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志忠
2014-12-17
1972年出生,祖籍陕西,现为中国美术学院副教授,中国美术学院基础部造型艺术系主任,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油画家协会会员。1991年中国美术学院附中毕业。1995年中国美术学院油画系毕业。1998年至2003年任教于中国美术学院综合绘画系。2003年至今任教于中国美术学院造型基础部。2006年攻读教育部首届艺术硕士。
《焦点》:您怎么看待油画与中国风格的结合?
任:我不是很精通古董,但现在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些东西。比如说中国明代的家具,所传达出来的气息就非常人文,非常含蓄。它们都是细木家具,很细腻,很典雅,精工细作。让我体验到了那种经典的情怀,这对我的绘画,也是另外一种启发。中国人最高明的策略就是少用色,或者是不用色。一笔下去,墨分五彩,它那个讲的是微妙,不是外在色彩的力度。
以前我写过一些色彩方面的书,主要讲些色彩理论和用色方法。自己画东西也都是用大刷子刷。我现在开始用小笔在画,勾一些线,比如说在画一个女的穿一些纱衣的时候,我就开始借鉴一些传统工笔的画法来画,再结合一些罩染技法。我就发现这和欧洲传统的技法不一样,然后和中国工笔的又不一样,有可能能够慢慢形成我自己的一个面貌。这是对古典的重新确认与认知,事实上这种经典一直就在我们的身边,只是被淹没在了时代的洪流之中需要有心才能发现。
《焦点》:中国油画100年,现在的油画家是否能够在某些方面超越过去?
任:可以大言不惭的说,像我这样的70后、80后、60后与更早的画家相比,技法上是有优势的,在绘画语言的研究上也更容易深入。我们所处的时代是开放的,我们所能借助的东西更多,例如我们既能够借助历史文献,也能够借助现代科技。我们所能到达的边界比他们更宽广。例如现在西班牙有一个画展,我们就可以办一个短期的签证飞去看,这些条件都是越来越好的。
《焦点》:能否讲讲您顿悟绘画方向的时刻?
任:那是一个冬日的夜晚,我在阴冷的租住房中翻看伦勃朗的画册,其中有一幅我看了许久。这幅作品画的是一位双手交叠的老者,目光从容地望着前方。有一束光自老者左上方投射下来,老者在光束的照射下显得苍老却很安详,背景幽暗深邃。那束光,我永远记得那束光,异常温暖,似乎可以融化世间所有的苦难和罪恶。多么悲悯的一幅作品啊!它在拯救贫病交加的伦勃朗的同时也拯救了一个彷徨的心灵。在这一刻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绘画是可以对心灵进行救赎和寄托的 ! 我之前几年的虚度不正是缺失了以绘画相寄托的心灵吗?我必须拿起画笔,必须重做绘画的信徒!于是我重新拿起了画笔,画起了窗前那株已经有着许多枯黄败叶的芭蕉。
《焦点》:延续千年的写实油画具有怎样的吸引力?
任:我一直在追问自己,为何钟情于传统绘画的作画方法和审美方式?为何痴迷于拉斐尔、卡拉瓦乔?为何痴迷于维拉斯凯兹、伦勃朗?为何痴迷于安格尔、达维特?为何坚持认为照相术的出现不合时宜?为何坚持认为艺术史严重低估了学院派的价值?为何坚持认为绘画应该继续唯美和崇高?时至今日,关于自己的追求,我已经想得很清楚,那就是继续以绘画的方式体现自我价值,继续探究绘画的优秀传统,并与之碰撞出火花。这似乎是我不可更改的宿命,因为绘画的传统中有两个东西深深地吸引着我——理想主义精神和经典情结。回想当年,那种由绘画所带来的快乐是如此的强烈和纯粹,以至于我可以天真地相信整个世界都和绘画一样是美好而单纯的。确切地说,这种快乐是传统写实绘画带给我的。传统写实绘画中所特有的唯美和崇高在那时就已经深深地感染了我,并早早地在我幼稚的心灵上打下烙印。在我以后的岁月里,这种理想主义之光都一直在照耀着我,从未消失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