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与解放山西的四大战役

郭秀翔

解放战争时期，山西既是制止胡宗南和傅作义集团进攻的主战场，又是策应人民解放军在西北、中原和东北战场作战的重要配合战场和战略后方。因此，毛泽东时刻关注山西战场，并亲自部署指挥了在山西战场进行的一系列战役。

在人民解放军即将发起战略进攻之时， 适时部署发起运城战役：“应乘胜相机夺取运城”

1947年4月，根据毛泽东的指示和部署，晋冀鲁豫军区第四纵队和太岳军区部队发起了晋南战役。 在晋南战役节节胜利的形势下，4月14日，中央军委致电陈赓、谢富治等：“占领曲沃后以主力相机攻占运城外围各据点，如有可能则攻取运城及整个三角地带各城及风陵渡。”为了继续威胁陕北敌之翼侧，中央军委于4月26日再次指示晋南前线部队：“应乘胜相机夺取运城，彻底解放晋南三角地带。”据此，陈赓率部发起了第一次攻打运城的战役。这次攻城战役由于守敌凭借坚固的工事和优势火力的顽强抵抗，胡宗南部又集结韩城，企图东渡黄河增援运城。在此情况下，毛泽东命令第四纵队暂停攻打运城，准备执行新的任务。

在解放战争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进攻之际，陈谢兵团于1947年8月间挺进豫西，在豫陕鄂边实施战略展开。为了免除陈谢兵团挺进豫西的后顾之忧，毛泽东及时指示刚刚就任晋冀鲁豫军区第一副司令员的徐向前发起攻打运城战役。

9月下旬，晋冀鲁豫军区部队制定了攻打运城的部署，并上报中央军委。9月26日，毛泽东致电徐向前、滕代远、薄一波等“集中八纵两个旅夺取运城，再北上相机夺取临汾，并打阎敌”的计划甚好，望坚决执行。据此，晋冀鲁豫军区部队于10月8日发起第二次攻打运城的战役。正当攻城部队扫清外围准备发起攻城战斗时，胡宗南派出整编第三十六师从三门峡地区北渡黄河驰援运城。毛泽东和中央军委得知这一情况后，立即指示在晋南地区休整的西北野战军第二纵队协同第八纵队打击来援的胡宗南部，第二次攻打运城的战役又被迫中断。

其时，参战部队指战员的情绪都很低落，为此，毛泽东于11月22日致电王震、王新亭、徐向前等：“攻运未克，打援又未全歼，在指战员中引起一时情绪不好，是很自然的，但我军精神很好，一二次仗未打好并不要紧，只要你们虚心研究经验，许多胜仗就在后头，望将此意向指战员解释。”

12月3日，徐向前、滕代远、薄一波致电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决定再次攻取运城。4日，毛泽东致电徐向前、滕代远、薄一波：“（一）同意你们打运城。（二）王震纵队应位于黄河北岸要点，确实保证河南敌不能北渡，方有把握。”因当时胡宗南在黄河南岸的潼关、陕州、洛阳一带有4个旅另一个骑兵团，有可能是渡河增援的主要力量；而黄河西岸黄龙山区有一个步兵师另一个旅因受西北野战军的牵制，渡河援运的可能性较小，所以毛泽东特别提醒注意黄河以南胡军的北援。

12月17日，晋冀鲁豫野战军第八纵队和西北野战军第二纵队在王新亭、王震的统一指挥下发起第三次攻打运城的战役，至28日运城获得解放。

为适应解放军由运动战向城市攻坚战的战略转变，向东北野战军介绍临汾攻坚战“是一个很有意义的大胜利”

运城解放之后，晋冀鲁豫军区部队根据毛泽东的指示，乘胜北上，准备发起临汾战役。

1948年2月18日，毛泽东在收到徐向前17日关于拟攻临汾、在作战前准备普遍进行攻坚训练的报告后，致电徐向前等：（一）完全赞成先作攻坚战术训练，待解冻后再打临汾。（二）临汾之敌有两种可能，一是固守不动，二是弃城北走。因此你所率准备攻城的各部队的整训位置应放在便于打逃敌而又很隐蔽的地点，以便不失时机歼灭可能逃跑之敌。

3月7日，徐向前指挥晋冀鲁豫军区部队发起临汾战役，至4月11日，攻克了城周许多据点，并占领了临汾东关，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此后，临汾前线各部队开始了控制外壕和挖掘坑道的艰苦斗争。5月16日，攻城部队在两条挖掘好的坑道中完成了装填炸药的任务。17日19时发起总攻，24时结束战斗，临汾宣告解放。

临汾战役是一个具有典型意义的攻坚战，毛泽东对于临汾攻坚战的经验非常重视，在1948年6月1日向东北野战军作了专门介绍，指出：“徐向前同志指挥之临汾作战，我以九个旅（其中只有两个旅有攻城经验）攻敌两个正规旅及其他杂部共约两万人，费去72天时间，付出1.5万人的伤亡，终于攻克。我军九个旅（约7万人）都取得攻坚城经验，是一个很有意义的大胜利。临汾阵地是很坚固的，敌人非常顽强。敌我两军攻防之主要方法是地道斗争，我军用多数地道进攻，敌军亦用多数地道破坏我之地道，双方都随时总结经验，结果我用地道下之地道获胜。”

高度评价晋中战役：“对于整个战局帮助极大”

临汾解放后，徐向前根据毛泽东的指示，率部北上，将攻击的目标直指晋中。

此时，山西境内大部分地区已获得解放，阎锡山残余兵力防守在同蒲路灵石至忻县段，主要是太原和晋中的14个县，处在解放区的四面包围之中。晋中平川历来是阎锡山军队的粮食供应基地。如果晋中丢失，阎锡山军队的粮秣无继，势必陷入不战自乱的窘境。因此，我军在临汾战役之后，能否迅速北上晋中，歼敌保粮，彻底粉碎敌人的抢粮守城计划，就成了关系全山西解放进程的一着要棋。为打击阎锡山的抢粮计划，徐向前决定以“保卫麦收”为口号，动员广大人民参军参战，发起晋中战役。徐向前派周士第到西柏坡将这一战役部署向毛泽东作了汇报。毛泽东当即作出指示：（一）“保卫麦收”这个口号很好，可以动员广大人民参加。晋中人民要收麦子，阎锡山要抢麦子，这是一场严重的斗争。（二）战役的重心，要放在消灭敌人力量方面，只有消灭敌人，才能更有效地保卫麦收。（三）敌人要抢粮，就得出动，便于你们在运动中消灭之。

晋中战役从6月18日开始，人民解放军采取出其不意的战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歼灭阎锡山的王牌军“亲训师”。随后又北上创造战场，将阎锡山的第七集团军中将司令兼野战军总司令赵承绶率领的集团军包围在榆次、太谷、徐沟三县交界处，集中兵力火力发起攻击战，至7月16日，将赵承绶集团军全部消灭，随后，解放军各部以横扫千军如卷席之势，将晋中各地顽抗之敌全部歼灭。7月21日，晋中战役取得全面胜利。

历时一个月的晋中战役，人民解放军以不足6万兵力共歼敌10万余人，解放县城14座。毛泽东在得悉晋中战役胜利后立即致电祝贺：“仅仅一个月中，获得如此辉煌成绩，对于整个战局帮助极大。”

军事攻势与政治瓦解相结合，争取和平解放太原的工作贯穿始终

太原战役从1948年10月开始到1949年4月结束，长达6个多月，期间，毛泽东向我军太原前线指挥员先后发出十几封电报，根据全国解放战争的发展形势对太原战役的进程从战略高度作出了正确的决策与指挥。

早在晋中战役即将结束时，7月15日，徐向前和周士第就攻取晋源、包围太原的部署致电中央军委。16日，毛泽东复电徐向前、周士第等：“太原空虚，有乘胜夺取可能，你们决心甚好。望首先控制机场，以尽可能短促时间完成攻城准备，即行攻城。”17日，毛泽东致电刘伯承、邓小平、徐向前、周士第等：“阎锡山仅剩太原市一个孤城，我军不日即可合围，可能提早解放该城。这样，将使我们有可能从根本上解决兵工和工业两大问题。”18日，毛泽东再次致电徐向前、周士第：“敌机17日起由西安运鲁师三十旅至太原，你们如不是太困难，应迅即抢占飞机场。”21日，晋中战役胜利结束，华北野战军第一兵团在徐向前指挥下，迅速将太原包围。与此同时，致电中央军委、华北局和华北军区，提出在攻取太原前必须经过一个休整准备阶段，报告拟定了攻取太原的作战原则。23日，毛泽东复电徐向前、周士第等：计划甚好，全军应即进入休整及补充兵员。

10月1日，阎锡山出动7个师的兵力分3路南犯，企图抢粮并破坏人民解放军攻城的准备工作。经中央军委批准，太原前敌委员会遂决定趁敌外出抢粮之机于5日提前发起攻城战役。同日，徐向前、周士第等致电中央军委报告了发起太原外围战的情况。6日，毛泽东致电徐向前等：你们原定酉巧开始太原战役，现已提前13天，如果敌人战力不强，你们又指挥得当，乘机进击，可能于短时间内全部肃清城外之敌，即可乘势攻城，提早解放太原。6日辰时，徐向前、周士第又向中央军委报告了经一昼夜激战歼敌情况。得悉战况后，毛泽东立即于当日致电徐向前等：（一）歼敌两师甚慰。（二）你们拟乘胜向太原城周尽量扩大战果方针很对，望你们乘胜扩张，逐一全歼外围之敌，占领一切机场。电文中并指示华北局第三书记、华北军区司令员聂荣臻和华北局第二书记、华北军区政治委员薄一波：“攻城所需弹药望迅速接济。”“太原有速下可能，华北局应迅即完成接收太原的一切准备工作。”

在太原外围战期间，为配合即将发起的平津战役，稳住傅作义集团，毛泽东于11月16日致电徐向前、周士第：“估计到太原攻克过早，有使傅作义感到孤立，自动放弃平、津、张、唐南撤，或分别向西、向南撤退，增加尔后歼灭的困难，请你们考虑下列方针是否可行：（一）再打一二个星期，将外围要点攻占若干并确实控制机场，即停止攻击，进行政治攻势。部队固守已得阵地，就地休整。待明年1月上旬东北我军入关攻击平、津时，你们再攻太原……”据此，太原前线人民解放军从1948年12月开始暂停攻击太原，部队固守已得阵地，以军事围困与政治瓦解相结合，太原战役进入围困、瓦解、争取和平解放的阶段。在此阶段中，对敌开展了强大的政治攻势，先后瓦解敌军3万人之多。

在做争取阎军下层军官士兵工作的同时，我军还根据毛泽东指示开展了对阎锡山及其上层军官人员的争取工作。早在1948年7月，毛泽东即函告周恩来：“请电晋绥将杨澄源迅即送交徐向前，放入太原和阎锡山办交涉。”（杨澄源是阎锡山部晋西地区总指挥，在1946年11月隰县战役中被我军俘获。）7月16日，毛泽东致电徐向前、周士第等：“你们完成对太原之包围后，可派俘官入城，携带信件给阎锡山，要他迅即归降，并负责保护城内一切公私产业及军用物品，我军可给以不杀之保证。对于全部阎军将领及其眷属，亦可保证不杀。”21日，毛泽东又电告徐向前等：阎锡山在我兵临城下控制机场情况下，逃走之望既绝，自杀又非其所愿，故投降的可能是有的。阎及其部下，最顾虑的是他们的家产，故你们与赵承绶及杨澄源谈话时，可告以阎及其部下，任何人肯早日自拔，将功赎罪，我们不但保证本人及其家属生命安全，即其私人财产，只要不是以特权掠夺的官僚资本，我们亦将予以保护。根据毛泽东的指示精神，徐向前托阎锡山的一位年近八旬的老师，带着自己的亲笔信去见阎锡山。阎锡山不但不听其恩师的劝告，反而把老师给杀了。在1948年9月中共中央召开的政治局扩大会议期间，毛泽东当面和徐向前谈起争取和平解放太原的问题。毛泽东说：如果有这种可能，就尽力争取，阎锡山如同意和平解决，你们请他把军队开到汾孝一带，我们的部队开进太原，麻烦就少了。徐向前说：恐怕不大容易，他连老师都杀了，可见顽固得很。我们的立脚点放在打上，但也不放松争取工作和瓦解工作。毛泽东完全同意徐向前的观点。

1949年1月24日，毛泽东致电东北野战军司令员林彪、政治委员罗荣桓和华北军区司令员聂荣臻以及徐向前、周士第、陈漫远等：（一）北平和平解决后，太原亦有和平解决之可能。华北第一、第二兵团的大休整，应放在夺取太原之后。（二）杨、罗、耿，杨、李待林、罗派出接替所任防务之部队到达后，即开至石家庄附近休整半个月，即向太原开进。（三）东北临时配属之两个炮兵团，即直接向太原开进，受徐（向前）、周（士第）、陈（漫远）指挥控制太原一切机场，迫使阎锡山谈判，和平接收太原。如阎锡山顽抗，则待华北二、三兵团到达后，实行攻城。1月31日北京和平解放后，毛泽东于2月5日复电林彪、罗荣桓、聂荣臻：“太原如能照北平样和平解决，阎锡山又能作上述傅作义那样的表示，我们也可照待遇傅作义那样待遇他。”4月3日，毛泽东复电徐向前、周士第、罗瑞卿：“请你们注意和平解决的可能性，如有接洽机会应利用之。”此时，国民党代总统李宗仁派出“和谈”代表到北平与共产党谈判。5日，毛泽东致电彭德怀、徐向前等：“阎锡山已离太原，李宗仁愿出面交涉和平解决太原问题。我们已告李宗仁代表（本日由平去宁），允许和平解决，重要反动分子许其乘飞机出走，其余照北平方式解决。”针对当时国共代表团和平谈判的进展情况，毛泽东于11日电告彭德怀、徐向前、周士第、罗瑞卿：“请将攻击太原的时间推迟至22日，如能签订和平协定，则太原即可用和平方法解决。”根据毛泽东指示，总前委研究后，决定致函孙楚、王靖国，派被俘军官赵承绶等去太原试谈。结果，赵承绶进到敌城郊防区即被阻回。14日，徐向前、周士第、罗瑞卿致电中央军委：我军太原战役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如16日与南京谈判无大效果，可否提前攻击太原。17日，毛泽东复电徐向前：“你们觉得何时发起打太原为有利，即可动手打太原，不受任何约束。”

在做争取和平解放太原工作的同时，毛泽东始终没有放弃武力夺取太原。1948年12月，当人民解放军进入最后消灭国民党统治的决胜阶段时，毛泽东于12日致电刘伯承、陈毅、邓小平等：“华北主力协同东北我军夺取平、津、张、唐后，如那时太原尚未攻下，则协力夺取太原。”28日，毛泽东致电周士第、陈漫远等：“关于将来攻击太原的兵力问题，请你们按照敌我力量对比，确实计算后电告：是否增加杨罗耿三个纵队即已够用，除杨罗耿以外是否还需加调兵力，及是否还需从林罗处抽调一部炮兵（在平津攻克后）。”

1949年2月底，华北野战军第一、第二、第三兵团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八、第十九、第二十兵团，三大兵团和四野炮兵第一师会师太原前线，人民解放军总攻太原的战斗力大大提高。

4月20日，人民解放军在猛烈炮火掩护下，向太原守敌发起攻击，至24日，守敌全部被歼，历时6个月的太原战役取得彻底胜利。

人民解放军在山西战场进行的四大战役，是毛泽东的英明决策和正确指挥的结果，不仅解放了山西全境，而且大大加快了全国解放战争胜利的进程。

（责编 兴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