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介

卡罗尔·安·达菲于1955年出生于苏格兰的一个普通家庭，童年时随父母迁往英格兰，15岁开始发表诗歌作品，1983年在全国诗歌大赛（National Poetry Competition）中获奖，已出版的诗集有《站立的裸女》（Standing Female Nude,1985）、《出售曼哈顿》（Selling Manhattan, 1987 ）、《另一个国度》（The Other Country, 1990）、《残忍的时间》（Mean Time, 1993）、《诗歌选集》（Selected Poems, 1994）、《世界之妻》（The World’s Wife, 1999）、《女性福音》（The Feminine Gospels, 2002），以及2005年获得T. S. 艾略特奖的叙述体情诗《狂喜》（Rapture）等。她的作品也常被列入中学和大学的课程大纲，她在2009年当选英国桂冠诗人。

“海豚”选自诗集《站立的裸女》，在这首诗里，诗人用海豚的声音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失去自由的故事。水族馆的场景布置和节目安排，观众也许已经习以为常，但对于海豚来说，突然从海洋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当然不能理解训练师、“圆环”、“彩球”和表演的意义；人类用机械带动流水以维持它和其他鱼类的生命，努力仿造出海洋生态，却仍然与真实的海洋环境相去甚远。这里的生活不再遵循月亮和潮汐的自然规律，而是要听从“哨声”的安排。海豚逐渐学会使用表演道具、理解口令，并且做出规定的动作表示回应，其实也就是将人类的指令“翻译”成相应的肢体语言，诗人在第二节用“translate”一词，足见这一过程的艰难。

达菲是英国新生代诗人（the New Generation Poets），也就是“撒切尔时代的孩子”，他们在撒切尔夫人当权的背景中成长起来，对政府经济和移民政策导致的失业、阶级分化和犯罪问题等深有感触。她擅长让诗歌戴上人格“面具”（persona）, 通过这些面具人物的心理独白反映一些社会问题。达菲关注的大都是被社会抛弃的边缘人物（social outcasts）——罪犯、精神病患者、失业者、移民或下层劳动者等，她用诗歌表达“那些习惯被代言的人们的愿望”。在这首诗里，达菲用海豚的经历反映那些被突然卷入社会变革的人们，他们就像突然从海洋来到水族馆的海豚，努力理解各种新政的意义，调整自己以适应这些变化，即使不满也无可奈何。

其实，即使我们不了解背景知识，也一样可以在阅读中找到共鸣。人类并不比动物高级多少，在18世纪的英国，亚历山大·蒲柏就曾经说过，也许某个比人类更高级的生物（superior beings）会嘲笑发现万有引力的牛顿，就像人类嘲笑一只猴子。达菲在这首诗里戴上海豚面具，为我们描写它眼中的表演场，它的叙述在人类的欢笑声中显得愈发伤感。也许在海豚努力“翻译”人类指令的同时，我们也应该试着理解它们的语言。不只是可爱的海豚，还有凶猛的鲨鱼、微不足道的小虫等等，他们都有感觉，甚至有思想，如果能够从它们的角度考虑问题，也许很多残忍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虽然达菲不是环境保护主义者，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从这个角度来解读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