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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开放型经济的新发展、新挑战及新战略

2015-01-10陈建奇

国际贸易 2015年9期
关键词:国际经贸开放型规则

陈建奇

编者按:中国30 多年改革开放主要着力于接受全球规则而融入全球体系,当前以“一带一路”为核心的新一轮对外开放战略将着眼于参与或者主导国际经贸规则的制定,为国际经济秩序注入中国元素,目标在于推动中国由经贸大国向经贸强国的转变。中国开放型经济发展进入了新的阶段,然而,当前中国开放型经济发展既面临着国际经贸环境不确定性增大、开放型经济不平衡、劳动力低成本优势弱化等新挑战,也将迎来中国经贸地位上升等新机遇。未来中国应稳步推进政策创新及深化改革,促进服务贸易、国际投资合作及内外需协同发展等三大平衡,优化开放型经济结构;构建技术引进机制、技术创新机制及人才培养机制等三个机制,培育全球竞争新优势;实施自贸园区战略、自贸区战略及“一带一路”战略等三大战略,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

中 国通过改革开放融入全球化,借助WTO 推进本国与世界经济的深度融合,对外开放与对内改革相互促进,共同推动了中国经济30 多年的高速增长,既创造了人类经济发展史上的奇迹,也验证了对外开放的巨大动能及其持续深化不可逆转的态势。当前中国经济总量已经跃居世界第二位,进出口总额位居全球首位,中国的发展离不开外部,全球经济也离不开中国,金融危机以来中国的国际经贸地位逆势上升,开放型经济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在此背景下,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的总体部署。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进一步提出,适应对外开放不断深化,完善涉外法律法规体系,促进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这既释放了中国继续坚持对外开放的坚定决心,更为新一轮对外开放制定了宏伟蓝图。在此背景下,研究新时期中国开放型经济的新发展、新挑战及新战略,成为理解未来中国经济乃至全球经济发展态势的重要内容。

一、三大战略释放中国对外开放新思维:为国际经济秩序注入中国元素

金融危机以来,中国频繁遭受外部的贸易投资等审查限制,说明国际规则话语权的缺失已经形成了中国开放经济发展的重大制约,这将倒逼中国推出更为主动的开放战略。如今,自贸园区战略、自贸区战略及“一带一路”战略的稳步推进,开启了中国参与或者主导国际经贸规则制定的阶段,改革开放进入了下半场,即前面30 多年的对外开放主要着力于接受全球规则而融入全球体系,未来30 多年乃至更长的时间将主动参与或者主导国际经贸规则的制定,目标在于推动中国由经贸大国向经贸强国的转变。自贸园区战略、自贸区战略及“一带一路”战略等三大战略释放了中国对外开放新思维。

尽管中国的对外开放战略已经引发外界的高度关注,但相关评论更多的是将三大战略割裂开来讨论,虽然有助于突出各自的重点,但难以全面观察当前的对外开放思路。其实他们具有内在的密切联系,即通过自贸园区战略倒逼国内开放市场对接国际高标准经贸规则,开放促改革形成开放型经济新体制;通过自贸区战略促进外部市场尤其是存量市场国际经贸规则的调整优化;在此基础上,通过“一带一路”等全新的增量市场空间构建具有互利共赢等“中国理念”的国际经贸规则,稳步提升中国在国际经贸规则中的话语权。

(一)自贸园区战略:构建中国开放型经济新体制

自贸园区与自贸区的重大区别在于自贸园区是单边开放、单边给惠,而自贸区则是双边或者多边之间的互相开放与相互给惠。目前中国已经批准设立上海、广东、天津、福建等四个自贸园区,主动向世界各国释放更加积极的开放信号,成为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的重要抓手。依据开放型经济新体制的要求,四个自贸园区与特区等具有显著差异,重点是探索制度创新,而不局限于争取政策优惠,努力对接高标准的经贸规则。主要通过对接TPP 等高标准国际经贸规则,探寻相关标准对中国的适用性,比如探寻适合中国的准入前国民待遇及外商直接投资负面清单等,更重要的是借此探索具有互利共赢等“中国理念”或者“中国特色”的高标准经贸规则。

当前的四个自贸园区都是试验区,仅代表着东部沿海不同地区,有着不同的定位,着力服务于构建国内的开放高地、京津冀协同发展、深化两岸合作及港澳合作等目标。未来在西部或者其他地区有可能再选择具有不同功能定位的自贸试验园区,由此形成可复制、可推广的经验,促进开放型经济新体制的构建。自贸园区战略的核心不是成立尽可能多的自贸园区,而是探索高标准的经贸规则,这就需要厘清什么是高标准的规则,这些规则秩序与其他规则有什么区别,如何协调不同经济体之间所实施的不同的规则秩序,等等。相关问题将在自贸园区战略中重点关注,未来也将伴随着实践而不断完善,由此决定了自贸园区战略的非短期性。

中国倡导的互利共赢等新的合作理念不仅具有新颖性,而且对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具有较强的适用性。“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或者地区在地缘政治、发展水平、开放程度等方面都有较大的差异,借助互利共赢的理念达成优势互补的合作协议更符合各方诉求,更有助于在全球复苏增长分化的背景下凝聚各方资源。从这个角度说,具有“中国理念”的国际经贸规则不仅在于中国大国的推动,更在于其符合该区域发展的客观诉求。中国作为“一带一路”的倡导者及重要的经济体,在推动构建“一带一路”国际经贸规则过程中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性。但如何将互利共赢等合作理念转化为具有较强操作性的规则体系?这是理论与现实亟待解决的重大问题。在没有可供借鉴经验的背景下,需要通过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中构建自贸区等手段开展经贸合作试验,探索可复制、可推广的具有互利共赢等“中国理念”的国际经贸规则体系,由此也决定了“一带一路”战略的长期性。

(二)自贸区战略:推动当前国际经贸规则调整优化

通过自贸园区战略探索新经贸规则的同时,中国亟须通过自贸区战略加快同其他国家构建更加紧密的经贸关系。这既是中国对外开放的重要内容,也是金融危机以来深化国际经贸合作的客观诉求,更是世界主要国家针对WTO 自多哈回合谈判以来进展迟缓的事实而采取的普遍做法。中国同其他国家构建自贸区不仅仅在于拓展市场的目标,因为中国已经是全球货物进出口第一大国,边际的市场拓展短期内难以大幅提升。实施自贸区战略的更大诉求在于推动既有国际经贸规则的调整优化,消除或者缓解世界主要贸易伙伴采取非常规手段约束中国出口产品及对外投资的各种障碍,同时避免被TPP 等新的区域经济一体化规则边缘化。

在纳入公众视野的众多自贸区战略中,如何启动中美自贸区谈判成为重要的看点,中美既互为重要的贸易伙伴,也是全球举足轻重的经济贸易大国,缺乏中国参与的区域或者国际贸易协定是不完整的,缺乏美国参与的国际贸易协定也是不完整的。未来中美自贸区谈判有望成为中国自贸区战略的重点所在。自贸区的谈判涉及双边或者多边的经贸规则制定,相关各方都希望在新的贸易协定中能够更好地释放自身的比较优势,同时又能有效保护涉及国计民生及战略安全等相关产业,因而自贸区的谈判往往具有较大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中国加快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有助于在自贸区谈判中释放更加开放的态度,同时不断飙升的经贸规模也提升其他经济体加快与中国签署自贸区的意愿,包括中美自贸区在内的自贸区谈判将密集展开,中国自贸区战略有望加快推进。

(三)“一带一路”战略:构建“中国理念”的国际经贸规则

当前中国深化同世界主要国家或地区合作的自贸区战略大多还沿袭发达大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倡导的国际经贸规则,这在一定程度上受制于现有规则缺陷的制约,难以全面反映互利共赢等中国倡导的国际经贸合作理念。这既有国际经贸规则路径依赖的问题,也与现行贸易体系主要在发达大国主导的秩序下形成有密切关系,中国希望倡导新的经贸合作理念就必须有新的空间。相比其他经济体来说,“一带一路”尤其是丝绸之路经济带是较为年轻的经济区域,由于基础设施较为落后等原因,丝绸之路经济带沿岸国家或者地区之间开展的合作仍然较少。中国倡导推动“一带一路”战略,显然为构建具有互利共赢等“中国理念”的国际经贸规则提供了重要的增量空间。

中国倡导的互利共赢等新的合作理念不仅具有新颖性,而且对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具有较强的适用性。“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或者地区在地缘政治、发展水平、开放程度等方面都有较大的差异,借助互利共赢的理念达成优势互补的合作协议更符合各方诉求,更有助于在全球复苏增长分化的背景下凝聚各方资源。从这个角度说,具有“中国理念”的国际经贸规则不仅在于中国大国的推动,更在于其符合该区域发展的客观诉求。中国作为“一带一路”的倡导者及重要的经济体,在推动构建“一带一路”国际经贸规则过程中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性。但如何将互利共赢等合作理念转化为具有较强操作性的规则体系?这是理论与现实亟待解决的重大问题。在没有可供借鉴经验的背景下,需要通过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中构建自贸区等手段开展经贸合作试验,探索可复制、可推广的具有互利共赢等“中国理念”的国际经贸规则体系,由此也决定了“一带一路”战略的长期性。

(四)中国对外开放新思维:为国际经济秩序注入中国元素

中国30 多年来的快速发展源于改革开放接受现有全球规则体系所释放的巨大动力,中国成为全球现有规则体系的受益者,开放合作再次被验证为全球发展的动力之源。但中国贸易体量的飙升所引发的世界贸易格局的转变,客观上要求开放合作规则适时调整,以适应世界贸易格局的变化,同时,中国经贸大国向经贸强国转变也内在需要参与或者主导国际经贸规则的制定。中国推出的自贸园区、自贸区及“一带一路”等三大战略,都与国际经贸规则调整优化息息相关,都离不开对新时期国际经济秩序的探索。这些信息表明,中国持续开放推动自身改革以融入全球体系的传统形象正在悄然改变,而重视国际经济秩序的调整已经成为重点所在。

当然,国际经济秩序的变更不是一朝一夕,它是世界各国尤其是大国进行公开讨论、协调、竞争而形成的,但这种调整往往伴随既得利益国家或者地区的反对,容易引发多方的争议甚至较量。美国在19 世纪下半叶经济总量就已经超过英国,但美国真正掌控全球秩序还在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这预示着国际经济秩序变革的长期性及复杂性。尽管如此,中国已经启动了新的开放征程,世界贸易格局的调整也呼唤新的国际经贸规则的重塑,国际经济秩序的调整是大势所趋,新一轮的国际经济秩序调整开始逐步凸显中国元素。

二、金融危机以来中国开放型经济的新发展、新挑战与新机遇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开放型经济取得了较大发展,但金融危机以来国际环境出现了显著变化。尽管全球经济保持复苏增长态势,但主要国家经济增长分化的现象未见改观。美国经济在主要发达经济体中较快复苏,日本经济自危机以来历经多次衰退,内生增长动力不足,欧洲经济自金融危机以来长期处于疲软状态。相比发达经济体的表现,作为金融危机以来拉动全球经济增长主引擎的新兴经济体也呈现减速分化现象,中国主动调低经济增速以实施深层次的结构性改革,巴西经济大幅减速,俄罗斯经济由于地缘政治、大宗商品景气周期调整、欧美制裁等多重因素交织而增大了经济系统性风险。在此背景下,中国积极推动新一轮的对外开放战略,希望在新的开放进程中培育新的竞争优势。对此,客观评估新时期中国开放型经济的新发展、新挑战与新机遇,成为促进中国开放型经济发展的重要内容。

(一)金融危机以来中国开放型经济的新发展

金融危机以来,中国开放型经济水平及其在国际经贸格局中的地位逆势上扬。一是获得全球制造业第一大国地位。2012 年中国制造业产值占据全球1/5 左右,超越美国而位居全球首位,2014 年继续蝉联制造业第一大国地位,工业产品产量有220 多种位居世界第一,工业步入中后期时代。二是进入经贸大国与投资大国行列。2009 年中国出口逆势上升,超越德国而位居全球首位,进口仅次于美国而位居全球第二,2013 年中国进出口总额超过美国而成为全球第一贸易大国。在贸易持续扩张的同时,国际投资合作也稳步增长,2014 年实际使用外商直接投资1196 亿美元(见图1),居世界首位。2014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1160 亿美元,仅次于美日而自2013 年以来位居全球第三。三是提升了中国在国际格局中的地位。金融危机以来中国制造业大国地位逆势上升预示中国在全球产业分工中的地位越发突出,2008 年至今中国超过美国而成为拉动全球经济增长贡献最大的国家。与此同时,外汇资金短缺问题发生了实质性改变,2014 年中国外汇储备达到了3.84 万亿美元,成为拥有外汇储备最多的国家。

相比经济发展的巨大成就,全球或者区域治理平台的发展完善提升了中国参与国际或者区域经贸规则制定的机会。为应对金融危机,G20 峰会上升为领导人峰会而共商全球复苏增长之道,G20 平台比G7/8 更大的进步在于其包括中国,中国有了参与全球治理的机会。本次金融危机以来,中国国家领导人尤其重视G20 峰会的作用,借此平台积极参与并持续推动全球经济治理创新,重要的事件是2010 年借助G20 平台推动IMF 等治理结构改革,而且中国2016 年还准备在杭州举办G20 峰会。同时,2014年7 月与9 月习近平主席分别出席了在巴西福塔莱萨举办的第六次金砖峰会及在塔吉克斯坦杜尚别举行的第十四次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元首理事会,2014 年11 月在北京召开APEC 峰会,等等。在上述峰会中中国积极倡导构建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金砖国家开发银行、丝路基金等倡议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全球或者区域治理平台对于中国的意义正持续凸显。

图1 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与外商直接投资(2000—2014 年)

(二)中国开放型经济发展面临的新挑战

中国开放型经济发展面临的新挑战既有来自金融危机以来世界主要国家经济社会波动引发的国际经贸环境波动,也有中国经济自身变化而引发的竞争力减弱问题。总体来看,中国开放型经济发展面临着国际经贸环境复杂化、传统比较优势弱化及经贸结构亟待调整优化等方面的挑战。

首先,国际经贸环境复杂化增大了中国开放型经济发展环境的不确定性。金融危机以来中国经贸地位逆势上升,催生了世界格局加速调整,增大了国际经贸秩序调整的诉求,“中国威胁论”升温,由此受到掌控全球经贸话语权的传统发达大国等外部干扰。美欧等发达经济体复苏增长分化导致中国外需减速,中国面临严峻的产能过剩难题。另一方面,倡导贸易自由化的发达大国率先发起对中国轮胎、光伏产品等反补贴、反倾销调查,预示贸易保护主义出现抬头的趋势。同时,主要国际货币发行国自危机以来持续推行量化宽松政策引发货币竞相贬值担忧,贸易保护主义出现了新的变种,这些都影响了中国的国际经济环境。

其次,传统比较优势弱化促使中国开放型经济发展面临国际竞争力减弱的挑战。自2005 年起,“民工荒”“技工荒”在东南沿海地区的蔓延拉开了中国劳动力成本上升的序幕。随着城镇化的加速,农村向城镇的劳动力转移增量将逐步缩小。未来人口老龄化的到来,也促使中国劳动适龄人口与劳动力总人口占比出现下降(见图2),人口红利将逐步消退。虽然中国劳动力比较优势在短期内不会逆转,但改革开放以来长期的低工资、低劳工权益的状况发生了变化,“取之不尽”的低成本劳工时代将逐步结束。而且伴随着社会对生态环境保护的要求日益迫切,资源保护力度亟待增强,社会保障力度不断加大,各种隐性成本逐步显性化,传统低成本优势减弱的问题日益突出。

再次,国际经贸结构不合理促使中国开放型经济发展面临不平衡的挑战。中国的货物贸易在全球占据重要的地位,货物进出口总额位居全球首位,是全球货物贸易顺差大国。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国服务贸易虽然也进入大国行列,但服务贸易规模及竞争力都有待提升。2014 年中国服务进出口总额仅为美国的一半左右。而且,自1995 年以来中国服务贸易一直是逆差(见图3)。中国的国际经贸结构不合理较为突出的表现是服务贸易与货物贸易的不同步,加快发展服务贸易越来越迫切。从服务贸易结构来看,生产性服务业水平有待提高,尚未形成对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有力支撑。部分生活性服务业有效供给不足,难以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服务需求。服务贸易长期逆差,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较弱;服务业人才不足,服务水平有待进一步提升。

(三)中国开放型经济发展面临的新机遇

金融危机以来中国虽然面临着诸多的挑战,但也面临着难得的机遇。一是全球化水平持续提升,预示中国开放型经济发展的大环境更加开放。中国30 多年改革开放取得的巨大成就与全球化息息相关,全球化水平提升对于中国开放型经济发展具有重要的促进作用。二是欧洲等发达经济体倚重中国进口,有助于缓解中国短期转型升级的技术需求。一国自身实现大规模自主技术创新需要较长时间,短期内中国转型升级仍然需要依靠技术创新的外部引进,而发达国家对于技术出口的限制难以放松,但中国巨大的进口体量实质上就是购买力,代表着巨大的选票资源,由此可以要求欧洲等发达大国放松对华技术出口。

图2 中国人口结构(1952—2014 年)

图3 中国货物贸易与服务贸易差额(1982—2014 年)

然而,技术关系到一国的核心竞争力,技术出口面临的障碍难以大幅缓解。在此背景下,中国产业转型升级的技术支撑亟需新的渠道。借鉴发达经济体的经验,可以通过支持企业扩大海外投资以收购兼并拥有先进技术的企业,由此获得的技术再反过来促进国内产业转型升级。中国当前已经跃居第三大投资大国,习近平主席在参加2015 年海南省博鳌亚洲论坛时表示,未来5 年中国对外投资将超过5000 亿美元,如此巨大的海外投资将为国内企业转型升级奠定良好的支撑。此外,中国影响区域经济合作规则的能力增强,客观上助推中国国际地位的稳步提升。国际经贸秩序虽然仍然由美国等发达大国掌控,但全球与中国的联系越来越密切,这决定了没有中国参与的全球秩序是不完整的,中国拥有在某些重大领域谈判的主动权,这些都将助推中国在全球层面的地位提升,稳步推动制约中国成为经贸强国规则的调整优化。

三、促进中国开放型经济健康发展的新思路与新战略

多边贸易体制和区域贸易安排一直是驱动经济全球化向前发展的两个轮子。促进中国开放型经济健康发展既要推动国内体制机制改革,促进新一轮对外开放战略的稳步实施,又要加快双边多边区域次区域谈判,拓展国际经贸合作空间。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指出,适应经济全球化新形势,必须推动对内对外开放相互促进、“引进来”和“走出去”更好结合,促进国际国内要素有序自由流动、资源高效配置、市场深度融合,加快培育参与和引领国际经济合作竞争新优势,以开放促改革。重点抓好扩大投资准入、加快自由贸易区建设、扩大内陆沿边开放等工作。这既是新时期党中央对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的总体部署,也是针对中国开放型经济发展新挑战与新机遇做出的战略选择,促进开放型经济发展的思路应遵循十八届三中全会的总体要求,相关战略应结合新一轮的开放改革进程稳步实施。

首先,促进三大平衡,优化开放型经济结构。在优化贸易结构上,加快发展服务贸易,促进货物贸易与服务贸易的平衡。主要是按照《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服务贸易的若干意见》(国发〔2015〕8号)的精神,完善服务贸易政策支持体系,加快服务贸易自由化和便利化,推动扩大服务贸易规模,优化服务贸易结构,增强服务出口能力,培育“中国服务”的国际竞争力。2020 年中国服务进出口额预计将超过1 万亿美元,服务贸易占对外贸易的比重进一步提升,服务贸易的全球占比逐年提高。服务贸易结构日趋优化,新兴服务领域占比逐年提高,国际市场布局逐步均衡,“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中国服务出口中的占比稳步提升。

在优化国际投资合作上,着力激活外汇储备增大对外直接投资,促进外商直接投资与对外直接投资的平衡发展。当前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刚刚进入高速增长期,促进对外直接投资的相关政策有待进一步完善。2013 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存量仅占GDP 的6.6%左右,离世界35%左右的平均水平还有很大差距,对外直接投资未来10 到20 年预计将增加3 万~5 万亿美元,中国将成为世界上对外投资最大的国家。在此背景下,中国应注重海外投资利益的保障,更重要的是加快与其他国家投资谈判,避免出现类似国际安全等各种非常规审查,营造良好的国际投资环境。近年来中美经济战略对话中尤其重视双边投资协定及负面清单谈判。这是良好的开端,未来应加大力度促成准入前国民待遇与负面清单的谈判,促进中国海外投资较快发展。

在优化内外需结构上,应着力实施促进内外需平衡发展的政策创新。一方面,中国尽管进出口总额已经位居全球首位,但中国出口占全球份额仍大幅低于人口占全球比例,而美国、德国等都出现相反的情况,预示中国外需仍然存在拓展的空间。对此,中国应重视WTO谈判,促进中国既有外部市场的稳定。在此基础上,注重“一带一路”与自贸区建设,稳步推动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经贸合作,积极推进亚洲乃至亚太自贸区的建立,尤其是重视中美自贸区等谈判,由此助推外需增量空间的边际扩张。另一方面,在当前全球经济持续分化的背景下大幅拓展外需空间可能不太现实,扩大内需应在稳定宏观经济增长方面扮演更加重要的作用,这也是促进内需与外需平衡发展的需要。短期来看,可以通过结构性减税等举措促进投资以保持宏观经济稳定。长期来看,通过社会保障制度建设、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提振消费需求等举措亟待稳步推进。

其次,构建三个机制,培育全球竞争新优势。发展方式上从倚靠劳动力等低成本优势转向更加注重科技创新,促进产业延链、补链、建链等产业转型升级,培育全球竞争新优势,促进产业由低附加值向高附加值延伸。创新转型升级既是提升全球竞争力的重要手段,也是应对“中等收入陷阱”风险的主要战略。然而,如何推动技术创新乃至催生技术革命,这是各国都在持续探索或者竞争的焦点,也预示科技创新的挑战所在。结合中国来看,应重视构建三个机制以促进创新。一是短期内应加快构建国外先进科技的引进机制。习近平主席在参加2014 年澳大利亚举办的G20 峰会上提出,未来5 年我们将进口超过10万亿美元商品,对外投资超过5000 亿美元。因此,应重视国外先进技术的引进机制建设,加快谈判以增加高新技术进口比重,缓解中国产业升级的技术制约,借助进口或者对外投资等方式引进高新技术产品。

当然,科技创新归根到底在于人才的培养与制度的创新优化,形成万众创新的环境。对此,应加快完善促进科技创新的体制机制,这是培育全球竞争力的第二个重要机制。应加强研究世界创新型国家的通常做法,借鉴中国高铁、阿里巴巴等科技创新的经验,把握创新的深刻内涵及促进创新的制度安排。在此基础上,推动阻碍科技创新的体制机制改革,破除制约创新发展的体制机制障碍,通过进一步推进要素市场化改革等手段增强企业创新意愿,促进高校科研院所技术成果的转化,加大力度实施知识产权保护予以鼓励创新。三是构建科技创新人才的培养机制。结合国际经验来看,衡量一国综合科研创新水平的全要素生产率与人力资本存量存在正相关关系,而人均收入水平的高低与人才教育水平成正比,预示政府应构建科技创新人才的培养机制,重点通过支持教育、健康等人力资本投资,构成经济持续创新发展的持久动力。

再次,稳步实施三大战略,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在自贸园区战略上,应紧紧围绕制度创新,通过不同功能定位的自贸园区的实验探索,形成可复制、可推广的高标准的开放体制机制,构建中国开放型经济新体制。这既是全球化发展的客观诉求,也是中国由经贸大国向经贸强国转变的必然选择。现代人类社会发展经验表明,游离于国际经贸秩序之外的大国难以成为真正的强国,美英大国崛起都伴随国际经贸秩序的剧烈调整,未来中国要由当前的经贸大国向强国转变显然离不开推动国际经贸秩序的调整优化。对此,中国应加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的研究实践,重点研究TPP等高标准国际经贸规则,通过设立不同功能的自贸园区来先行先试,而后再推动全面开放改革,既是中国30 多年的重要经验,也符合世界各国的通常做法。

在自贸区战略上,应抓紧启动若干重要自贸区的谈判,为推动现有国际经济秩序调整释放中国观点。结合全球形势来看,当前国际经济秩序在国际经济开放性、国际金融中性、世界发展均衡性、国际投资非歧视性、宏观政策非外溢性等五个方面均面临着较大挑战,中国应将上述五个方面作为自贸区战略需要遵循的原则。在此基础上,尽快启动中美自贸区谈判,着眼于从制度层面促进中美双方的国际经贸合作,为应对TPP 等影响寻求新的手段。同时,目前美洲有北美自由贸易区,欧洲有欧洲经济一体化,而亚洲仍然没有亚洲自贸区,对此,抓紧推动亚洲自贸区、东亚自贸区或者亚太自贸区等谈判,有助于在增量上深化中国与周边国家的合作,促进区域合作规则的调整优化。

在自贸区战略上,应抓紧启动若干重要自贸区的谈判,为推动现有国际经济秩序调整释放中国观点。结合全球形势来看,当前国际经济秩序在国际经济开放性、国际金融中性、世界发展均衡性、国际投资非歧视性、宏观政策非外溢性等五个方面均面临着较大挑战,中国应将上述五个方面作为自贸区战略需要遵循的原则。在此基础上,尽快启动中美自贸区谈判,着眼于从制度层面促进中美双方的国际经贸合作,为应对TPP 等影响寻求新的手段。同时,目前美洲有北美自由贸易区,欧洲有欧洲经济一体化,而亚洲仍然没有亚洲自贸区,对此,抓紧推动亚洲自贸区、东亚自贸区或者亚太自贸区等谈判,有助于在增量上深化中国与周边国家的合作,促进区域合作规则的调整优化。

在“一带一路”战略上,应注重构建三大支柱。即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丝路基金及“一带一路”合作平台。丝路基金与亚投行为“一带一路”建设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而“一带一路”合作平台为相关国家或者地区提供协调沟通的平台,促进相关国家达成合作共识。“一带一路”战略重点应构建互利共赢等“中国理念”的区域经贸规则,归根到底是确立相关国家或者地区优势互补的经贸协议。对于中国来说,还应重视货币金融在国际经贸秩序中的核心地位,推动金融市场体系改革,促进人民币国际化。当然,区域或者国际经贸秩序调整不仅涉及当代开放型经济发展的国际公共产品提供问题,而且涉及如何平衡世界各国在国际经贸秩序安排中的代表性问题,国际经贸秩序由美国主导的格局短期内较难改变。这注定了其调整的复杂性及长期性,中国应加强国际经贸秩序的理论研究与人才培养,在推动国际经贸秩序调整上秉承长期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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