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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兰教育奇迹的崛起与幻灭?

2015-01-16尤哈萨沃莱宁芬兰全国高考委员会准会员阿里霍韦恩芬兰罗素高中校长

新校长 2015年12期
关键词:芬兰学业学校

文 / 尤哈·萨沃莱宁(芬兰全国高考委员会准会员) 阿里·霍韦恩(芬兰罗素高中校长)

自从PISA2012结果于2013年12月3日发布以来,最为人们关注的一个现象莫过于“芬兰教育跌下神坛”,这已经在芬兰国内外引发了广泛热议。

不过,让芬兰教育界痛心的倒不是PISA排名,让他们感到忧虑乃至警觉的是,学生们在学业成就上退步了太多:芬兰学生没能在知识和技能上抵达他们曾在历届PISA测试中达到的高度。

从所有和学生学业相关的大型国际性研究中,我们不难发现:芬兰学生学业表现的趋势在2005年左右达到顶峰,此后开始走下坡路。对于这个转折时点,大家都达成了共识,唯其确切原因,却很难给出有信服力的答案。

我想提请各位读者谨记于心的一点是:芬兰学生学业表现倒退的原因具有不确定性和复杂性,千万不要接受任何轻易给出的、结论性的“诊断”结论。

在此,我只想阐述和芬兰学生表现关联度颇高的几个观点。

第一:和课程改革相关

2004年发布的芬兰基础教育国家课程框架(NFCBE)为数学科目增加了新的内容,在其中,我们找不到任何明显的证据来解释学生学业表现的倒退。

不过,却有教育学专家坚称,2004 NFCBE正是学生学业倒退的一个因素,但究其原因,却和课程内容无关,主要是2004 NFCBE部分剥夺了学校在1994~2004年间享有的自治权。

也就是说,学校课程内容改变所起的作用尚在其次,艺术教育、体育教育和其他休闲活动的时间分配变化才是罪魁祸首。

这个结论正确与否尚且不论,但时间分配的变化这一个变量显然不足以解释芬兰教育的倒退。国家课程改革影响的显现路径必定比那些教育学专家声称的复杂得多。

第二:和教育理念相关

学生学业表现的倒退在西方发达国家并非个案,有教育研究表明,在一些西方国家中,“建构主义”教育理念的盛行正是它们教育系统倒退的一个重要因素。

“建构主义”教育论坚持认为在引导学生学习时,应弱化学校和教师的角色。

这倒不失为分析西方国家学生学业表现倒退现象的一个有趣观点,且不管它正确与否,但对于芬兰是否适用?

与此相关的一个解释是:2004 NFCBE极大地强化了课程的角色作用,把课程框架向统一性和细致性方向发展。

在这个课程框架下,芬兰教师很少有空间能让学生建立自己的“课程表”,不管他们曾经对“建构主义”教育理论表现得多么狂热。

不过,我们仍要看到,芬兰综合学校的日常教学活动还是以学生而非课程为中心的。

第三:和芬兰的教师有关

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前,我们必须记得PISA协调者安德烈亚斯·施莱歇尔最近的发现。通过使用成人PISA数据,他发现,芬兰一般的大专院校毕业生,特别是教师在计算能力测试分数上与日本持平,将韩国、加拿大、爱沙尼亚等甩在后面。

因此,对于责备芬兰教师能力不够的观点必须持怀疑态度:如果芬兰教师还要被责备,那我们怎么评价其他国家的教师呢?

如果再考虑到芬兰教师比远东地区的教师有更进取的教育思想这一事实的话,这个问题看起来就更中肯了。可是,也有人认为从2005年左右开始,芬兰教师的能力确实显得不足了。即社会和文化已经发生改变,从而也改变了学校的环境,而教师却无法依靠自己快速有效地做出反应。

第四:和学生、家长有关

他们被指责为懒惰、对教育缺乏兴趣。确实有合理的证据说明芬兰的学生和家长不如之前对教育那么投入。但是这一点必须放在社会、文化和经济背景中来看。

比如,对于许多新的大学毕业生来说,就业市场很不景气,他们被迫接受那些不那么长久、薪水不高,又和大学所接受的教育没什么关系的工作。

很多新毕业的教师面临的情况也是如此。

这种情形很可能渐渐扑灭了大学毕业的父母希望自己的子女通过教育在社会上寻得立足之地的热情。在受教育程度更低的社会群体中,学生更加不被父母鼓励去努力学习。

事实上,在一个对教育的高期待占主导地位的传统意义上的平等社会中,越来越多的社会隔离可能带来负面效果。因此,对教育的投入度日渐低落、学习动机摇摆不定看起来确实是真实的现象,但必须被置于更大的社会背景下来看待。

第五:和社会变革有关

有人认为,芬兰教育的倒退表明芬兰也应该加入帕斯·萨尔伯格(Pasi Sahlberg,芬兰教育和文化部国际流动与合作中心总干事)所称的“全球教育改革运动”,该运动的目的在于通过建立严格的课程标准和严苛的考试体系来提高教育水平。

但是这种“适者生存”的系统在任何地方都没有真正的前景可言。将其引入芬兰只会让事情变糟。

试图缓解芬兰目前的财政危机而削减教育资源的政策也不会有任何帮助。同样地,仿效瑞典的样板,将基础教育部分私有化并不是一个吸引人的做法,因为瑞典在PISA2012中表现也很糟糕。

那么,效仿远东模式会怎么样?尽管我们必须加强芬兰学生和家长对教育的投入程度,但是我们依然不能想象虎妈、“考试地狱”和其他远东教育的标志性特征成为芬兰教育的解决方案。一方面,这不现实;另一方面,芬兰也不需要这些。

实际上,除了上海这个极其特殊的案例之外,我们不认为远东的PISA表现令人印象深刻:投入了那么多的人力资源、时间和精力,结果就一定会持续地越来越好?

第六:和科技有关

最经常听到的对于芬兰综合学校的批评之一就是,这些学校没有能力将现代数字化技术引入课堂。根据这种具有攻击性的说法,芬兰的学生是“数字原住民”,他们生活在一个完全不同的Web2.0时代,日益与学校疏远。

但是这里的重点在于,纵使有了新的数字化技术,学校和教师还是试图坚持那些在教学法上合理的实践准则。

事实上,越来越多地使用数字化技术可能很容易毁坏一些非常基本的技能:如果一个人不再心算,不再知道如何用纸和笔进行运算,那么这个人将会失去必备的数学能力。

把任何事情都交给计算器和智能手机的谷歌搜索,不是教育进步,而是教育失败。

不过有这样一种观点:Web2.0的出现可能的确对芬兰教育的名声有着致命的影响。单就考虑以下类比:诺基亚作为手机公司的领先品牌怎么会这么快就垮塌?

芬兰综合学校也有与此类似的地方。在Web2.0世界诞生以前,综合学校一直做得很好,就和当年诺基亚手机一样受众人夸赞。

但是社会和文化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也进入了学校,智能手机极大地帮助这种变化的渗透,并扩大了其规模,使得综合学校这种模式的局限性变得非常明显。

以一种黑色幽默的方式来说,学校里出现了一种学生驱动的“建构主义者课程”形态,主要指那些不顾正式学校课程的青少年们带来的同伴动力。

这种由商业介入的班级模式和学校中的同伴动力导致的结果众所周知:在面对要求深入思考的更有挑战性的任务时,学生无法长时间集中注意力。

不过,这所有的一切并不仅仅只是青少年或学校的问题。这个问题普遍存在于当代文化之中。

芬兰没有料到这一切,因此必须为此付出沉重代价。然而没有必要或者理由来妖魔化Web2.0文化,我们也不能让时光倒流。其中还是有很多有前景的积极因素值得看好。

如果我们现在能以更深入、更综合的方式把握住教育真实的目的和价值,并全身心投入其中,我们就能将倒退变为通向成功的一个新开始。

我们还强烈地感受到,正确的课程应该在追求教育的功利和内在价值之间取得一种平衡。当学生们意识到数学的实际用途时就会更喜欢学习数学。

不过“新数学家”的成长需要一些不同的东西,将更有挑战性的学科提供给那些会把这些内容转化为自身所有的学生。鼓励学生从他们情感的“舒适区域”走出来,并提供大大超越现代娱乐业所能给予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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