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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以类聚 人以圈分

2015-01-27

时代人物 2014年6期
关键词:圈子

子云:“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照这种说法,现在的小人是多了点。

事实上,是否“入圈”已经成为衡量人在行业中的影响力的重要标准。一个人的社会适应能力越强,所涉足的圈子就越多。而善于掺和更意味着善于懂得一切圈子的游戏规则,融入其中、找到关键、玩儿转一切。

然而,圈子的维持也需要你的付出,包括信息、金钱、时间、精力等。过多的圈子就像一张无形的网。为圈子而圈子,就好像一个头绪太多的网结,身心都处在一种五马分尸的状态。

上个世纪,“要一间自己的屋子”是人们共同的呐喊;本世纪,“要一个自己的圈子”的声音日益壮大。戴着什么帽子,坐着什么位子,开着什么车子,住着什么房子,都决定着你所属的社会等级。等级是个模糊的概念,但是我们的圈子却是生活中现实的存在。

新中国成立前四川的袍哥、码头就是圈子。新中国成立后,政府三令五申“不要拉小圈子”。当时“圈子”是贬义词,是拉帮结派的代称。现在的“圈子”是中性词,是港台文化渗入的时髦话。文化界叫文化圈,演艺界叫演艺圈。在社会气氛呆板、工作流动性不大的年代,人们对集体归属感的诉求,往往只能落实在单位,有三五朋友也不过是感情的调剂,而在个人的生存弹性日趋加大,跳槽已司空见惯的今天,单位的力量越来越弱,代之而起的是只要在一个点上擦出火花,就联动引爆,蔓延出一派“圈子”光景。

近二十年来,一部中国当代文化史,从某种角度看,简直就是一部活生生圈子的历史。

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写朦胧诗、玩新潮美术的那拨人当年整出一个个小圈子本来也是迫不得已的事儿———谁不愿意一露脸就被主流文化接纳?但随着80年代中期中国社会和文化领域内的造圈运动开始渐成趋势以后,人们也就从大大小小、无处不在的圈子中看到了社会生活及文化形态日益多元化的热闹景观。炒股票的人有圈子,每天点着钞票守着花花绿绿的曲线牵肠挂肚。搞艺术的有自己的圈子,时不时地揭竿而起亮出新理论新观点新作品新命名。玩小资的也有自己的圈子,喜欢参加缘影会共同欣赏法国言情片之类,还有摄影圈、探险圈、车迷圈、收藏圈……

圈子与话语权

对于大大小小的圈子而言,话语权的争夺乃是体现圈子价值的重要因素。有句俗话,现在是信息爆炸。爆炸声中,个别的声音哪怕你喋喋不休,也容易淹灭,无数人的声音,其实就像天文学家正在研究的宇宙大爆炸背景辐射一样,只在量子物理层面上有点“意义”。自认为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文化人哪受得了这个?按大众传播学的道理,他们要建立释放自己的“频道”,企图通过这些“频道”把自己塑造、设计的自我形象和内涵推向公众,让公众哪怕三心二意地倾听一下关于自己和自己关于这个世界的说法。

“众人拾柴火焰高”,单打独斗不易成功,“圈子”成为自然的选择。有了内力,圈子就要对外发威了,党同伐异,同仇敌忾、保护圈子利益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一切就像网上那则流传已久的故事:当包子遇上了馒头,相互瞧着很不顺眼,就干上了一小架,于是,馒头圈跑出了无数的近亲馒头,包子圈跳出了无数的近亲包子,包子、馒头们以你死我活的态势打得不可开交———圈子的威力莫过于此。

但较之改革开放初期文坛“圈子”论争的黄钟大吕,现在文坛吵架更像是瓦釜雷鸣。除个别例子,大多数是无谓纠纷,小是小非,胡搅蛮缠。庸才骂人是时尚,不遭人骂是庸才。所谓“圈子文化”,弄得好是流派,弄得不好是宗派。

圈子与传媒

对话语权的争夺,最终演变成“圈子”对传媒的依赖。因为大众传媒并不以“圈子”的自我感觉为取舍的标准,反过来,“圈子”却要传媒宣传、体现其价值;而且,尽管大众媒体日益处于“圈子”的策划、包装之下,但它在我们的体制之下,仍然是稀缺资源。如何吸引大众传媒的视线,甚至决定了“圈子”的形象设计、组织定位和价值趋向。记得前两年还有个专门推荐中国作家竞争诺贝尔文学奖的委员会,按道理,中国文学并不因为诺贝尔垂青与否,丧失或增强其价值;诺贝尔文学奖也自有其评选委员会。可诺贝尔文学奖和足球世界杯已经是国人的两大心病,搞个推荐上诺贝尔文学奖的委员会,就跟中国足协满世界找个能把我们带进世界杯的教练一样,打招呼叫记者别来都不行。

传媒在现代社会的价值,在于它负责把经过挑选(挑选人水平高低并不重要)的信息,涂上黄油、夹上奶酪、撒上胡椒,或清蒸,或爆炒,塞进公众无底的胃口之中。所以,它们经常未经授权,便以“舆论”自居,而“舆论”是“圈子”的生命线。传媒的喜好就往往成为“圈子”的规范,具有全国性影响和国际性辐射力的媒体,因此就像出租车司机眼中的交警。而传媒亦愿意投其所好,与圈中人携手炒作一些亦真亦假的新闻事件出来,诸如“成龙这样播种到底对不对”、“传姜文与陈逸飞为争女人反目”、“姐弟恋的绝对隐私”之类,愉悦大众的神经,增加圈子的曝光率。

圈子与银子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圈子”们干的是上层建筑的活,当然难免在经济基础上有所考虑。所以,话语权虽借助“圈子”而确立,但圈子的立圈之本,表面上是“志向相投、趣味相近”,其实根本的驱动仍然是利益,这是世界范围里的惯例,只是一旦点破了就未免太伤和气了。

按行政权力分配社会资源的方式当然还存在,但在越来越多的非关键性领域,其他方式的作用日益凸显,其运作的平台经常被并不恰当地称为“市场”。有人想尝尝娱乐圈的生活,体验被“追星”的快乐;有人偏偏有分配这种资源的话语权或可以使你参与分配的“门道”。供需之间,透过通称为“炒作”的管道,实现利益双向输送,可以说是势在必行。

“圈子”的利益纠葛,在分崩离析的时候体现得最为精彩。由于人才储备不够,一本杂志、一张报纸、一个节目往往是人在还行,人一走,质量马上掉下来。目前的情形是,人才照到哪里哪里亮——圈子的核心是以人为本。因此也有坏处。同一家集团的报刊通常是独立核算,自负盈亏,因此人才的竞争也相当激烈,即便是同一报系的人才流动也经常搞出是是非非来。圈子这时更变成一种资本的力量,你不给我好位置?好,我拉我那圈兄弟走,一拍两散,我活不成,你的报纸也甭想办下去了。病态媒体中帮派林立屡有大批的人事变动,上至总编辑下至一篇小稿都是圈子帮派明争暗斗的结果。对于这一点,我们的老祖宗早有预见。“圈”在《说文解字》中的解释就是:一伙人为了混口饭吃而蜷缩在一起。就这一点,圈都应该念“juan”比较合适。

圈子与掺和

有的人老是喜欢懒散而安逸地窝在和自己已然相互熟悉的圈子里。有的人却从来都没闲着,总是火急火燎地在圈和圈之间卖力“掺和”。相声圈的3位大腕是我们的范本:冯巩杀进了电影圈,凭一部《没事偷着乐》获得各界好评。牛群以一副比专业摄影师还专业的姿态四处露脸拍片,像模像样地办起了影展和图片公司,即使这样他还嫌不过瘾,干脆办起杂志又向传媒圈杀去。姜昆则一鸣惊人地杀入正炙手可热的IT圈,做起了昆朋网城的CEO。还有一个在音乐圈、文学圈之间晃晃悠悠的刘索拉。先是以一个音乐学院在校生的身份写出一本让人惊艳的《你别无选择》,接着就消失在“著名作家刘索拉游学美国”之类新闻的后面。10年之后再回来,刘索拉还是新闻,不过又成了“著名音乐人刘索拉”,自然,不管是她作曲、演唱、搞独立制作公司,都格外引人注目。正当音乐圈里的人们一本正经地分析刘索拉的音乐作品是“先锋派”还是“实验音乐”时,刘索拉又宣布她写了一本长篇小说。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没有当初和今天持续的跨圈行动,刘索拉可能依旧能成为一个出色的音乐人或者作家,但能否引起今天这样的关注,就颇值得人臆测。

圈子的增多与细化,跟社会本身的开放度和容忍度有关,一个人可能同时存在几个圈子之中,圈子的多寡,又反映出一个人人格面向的多寡。一般说来,一个人的社会适应能力越强,所涉足的圈子就越多。而善于掺和更意味着善于懂得一切圈子的游戏规则,融入其中、找到关键、玩儿转一切。

然而,这并不就是说一个人所涉足的圈子越多越好,因为圈子的维持也需要你的付出,包括信息、金钱、时间、精力等。过多的圈子就像一张无形的网。为圈子而圈子,就好像一个头绪太多的网结,身心都处在一种五马分尸的状态。所以,所谓“卖力掺和”乍一看的确是牛气十足的进取姿态和多得没地儿放的热情。但潜下心来瞧瞧,掺和自有它说不出的苦衷,一种深层的危机感和由之而来的焦虑让人停也停不了地“掺和”。能不急吗?这年头儿,变化实在是快,此圈涨而彼圈落,要想做浪尖儿上的人物还就得不断地在新兴的圈里找到位置和认同,愈是心里发虚,愈是要铆足了劲儿掺和。没有一个不倒的圈子,也就没有一个圈子能给人真正的安全感和满足,所以“掺和”注定得是“永远在路上”的不倦姿态———进取而又透出一点悲壮。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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