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命运的一声咳嗽

程刚

那一年，我到省城打工，在一家门窗加工点落了脚。尽管我很珍惜这份工作，干得也非常卖力，可老板却是一个很难伺候的人，他总是以各种借口找碴，动不动就要挟让我走人。只是因为堂叔是他的朋友，我是堂叔介绍来的，他一直不好意思辞退我。另外，我刚到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找起工作不易，便一直忍气吞声地干着。

那天，天空下起了小雨，加工点所有人都在一个工地上安装。我给师傅到工棚里取雨衣，可刚到门口，就听见老板和会计在里面说话，像是在争吵。我轻轻地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原来，老板刚才接了一个小工程，工期短，想把人都带过去，可这边的活还没有干完，他便想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干。会计建议说，那边的活儿干完了，大家可以到景点转一转，算是给大家的福利了，留下小程一个人不好，伤孩子的心。可老板却不在乎，对会计说：“就留他在这儿，伤就伤，我早就想把他撵走了……”我听到这里，顿时火冒三丈。

那一天，我真的被留了下来，一个人在雨中干活。想着老板他们坐着火车到另一个城市，然后到景点游玩，我便越想越委屈，泪水止都止不住。我在这里半年了，每天都辛苦地干活，可老板从来没有把我当这里的人，到处贬低我，一股强烈的报复念头在我脑海中产生。

晚上，雨下得很大。此时，我又饿又冷，在工地守夜的大爷那里等着雨停回去。大爷得知我明天还要来，看我冻得有些发抖，便让我住在他那里，又让我和他一起吃了饭。好久没有这种温暖的感觉了，我禁不住哭了起来。大爷忙问我怎么了，我擦了擦眼泪，只说了一句“干活不顺心”，便不再言语。

我一直没有睡，半夜里悄悄起来，到了老板的临时工棚。那里装着这次工程的很多配件，折合起来也值几千元，我战战兢兢地拿出了打火机，钻进工棚里……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咳嗽，吓得我立刻蹲了下来，心狂跳不止，我再也没有勇气实施我的报复计划，迅速地跑回守夜大爷屋里。

大爷正准备下床，见我进来，笑着说：“孩子，起夜了。”我“嗯”了一声。

“我也起一趟。”大爷懒洋洋地对我说。我的心这才放松下来，我知道那声咳嗽是大爷的，只是没有引起他的怀疑。但那一夜我一直没睡，心一直在咚咚地跳着……

早上，我迷迷糊糊地醒来，大爷不在。我起身走到外面，突然看见他正在老板的临时工棚外转悠看着，那一刻，我明白了昨天晚上的一切……

许多年过去了，现在我在甘肃部队里当一名炮兵，每当夜晚站岗，一个人面对静夜，那声咳嗽就会穿过时空而来，永远也忘不了。也是那声咳嗽，让我懂得了人生有许多事需要冷静地处理，否则会后悔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