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谋超生事件：“大舅哥”直击的是是非非

关捷

[新闻背景] 2013年12月1日晚8点40分，张艺谋首次正面回应“超生”事件：与妻子陈婷的确育有两子一女，愿意接受调查，并依照国家规定接受相应处罚。4日晚，张艺谋通过其工作室再发微博回应关于“为什么不移民”的质疑，称“自己是一个中国人，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也是中国人，且无怨无悔”。

但人们并不知道，把一直就“超生”事件沉默无言的张艺谋逼到开口道歉地步的，却是一个自称是陈婷同父异母的哥哥、名为陈剑的人。本刊特约记者第一时间采访了陈剑，他向本刊独家披露了张艺谋与陈婷的相识、相恋过程及“超生”事件的始末。

以下，系根据陈剑的讲述，客观整理而成。

“私生子”与父亲生疏，与妹妹却感情融洽

本刊特约记者：最近张艺谋与妻子陈婷的“超生”事件闹得沸沸扬扬，请问陈婷和你是什么关系？

陈剑：我与妹妹陈婷同父异母，直到1993年秋天，我们才第一次见面。那天，父亲陈继宗指着我对她说：“你要叫哥哥。”陈婷很高兴有我这个哥哥，表现得很亲热。看着眼前这个亭亭玉立、容貌清秀的妹妹，我打心眼里高兴。她腼腆地叫了一声哥哥，还懂事地为我斟茶倒水。

说到这，我不得不说说我的经历。

我1977年出生在江苏南京。养父早年在安徽蚌埠当兵，退伍后进入南京钢铁厂工作。后来，养父找关系托人从南京钢铁厂转到南通肉联厂工作，和在南通一家机关工作的养母团聚。我刚懂事的时候，就隐约听见左邻右舍对我指指点点地议论，说我不是爸妈亲生的，是抱养的。当时，我根本没往心里去。

养父母一直未能建立起和谐的夫妻感情，时常争吵。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我自然是很叛逆的。14岁那年，我已经到了老师校长都管不了的地步。有一天，我的养母实在气不过，说出了实话，她说：“你不是我亲生的，你是我们从南京钢铁厂抱回来的。”我愣住了，看来邻居们的话是真的了。我暗暗下决心要找到亲生父母，特别是我的母亲。

两年以后，我16岁了。我大着胆子从南通赶到了南京钢铁厂，决心要找我的亲生父母。可是，我前脚到了南京，养父母后脚就追来了。他们不让我找，把我带回了南通。可是，我并没有死心。转年，也就是1993年的秋天，我再次一个人偷偷跑到了南京。

在钢铁厂，我四处打听亲生父母的消息。终于，我遇到了一位知情人，这个人姓李。李叔叔对我说：“你是非婚生育的私生子，你的亲生父母都各自组建了家庭，他们应该不敢认你。”李叔叔的一番话让我很痛心。后来李叔叔看我可怜、执著，便向我透露了亲生父亲的下落。他告诉我：“你爸爸叫陈继宗，他是无锡人。”李叔叔给了我爸爸的详细地址。

当天下午，我乘长途车来到了无锡。按照那个地址，我找到了生父陈继宗。父亲留我吃饭，并且告诉我说：“你母亲姓林，已经重组家庭。你就不要去打扰她了。”父亲还告诉我，我的生母18岁时生下我，但她与我父亲是未婚生育。后来她将我托付给这对姓陈的不孕不育夫妇，也就是我现在的养父母。目的是让我能够姓陈，将来好认祖归宗，估计这也是父亲陈继宗的意愿。正是那天，父亲跟我介绍了妹妹陈婷。

三天以后，我要走了，父亲给了我1000多元钱，算是路费。回南通后，我不怎么和父亲联系。因为直觉告诉我，他并不在意我，好像生怕别人知道他有个私生子。所以，我也不想太主动套近乎了。

直到今天，我与生父，也就见过几次。父亲见我时，只问：“工作还好吗？”如同问一个外人。我的回答也总是单调的一句：“还好还好。”也像是回答一个外人。我们一直没有建立起父子感情。倒是妹妹陈婷，一直和我保持联系，我们很有感情，经常通电话。有了QQ之后，我们也总上网聊天。

2002年初，我和前妻因为养母的搅和，离了婚。我心情很糟糕，因为我与前妻感情一直很好，我并不想离婚。那段时间，我在南通，经常与在北京电影学院念书的妹妹陈婷聊天。有次，她告诉我，她在学习之余，在一家影视公司工作。一天，她突然在QQ上跟我说：“我们公司拍了一部大电影，担心收不回成本，怎么办呢？”我问什么公司，她没说。我后来才知道是新画面影业公司。通过她的语气，我感觉她是核心人物。但我没有细问。

助妹妹和张艺谋电影大火，与张艺谋相处微妙

本刊特约记者：你是何时知道张艺谋与陈婷的关系的？在生活上，你与他们有哪些接触？在电影方面，你和张艺谋有过合作吗？

陈剑：我曾在南通一所学校里学习过广告策划，也想帮妹妹。我对她说：“别担心，我帮你搞个策划。”从这天开始，我正式与张艺谋的新画面公司接触，并亲密合作。

直到合作正式启动，陈婷才跟我说了实话。原来，她所说的大电影是《英雄》，而导演张艺谋是她的好朋友。陈婷对我说，2000年，张艺谋为一部电影海选演员，她也报了名，那次机会，她认识了张艺谋。别的，她没有对我多说，我也没有多问。我答应妹妹为《英雄》宣传做些策划，他们采纳了我的一些建议，在我们共同努力下，张艺谋的《英雄》仅在十天内就创造了两个亿的票房。

这件事让张艺谋看到了我的能力。2004年，他拍摄了《十面埋伏》，妹妹又让我帮忙策划。我感觉这是张艺谋的意思，同时，我也感觉到妹妹与张艺谋的关系不一般。但那段时间，我一直没从离婚的悲痛中走出，加上和养父母关系也一般，我心情一直很灰。

有次与妹妹聊天时，我说：“我想离开家，去个很远的地方。”陈婷马上对我说：“你不要走，你要留在家里，你要对孩子负责任，你是男人哪。”我反问道：“谁对我负责？是你父亲吗？他不是我的父亲！我没有这样的父亲！我的父亲没有对我负责，我凭什么对我儿子负责？”陈婷说：“你找个山东女人吧。张艺谋在山东拍过《红高粱》，他在那里生活过，他认为山东人好。”没有过多久，陈婷真的给我物色了一个山东姑娘，并介绍给我，这就是我现在的妻子。如今看来，陈婷的话是对的，我现在的妻子真的很贤惠。同时，我也越来越感觉到，妹妹与张艺谋关系非同一般。

2005年春天，张艺谋开拍《千里走单骑》这部片子，讲父子情的故事。有一天，陈婷对我说：“哥，这部片子是张导为你拍的，让你珍惜和儿子的感情。”我问：“张艺谋为什么要为我拍部电影呀，凭什么？”“因为他是我老公。再说这部片子没有多少成本，又是地方政府投资。”我听了，有点发愣。张艺谋比我父亲还大8岁呢。可是，陈婷对我说：“哥，我欣赏张导的才华，从与他第一次见面，我就被他吸引，他也很喜欢我。张导要我不争名分和财产，我也答应了，本来我也是低调的人。”既是这样，我也不好说什么了。本来，也轮不到我说什么。后来，我才得知，妹妹已在2001年5月6日为张艺谋生下大儿子张壹男，2004年3月9日又生下了二儿子张壹丁。

从妹妹嘴里，我还得知，张艺谋与前妻只育有一女叫张末，因此他非常喜欢这两个儿子，自然对妹妹疼爱有加。加之，我妹妹为人一向沉稳，凡是张艺谋不让她对外说的事情，她都能做到守口如瓶。我虽然与张艺谋还未见面，但我感觉他与妹妹感情很好。尤其是，在电影创作上，陈婷有很大的决定权，比如说取名字、宣传推广，他都能放手让我妹妹去做。2005年6月宣布《千里走单骑》于12月公映，之后妹妹建议我做电影。于是，在妹妹的帮助下，我9月进入中国传媒大学学习。

2005年9月的一天上午，我去传媒大学报到之后，就到了陈婷在北京朝阳区的家里看望她。那天张艺谋正好在家，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当时，陈婷领我到书房见了张艺谋。张艺谋像长者般的问我：“你干什么呢？”我说：“我到传媒大学读书。准备搞电影。”他说：“好哇，搞电影有前途。小伙子，你好好努力。”我听了，还是很振奋的。妹妹有些兴奋地说：“期待你们合拍的作品！哥，你以后多向他学习，他是全世界最好的导演！”妹妹眼里流露出的全是对张艺谋的崇拜。

那天，我在他家呆了一上午，都是张艺谋在指挥陈婷做事，都是生活的小事。他下一道令，我妹妹立马亲自执行，保姆便在旁尾随着妹妹，似乎时刻准备着听妹妹的吩咐。张艺谋与我妹妹看上去不像夫妻，而像董事长和助理。置身这个氛围，我感觉很尴尬。好不容易到了中午，陈婷说在家吃吧。于是，我做饭，她炒菜，保姆在旁打下手。吃饭的时候，张艺谋只吃了一小碗饭，喝了几口汤，就对陈婷说：“我还有事。你陪陈剑慢慢吃，我不陪了。”

2006年6月，我去陈婷家陪孩子们时，才得知她又有了身孕。那段时间，陈婷的母亲常在北京陪着她。为了避免尴尬，我一直没去妹妹家，但还是时常与妹妹通电话。2006年12月27日，妹妹为张艺谋又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张壹娇。

2008年7月，我毕业时的一个周末，我与妹妹约好，去了她家。当时张艺谋正在与孩子们玩，看样子特别开心。他抱着小女儿壹娇在看电视，见我进来，说：“来了，坐坐吧，一会儿一起吃饭吧。”说完，就继续与孩子们玩。我很尴尬，张艺谋和陈婷也很尴尬，感觉我们放在一起，不像是一家人。张艺谋那天的主要精力是夸孩子陪孩子，别的都不怎么上心。

风云突变分崩离析，唯愿走过风雨重归宁静

本刊特约记者：你有帮助陈婷照顾三个孩子吗？张艺谋与陈婷这几年感情如何？超生事件被曝光后，你与陈婷和张艺谋有过怎样的接触？

陈剑：这几年中，我与张艺谋很少接触，主要是与妹妹和孩子们常见面。只要他们有事，我都会第一时间赶到身旁。双休日的时候，妹妹会开“路虎”，让我陪着一起带三个孩子外出去玩。那时，尽管张艺谋时时提防我，但我和妹妹及三个孩子感情很好。

2008年12月的一个周末，妹妹要带着三个孩子去京郊玩。妹妹给我打了电话，让我一起去。我欣然答应了。到了郊外，我陪着孩子们疯玩，孩子们都很开心，壹娇拉着我的衣角，奶声奶气地说：“舅舅别走，留下来陪我们！”我很感动。

2011年12月，妹妹与张艺谋领了结婚证。作为哥哥，作为舅舅，我由衷地替妹妹开心，替孩子们开心！

2013年初，一个知情人在微博上爆料了张艺谋与陈婷的关系。5月6日，陈婷打电话给我，她希望我以三个孩子舅舅的身份，来向公众澄清这件事。

为了帮助妹妹，我站了出来，在2013年7月的视频里，我承认张艺谋与陈婷育有二子一女，但根据国家政策，只要第一个孩子有视力或听力方面的缺陷，第二个孩子就不算超生，因此张艺谋最多只算超生一胎，并希望大家不要追究。但没想到媒体抓住不放，从7月到11月，每个月都问无锡计生委结果，计生委一开始都说“正在查”，最后说了一句“找不到张艺谋本人”。媒体则说计生委找不到，我们大伙帮着找。实在是没办法了，必须要有人站出来回应，因此陈婷再次托我出面澄清事实。于是，我就说，大儿子眼睛近视，所以可生二胎。同时，我还说明，按现在的新规，夫妻双方只要有一方是独生子女，就可合法生二胎。其实现在还有个“一孩半”政策，就是即便小女儿算是超生，也只是超了半个。同时，张艺谋为我国的电影文化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公众不应对他“超生”有过多纠结。

没有想到，我这番话一出来，就受到了各方面的猛烈抨击。有媒体指出：“一孩半”指当前各地农村实行的计生政策。夫妻双方或一方是农村居民，其夫妻仅生育过一个女孩，可以生二胎。显然张艺谋并不符合这个条件。更有网友称：谁说张艺谋贡献大就能“超生”？贡献再大也不能无视法律法规。

张艺谋很被动，他嫌我说话不周到，与我反目。我的心情顿时跌入谷底，双方关系进入紧张阶段。或许因这件事，我会跟张艺谋陈婷老死不相往来，但我问心无愧。虽然媒体都斥责张艺谋七个孩子、三四个老婆，但我自始至终只替他承认三个孩子、一位妻子。

直到今天，有媒体不断追问一些问题，比如我妹妹的情况，三个孩子的详情等，我都没有讲。我为的就是不伤害妹妹一家。我当初到无锡来是找亲生父母的，我找到了父亲，事实上却等于没有找到，而母亲至今杳无音讯。可是，我找到了一个好妹妹，我很珍惜妹妹，正如妹妹也同样珍惜我。我伤心并担心的是，从此以后，我会失去妹妹。我现在也想明白了，一个人不管做出怎样的贡献，也是个普通人，不能有特权思想，不能无视国家法律。

12月3日，张艺谋电影《归来》关机，这一天是我儿子生日，陈婷也知道。在这段特殊的日子里，发生了很多终生难忘的事，原本撕破脸的亲戚是否还能和好如初？用我儿子的生日定为《归来》的关机日，陈婷是否在向我暗示什么？我不知道。我只希望大家能宽容妹妹妹夫，他们毕竟是真心相爱，希望他们能走过风雨后，重归宁静。而我，只想拥有我的妹妹。 □

编辑/肖岚 阚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