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储备分数的研究进展

许晶晶，贾新未

（1.河北大学，河北 保定　071000；2.河北大学附属医院心内科，河北 保定　071000）

◁综述▷

血流储备分数的研究进展

许晶晶1，贾新未2

（1.河北大学，河北 保定071000；2.河北大学附属医院心内科，河北 保定071000）

冠状血管；放射学，介入性

上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对介入性心脏病学研究的逐渐深入，人们发现冠状动脉造影（Coronary angiography，CAG）作为冠心病诊断和治疗的重要手段，尽管被称为评估冠状动脉狭窄的“金标准”，但由于斑块的复杂性、CAG缺乏生理学信息，对是否需要行进一步血运重建治疗（经皮冠脉介入治疗（Percutaneous coronary intervention，PCI）或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Coronary artery bypass grafting，CABG））以及评价治疗后的功能状况，CAG存在明显的不足。90年代初期，由Pijls等首次提出血流储备分数（Fractional flow reserve，FFR）这一概念，在某些方面弥补了CAG的不足。FFR是血管功能性检查的一种手段，是指存在狭窄病变的情况下，该冠脉所供血的心肌区域能获得的最大血流量与同一区域无狭窄正常情况下所能获得的最大血流量之比，可简化为冠脉狭窄远端压力和狭窄近端压力的比值。作为一种新兴的生理学指标，FFR主要用于评估临界病变、指导多支病变的血管成形术及支架植入术，从而达到降低支架植入数量、减少住院天数、降低治疗费用等目的。本文综述FFR检查近年来应用进展。

1　解剖狭窄不等同于心肌缺血

虽然定量冠状动脉造影（Quantitative coronary arteriography，QCA）可以直观、准确地评估冠状动脉狭窄，但有时虽然冠脉狭窄程度相似，但因其狭窄的位置、灌注区域的大小、是否存在侧支循环等导致其意义不同。大量研究表明［1-4］，CAG狭窄程度和心肌缺血并不存在正相关。不必要的冠脉支架植入不能改善患者预后，且增加患者的经济负担。

Verna等［5］的研究表明，一部分冠脉狭窄病变是不必要行PCI治疗的。FAME研究亚组分析显示［6］，约2/3患者CAG虽然直径狭窄率＞50%，但并不存在功能性缺血。对左主干病变而言，约1/5患者CAG狭窄小于50%却存在心肌缺血。可见CAG不能准确地评估血管病变的功能严重程度。在应用血管重建及药物评估治疗指南的临床结果（COURAGE）研究中［7］，入选2 287例稳定性心绞痛患者，至少一支主要冠状动脉狭窄≥70%，存在客观缺血证据或QCA证实冠脉至少狭窄80%且有典型心绞痛症状，适宜PCI患者。将2 287例患者随机分为PCI组及标准药物治疗组，在随访中行血运重建的患者为21.1%对32.2%；PCI组77例、药物组81例进行了CABG。两组随访期中全因死亡、心肌梗死、急性冠脉综合征再次住院率均无显著性差异；在5年随访时两组心绞痛症状未见明显差别（74%vs 72%，P=0.35），各亚组治疗效果也无显著差别。同样在FAME研究及之后进行的FAMEⅡ研究［8］中也证实了临床影像学狭窄并不一定代表心肌缺血。

2　FFR指导PCI的价值

2.1临界病变

对于CAG狭窄50%～70%的临界病变，FFR为检测心肌缺血提供了一种非常好的方法。Nam等［9］对167位临界病变患者利用FFR指导来选择是否PCI，随访1年发现，两组患者主要心脏不良事件（Major adverse cardiac events，MACE）的发生率无明显统计学意义，但FFR显著减少了临界病变血运重建率。可见FFR能够对临界病变血管功能学方面进行准确评估，识别临界病变患者心肌缺血的风险，并在指导PCI方面有其他检查手段所无法取代的优势。同样，Sant'Anna等［10］也发现FFR对临界冠脉狭窄实施血运重建的指导价值尤为明显。DEFER研究是Pijls等为评价FFR在冠脉轻、中度狭窄中应用价值的临床试验［11］。本研究选取325例因临界病变拟行PCI的患者在介入治疗前测量FFR。如果FFR≥0.75，被随机分配到延期PCI组或施行PCI组。如果FFR＜0.75，立即行PCI治疗。随访5年，结果显示延期组和施行组之间无事件存活率未见显著差异（80%vs 73%，P=0.52），心因性死亡和急性心肌梗死的联合终点发生率在延期组、施行组无差异（P=0.21）。由此他认为对FFR≥0.75的临界冠状动脉狭窄可行延期PCI。国内由李琪等［12］进行的41例行CAG的临界病变病例进行1∶3匹配，结果显示心绞痛缓解情况在FFR指导治疗的两组中最为明显，明显缓解的比例高于CAG指导治疗的两组，而明显缓解+部分缓解的比例达到了100%，也高于CAG指导治疗的两组（P=0.002），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再次靶血管血运重建的情况在FFR指导治疗的两组中也明显低于CAG指导治疗的两组，尤其是FFR药物治疗组无再次靶血管血运重建事件发生。而CAG药物治疗组在随访过程中由于心绞痛无明显缓解等原因再次行靶血管血运重建的比例最高（P=0.008），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因此，对于临界病变行FFR检查可减少支架植入数量，减少医疗资源的浪费。

2.2同一冠脉多处狭窄及多支病变

在CAG过程中，对于多支、多处病变的患者具体哪部分区域心肌存在实际性缺血，对哪支、哪处血管实行血运重建，现有的相关检查方法是无法进行有效评估的，而FFR是目前可以从生理学角度评价缺血程度并可以决定是否介入干预的一种新方法。

Hirota等［13］对72例存在同一冠脉串联狭窄的患者的研究发现，对于FFR≥0.75的狭窄病变，延期行PCI治疗。对FFR＜0.75的病变，首先对狭窄最严重的病变行冠脉介入治疗，如果第一处病变行PCI后FFR≥0.75，则第二处病变延期行PCI；如果第一处病变行PCI后FFR＜0.75，则第二处病变也行PCI。其中26例（36.1%）两处病变均延期行PCI，46例（63.8%）行PCI，其中的19例（26.4%）仅第一处病变行PCI，27例（37.5%）两处病变均行PCI。随访发现，延迟行PCI者中仅有2例（7.1%）需再次PCI，与行PCI组比较，预后没有明显差异。Kim等［14］随访了131位单支血管多处病变的患者（共141根血管、298处病变）。在压力下降最显著且FFR＜0.8狭窄处首先放置支架，总共置入116个支架，61.1%（298处病变中的182处）的病变延期血运重建。在（501±311）d的随访记录中，仅有1例因置入支架的血管再度狭窄而实施血运重建。可见运用FFR指导一根血管多处病变的治疗策略是安全有效的，既减少了不必要的干预，又最大化了PCI药物洗脱支架治疗的好处。

对冠脉多支病变患者的介入治疗策略，FFR也具有重要指导意义，可显著降低介入干预缺血相关靶病变个数［15］。FAME研究中纳入至少2根血管在CAG下狭窄程度超过50%的1 005例患者，随机分为CAG指导PCI组和FFR指导PCI组，前组均置入支架，后组规定FFR＜0.8者置入支架［6］。研究终点为1年后MACE发生率，即死亡、心肌梗死及再次血运重建的复合终点。2年随访结果显示［15］，FFR指导PCI组与CAG指导PCI组相比MACE发生率（17.9%和22.4%，P= 0.08）、心源性死亡和心肌梗死发生率（8.4%和12.9%，P= 0.02）均较低，两组CABG治疗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12.7%和10.6%，P=0.30），但FFR指导PCI组患者支架使用数量明显减少，并且减少了造影剂用量、降低了治疗费用、缩短了住院天数。在FAME研究中，狭窄50%～70%的临界病变中有近2/3病变FFR＞0.8。2年随访结果与1年时相似，并进一步发现FFR指导PCI组的心肌再梗死率较低（6.1%对9.7%，P=0.03）。

因此，无论单支多处病变还是多支多处病变，FFR检查都十分重要，可减少PCI后MACE事件，减少不必要的支架植入，最低限度的使患者获益。

2.3分叉病变

由于分叉处病变解剖上较为复杂，血管节段的重叠、成角及伪像，CAG很难对其狭窄程度进行精确评估；另外，对该病变部位实施PCI也较为棘手。

FFR既能反映狭窄程度又能反映血流灌注，对评价分叉处病变、指导单支架还是双支架处理方面有重要意义。Koo等［17-18］研究了关于主支病变置入支架后的97例分叉病变（CAG狭窄＞50%，血管直径＞2 mm），94处成功获得FFR数据。结果显示，分叉造影狭窄＜75%的病变其FFR均＞0.75，在73处分叉造影狭窄≥75%的病变只有20处的FFR＜0.75，引起心肌缺血。Koo等［19］另一项研究共纳入分叉病变患者77例，在主支植入支架前后分别进行血管内超声（Intravascular ultrasound，IVUS）和边支FFR检测。于主支植入支架后，主支病变的近段和远段血管容积指数都明显增加，边支血管狭窄≥75%，心肌梗死溶栓试验血流灌注分级（Thrombolysis in myocardial infarction，TIMI）血流3级，支架术后造影及IVUS检查无明显差异。提示仅基于解剖学的评估来预测边支狭窄的功能异常并不可靠。FFR较 IVUS对于发现此种异常更为敏感。

可见，对于分叉病变进行再血管化治疗方面，FFR提供了有力的参数依据，可以避免不必要的PCI。

2.4左主干临界病变

虽然随着介入技术的进步，左主干病变患者在围手术期风险及术后预后有了明显改善，但仍存在相对高的并发症和死亡率，术前对左主干病变的精确评估显得尤为重要。

研究表明，FFR对左主干临界病变进行评估有重要价值。Bech等［20］对54例左主干临界病变患者进行研究分析，同样以FFR=0.75为界值分为药物治疗组和手术组，发现3年的无事件生存率两组没有明显差别，分别为76%和83%。Hamilos等［21］对213名左主干病变患者应用FFR指导，对FFR＞0.8的患者（n=138）进行药物治疗，而FFR≤0.8的患者（n= 75）进行CABG治疗，平均随访5年，生存率和无事件生存率间无明显差异。Courtis等［22］对142例左主干狭窄42%±13%的患者进行分组治疗；FFR＞0.80者给予单纯药物治疗，FFR＜0.75者进行血运重建，FFR于0.75～0.80之间者，根据患者临床资料进行个体化治疗方案。结果显示82例患者（58%）接受药物治疗，60例患者（42%）接受了血运重建。随访发现药物组和血运重建组的重大心血管事件发生率分别为13%和7%。以上研究均证实FFR对左主干临界病变的干预措施选择具有指导意义。

3　关于FFRCT的研究

冠状动脉CT造影检测血流储备分数（Fractional flow reserve derived from computed tomography angiography，FFRCT）在冠状动脉CT基础上，应用特殊计算机软件，使CT检查的冠脉狭窄有了新的意义。FFRCT的基本理论与FFR类似，只是其压力为在三维重建的冠状动脉中计算获得。非侵入性的评估血流储备分数是一种崭新无创性检测体系，它能比冠状动脉CT更精确地评估哪些病变需要介入干预［23-24］。它先以冠脉CTA［25-26］获得冠脉三维图像，再用计算机软件根据冠状动脉解剖学信息模拟冠脉血流情况，计算出模拟的FFR值。

近期多项研究结果［23，27］初步证明了FFRCT在冠脉狭窄诊断的临床价值。对稳定性心绞痛患者的研究发现，无创FFRCT诊断的特异性、敏感性、准确性均高于单独使用冠脉CT。其中DeFacto试验以有创FFR为标准，对比分析FFRCT与单纯冠状动脉CT识别病变特异性缺血的准确性［27］。试验共纳入疑诊稳定性冠心病患者252例（406支血管），所有患者均行冠状动脉CT、有创性CAG、有创性FFR和后续的FFRCT分析，以FFR≤0.80且CTA冠脉狭窄≥50%时和单独应用FFRCT诊断进行比较，诊断心肌缺血的准确性、敏感性、特异性、阳性预测值、阴性预测值分别为73%对64%、90%对84%、54%对42%、67%对61%、84%对72%。AUC分析发现［28］，FFRCT的敏感性和特异性均明显高于单纯冠脉CT（AUC 0.81 vs 0.75，P＜0.001）。DISCOVER-FLOW试验［29］证实，通过冠状动脉CT造影（Coronary computed tomography angiography，CCTA）计算获得的FFR无需额外影像检查或药物，与有创测量的FFR相关性良好，因此，FFRCT测量可发现那些真正限制血流及增加病人危险的病变，从而避免不必要的冠脉血管造影与血运重建治疗。

FFRCT结合了冠脉CTA和FFR的优势，可以从结构和功能两方面来评估冠状动脉狭窄，是一种提供冠脉病变解剖学和功能学信息的崭新无创性检测体系。但是，FFRCT仍存在一些缺陷。首先，FFR测量的基石为最大程度冠脉充血情况下，并且真实的血管是有弹性的，而根据CT图像重建的冠状动脉模型是否能够达到这一要求；其次，目前FFRCT的研究人群都是未植入支架的冠心病患者，其在植入支架的患者中是否依然有效，诊断效能如何，都是今后需要解决的问题；再者，正如FFR经历的DEFER、FAME和FAMEⅡ研究一样，我们也需要类似的研究来证实FFRCT指导介入治疗是否安全有效。但不管如何，FFRCT这一崭新的技术的确给冠心病的早期诊断带来了新的希望，有广阔的应用前景。

4　关于FFR值为0.75或0.80的讨论

FFR的临界值为0.75～0.8。FFR值≤0.75时，对于缺血的预测具有高度敏感性（88%）和特异性（100%），总体准确率为93%，FFR值＞0.80时阴性预测值达95%［30］。因此，FFR逐渐成为评价冠脉功能学的金标准。2005年欧洲PCI指南提出，FFR＜0.75时，冠状动脉狭窄病变与缺血密切相关，是行PCI的指征；当FFR＞0.8时，可考虑延迟PCI，积极药物治疗。FFR介于0.75～0.8之间时，应重复进行FFR测量，结合临床缺血证据决定是否PCI。有研究认为，FFR值用0.8取代0.75来决定冠脉临界病变行延期血运重建更为安全有效，但这还需要大规模前瞻性、随机对照研究来证实。

5　FFR检查在指南中的地位

2009年美国ACC/AHA STEMI指南［31］中提出FFR与无创功能学检查一样可以用来决定是否进行PCI治疗；在对于狭窄50%～70%的临界病变的心绞痛患者，FFR应用的推荐级别为Ⅱa，证据级别为由B（2005年）提升为A；在2011年美国ACCF/AHA/SCAI PCI指南中［32］，再次巩固了FFR在临界病变治疗选择中的地位，同时指出FFR对于稳定性缺血性心脏病患者是否进行PCI治疗，同样具有指导意义，其推荐级别亦为Ⅱa，证据级别为A。这些指南推荐的改变是基于多个前瞻性、多中心、随机对照临床试验，这些研究均表明，与仅应用QCA相比，FFR指导给临床带来更长久的获益，例如改善患者生存率、减少医疗支出［16，33-34］。

6　结论与展望

FFR对冠状动脉生理功能的评价有重要价值。但目前的多数研究是针对稳定性心绞痛患者，对非ST段抬高心肌梗死患者［35］初步研究发现FFR有助于治疗策略选择。对于急性心肌梗死患者是否同样有用还需要多中心研究。目前，FFR的临床应用十分有限，美国FFR使用率不到10%［36］。FFRCT结合了FFR和冠脉CT检查的优势，但临床应用尚需要更多的试验证据。可以相信，和CAG的形态学狭窄不同，作为冠脉狭窄的功能学指标，FFR、FFRCT测量在冠心病的诊断、病情的评估以及介入治疗中势必有更广阔的应用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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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progress of coronary fractional flow reserve

XU Jing-jing1，JIA Xin-wei2
（1.Heibei University，Baoding Hebei 071000，China；2.Department of Cardiology，Affiliated Hospital of Hebei University，Baoding Hebei 071000，China）

R331.31；R815

B

1008-1062（2015）06-0432-04

2014-12-11

许晶晶（1988-），女，河北保定人，在读硕士研究生。

贾新未，河北大学附属医院心内科，071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