那时的生产力水平、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关系、无产阶级自身的素质还不足以导致“两个必然”,恰恰决定了“两个决不会”。前人的思想带有历史局限性不可避免,后人必须拓展认识视野。

“两个必然”的依据是高度发达的社会生产力。而19世纪的社会生产力远未达到今天的发展程度。当时的“发达”,充其量是英国水平,不过是蒸汽机的广泛应用,但这已经给马克思和恩格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恩格斯曾经预言,“蒸汽机确实是所有那些以它为依靠的巨大生产力的代表,唯有借助于这些生产力,才有可能实现这样一种社会状态,在这里不再有任何阶级差别,不再有任何对个人生活资料的忧虑,并且第一次能够谈到真正的人的自由,谈到那种同已被认识的自然规律和谐一致的生活。”②恩格斯:《反杜林论》,《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492页。如今,蒸汽机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早已为内燃机、电动机、核动力所取代,但那种生活不论在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还是在社会主义国家都没有完全成为现实。就是恩格斯本人也承认,他的这个观点并没有绝对意义。他在晚年总结说:历史清楚地表明,1848年“欧洲大陆经济发展的状况还远没有成熟到可以铲除资本主义生产的程度”,资本主义“在1848年还具有很大的扩展能力”。③恩格斯:《卡·马克思〈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一书导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384、385页。应该补充的是,1859年、1871年、恩格斯逝世的1895年乃至今天,资本主义仍然具有很大的扩展能力。但“两个必然”、“两个决不会”、以及恩格斯晚年的思想并不包含这种认识。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是科学结论,但是在什么样的生产力水平基础上才能建立起恩格斯所向往的那种社会,对于这个问题的解答和实践恐怕还要推迟。今天,领导社会主义建设的共产党人只要记住一点即可:建设社会主义的根本任务是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

“两个必然”的道路是无产阶级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在1850年4月缔结的建立世界共产主义者协会协定的第一章中指出:“协会的宗旨是推翻一切特权阶级,使这些阶级受无产阶级专政的统治,为此采取的方法是支持不断革命,直到人类社会制度的最后形式——共产主义得到实现为止。”代表共产主义者签字的是马克思、恩格斯和维利希,代表布朗基主义者的是亚当和维迪尔,代表宪章派的是乔·哈尼。④[苏]米·伊·米哈伊洛夫著:《共产主义者同盟》,汤润千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76年版,第179页。可见,这是当时工人运动中几个主要派别一致认可的实现共产主义的途径。它的理论逻辑是,随着大工业的发展,社会日益分裂为两大对立的阶级——资产者和无产者,其余阶级都趋于消亡,因此阶级斗争必然导致无产阶级专政,并最终达到阶级的消灭。但是,在生产力的作用下,资本主义的社会历史并没有严格照此演进。比如在德国,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前,社会民主党在普选中获得大约30%的选票。后来在魏玛共和国时期(1919—1933)以及在联邦共和国最初10年(1949—1957)所获的选票都未能超过这一比例。这并不是由于1918年以后有一个共产党和它竞争,因为后者本身获得的选票不超过10%。原因在于社会民主党没有预料到的另外两种情况。一个情况是: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工人阶级——特别是基督教徒——没有投社会民主党的票。另一个是:工人在就业人口中的比例在1925年上升到大约46%以后就停滞不前,之后又急剧下降。与此相比,新中产阶级的比例却不断上升。①[德]托玛斯·迈尔:《社会民主主义导论》,殷叙彝译,中央编译出版社1996年版,第80—81页。同时,马克思也“低估了工联后来的作用,以及无产阶级在不诉诸革命的情况下境况得到改善的种种可能性。他以之为起点的两个阶级模式以及随之而来的阶级斗争的观念,由于旧的中间阶级的持续存在以及新阶级(例如技术人员和经理)的出现,已经被证明是过于简单化了。”②[英]戴维·麦克莱伦:《卡尔·马克思传》,王珍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433页。从眼前看,生产力的发展可能导致阶级矛盾的尖锐化;但从长远看,也在为缓和矛盾创造条件。生产力发展的成果,不可能只为资产阶级独享,也必然能改善工人阶级的境遇;资产阶级也完全可以利用这种成就调节社会关系,维护自身的统治;阶级斗争本身也是推动社会改良、实现劳资双方“以他平他”的重要杠杆。当社会结构出现变动,无产阶级大批步入“中等阶级”行列以后,他们的思想意识必然要发生变化,去探索新的社会主义运动方式。正如恩格斯所说,社会的质变不可能用“一次简单的突然袭击”就能完成。

“两个必然”的主体是现代工人阶级。在马克思看来,工人阶级的解放是工人阶级自己的事情。但是工人阶级的先进性也要逐渐养成,即使夺取了国家政权,他们治国理政的能力和经验也“决不会”在短期内形成和积累起来。一般认为,19世纪上半叶欧洲三大工人运动,标志着工人阶级作为一种独立的政治力量登上了世界历史舞台,实现了从“自在”阶级到“自为”阶级的转变。但是,共产主义者同盟、第一国际、第二国际或“解散”或“破产”的事实说明,不仅1848年,就是整个马克思恩格斯生活的时代,工人阶级也没有成熟到夺取和掌握国家政权的程度。在早期资本主义发展阶段,工人阶级受苦受难最为深重,从孩提时代就开始给资本主义做苦力,每天从事着十几个小时的繁重劳动,文化程度很低或者是文盲,即使夺取了国家政权,也不见得能够“担负起掌握国家管理的使命”。巴黎公社实行的取消面包工人夜班、公社委员的报酬不能高于个人工资的做法,即使公社坚持下来恐怕也难以持续。十月革命胜利后,列宁也不得不高薪聘请资产阶级专家替工人阶级管理企业。今天已经执政60多年的中国共产党,自身还存在着精神懈怠危险、能力不足危险、脱离群众危险、消极腐败危险,许多领域消极腐败现象还易发多发,何况历史上的工人阶级和共产党人了。没有环境的改变和自身素质的提高,工人阶级就“决不会”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

正像自然科学家根据事实摆脱了宗教观念的束缚、认识到自然演化过程的长期性一样,在资本主义出现了新变化、社会主义经历了曲折发展以后,人们才真正克服了“两个必然”和“两个决不会”所带有的急于求成的思想情绪,认识到社会主义的长期性。

一方面,这种长期性是指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的历史过程。当今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实行资本主义制度的事实说明,人类历史仍处于资本主义时代——至于是以“战争与革命”还是以“和平与发展”为主题则是另一层次问题,那要根据事实来判断。资本主义的发展进程确实充满着血与火,但是在经历了激烈的阶级斗争、内战、两次世界大战以后,尤其在新科学技术革命推动下,资本主义自身也出现了新变化。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欧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发展时期。再回过头来追溯资本主义五百多年的发展进程可以发现,那种真刀真枪、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在欧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历史中,不过是一个短暂的“插曲”。巴黎公社革命失败的原因并不在于没有及时进军凡尔赛、没收法兰西银行;后来西方的无产阶级基本上没有走暴力革命的道路,更不是因为受到了什么思想的麻痹——须知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原因只能在资本主义还处于长期稳定发展时期的事实中寻找。因此,“两个必然”只能是资本主义发展的历史趋势,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决不会”实现。今天所谓“长期性”与经典作家所说的“长期性”不能同日而语。但应该补充的是,社会主义的因素不一定非要等到无产阶级夺取国家政权以后再去创造,工人阶级、社会主义者、共产党人完全可以在资本主义自身发展的进程中自觉积累,而且资本主义发展的本身就是这种因素的积累。

另一方面,这种长期性是指社会主义物质存在条件建设的历史过程。以俄国十月革命为开端,社会主义在20世纪实现了从理论到制度的飞跃。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又实现了从一国到多国的发展。俄国从1917年十月革命到1936年新宪法的颁布,用时19年。中国从1949年新中国诞生到1956年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用时7年。即使从各自共产党成立之日算起,也不过几十年时间。其他社会主义国家也大同小异。这些事实一度被认为是“两个必然”的体现。但很明显,这些国家的生产力水平和资本主义的发展程度,都远远低于同时代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因此说社会主义在这些国家是“早产儿”并不为过。但有一种观点辩解说,社会主义革命的条件是否“成熟”的标准,不是指个别国家的成熟程度,而是指欧洲北美经济作为一个整体的成熟程度,意思是社会主义的先决条件在资本主义体系中已经成熟了,是帝国主义时代经济政治的不平衡发展首先给经济文化相对落后的国家带来了革命的形势。如果这个说法成立的话,历史的结局应该像列宁一度希望的那样,在这些国家革命的推动下,资本主义各国相继通过革命走上社会主义发展道路。但事实是不仅发达国家没有走上社会主义道路,倒是苏联东欧各国在经历了几十年社会主义实践以后自身发生了剧变。虽然这并不是“两个必然”过时的证据,但至少证明了“两个决不会”——实现“两个必然”的条件在世界历史进程中还没有成熟。20世纪的社会主义革命所产生的是“区域性”的社会主义而不是“全球性”的社会主义,不过是在资本主义世界体系内打开的一个缺口,进行的一场局部实验,在世界范围内还处于初始阶段;这些国家并没有进入马克思所说的“共产主义第一阶段”,从总体上看,还没有达到马克思恩格斯设想的水平;经济文化相对落后国家先于发达国家走上社会主义道路,并从事社会主义建设实践的事实,不能说明这些国家的社会主义运动已经走到世界的前列,也不意味社会发展水平达到了领先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程度,更不是说用今天的社会主义代替发达国家的资本主义;社会主义的巩固和发展,“还需要一个很长的历史阶段,需要我们几代人、十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坚持不懈地努力奋斗,决不能掉以轻心。”①邓小平:《在武昌、深圳、珠海、上海等地的谈话要点》,《邓小平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379-380页。以往的经验证明,一次成功的革命不可能一劳永逸地扫除生产力解放和发展道路上的所有障碍,或者说不可能彻底实现人类解放;“继续革命”、“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的实践更属于拔苗助长,革命以后应该为社会主义存在的物质条件建设预留更长的时间。因此,现实的社会主义建设,与其说是建设社会主义本身,还不如说是建设和积累社会主义的物质存在条件。社会主义革命的未竟事业,旧社会“痕迹”的彻底清除,还需要全面深化改革的“第二次革命”来完成。

“两个必然”和“两个决不会”只是对1848年到1859年资本主义发展状况的一种反映,当然也蕴含着对资本主义发展趋势的揭示,当年马克思恩格斯并无意把它上升到一种“历史哲学”的高度。但一旦经济文化相对落后国家走上了社会主义道路,其历史进程不可避免要受到这个定理的制约和支配。领导社会主义建设的共产党人要维护社会主义革命的成果,就不能“把自己的急躁当做理论上的论据”(恩格斯语),不能用未来的材料建设现实的社会主义大厦,而是通过脚踏实地的努力创造这种条件,不断将资本主义的发展成果转化为社会主义的物质存在条件。□

(责任编辑:徐东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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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7-31

刘海涛,中共中央党校马克思主义理论教研部常务副主任、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科学社会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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