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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杰:“性,是人类最基本的本能。”

2015-01-06采访滕朝图片影行天下

电影 2015年11期
关键词:生命

采访、文/滕朝 图片/影行天下

郝杰:“性,是人类最基本的本能。”

采访、文/滕朝 图片/影行天下

郝杰以独立电影起家,几乎每部作品都是电影节的常客。采访郝杰的时候,影片刚刚以“华语片独苗”的身份入围第二十八届东京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比起前两部作品,《我的青春期》中加入了很多商业元素,郝杰对此并不排斥,他关心的是与生命感受有关的东西。

熟悉郝杰的人都能看出,《我的青春期》有明显的自传色彩。从小学到高中一直身材瘦小而经常被“古惑仔”欺负,大学毕业之后去北京电影学院蹭课,最爱的性启蒙电影是《西西里的美丽传说》……这些个人经历都被他放到电影中。80年代出生的郝杰,骨子里有一种“乡土”情结,充满了对于原始生命欲望的偏爱。

包贝尔放大了我的猥琐

《电影》:“赵闪闪”这个形象有多少是你的影子?

郝杰:这里肯定有我的个人经历。像饰演幼年“赵闪闪”的演员,每个人都觉得像我小时候。我小时候发育慢,上初中了个子还在第一排。但是包贝尔把“赵闪闪”演得更猥琐,他放大了我的猥琐,这方面他要负责任。

《电影》:当时的包贝尔还没有今天这么火。

郝杰:找包贝尔拍这部戏的时候,他还没有上“跑男”,也没拍《港囧》,只有《致青春》。接触之后,我就感觉他以后必然大火。他是这个圈子里我见过的人中最努力的一个。他的看片量远远超过我这个做导演的,只要是休息的时候,他就在车里拿着ipad拉片。去年一年,除了大年三十、初一、初二休息了三天,他全部时间都在组上。

《电影》:听说他和一帮非职业演员拼戏?

郝杰:这个电影对他挑战特别大,严格意义上讲,只有他一个人是学院派演员。他说,你这是在毁我。因为我挑的人不光是非职业演员,而是活灵活现的人,他们不是在演戏,是在真实的生活,把他一个演员植入到这里面挑战就特别大。演得再好也是在演,别人都是真的。他的处理远远超过我的想象。

《电影》:饰演赵闪闪父亲的演员冯四,在你上一部作品《美姐》中饰演中年铁蛋,现实中他是名“二人台”(编者注:俗称双玩意儿,二人班。起源于山西,成长于内蒙古,是流行于内蒙古自治区中西部及山西、陕西、河北三省北部地区的汉族戏曲剧种。)演员。为拍《美姐》推掉很多商演,损失十几万。这次,你邀请他来演,立马就答应了?

郝杰:这部戏他戏份不多,也拿不了多少钱,比起商演肯定也是赔钱。为什么来呢,可能还是电影本身的魅力吧。通过《美姐》的合作,他在大银幕上看到自己,觉得很有价值,这种魅力是舞台上没有的。

《电影》:电影中那些初中生从哪儿找来的?

郝杰:我大概在张家口地区看了10万人,我把张家口4区13县的所有初中、高中、职教中心的学生全部一个不落看了一遍。到最后成了流水工程,一个七八十人的班,我只需要一分半钟就看完了。等看了七八万人的时候,有点晕了。但这个事情做得很值,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做演员,从一百个人里挑一个人和从十万人里挑一个人效果肯定不一样。

《电影》:标准是什么?

郝杰:初选的时候是挑选有魅力的人。有些人天生就是演员,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在人群中出挑。最后再从这些人里挑适合我们的角色。

我不排斥商业

《电影》:据说在剧本创作阶段,芦苇老师给你打了半小时电话,聊完后醍醐灌顶,他提了哪些意见?

郝杰:主要是关于初恋两个人的关系。我最早写的主要关于80后青春成长的方方面面,有点散。芦苇老师强调最重要的还是初恋,不能什么都交代,要用初恋这条线贯穿全片。

《电影》:与别的青春片相比,你的青春片有什么特别之处?

郝杰:我肯定是最真的,比他们的都真。他们多多少少会跟这个时代的语境是一样的,从上学到工作,都是冠冕堂皇地说话,用司徒兆敦(中国纪录片之父)老师的话说,大家像都抹了一层护肤品。我自己还是比较原始的状态,看到什么就说什么,直接记录生活中的真相,不打折扣。现在的社会很缺这种真实的东西,一句真话都很奢侈。

《电影》:这部片子中有大量关于性的暗示,为什么对这些特别感兴趣?

郝杰:我也不太理解为什么别人对这个不太感兴趣。我觉得这是人类最基本的本能。或许大部分文明程度会掩盖这部分,但我自己比较直接,这是我特别强烈的生命感受,为什么大家都不提呢?

《电影》:个人而言,你的性的意识来源于哪里?

郝杰:2004年来北京之后,我看到了《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对我冲击很大。我第一次从这部电影中看到中国文化屏蔽掉的东西——性,人家这么简单就说出来了,那个对我刺激太大了,它让我感觉到这个东西是很正常的,而且是生命中美好的正当的一部分。但是,有一次,我跟一个意大利导演聊这部电影,他就很奇怪,说这部电影在欧洲是很普通的一部电影,为什么在中国这么有名。

《电影》:电影中放映《西西里的美丽传说》的片段好像在中国电影资料馆拍的?

郝杰:对,当时电影中需要这么一段剧情,就想到中国电影资料馆去拍。去年8月份,我就发了一条微博想征集一些北京文艺青年去资料馆拍这场戏,结果就有很多人报名来当群众演员。

《电影》:之前拍《美姐》,剧组人员从60人变成了20人,这次有了万达的支持还会出现这种问题吗?

郝杰:之前拍戏遇到问题我现在想清楚了,都是我自己的问题,因为我没有管理这么大剧组的经验。我现在正在经历一个从农村到城市的城市化过程,从独立电影到商业电影也必须经历专业化的过渡。

《电影》:你曾说你是用本能拍片,分镜头脚本不会分的那么细,会根据现场即兴发挥,这部片子也采取这种方式?

郝杰:对,因为要想保住演员身上的原汁原味,必然不能分镜头,不能让他按着你的镜头走,而是要让镜头跟着他走,但这也导致拍片效率很低。

《电影》:会排斥商业吗?

郝杰:我不排斥商业,很多东西我都是认可的,就像现在的《夏洛特烦恼》,我觉得特别好,已经看了四遍了。但是,我最爱的可能还是与我生命感受有关的东西,比如,情感和情怀,这些我不会放弃,如果商业和这些冲突的话,我还是会选择后者。

《电影》:赵闪闪最后成为一个导演,但对于他的电影梦想,剧情没有铺垫。

郝杰:大多数人可能觉得艺术需要从小熏陶,我想表达的是,艺术是生命情感的一部分,不是熏陶出来,而是本能就需要的东西,比熏陶更重要的是生命。各个领域的人,即使不是搞电影,也需要表达。表达有好坏,更重要的是表达什么。

《电影》:影片最后一场戏跑到了大兴安岭,有点超现实主义的感觉。

郝杰:因为现实太不美好,就需要一个超现实的地方。我是北方长大的,对冬天的冰天雪地印象很深刻。当时张家口已经连续两年没下过雪了,我要求的是更为空灵的自然景观而不是人文景观,就去了呼伦贝尔,靠近大兴安岭的地方。那里零下40度,机器出去十分钟就报警。

《电影》:和前两部作品一样,你在这部片子里也客串了一个角色——摄影师。是想和希区柯克一样,在自己的每部作品中都打上自己的印记吗?

郝杰:我对电影的爱超过了一切。我希望和我的电影共存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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