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风雨行医路
2015-01-12刘军
刘军
鄂尔多斯市伊金霍洛旗伊金霍洛镇壕赖村,离旗府所在地阿勒腾席热镇17公里,离镇政府所在地伊金霍洛镇16公里。尽管交通已经发达到开车20分钟即可到达两镇,可村里依旧有一部分留守老人觉得外出一趟不是很方便。尤其是有了头疼脑热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强烈。
乡村医生闫占彪自学医学,1964年开始为乡亲们看病。这期间,经他的手,为村里因难产大出血而生命垂危的产妇们接生了不知多少次;这期间,经他的手,治好了不知多少例麻疹合并肺炎的儿童,救治这些儿童时,他不知熬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这期间,因为贫困,他的儿女相继辍学自谋出路;这期间,邻村的村医们出诊费用涨了不知多少倍,可他非但不涨,有时还给贫困户倒贴医药费;这期间,他跑东家、忙西家,在每家每户门前踩出了一条路:一条奉献之路、爱心之路。
至2014年荣获自治区道德模范称号时,闫占彪在行医路上整整走过50个年头。
出诊遇险
1985年6月29日上午,雨下得很大。这一天,和壕赖村相邻的甘珠庙村村民赵永厚4岁的儿子拉痢疾,虚弱到连床都下不了。赵永厚一大早跑到闫占彪家来找他。闫占彪听说后挎起药箱就走,连件雨衣都没来得及穿。闫占彪来到赵永厚家给他的儿子诊断病情后,因为治疗措施及时得当,赵永厚的儿子当天病情就好转了。
赵永厚很感激闫大夫,苦苦挽留他吃了饭再走,再说外面又下着大雨。闫占彪婉言谢绝。他有个原则,只要能回家,绝不在患者家吃饭,他不想给患者增加负担。
看着外面的雨逐渐变小,闫占彪挎起药箱起身走了。来到两村相隔的河边时,平时细细的小河因为洪水的缘故,此时变得宽阔而湍急。正在犹豫时,恰好甘珠庙村三个放羊人要去对岸的壕赖村寻羊,闫占彪和三个放羊人手挽着手下水了。
起初还好,但当四人走到河中央时,突然一阵急流下来,巨大的冲力一下就把挽着手的四人冲开了。闫占彪在急流中紧闭嘴巴,憋着一口气,任洪水冲刷,只有听天由命。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自己靠岸了。睁眼一看,吓了一大跳:身上背的两个医药箱早就不见踪影,衣服鞋袜也被水冲得七零八落。伸手一抹,满头满脸的泥沙,鼻子耳朵嘴巴眼睛里全是沙子。
挣扎着回到家里,闫占彪好半天都缓不过劲儿来,浑身一阵一阵冒冷汗,不是着凉,是吓的。
第二天,听说了这场事故的赵永厚急匆匆赶来。一进闫占彪家的门,眼含热泪的赵永厚就冲到闫占彪跟前拉起他的手说:“闫大夫呀,你要是大小出上点事,我这一辈子良心上真是过不去呀。”说着话,他给闫占彪递上了一件东西,一看,原来是被洪水冲走的一只药箱。赵永厚说:“闫大夫,这是我过河时捡到的,当时,看到这药箱,我以为你肯定……”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如今,赵永厚也老了,疾病缠身,时不时需要闫占彪给他看看。询问起当年闫占彪在发洪水那天给他儿子看病的事,赵永厚还是很激动:“闫大夫很厉害,我儿子的病当天就控制住了,可是闫大夫差点就让水冲走了。这是个好人,连饭都不肯在我们家吃一口……”
行医济世
村民吴引儿至今还记得闫占彪救治自己儿子的过程:“那年,我们4岁的儿子得了病,眼看就不行了,不吃不喝,嘴唇和舌头都开始流脓了。孩子他爸把孩子搂在怀里,甚办法也没。我软得连饭也不会做了,一家人坐在炕上掉眼泪。闫大夫来了,用鸡肠肠接上油笔管管把牛奶灌到孩子胃里,又开始用药,才把孩子救活。吴大夫在我们家待了整整一个星期,忙得连一根烟都没抽。”
那年是1976年,行医条件还很艰苦。吴引儿所说的“鸡肠肠”就是老款自行车气门芯处用的那种细橡胶带。
在那个医疗条件相当落后的年代,像这种麻疹合并肺炎的儿童在村里特别多,村民们说,都是靠着闫大夫的精心救治,才保住了自己孩子的命。这些孩子中的大多数都健康成长起来,也都成了对社会有用的人。用闫占彪的话说“都成为建设祖国的有为青年”。
吴引儿觉得怎么也报答不了闫占彪救儿子的恩情,为此,她常年坚持给村卫生室洗被褥。
1977年,村里21岁的产妇贺贵娥难产并伴随着大出血。急匆匆赶来的闫占彪简短地和贺贵娥的家人商量了一下,大家一致赞同抢救大人。
当时,贺贵娥腹内胎儿的胎位是头脚全向上,太罕见了。闫占彪说,他当时果断地将手探入宫口,将胎儿的脚拽住,帮助产妇生下胎儿,然后开始全力抢救产妇,并成功地止住了大出血。那一回,他不仅救了贺贵娥,她的胎儿也平安无事。
“闫大夫是我的大恩人,不是闫大夫,我早死了。那年,我因为低血压,累倒在地头,甚也不知道了,是闫大夫把我救活的。那次,我还输了几天液,闫大夫给我免了680元的药费,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这辈子也忘了不了。”村民张再男边说边抹着眼泪。
闫占彪说:“我路过她家地头,见她休克了。跑过去给她人工呼吸加心脏按压术,才把她救醒。”那一年,是2003年。在“非典”横行,人人口罩捂嘴的2003年,敢给病人做人工呼吸的大夫,扳着指头都能数得见。也就是那一年,闫占彪向旗里的“防非”指挥部写了请战书,强烈要求参与到“防非”工作中。
人生情怀
闫占彪的老伴说起自己的丈夫,既埋怨又心疼:“那会儿不光要拉扯3个子女,还要管两个老人,家里头又没劳力,也抱怨过。后来看见他忙成这么个,慢慢也就惯了。他这个人,甚也不管。盖新房,前前后后都是我和儿女们忙,他连盖房花了多少钱都不知道。”
看着老伴儿说完,到别处去忙活后,闫占彪脸上的神情慢慢变得凝重起来:“唉,要说对不起,最对不起的还是我的老伴儿。跟着我一辈子,没过几天好日子,老了老了,一身病。窗台上这一溜药瓶,全是她的药。这些病全是她一个人操持家累出来的。低血压,多年了。刚开始是高血压,累的。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还要照顾我的两位老人,又要种地。后来因为穷,缺乏营养,成了低血压。”说着说着,老闫的头慢慢低下去,长叹了一声,又接着说:“大概是在农业合作化时期,具体我记不清了。一次,村里的蒙族村民南斗林生病了,请我去看病。因为病情比较重,我一走就是五六天。第六天头上,邻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来找我,说是老伴儿昏倒了。我安顿好病人,骑着马往家赶,路上摔了一跤,药箱掉地下,东西撒了一地,我三两把捡起来。跑回家推门一看,老伴儿直挺挺在地下躺着,口吐白沫,不省人事。我当时头脑里嗡的一声,跑过去抱起老伴儿,连难过的时间都没有,赶紧急救,拿出针筒,里面尽是沙子,我用劲儿吹,吹着吹着,泪就出来咧……整整输了一天多的液,才好点……”
说到这儿,闫占彪伸手抹了抹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老伴这样的现象后来不止出现过一次,每次,他不是在这家看病,就是在那家配药,很少有在家的时候。
“当初没条件把她的身体调养好,现在老了,不管用啦……”这次,闫占彪终于说不下去了,他用手捂住眼睛,良久没动……
“想发财,不是没可能;想致富,不是没机会;想挣钱,不是没条件;不做这个营生,也不是不行。可是,这个营生总得有个人来做吧?”顿了顿,闫占彪又说:“我的命就是待在农村,你看看,成天有人叫我打针输液。这群人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这群人。”
“几十年跑来跑去,连入党申请书都没写。我没有白求恩的医术,可我有白求恩的觉悟,几十年来,其实我一直是以一个共产党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闫占彪的话中经常出现“老三篇”里的内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只做好事,不做坏事。”
(作者单位:伊金霍洛旗文联)
责任编辑:刘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