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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见布达拉宫的窗口”村和城的相守相望

2015-01-22李初初

西藏人文地理 2015年1期
关键词:拉萨河达赖喇嘛拉萨

李初初

拉萨,一座古老的高原圣城,自松赞干布开创伟大的吐蕃王朝之始,便在拉萨河(藏语称做吉曲)畔的吉雪卧塘之地逐步壮大兴盛,经历千百年的历史时光而繁荣不息。

而与拉萨隔河相望的慈觉林,则一直见证着圣城的变奏。这里能看到红山耸立,也能看到碧水中流。这里,是眺望布达拉宫的最佳视角,被誉为“能看得见布达拉宫的窗口”。从布达拉宫金顶,又可以回望到慈觉林,那里有茂密葱郁的绿色林卡,是拉萨难得的一片绿色风景。而慈觉林背后,那象征吉祥八宝之一宝瓶的奔巴日神山,则是拉萨作为宗教圣地的重要标志。

除了地缘位置的关系,一河之隔的慈觉林和拉萨总是相守相望之外,体现慈觉林和拉萨密不可分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

近处,是新铺的崭新油路,整齐的街灯笔直挺立;而远方,则是依稀的村庄,袅袅桑烟正腾空而起。等我赶到村中最重要的建筑,也是村人宗教与世俗活动的双重中心——慈觉林寺时,一队围成圆圈、背着彩稠精心包裹的经书的妇女,正在寺内歌唱完毕,她们在几位手持唐卡的男子的引领下,绕寺一周,然后再依次排成长长的一列,向远处的山坡和田地进发。这是望果节上的仪式,毫无疑问,这些传统的仪式、经书、唐卡,代表着对丰收的祈盼抑或是对自然神灵的敬畏。

山坡一处拉康的位置,身着降红僧袍的喇嘛平措坚赞,正坐在不远处的帐篷下,用力地将糌粑和水和成敬祭神灵用的“朵玛”。身为慈觉林寺管委会主任的喇嘛平措坚赞看到我,露出颇为吃惊的神情,因为已经连续数年,每逢慈觉林盛大的“公堂梅朵曲巴”节,他都会看到我的闯入。他冲我点头微笑,我也回敬一个微笑,彼此无话,他继续摆弄他的朵玛,我则继续尾随那些已经开始下到田地里的妇女队伍。

这支队伍是由慈觉林二组各种年龄阶段的女性组成的,我问过,这里的望果节以组为单元,一家派出一位女性代表,至于年龄婚否,则没有限制。

其实,望果节所能转的田间地头,规模已经大不如前,不久后,便会和村口位置那些原来的田地一样,随着西藏文化旅游创意园区各种项目的推进而开工建设。

妇女队伍在一处地头上停了下来,吃东西喝水加休憩,绿油油的田地做了前景,那里正是远眺拉萨和布达拉宫的一处绝佳位置,她们十分热情地邀请我们参与,并递给我们由牛肉汤煮熟的香喷喷的土豆,以及冒着热气的甜茶。

与她们聊天,由于语言的关系,她们对村子的历史及传统并非能表达流畅,但她们会说,“我们慈觉林是个好地方,看,我们的姑娘都长得十分漂亮!”

“和拉萨的姑娘比如何?”我故意问,她们开始笑而不语,不知谁突然可能爆出了一句藏语的玩笑话,我们听不懂,却引起众人的一团大笑和骚乱。只有一位特别的妇女,一个人孤单地坐立在另一侧,眼望着远处的拉萨和布达拉宫,她的心思我们不得而知,恍然如慈觉林掩映于西藏远古的历史。

从松赞干布时期说起

每年秋初,拉萨河对岸东南方向,也就是慈觉林后面的“奔巴日”(意即宝瓶山)神山上,“噶玛堆巴”星(也有翻译为弃山星,也即金星)升起之时,拉萨市一年一度的沐浴节就开始了。

依照古老藏历的传说,谜一样的“噶玛堆巴”星,每年只出现七个晚上,然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其时,无论拉萨城里人,还是慈觉林人,每当夜幕来临,全城男女老少,都会不约而同来到拉萨河畔,享受这身心的洗涤与浸泡。甚至在白天,也有很多人会跳入拉萨河欢快地沐浴、洗涤,“玩沙、晒太阳、看风景、过林卡一气呵成。”

拉萨河无疑是拉萨人的母亲之河,也是全西藏的历史之河。

如今,无论拉萨市内的居民,还是生活在慈觉林的村民,他们的吐蕃先祖们,在不断的发展强大中,逐渐从山南的雅砻河谷来到了拉萨河(藏语叫做吉曲)上游的甲玛地方,并在松赞干布时代,选定现在拉萨所在的“吉雪卧塘”(意为牛奶坝子)之地,作为一统青藏高原的军事基地。松赞干布时代,在这位年轻英勇、刚继位不久的新赞普的率领下,他们从现今墨竹工卡县的甲玛乡甲玛沟内开拔,沿着吉曲顺流而下,驻扎于吉雪卧塘。

或许正是在吉曲北边的红山玛波日山上,松赞干布望着一望无际的拉萨河谷,以及远方绵延的群山,而由此开启了他顺承父辈的遗志,决定一统青藏高原的壮阔雄心。除却那些纷繁频仍的战争经过不说,松赞干布先是在红山上修建了雄伟壮丽的红山堡寨,历史的说法是当时红山内外围城三重,三座九层楼宇,宫殿999间,加上山上的修行室,共1000间,此外东门外还有松赞干布的跑马场。

而这正是今日布达拉宫的前身,当由松赞干布建立的吐蕃王朝毁灭之时,布达拉宫的大部分也毁于战火和自然灾害。17世纪五世达赖喇嘛阿旺·洛桑嘉措时期,为巩固政教合一的甘丹颇章地方政权,由第司索朗绕登主持,重建了布达拉宫的“白宫”及宫墙城门角楼等,并把政权机构由哲蚌寺迁来。1690年(藏历铁马年),第司·桑杰嘉措为五世达赖喇嘛修建灵塔,扩建了“红宫”。此后,历世达赖喇嘛们增建了金顶和其他附属建筑,才形成了布达拉宫今天的规模。

松赞干布继而迎娶了尼泊尔的尺尊和唐朝的文成两位公主,她们分别带来了佛祖释迦摩尼的两尊等身佛像,由此修建大、小昭寺,从而逐步形成了留存至今的拉萨古城。

当时的慈觉林,远不及今天慈觉林之于拉萨的重要及显赫。但这里早前曾是连结拉萨河南北两岸的水路码头,是吐蕃王室的根基山南故土到拉萨城之间的一个“歇脚点”,那时从拉萨到山南,并不走现在沿拉萨河到贡嘎机场这一线,而是多由拉萨河南岸现今拉萨柳吾新区、达孜县、墨竹工卡县境内一些山谷沟壑,直接翻越山岭而抵达。慈觉林和甲玛沟便是之中重要的通道,前者直接距离短,也是渡河后的必经之地。后者则是吐蕃先王们从山南雅砻河谷到拉萨的迁徙之路,在佛教传入后也因桑耶寺的原因形成了重要的宗教崇拜,传说是藏人们去世后灵魂的必经和回归之路。

慈觉林连接拉萨的渡口,在西藏交道史上可以说占据着特别地位。历史上,很多从山南翻山而来的人,他们翻过大山,要先在慈觉林歇歇脚,喘口气,然后才坐牛皮船过河到拉萨办事或朝拜。直到公元15世纪,藏族的建筑设计大师、藏戏创始人汤东杰布一次乘坐牛皮船渡河时,不幸落入了拉萨河水,他便立志在拉萨河上修建一座铁索桥以免去渡河之苦。铁索桥建起后,渡口的作用才逐步衰弱下来。后川藏公路大桥建成,但乘船渡河的传统一直持续到90年代中期,如今拉萨已经建起了共五座过河大桥,远古的渡河方式已不复存在。

自松赞干布时期,拉萨城从无到有,由小到大地经历着一番又一番天翻地覆的变化,在此地创造出了英雄史诗般的壮丽景象。而拉萨城对面的慈觉林山谷里,具体什么模样不得而知,但这里面还留存有与赞普松赞干布的重臣噶尔·东赞(汉族人多称为禄东赞)有关的两座古老建筑墙根遗迹,这是当地最为古老的两座建筑遗址,它们分别是“噶氏冬宫”和“噶氏夏宫”。现在冬宫还有点墙根遗迹,而夏宫遗迹则已不复存在,遗址上盖有当地人的房屋。

冬宫和夏宫都据说是由于噶尔·东赞家族位高权重,引起王室不满,因宫廷争斗被发配到慈觉林地方后所盖。慈觉林村里现在还有一些人家有吃“朵玛食子”的习俗。“朵玛”是由糌粑、红糖、奶渣等捏成的用以供神施鬼的食子,一般是在供施完后要作为鸟食抛洒在楼顶上,人一般不会食用。这种传统也传说是和噶尔·东赞有关。当时,他被发配到这里软禁,很长时间里,狱卒都用冷水捏成的“朵玛”喂他吃。作为噶尔·东赞的后代,坚信朵玛里含有噶尔·东赞的福运或神力,久而久之,逐渐形成了喜欢吃“朵玛”的习俗,虽然他们从布达拉宫和大昭寺购买供神施鬼的朵玛后,不一定马上吃掉,而是晒干后第二年泡茶吃。过去,这种传统的习俗,还受到过拉萨人的讥讽,称他们为“吃朵玛的人”。

无论这样的称谓有无恶意,但慈觉林背后的奔巴日神山,却是慈觉林人和拉萨市的藏族同胞们共同信仰的神山。过去每年藏历正月初三,是信众们朝拜宝瓶山的日子,这一天山下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在每一年的开端,每个人都希望能借助高高飘扬的吉祥经幡为自己和家人祈福。更传说这座山是家在藏东或内地人的保护神,受到这部分信众的格外崇拜,他们用经幡和桑烟寄托着对亲人的思念及美好祈愿。

慈觉林的地名演变

坐在慈觉林寺门口的甜茶馆里,我向慈觉林村委会的达娃扎西村长请教慈觉林的历史渊源和地名的来历,他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说自己讲不清楚,村里只有老年人能说出一点。这是村里也是整个西藏农村的现实,年轻一些的人,很少有人能够完全了解本地的历史。

根据本刊记者索穷不久前的一次调查,慈觉林在民间版本的传说中,一直与吐蕃有着莫大的关系。比如慈觉林地方,在拉萨民间,甚至直到现在,还一直被称为“芝布”、“赤仆”、“日布”等。这来由据说是在朗达玛(赞普达玛邬东赞,被信佛的后人贬称为“朗达玛”,意思为头上长角的公牛)时期,本来势力已被大大削弱的西藏原始宗教——苯教,在反佛势力的扶持下东山再起,对佛教构成了严重的威胁,寺院变成了屠宰场,僧人或被迫还俗,或被迫当起猎手,佛教的命运处在岌岌可危之中。当时在拉萨东郊扎叶巴(也称为叶尔巴)的山洞中修行的佛教僧人拉隆·贝吉多吉获悉赞普灭佛的消息后,身穿一件黑面白里的咒士服,头带一顶黑面白里的帽子,袖筒中暗藏铁弓铁箭,骑着用灰炭涂黑的白马来到拉萨,射死了正在大昭寺前查念碑文的赞普达玛邬东赞后,骑马逃出了拉萨。拉隆·贝吉多吉骑着染色的黑马穿过拉萨河,黑色被河水冲掉,立即变白。他又反穿了白色羊皮袍,骑马逃进了慈觉林山谷中。当追兵追来询问慈觉林人,那个黑衣人的去向时,慈觉林沟的村民就说人在被云彩遮住的山里边,所以慈觉林沟又叫“芝布”或“赤仆”(汉译不同),藏语的意思是“被遮蔽的地方”。

另外也有传说,这个地方最初叫“日布”,后来慢慢地自然演变为现在的名称。“日布”的意思是“瞬间、片刻”,也和拉隆·贝吉多吉刺杀赞普达玛邬东赞的事件相关。据说拉隆·贝吉多吉完成刺杀使命,趁混乱逃过拉萨河后,众臣和追兵追至慈觉林地方,问当地人是否见到骑着一匹黑马的黑衣人,当地人回答说,没有见到黑马黑衣人,不过仿佛看到一个骑白马身着白衣的人从眼间翩然飘过,就一瞬间的工夫。从此以后,这里就被称为了“日布”,藏语中“瞬间”之意。

总之,慈觉林山沟的总称“芝布”、“赤仆”、“日布”,来源不仅与拉隆·贝吉多吉传说有联系,而且山沟里的很多地名也与拉隆·贝吉多吉有关系。譬如,当追赶者追到沟口时有人告知刚从这里经过,于是这个地方叫作“达巴”(溪口人,意思是溪口的人这么说的);追兵再往里追赶时,有人说看到他正在往羊群那边走去,故那里被叫作“鲁若”(羊圈的意思)。而其他地名和山名,如慈觉林寺所在地名叫“香拉”,再往里叫“郎野尔”,到了沟头叫“芝布菩巴”,沟头后的山名叫“达噶尔拉”等,都是追兵在追赶拉隆·贝吉多吉时所得的名字,而且时至今日当地人还在使用这些古老的地名。

慈觉林,过去按传统藏汉间地名的翻译法,一直译为“次觉林”,最近几年,随着西藏文化旅游创意园区在慈觉林地方的建立,将地名正式确定译作了“慈觉林”。

四大“林”和皇帝的御匾

拉萨有历史悠久的四大“林”之说,这四大“林”分别是丹杰林、功德林、策墨林和慈觉林。作为四大“林”之一的慈觉林寺,虽在历史上遭到自然或人为破坏,但留存至今。

慈觉林寺,又名次角桑日林寺,其建于公元1789年,属格鲁派寺院,现占地面积2685平方米。我就慈觉林寺的问题询问身兼喇嘛及寺管会主任之职的平措坚赞,他一阵抑扬顿挫的讲述,让热心为我们做翻译的驻寺干部当场犯了难。

慈觉林寺其建寺背景是,五世达赖喇嘛阿旺·洛桑嘉措时,格鲁派在信奉该派的蒙古和硕特部首领固始汗的帮助下,于1642年推翻了噶玛噶举派的藏巴汗政权,在拉萨建立起了格鲁派的权威机构“甘丹颇章”。为了自身教派的权益计,效仿萨迦派和帕木竹巴派,实行政教合一的统治制度。到了五世达赖喇嘛阿旺·洛桑嘉措时期,格鲁派活佛转世制度日益盛行,每个大小活佛皆拥有自己居住的大小“拉让”或大小寺院,拉萨的四大“林”就是在这种制度下相继应运而生的,成为了格鲁派在拉萨除了色拉、哲蚌、甘丹三大寺外,最重要的四座政教并轨的大寺庙(非指面积),具有在达赖喇嘛灵童亲政前摄政的资格。历史上这四大林摄政时间长达百年,其中的慈觉林,又名“策觉林”或“次觉林”,乾隆皇帝还御赐了慈觉林寺匾额“崇寿寺”。

慈觉林寺的建立,已是远在五世达赖喇嘛之后八世达赖喇嘛强白嘉措时的事情了。虽然其建立都和八世达赖喇嘛及其经师噶钦·益西坚赞有关,但说法却有两种。

一种是,18世纪末,尼泊尔的廓尔喀侵略军入侵西藏,在聂拉木、绒辖、吉隆三个县境内进行烧杀抢掠。吉隆县桑丹林寺的僧人为保生存,逃难至拉萨,向桑丹林寺的创建者——第八世达赖喇嘛强白嘉措的经师噶钦·益西坚赞汇报了主寺被毁的情况,并请求建立新寺作为他们安身立命之地。于是,噶钦·益西坚赞经师从布达拉宫向四周查看地形,认为拉萨河南岸这个地方建立寺庙最为理想,向八世达赖喇嘛强白嘉措汇报后,于公元1789年,在直布(或译为“芝布”、“赤仆”)的地方正式创建慈觉林寺。

另一说法是,公元1789年(清乾隆四十六年),第八世达赖喇嘛强白嘉措亲政,为了答谢恩师噶钦·益西坚赞,请其选地建寺,以便修行。天性淡泊的噶钦·益西坚赞遂选择了拉萨河以南、远离繁华之地的慈觉林地方建寺。

另据《清代藏事辑要》记载:慈觉林活佛曾代理西藏地方的摄政,因时间不长,没有得到册封,所以地位不及其他三大“林”,但是在西藏地方宗教、政治上仍有一定的影响。

该寺主供释迦牟尼佛像,两边供有大能仁佛像等;大殿上右侧有银制的噶钦·益西坚赞灵塔,其左右供有银制佛像和宗喀巴大师的塑像;大殿左上供有弥勒佛塑像,其两边有殊圣阿底峡和宗喀巴大师塑像,还收藏有甘珠尔、丹珠尔、金汁书写的宗喀巴全集等珍贵文献;壁画有十六尊者围着释迦牟尼、遍观如来、燃灯佛、弥勒佛、无量光佛、经师益西坚赞画像等。

慈觉林的宗赞崇拜

在慈觉林奔巴日半山腰上,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宗赞神庙。其供奉的主神正是“公堂梅朵曲巴”节的主角慈—宗赞,据说他原是文成公主进藏时的一名护卫官,因护送文成公主和释迦摩尼佛12岁等身像“觉沃”进藏有功,后被册封为“觉沃”的护法使者。但宗赞成为护法使者后,爱上了一位叫白拉姆(也有译作白巴拉姆、白巴东赞)的女神,事情被白拉姆的母亲、大昭寺的护法神班丹拉姆知道后,就把他赶出了大昭寺的金色圣殿,放逐在拉萨河对岸的奔巴日山下。

而这个帅气英俊的宗赞,据说到了慈觉林后,又和拉萨河上游不远蔡公堂乡公堂寺的公堂拉姆女神相恋了(当然也有说法公堂拉姆女神就是白拉姆,也有人说公堂拉姆女神是当地一个牧羊女的化身),总之,宗赞又和这位女神相恋了,于是慈觉林村人为了能让宗赞和这位女神每年相会一次,就会在每年藏历四月十四日,由村里的德吉绕丹、拉古下巴、达结次仁、次仁康萨等十二户人家,派男子带着象征喜庆的各种宝伞彩箭,把宗赞抬送至公堂寺,十五日停留一天一晚,十六日早上再接回慈觉林村,于是这两位神仙“情人”便在人们的撮合下能每年相会相聚,这也就是流传于慈觉林和蔡公堂一带的“公堂梅朵曲巴”节。

慈觉林村人非常信奉宗赞这个土地神灵,村民家里若是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比如丢失了家畜等,总要先到宗赞拉康去占卜算卦,除了公堂梅朵曲巴节,每遇到吉日,村人都会来此供奉。此外,每年藏历五月和十月,人们还会身披古代盔甲,手持刀茅等武器,用古老的歌舞举行盛大的夏供和冬供仪式。每年藏历新年初三那天,村人们也会带着食物、青稞酒等供品,从四面八方聚拢到宗赞拉康里祈祷供奉。

宗赞的来历除了随文成公主进藏一说外,根据平措坚赞的说法,“距今已经超过了一千六七百年”,他原是古代中原地区汉朝皇帝的战将,战死在沙场上后,成为了今四川省内一座大山的鬼神。四百年过后,一个叫直孜达西的佛教中观大师来到该山修行,那个本事超强的鬼神变成一条大蛇缠绕大山,并引来天兵天将把各种兵器雨点般扔向大师修行处,显现各种鬼形怪态干扰大师修行。但是,鬼神使用各种伎俩也没能阻挡住大师的修行。于是鬼神被降伏,不得不自己现身,说明他的来历,请求赎罪。在大师给他传授了许多因果经教后,他发誓自愿变成佛教的护法神,要求在各佛教寺庙的门廊里立他的塑像,或在墙壁上绘画他的像,并跟随文成公主来到拉萨,成为藏传佛教的重要护法神。因此有人认为慈觉林人的祖先有汉人血缘,当地人称老年妇女为“姨”,虽然这种说法显得模糊且缺少可信度,但如今,随着大型实景剧《文成公主》落户于此,给慈觉林的旅游业带来生机,倒也与宗赞的传说显得十分贴切。

当地的尼玛平措老人则说,在民间的传说中,宗赞是从成都府一个叫“桑唐马不”(红铜坝)地方来的,据说是唐朝时皇帝派他进藏为文成公主一路护驾来到这边。宗赞属于“米西赞杰”,也就是人死后变成的暴厉鬼。因而在一些典籍中,也有把宗赞描述成穿戴盔甲,脸色通红可怕,身上戴有人骨串珠的战神。传说中,他还是《格萨尔王传·霍岭之战》中的人物之一,是格萨尔麾下大将丹玛的对手,所以慈觉林村人自古以来就没有演唱格萨尔的历史(除非电视里演没有办法),如果当地人听到有人哼唱格萨尔的故事会马上制止,因为宗赞大神听到后会非常烦躁。另外这个地方的人从来不去拉萨关帝庙(藏语称格萨尔拉康)朝拜。尼玛平措老人还记得小时候跟父母一起转林廓,别人上到了拔玛日山拜关帝庙时,他的父母亲总是拉着他的手低头疾行,不让他跟着别人一起上去。慈觉林人有一种说法认为,格萨尔的勇武是因为神助,而丹玛的勇武完全靠自助,他自称人杰、人雄。格萨尔王在他37岁的时候还输过一场战役,而丹玛则是战无不胜的,他的故乡在天竺,他善始善终,战争结束后又回到了天竺颐养天年,这在格萨尔众多部将中都是少有的,这也说明宗赞的对手有多么强大。

“因为我们的宗赞他是极不情愿地战死的,内心有大怨愤,所以死后也很暴躁。我听说他最初放置在巴日山下一个叫玛顶浆果的小山顶上的屋子里。其间,他脾气暴躁,稍微不如意就给当地造成灾祸。比如有人走在拉萨河北岸能望见宗赞拉康的江唐那噶(过去西藏的主要官道,现称拉鲁湿地)时,必须下马脱帽,不然就会得癫病。他甚至曾把达赖喇嘛的坐轿也给掀翻了,因此八世达赖喇嘛强白嘉措不得不下令将其塑像搬到山下,并给凶猛的神像用金粉装饰,使其面容变得温和宁静。”(本刊记者索穷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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