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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慧玮诗歌的意象世界
——以《中国琴》和《月光之妖》为例

2015-01-02余琪

北方经贸 2015年11期
关键词:商洛庄稼意象

余琪

(商洛学院语言文化传播学院,陕西商洛726000)

赏析慧玮诗歌的意象世界
——以《中国琴》和《月光之妖》为例

余琪

(商洛学院语言文化传播学院,陕西商洛726000)

陕西当代诗人慧玮的诗集《中国琴》和《月光之妖》拥有多姿多彩的审美意象。慧玮最钟爱的意象是“风”、“月亮”和“庄稼”,它们凝聚着诗人独特的生活感受和思想情感,呈现出独有的意义价值和审美趣味。

慧玮;诗歌;意象

中国现代著名诗人艾青曾说:“意象是具体化的感觉”,同时也是“诗人从感受向他所采取的材料的拥抱”。意象的创造,就是“在万象中,‘抛弃着,拣取着,拼凑着’,选择与自己的情感与思想能柔和的,塑造形体。”[1]564这就是说,独特的意象或形象的塑造,是诗人最主要的任务,凡是有独特性的诗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审美意象,在这审美意象里,凝聚着诗人独特的生活感受和思想情感内涵。我们从慧玮的诗集《中国琴》和《月光之妖》中的大量诗作中可以看出,活跃在诗人心灵视野中的审美意象是何等的多姿多彩,诗人对审美意象是多么的敏感。诗歌审美意象的描绘并非诗人的艺术目的,而是诗人借用这些审美意象来深入表现新的人生和新的世界,呈现诗人丰富深厚的内心世界。我们对慧玮审美意象网络中的主体意象进行分析,可以看出其最钟爱的意象是风、月亮和庄稼,它们呈现出独有的意义价值和审美趣味。

一、慧玮诗作中的月亮意象

月亮是中国诗歌史中传统性较强的意象,因此已包含了一些设定的象征意义,但慧玮却有着推陈出新的能力。慧玮在以中国传统文化为主要歌咏对象的诗集《中国琴》中,“月亮”是他使用得最多也是最典型的一个意象,“月亮”以及由它衍生出的“明月”“孤月”“月光”“中秋月”“月牙儿”等相关意象,在他的诗歌中交相辉映,放射出不同意味、不同内涵的光芒。“月亮”是富含生活情趣、寄托诗人情怀的自然物象:“那一夜/家家的月亮/都散发着浓浓的草腥味儿”(《抽打在山羊背上的春天》)。[2]109“月亮”是中国古典文化的象征:“是夜/古大陆上空孤月飘香/五千年岁月/灿灿如花开出满山金黄/我刚刚推开临水的窗子/不慎失足/跌进一片仿宋体的蛙鸣”(《听蛙》)。[2]3“以日之杯斟满诱惑/以月之杯斟满狂想/灌我的是谁/一双粗糙的黑手来自背后/回首时却杳无踪迹”(《醉者箴言》)[2]18。

“月亮”是祖国与民族的图腾。“浩浩然一轮中国魂/年年高悬月月高悬今夜复又高悬/高悬于女娲留下的蔚蓝/此月依然如镜如高贵纯净的玻璃/历经千年而纤尘不染/此月今夜最亮照长江照黄河/照华夏子孙多愁善感的容颜/俯身向月抬头问天/那手持重斧的汉子可是我的兄弟/那顾影自怜的女子可是我的姐妹/那万家灯火中最明或最暗的一盏/可是我寻寻觅觅的亲人”,(《中国之月》)。[2]62诗人于中秋之夜,仰望蔚蓝的天空高悬着一轮如镜、如纯净的玻璃的圆月,且深深地感受到“次月今夜独属中国”,[4]351于是,诗句写得情意深长,表达了诗人和世代生息在黄河、长江南北的华夏儿女们亲如一家的情愫,抒发出诗人作为“多愁善感”的华夏子孙的一员,在这个民族大家庭里的亲切感自豪感。“这黄河之水打磨出的一面铜镜/可以让我们时时照见自己/灵魂里的钙质/和血液里的盐份”——《中国之月》,[2]64作为华夏子孙、现代知识分子,诗人深刻地认识到自己肩负的责任,抒发了让爱国的热血更浓烈、爱国的情志更坚定,为祖国的强盛而奋斗的情怀和志向。

二、慧玮笔下的风意象

在以乡土、乡情和当代生活为主要歌咏对象的《月光之妖》中,风、庄稼、土地、蝴蝶、春天、雨水等意象纷纷流淌于诗人的笔端,生出熠熠光辉,而“风”则是最典型、最成功的一例。从诗歌的标题来看,与风有关的就有《风啊,风》《大风歌》《北风》《这是哪儿的风》《吹在我脸上的风》《跟风坐在一起》《在风中行走》《我想看见风的模样》《逆风而行》《风把蜡烛吹灭了》《有风的早晨》等等,而诗句中出现过“风”的作品更是多达近百首,作者把无形无影变化无常的受到历代诗人青睐的风意象写到了极致。

从表达方式和艺术技巧来看,这些不同的“风”从写实到隐喻,从具象到抽象,从瞬间到永恒,从自然到人伦,可谓千姿百态,诗意盎然。首先,慧玮笔下的“风”,不但有味道、有声响,而且有形状、有色彩。比如:“迎面吹来的风/有一种神秘的/薄荷的清香”(《早起的庄稼》)。[3]57“从大豆和玉米叶子上/吹过来的风/渐渐有了形状”(《有风的早晨》),[3]88“我看见,这一阵风/不停地变幻着自己的颜色/在树林上空是绿色的/在麦田上空是杏黄色的/在小溪上空,它几乎是无色的/与我拥抱的瞬间,又变得金光四射,香气弥漫/吹进我的身体之后/我看不见了,但我确信/它应该跟我的血液一样,是红色的”(《一阵风》)。[3]9其次,经过拟人化的处理,慧玮笔下的“风”不但具有人的情态,而且有个性、有思想。“风,伸出透明的手指头/数着篱笆上的喇叭花/一朵,两朵,三朵……/她的手指头一点/花儿就幸福地摇摇头”——《风,数着篱笆上的喇叭花》。[3]29在这里,“风”是“多么慈祥的一个老太太”。“北风啊,它多像一条/富人家里豢养的恶狗/专门欺负那些/无家可归的穷人”(《北风》)。[3]42在这里,“北风”是一条让人讨厌的“恶狗”。“这是哪儿的风为什么/总在我的周围喧哗/却避开我的毛发和皮肤/风呵风你是不是要将整个世界/都从我的身边带走/你是不是要将我倔强的灵魂/留给一个永远的静”——《这是哪儿的风》。[3]156这里的“风”,无疑有了自己的性格和思想。再者,慧玮笔下的“风”进一步升华,由具象而抽象,象征着宇宙间永恒的时间与生命。比如中央电视台“电视诗歌散文”赏析过的《行者》一诗:“大风吹过山梁是谁/正走在回家的路上/风呵你若从我的故乡吹来/请告诉我/村口的老槐树下是否仍站着我的老娘/大风吹过山梁是谁/跪倒在回家的路上/风呵倘若你能一路吹到我的故乡去/别忘了先替我喊一声娘。”,[3]160这里的“风”,虽然也可以理解为具象的风,但从全诗营造的意境来看,将它解读为形而上的“时间”更为精当。再如散文诗《大风歌》中的“第一乐章”:“起风了,风从平原的尽头吹来,如一匹神话中的野马,高扬生命的旗帜,将一切卑微的灵魂踩在脚下,风蔑视陈腐与死亡。它不惜燃一场燎原的大火,也要将所有的枯枝败叶统统埋葬,风不爱约束,无视人间的清规与戒律。它从来不需要在路上走,但它走的地方都是路;它从来不怕被谁伤害,所以怎样的利器也不能使它受伤,风不需要形象,因为每一种形象都可能是它的形象,风无家可归,它不知道自己的家在什么地方。”[5]408这里的“风”,代表着宇宙间永恒的力量与秩序,摧枯拉朽,所向无敌,人类与万物都不过是它脚下的几粒尘埃。

三、慧玮笔下的庄稼意象

相对于“风”的空灵、混沌、大气与苍茫,慧玮笔下的“庄稼”则呈现出另一种景象,显得有血有肉,更具生活的质感,其情感肌理仿佛触手可及。其作品比较完美地融合了传统诗歌的精神内涵和现代诗歌的表现手法,着力于采用白描手法来营造优美绚烂的诗歌氛围,以丰富的意象呈现了“中国农民的后代”在传统农耕生活与现代都市文明的夹缝中困惑、挣扎、奋斗的心灵历程,其感受独特而入木三分,语言朴素而犀利,意境纯粹而灵动。

慧玮的童年与少年时代都是在偏远与贫穷的乡村度过,尝过饥饿的滋味,懂得稼穑的艰难,知道每一粒粮食在农民心目中的份量,因而他眼里的“庄稼”便超越了物种的界限,变成了乡村大地上与农人同呼吸共命运的另一种生灵,被诗人看作情同手足的“亲人”。比如:“隔着雾,看地里的庄稼/如同隔着一种心情/看青梅竹马的表妹”(《雾中的庄稼》)。[3]54“站在它们中间/一辈子不爱说话的你,突然变成了一个/爱撒娇的孩子,刚把这位/喊作姐姐,又把那位/叫成妹妹”(《与庄稼相遇》)。[3]167“自己种下的庄稼/就跟自己的娃娃一样/是丑是俊,是黑是白/悬着一颗心呢”(《大豆》)。[3]68作为农民的孩子,诗人深切地体悟到了农人与庄稼那种血肉相连、休戚与共的特殊感情。面对瘠薄的土地,他为庄稼不能茁壮成长而倍感痛苦:“瘠薄的土地上/我播下种子,用汗水浇灌你们成长/可我纵使付出百倍千倍的辛劳,也无法/让你们长成一株正常的庄稼,这样的痛苦/谁能想像”(《与庄稼谈心》)。[3]65大旱之年,面对一场突然降临的甘霖,诗人不由得百感交集:“面对这场上天赐予的雨水/我只想在庄稼们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大哭一回”(《甘霖》)。[3]63他为庄稼的疼痛而疼痛:“玉米叶子折断的声音,清脆而又响亮/像一把刀子,猛然扎在我的心上”(《疼痛的玉米》)。[3]60他为“苦命的麦子”而向大雪求情:“大雪呵大雪,你能不能/轻一点,再轻一点/不要压断了我苦命的麦子/那一副瘦弱的脊梁”(《大雪》)。[3]73更为独特的是,作为一个贫穷而寂寞的诗人,他还把庄稼当成了自己情感的寄托和心灵相通的知音:“空落落的天穹下/我无人说话,只能紧紧地搂住/我的庄稼”(《塬上》)。[3]55

慧玮先生之所以用了如此多彩的意象,呈现给读者纯美的健康的精神乐园,给人以发自骨子里的阅读快感。首先得益于他对诗歌的“痴”,他说:“在现代汉语中,我最迷恋最敏感的一个字,就是‘诗’。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耳边响起这个美丽的卷舌音,我就不由得怦然心动,周身泛起幸福的暖流,仿佛恋爱时忽然听到女友的名字一样,所以,我有理由相信我的生命与诗有关,我情愿把自己当一把烈火焚烧的野草,只要诗歌从我的灰烬中开出更新更美的花朵。”。[6]26慧玮说:“在阅读中获得惊喜与愉悦,是我最早接触诗歌的原动力,惊喜来自于对诗人智慧的欣赏。愉悦则得自于诗歌语言独特的抚摸与催眠”。[7]10于是在学生阶段就喜欢童话、神话、传奇的他开始拼命研读屈原、李白,读艾青、郭小川,特别对青年诗人李刚和台湾诗人余光中的诗作情有独钟;同时也兼取普希金、马雅可夫斯基以及荷马、但丁、歌德、泰戈尔、惠特曼和莎士比亚的精髓,开始写诗,自从他的处女作《中国河流》在四川阆中文联举办的“龙年全国诗歌大奖赛”中一举夺魁,他的诗作就铺天盖地,一发而不可收,屡登全国核心期刊《诗刊》《星星》等,他的诗集《中国琴》和《月光之妖》便是有力的见证。

著名作家方英文说:“说到诗,必然想到慧玮,以我的喜好,慧玮当为我商洛首席诗人,佐证是他的诗集《中国琴》”,[3]211以我说,单从《中国琴》看,仅凭他诗歌里呈现出来的艺术魅力,比如意象美、语言美和修辞美,也足以奠定他在商洛以及陕西诗坛上的领舞者的地位。

[1]龙泉明.中国新诗流变论[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

[2]慧玮.中国琴[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1999.

[3]慧玮.月光之妖[M].西安:太白文艺出版社,2009.

[4]邰科祥,等.当代商洛作家群论[M].西安:三秦出版社,2005.

[5]邹岳汉.散文诗精选[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1998.

[6]慧玮.诗歌阅读的惊喜与愉悦[J].绿风,2000(2):10.

[7]慧玮.现代汉诗:我们所期待的收获[J].诗刊,2002(5):26.

[责任编辑:高治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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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913X(2015)11-021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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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洛学院资助项目(12sky-fwdf005)

余琪(1963-),女,陕西商南人,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国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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