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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下语境探讨正义与效率

2015-01-09刘业进

读书 2014年6期
关键词:秩序正义维度

刘业进

汪丁丁《新政治经济学讲义》一书的主旨,可以用本书封底作者的话来很好总结:“在无神的社会里,正义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性质—它如此重要,以至于它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甚至决定每一个人或绝大多数人是否感觉幸福。”

何谓新政治经济学?作者列出了六种新政治经济学基本问题的界定:第一是思想史方式的,相对于古典政治经济学的“新的”政治经济学。第二是由自称从事新政治经济学家研究的经济学家的研究领域划定的学科边界,如阿塞莫各鲁(D.Acemoglu)和鲁宾孙(J.Robinson)的民主和独裁的经济起源的研究,施莱弗(A.Shleifer)和格莱泽(E.Glaeser)关于腐败、寻租的研究,扬(P.Young)关于演化博弈的研究。第三是鸟瞰整个知识版图,并考察每一社会的现实问题将其归入“政治经济学”模块,观察现代学术对此展开的研究。第四,布坎南思路。第五,从概念内涵出发的界定。第六是主流经济学观点所界定的,新政治经济学即新古典经济学在政治中的应用。古典经济学经自斯密始到马歇尔转向(分工主题淡出),形成于以奈特为代表的芝加哥传统。按照张五常的整理,芝加哥学派代表新古典主流基于三项基本假设:人的行为都是有约束自由下的自由选择;个人选择以自利为归依,并形式化处理为最大化或最小化原理;资源稀缺是最重要的约束,这又导出经济物品必有价格。在这一假设前提下,经济学的任务就是解释(张五常所谓“经济解释”):已知私有产权体系求解资源配置和收入分布格局;已知经济行为和行为规则求解产权结构;已知产权结构求解其演化因果机制。如此一来,新古典经济学似乎偏离了罗宾斯勘定的范围。毫不奇怪,张五常受惠甚多的老师阿尔钦安的确这样定义:经济学与其说是资源配置的科学不如说是解决利益冲突的科学。可见这定义已经不能说是对新古典经济学分析领域的扩展,而是新古典经济学研究对象的重大转变。不过在本人看来,经济学的重心应在秩序是如何形成的,以及利益是如何产生的。新政治经济学研究由于个人选择依赖于公共选择而发生的全部议题,简单地,作者给出了一个界定,新政治经济学=效率原则+正义原则。

一、一代经济学人的情怀

对经济学家而言,公共政策制定需要面对的最紧迫问题莫过于大大越过国际警戒线的基尼系数和普遍的官僚化和腐败。因为按照经验,当一个社会的基尼系数越过0.4以后,普选权、民主运动甚至推翻政府的暴动就会接踵而来。简单地看一个社会的财富在人口中的分布并不能说明什么,但如此高的基尼系数背后可能警示我们社会隐藏着大问题,那就是正义缺失。

求解正义成为一代经济学人关注的重要议题。作者界定中国社会的基本问题,首先是体制改革。然而更紧迫的政治改革议题,作者认为是打击腐败、建立机会均等的社会以缓解财富的不合理积聚,这涉及限制权力的问题,然而这一方向的不恰当理解是要“均贫富”,这是中国人最需要避免的。

百年来中国的政治改革收效甚微,作者给出一个解释,民主政治需要一个情感训练,而宽容(包括宽容政治反对派),是民主政治的第一项情感训练。不宽容是对民主政治损害最烈的一种文化;没有宽容,就没有民主政治。用赫希曼(Albert O.Hircshman)的概念,退出和喊叫(voice)是人们表达意见的两种方式。在中国,喊叫的权利被事实上取消将引发严重的长期后果。因为喊叫的权利被剥夺导致“头脑流失”,结果留下来的人多为两类:一是生活在社会底层无法反抗的大众,二是社会权贵。这样的社会结构,中间阶层消失,没有缓冲和理性对话的空间。而市场经济的发展不可避免鼓励自我意识、权利意识和自利行为,最后导致冲突不可避免。这里道理非常深刻。按照奈特的观点,市场经济嵌入于法律和制度之内运行,而法律和制度是社会主动过程需要求解的社会问题的一部分,只有通过自由对话求解,并在外化行动中得以确立。

作者在解读奈特一九四二年发表在《伦理学》上的重要文章时提出了与中国政治问题密切相关的十大观点,由此也可看出作者写作本书时强烈的家国情怀(虽然理论色彩仍然十分显著)。这十大观点有必要罗列如下:(一)立法(包括宪法)的问题在于确定法律未来演变的方向。(二)社会问题首先是重要的社会成员关于重要性的判据达成共识—包括(三)谁应被认为是重要社会成员的判据。(四)确立何种核心价值,这是重要社会问题。(五)自由讨论或基于讨论的治理,首先是具有重要性的社会成员关于何种价值应被确认为社会核心价值的讨论。(六)东西方都可见到三种核心价值—真、善、美,分别指导知识领域(科学)、社会领域(社会科学)。理想的社会行动应当是游戏、浪漫和纯粹的社会交往。(七)经济活动不是纯粹的社会交往。(八)科学方法不能研究社会问题。(九)一个政府多大程度上是独裁或民主的,关键看它在多大程度上控制、操纵或帮助大众参与自由对话。(十)大众参与的自由对话或社会主动过程,很难有什么长期结论或确定的目标,自由对话是一个向着未来永恒开放的过程。

关于正义的实现方式,作者认为森《正义的理念》的最后一部分“作为公共理性的民主”对中国政治体制改革议题而言具有启发意义。公共理性对于正义的实现至关重要。森指出,民主不能仅仅被视为公共投票的要求,而是在更广泛意义上的公共理性的实践。毕竟,投票的有效性极大地取决于其他条件如言论自由、获得信息的程度以及异议的自由。投票本身是远远不够的。推进公共理性最需要的,是赋予受剥夺群体表达机会,帮助人们认识自己的多元身份认同进而形成包容的价值观(最后一点对防止宗派暴力、恐怖主义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作者指出,中国人当前面临的问题与两阶段历史有关。首先是全能政治的历史,它使中国人在两代人的时间里丧失了判断力。其次,前述历史在极端时间内衔接了一段新的历史,即商业利益与权力之间勾结,由此而生的是普遍的腐败。这两种情形的异曲同工之处在于,都是常识掩蔽、社群感丢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公共生活和政治生活。据此作者做出中国社会基本问题的判断。

根据长期经济历史的经验研究文献,作者预计中国经济在二零零零年前后会出现三种可能走向:高速增长,缓慢增长,停滞或衰退,何去何从,取决于体制改革。作者以经济学家的名义,单纯为了中国经济,呼吁中国体制改革,从而为未来保持可能的经济增长提供更好的政治环境。通过改革提高一国的“制度质量”,引导一国企业家到经济发展和技术进步领域而不是政治寻租领域。endprint

二、理论、方法与问题

本书开篇以及贯穿全书的是作者倡导的分析社会基本问题的韦伯-康德的三维理解框架:物质生活维度、社会生活维度、精神生活维度。相应地,个体感知幸福的来源,对应这三个维度分别是效率、正义和自由。此三维框架也最适合历经百万年演化的人脑的理解框架。我们关心的议题,从物质生活维度是效率;从社会生活维度是正义;从精神生活维度是心性自由。

对“社会科学的事实”,汪丁丁称之为“整体之事”、“群体之事”。那些强烈关切个体利益和幸福的社会科学事实是所谓整体之事,社会科学事实是整体之事的一般化。对社会科学事实采取自然科学研究方法并在政策实践中采取工程技术思维处理之,乃是人类二十世纪灾难最隐秘的根源。

对“社会科学的事实”更一般、更深入的研究是对所谓复杂现象及其涌现秩序的研究。在本书的一个附录中,作者探索了“涌现秩序的表达”,我相信这是一个将持续困扰着全部社会科学很长时期的一个重大基本理论问题。所谓复杂现象,诸如语言、神经元网络、人类社会网络、生命和心智现象,其微观行为主体(或仿真研究者)不可能预见哪怕是服从简单规则但数量极大的行为主体之间相互作用之后涌现出来的宏观秩序样式,尽管事后能理解这些样式。涌现秩序是历史过程,这些秩序只用通过一系列历史事件出现自身。复杂系统中局部和整体互惠与相互定义,隔离局部的方法根本无法理解局部。复杂系统存在多层次嵌套和多层次选择,因此涌现秩序难以表达,至少不能用统计方法来表达。面对复杂系统动态出现的涌现秩序,我们只有一再对大自然的深谋远虑感到惊讶。

有趣的是,我们发现伯林、波普尔、奈特和布坎南,以及哈耶克在关于“社会科学的事实”、社会科学知识和自然科学知识、社会事务中的真问题及其求解上的见解有惊人的内在一致性。奈特认为人文和社会科学范围和方法问题肯定非常不同于自然科学里何以为真这类问题。一个人不会用“科学方法”来预测和控制自己思考,一个群体也是如此。在社会事务领域的行动,可以分为给定条件下的机械行动和行动之最终的主动行为(后者指讨论各种价值和价值本身的内容)。对于后者,奈特反复强调“我们只有很少可说的”。因为对于主动行为,任何问题的本性就是不可能在求解行动结果之前就知道或预知它的答案。对话的过程不能预知。对此我们的全部方法论或逻辑学对于实践而言只有负面或消极的意义,或如波普尔主张的,批判理性。各种价值的内容,真、善、美,它们之间有彼此涵盖,有相互冲突。奈特的这一见解与伯林对启蒙运动的三个命题批判是一致的,伯林指出社会事务领域的真问题存在可能不止一个正确答案,而且正确答案之间可能存在冲突,这一点相当不同于自然科学领域。如哈耶克和伯林一样,奈特警惕“科学方法的滥用”。奈特说,至于科学和哲学之间的关系,具有头等重要性的是将社会问题置于科学视角下,并将求解社会问题的努力转化为用“科学方法”来求解社会问题的危险。科学的实质和操作都是工具性和个人主义的。研究社会的所谓“科学的”思路……相当于假设求解一个社会问题就是要发现给定材料的各种性质,并在操纵和利用的视角下实现作为操纵者的目的。而这一求解问题的方式本身已构成对民主或政治自由命题的反命题。……科学不能处理行动问题,除非行动的条件已经给定不变。不同于哈耶克所称为“社会工程师”的视角,奈特的“社会过程”视角下,社会问题不是控制的问题,而是如何达成理性共识的问题。任何个人使用知识来控制其他人,不论正确错误,这些知识都是科学知识。(而)关于人类(社会)的实证知识在起源和应用方面都如此不同于对无生命物体的感官考察和操纵这些无生命物体的自然科学知识,以至于当这两类知识都用“科学”这一词语来代表时,所带来的混乱大于它所带来的帮助。

对合作秩序的正确理解也依赖于对人本身的正确理解。人类社会合作秩序永远面临两大威胁,一是来自本能对秩序的反抗,一是来自理性对秩序的反抗,前者是对程序正义没有耐心,后者则是面对程序正义按捺不住机会主义的诱惑。其实还有第三个方面,就是涌现秩序的表达困境和认知困境。历史上那些导致文明停滞和倒退的一次次事件背后,不可否认其指导思想本身存在社会知识上的错误和缺陷。

三、中国社会的基本问题

基于广阔而深厚的理论背景和长期思考,作者把中国社会的基本问题概括为两个表现形式:初级表现形式—正义问题;高级表现形式—中国人的情感方式与中国人的现代生活方式之间的协调问题(心性自由问题)。下面我们将会看到,这一结论的背后其实有非常复杂曲折的推导过程。

人是一种文化存在物。广义的文化概念涵盖物质生活方式、社会生活方式、精神生活方式三个维度。可以从社会演化论的视角的不同侧面观察文化现象。借助于符号,广泛的联合生存才有可能发展和进化,因此人类又可以被视为符号的动物,文化是一切依赖符号活动的事情。群体选择构成文化演化的动力,那么文化又表现为那些胜出的群体的内部维系分工和合作的规则。总之,人类独有的文化有三个特征:符号能力和符号的使用(典型的如语言);复合工具的创造和使用;复杂的社会组织和制度(典型的如家庭、企业和政府)。

演化进程参与因素的差异,导致不同地区发展出来的文化有其自己的“性格”。文化的整体性质决定了文化中的个人的性质。过程即实在。一种社会结构总是从过去的社会结构演化而来,究其源头,是从多因果关联中的无穷偶然性中涌现出来的。

如梁漱溟的观察,中国的文化性状表现为“伦理本位”,中国人生活在人情世故的层层包裹之下;西方人生活在自由而孤独的个性天地里;印度人生活在业果与轮回的隔世想象中。天—命—性—情—道,再到敬、诚,是一条具有中国特点的性情形而上学之路。从知性形而上学的逻辑前提和精神基础,导致西方人的“法治”传统,从性情形而上学前提,导致中国人的“人治”传统。任何社会达到有效治理都需要确立权力的合法性。所谓“道统”就是中国文化性情形而上学的正宗传承,它的社会功能在于对政治权力提供道德评判,如宋明理学的“理”就是人间秩序的终极评价原理。endprint

中国问题是一个从旧秩序的解体迈向新秩序的全面社会重建问题。中国社会之核心症结是“有家而无社会”、“有亲情而无政治”,或曾经支撑“社会”的力量已经全面崩解。建设新秩序的途径,百年来药方无数。按照余英时的思路,是“现代化”和“世界化”,理由是一切良好的制度和秩序是跨地域和跨文化的。张君劢的思路是“行宪政”。民主国宪法之根本要义在于人民监督政府之权,政府对议会负责,此为各国通例,中国也不能例外。宪政的最大好处在于社会成员可以借助于理性而不是激情调和利益冲突。百年来中国转型的目标其实就是要建设一个“现代国家”。现代国家的基础在立宪政治,在民主政治,在以人权为基础的政治。鉴于人民对其权利的警觉性是宪政的第一块基石,张君劢特别提出人权四项基本原则:人格上人人平等;人身自由、言论自由、信仰自由、结社自由不可剥夺;政府之设立旨在保护人民的生命和财产;政府权力受到宪法限制。关于统治者的行为模式,张君劢强调最重要的是掌权之前提出的承诺掌权后要兑现,这是一种极为重要的“政治习惯”。张君劢建议有效的代议机构之议员数量至多为数百人,否则不可能有真正的、实质性的代议过程。张君劢的宪政方案之行政机构设计兼有英国内阁制和美国总统制之优,旨在防止行政权独大又防止行政机构过于不稳定。此外,张君劢还强调司法独立(法官任命制,终身任期)、公民意识培育、非经同意不得征税的民主财政制度。

一百多年来,在效率原则引导下,中国的物质生活维度取得了很大进步,但在社会生活维度和精神生活维度进步有限。二十世纪下半叶以来尤其是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取得的进步有目共睹,但其最大代价是中国社会的人文关怀的普遍衰退,迟至今日,这一局面未有改观,绝大多数人丧失了作者所谓“深层情感交流”的能力。更深层次地,效率原则指导下的发展与以血缘为基础的宗法社会有着激烈的冲突。于是当代中国人的困境在于,我不是任何传统之内的人,传统已被摧毁。中国政治改革的核心是使权力受到有效制约,其长期策略是使中央计划体制下完全丧失的社会重新生产(培育)出来。

今日中国在社会生活维度,权力和金钱勾结;财富和收入分化严重;权利不平等继续受到“合法”保护;机会未实现向才能开放;社会批判力量的声音甚微甚至与权力共谋。问题的严重性还在于,诸种因素都在强化上述各方面。改革一旦启动,机会和权利受到剥夺的程度与群体性反抗事件呈现复杂的关系(由于“托克维尔命题”),此时极易累积社会危机,而危机或者成为统治集团支持更大改革的动力,或者成为趋于保守甚至倒退的动力从而把社会推向更大危机。

某种程度上,改革的目标,正义,也就是寻求建立“良政”或“良治”。作者根据文献整理列出“良政”三条件:(一)足够广泛的阶层享有产权保护;(二)精英及其他强势群体的自我节制;(三)较充分的社会流动性与机会均等。其中最为恶劣的情况,作者认为是第二方面,中国加速的官僚化趋势过滤了一系列偶然性导致的政策建议或社会选择议题,官僚政治及其腐朽性构成中国社会进步的主要障碍。

物质生活维度的效率原则与精神生活维度的心性自由原则之间的冲突,或者,市场社会里“金钱话事”的生活方式与情感方式可能存在持久冲突,正是作者界定的中国社会基本问题的高级表现形式,在中国语境下,还伴随着传统与现代的冲突。作者感叹,我们这几代人既没有(生活在)健康的市场经济,又没有融入中国人情感深层的国学传统。深层的情感交往是幸福的源头之一,它包括人与人的深层情感交往以及人与高级存在的情感交往(即信仰)。一百多年来,求富裕是官方和民间共享的话语,心性自由问题被遮蔽了并将随着市场社会的完善更加凸显出来。

中国人基本成功地实现了从匮乏到富裕的转变,但社会生活维度普遍的冷漠、不仁、不义,以及精神生活维度的空虚和精神贫困则远未解决,此两大问题的解决之道成为未来中国政治生活领域和精神生活领域探索的主要议题。

四、简短的结语

经济学是一门解释人类合作秩序的科学,而合作秩序的形塑涉及几乎无限多因素,这些因素有近因和远因之别、个体群体之分,又有层次之别,而马歇尔转向以后的新古典正统越来越演变为一门只关注近因的科学,分工、交易与产权,自由、正义与效率,结构、涌现与演化,理性、情感、传统、宗教条件和文化等重大主题逐渐淡出或被规避,“新政治经济学”试图把那些淡出主流而实际上对解释合作秩序有关键作用的重大主题重新拉回人们关注的视野。同时,全面解释人类合作秩序也超出了经济学一门科学的边界,跨学科的探索不可避免。本书作者以其广阔的学科视野和深厚理论修养勾画新政治经济学的分析框架,并因作者置身于一个特殊的国度和时代,心怀国家的命运和前途乃至文明的未来演变前景,厘清中国社会面临的基本问题,以一代经济学人的使命和担当,为中国社会转型建言,我们能感受到本书流露出来的深沉而强烈的家国情怀。本书的出版将为形成中的“新政治经济学”推波助澜,为关心正义与自由的人们提供指南,为关心中国转型前途的人们提供重要政策参考,也为关心文明演化之一般理论的理论爱好者提供极有价值的参考。

笔者仍然有几处存疑。作者坚持古典自由主义立场的同时,同情地支持一种具有再分配色彩的正义观,很大程度上接近于森的立场。这一立场如何让人信服地从诺齐克资格理论-持有的正义立场后退?作者对中国社会基本问题判断的依据涉及一项基尼系数的经验研究,该项研究的一个发现是垄断部门对中国基尼系数的贡献并不大,因此某种程度上证实了“奈特命题”,我的疑问是,中国存在森所说的系统剥夺对基尼系数的贡献有多大?如果经验研究的结论是肯定的,那么政策结论就更应偏向诺齐克正义立场。

怀特海说,对那些意义深远的问题,我们一定不能指望有简单的答案。《新政治经济学讲义》内容繁复,博大精深,本文的解读难免冒着简单化的危险,这是需要特别提及的。

(《新政治经济学讲义—在中国思索正义、效率和公共选择》,汪丁丁著,上海人民出版社二零一三版)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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