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记忆
2014-12-12李佩泽
◎李佩泽
雪的记忆
◎李佩泽
望着车窗外飞舞的雪花,思绪也不受控制地纷飞,洋洋洒洒的一路,让人感觉时空似乎都在错位。
或许是出生在东北的缘故,或许是自己小的时候生活在农村,因此对雪多了几分喜欢,每次看着纷飞的白雪,心底波澜便不止,轻轻摇曳出一个个和雪有关的日子……
小时候最喜欢下雪天,孩子们个个通红着脸蛋儿和小手儿在雪中嬉戏,欢声笑语震落了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洒在脖颈里,凉丝丝的让人本能地缩着头,但是兴致却丝毫不减,打雪仗、滚雪球、在雪地里做一顿“冰雪大餐”……跑着、笑着、喊着、叫着……天气很冷,口中呼出一团团白气,可额角却渗满了小汗珠,雪天的院子、山野就是我们孩子的乐园。雪积厚了,我们就开始挖洞,邻居的大姐姐是个挖雪洞的能手,一个大雪堆下边,大姐姐手持一把铁锹,不到半日,雪洞就挖成了,雪洞有进口、有出口,有时出入口还有好几处,雪洞内更是纵横交错,正中间还有个大厅,她精心设置了主座,旁边还有烛台,真的点上蜡烛在雪洞里,那感觉多了几丝神秘,又有了一种占山为王的霸气。大姐姐当然就是“洞主”了,我们几个自然就是小喽啰。她平时对我们几个弟弟妹妹是极好,可以说是百般谦让,可是如果这时我们中的谁不小心把洞内“设置”弄坏,她一定会大怒,甚至把她(他)驱逐出去。所以洞中的我们都乖守着自己的身份,不敢造次。
小时的记忆中,冬天里的雪真大,大人们把院子里的积雪都铲到菜园中,我们几个就打来井水,泼到雪堆上,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大滑梯,侧面用铁锹挖几个小台阶,便于攀爬,爬到屋顶,屁股往下一坐,风驰电掣般,心里面那个得啊。这时候,大人们看见了会喝止我们,可遭殃的是裤子。可不知怎么地,大人越是明令禁止的游戏,我们就越想偷偷地玩,感觉新鲜而刺激,大人一出来,我们就没影儿,大人一进屋,山头又被我们重新占领。
直到晚上上灯的时候,在大人们一遍遍地催叫下,我们才恋恋不舍地告别这个只属于孩子的乐园。在昏黄的灯光下,奶奶在火盆旁给我们烤弄湿的衣鞋,边心疼地嗔怪:“这要是凉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奶奶的话渐渐在耳边变得朦胧了,疯了一天的我们早已俩人一被窝儿挤在奶奶家的大炕上呼呼地睡着了。
落雪了,离杀年猪就不远了。杀猪在孩子们的记忆中是一个盛大的节日。大人们烧水、抓猪,猪的叫声、人的喊声成了主旋律,孩子们的心也在这喊叫声中格外兴奋,我们成了最忠诚的看客。女人们抱柴、切酸菜,男人们主刀割肉、灌血肠,最让人盼望的是那顿大会餐。老家有个习俗,谁家杀年猪都要请客,摆上几桌,猪肉、血肠烩酸菜,随便吃,大铁锅里咕嘟咕嘟地翻开着,香味似乎能弥漫整个屯子,奶奶家好客,往往一顿会餐后,一个大年猪就只剩下半个了。
终于等到开饭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叔叔和大爷在酒的作用下,胆气舒张,好像个个都是英雄,吵吵嚷嚷,热闹极了,女人们则在一旁一脸幸福地听着,时不时地插上几句。这间隙,吃饱了的我们就活跃起来了,因为大人们正在边吃、边喝、边侃,我们完全是无政府的状态,屋里屋外乱跑一气,一会儿去大锅里偷块肉,一会儿跑灶膛里拿根火柴,追着伙伴吓唬他。那时看见大人们喝白酒,不知道是个啥滋味,于是有人提议弄点儿酒来尝尝,我奉命去偷来温在炉火上的一壶酒,几个伙伴为主遮护就,可谁也不敢喝,互相换了换眼色,又盯上大姐姐了,“大姐姐,你喝吧,你喝吧!”大姐姐不敢,我们就一拥而上,给大姐姐灌了下去,大姐姐辣得眼泪都出来了,本以为会追着我们打,却发现大姐姐摇摇晃晃地笑着, “大姐姐醉了,大姐姐醉了!”我们拍着手脚喊着,拿来爬犁让大姐姐推,大姐姐笑着推我们,大姐姐真的醉了,一下子把我们都推进雪翁子里,我们个个惨叫着爬出来,去大爷、大娘那儿告大姐姐的状,说大姐姐偷喝大人们的酒,可怜的、憨厚的大姐姐,被大人们一顿狠批,奇怪,我们当时怎么一点儿都不内疚呢。
童年的记忆就伴着纷飞的雪花抖落了一地。车终于到站了,也打断了我在雪中的回忆,望着窗外的雪,我笑了笑,走下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