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曹文轩成长小说的性灵美

◎林 叶

论曹文轩成长小说的性灵美

◎林 叶

曹文轩的成长小说具有性情之真、古典之变、自然之趣的特点。其成长小说浸染着淡淡的性灵美。曹文轩在继承前人的性灵思想的同时，融入了对构建人性基础的意识，关注人的精神遭遇，直面存在与宗教。他给人们展示了一种永恒的，高贵的，富有性灵的文学，为当代的少年读者提供了一个具有高贵血统的文学读本。

曹文轩 成长小说 性灵美

当代成长小说代表作家曹文轩认为：“文学是有一些基本的元素的，写人性、写人情，写人的生命体验，这是文学永恒的精神追求。”[1]其创作执着地表现人性中美的力量。《草房子》《根鸟》《细米》是曹文轩成长小说的三部曲，讲述了少年的成长经历。纯真执着的少年、美丽善良的女性、淳朴静谧的乡村风貌，构成了故事的主要元素。故事的情调浸染着单纯的童趣、淡淡的忧伤、高贵的忧郁，这就是曹文轩式的性灵美的文学风格。

一、 性情之真

曹文轩的成长小说的鲜明特点是，用真挚的文字表现人的性灵美。尤其是他善于运用独特的孩童的眼光来表现生活中最本真最细致的情感体验。曹文轩的成长小说不仅表现美的形式和美的内容，而且探入了一个新的领域——美丽的少年情怀；而在叙述纯真的青梅竹马的朦胧感情中，则蕴含了作者对“成长”的深刻理解。这充分显示了作者独树一帜的审美追求和温情备至的人文关怀。美丽的少年情怀——作者以一个独特的视角切入，为少年心思写歌，展现了人的真性情与性灵美。

典型的文本如《细米》，整部小说就是细米的心灵成长史。曹文轩要表达的是对人性的本能的赞美，如初恋一般的诚挚情感。细米，一个活泼纯真的少年；梅纹，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子。在稻香渡村的相遇，是一种非恋情的恋情，在一个到处是河流与芦苇的水乡世界中令人感动地展开了。梅纹身上具有的优雅、富灵性的艺术家气质深深地吸引着细米，梅纹是性灵与美的化身。她带给细米的是丰富细腻的精神世界，她是细米从一个懵懂淘气的孩子成长为一个坚强温情的少年的塑造者。稻香渡，这个充满诗意，古典气息的田园哺育着勤劳善良的人们。他们活得本分，有人情味。“作者极尽笔墨描写了一种高质量的细致感情，这种感情体现了最高的诗的要求，这种情感叫懂得”[2]。细米把梅纹当作美的象征，他用自己的真诚与对美的追求来呵护和关注梅纹。这种情感细腻，纯净，微妙，是人在少年时代对真善美的向往的表现。

《草房子》是表现少年情怀的代表作，是曹文轩童年生活的写照，是他对纯真年代美好情感的寄托所在。《草房子》中的桑桑是作者童年时期的化身。曹文轩曾自己讲过，桑桑所干的坏事，他小时候通通都干过。桑桑是个调皮捣蛋的校长家的公子。不过，自从班里来了乖巧清秀的纸月，桑桑注意力的焦点默默地转移到了这个娴静的女孩身上。他所表现的一举一动都想引起这个女孩的注意，甚至他的快乐与悲伤都和纸月息息相关。少年时期特有的纯真情怀使两人之间的相处变得微妙，不仅充满童真稚气，而且情感丰富细腻。《青铜葵花》延续了《草房子》式的风格特征。《青铜葵花》讲述了一个哑巴少年青铜对一个来自大城市的女孩子葵花的怜爱。青铜，这个富有灵性的少年，为葵花带来美好和希望。而在最后葵花的离开带给青铜的打击是沉重的，但同时也奇迹般地让他不再哑巴。他在思念与痛楚中得到了重生。曹文轩认为“艺术是一种节制，我喜欢在温暖的忧伤中荡漾，决不到悲痛欲绝的境地里去把玩，我甚至想把苦难和痛苦看成是美丽的东西。正是因为它们的存在才锻炼和强化了人的生命”[3]。

二、 古典之变

古典，是曹文轩成长小说的主要风格。无论是从意象的描写，还是从情境的营造上，都充分体现了曹文轩的古典美学追求。曹文轩在继承废名、沈从文、汪曾祺等人的古典主义的同时，融入了现代意识，关注人的精神遭遇，直面存在与宗教。他坚守并实践着永恒的古典美。

小说中涉及到的意象，最为多变的是水和雨的描写。在苏北水乡成长的作者，脑海中的故事多半与水有关。曹文轩曾说:“水对我的价值绝非仅仅是生物意义上的。它参与了我之性格，我之脾气，我之人生观，我之美学情调的构造。”[4]水，在曹文轩的小说中时常出现。“苍茫的天底下，除了一线露出水面的深色大堤，满眼是水，无边无际的大水。”[5]“油麻地小学四周环水，很独立的样子。”[6]水世界是作者童年的世界。也是这水样年华，给了作者一颗富有灵性的心。于是作者笔下的少年，大都内心坚强而又温柔，骨子里透出水的灵性和坚韧。江南的雨更是千姿百态：有狗牙雨、金丝雨、鬼雨和美丽的梨花雨等。曹文轩“借助大自然的神奇来表达情感，雨不仅仅作为小说的幕布，意象化、氛围化地展现主人公的一生。表达了欲望、性爱、激情、爱与憎，表现出巨大的形式感；而且，还把雨作为陪衬，通过雨的强弱变化构成音乐般的美感享受”。[7]

成长之变这一特点蕴含在古典之变中。曹文轩的《根鸟》在继承前人古典美的表现形式的同时，有了进一步的创新，他不仅为少年主人公创造了一个田园式的古典意境，并且融入了现代意识，关注人的精神遭遇，直面存在与宗教。他坚守并实践着永恒的古典美。而在《红瓦》《山羊不吃天堂草》中则融入了少年主人公面对现实生活的复杂性，如何应对困难，拒绝诱惑。少年们在成长的变化中始终坚守着人性中永恒不变的最真挚的古典情怀，坚守着自己的高尚情操。

成长小说的“主人公的形象，不是静态的统一体，而是动态的统一体。主人公本身，他的性格，在这一小说的公式中成了变数。主人公本身的变化具有了情节意义；与此相关，小说的情节也从根本上得到了再认识，再构建。时间进入人的内部，进入人物形象本身，极大地改变了人类的命运及生活中所有因素所具有的意义”。[8]尤其以《根鸟》为代表，根鸟以梦为马，越过青塔，险陷鬼谷，惜别米溪，走出莺店，根鸟历经磨难后认识到了自我的存在，象征着宗教最终能够拯救灵魂。在这个世界上，是否有紫烟和百合峡谷，不得而知。而在曹文轩的心目中，他笃定地认为在精神领域真的会有，这是他向往的园地。

三、 自然之趣

田园意象，代表着作者心目中的桃花源；水墨画意象，表现了作者内心的“物化”观。曹文轩涉笔成趣，融入了自我的审美体验，在景物描写中蕴藏着深厚的美学思想。自然之趣，在艺术表现上倾向于平淡、天真的自然美。曹文轩在抒写自然意象上匠心独运，注重表现事物的本色美，显示出恬静疏淡的审美趣味。曹文轩是当代某种意义上的田园诗人，草房子、红瓦黑瓦、百合峡谷代表着寄放作家灵魂与理想的桃花源。苏北水乡，是他魂牵梦绕的地方。一个在水乡长大的孩子，长大后用一颗富有灵性的心去书写美丽的故乡。在草房子里，有洁白友好的大白鸽，有让人无限憧憬的大红门，有朗朗的读书声，有叛逆自卑的秃鹤，有坚韧独立的杜小康，有江南蛮子细马，有白雀和蒋一轮的缠绵痛楚的爱情故事。草房子，象征着作者最向往的自我的园地。稍长大后的桑桑，成为了林冰。那个田园变成了红瓦黑瓦。这里承载的是青春期的作者的喜怒哀乐。敏感多疑，自卑害羞，这是那个阶段人的特征。面对跋扈但善良的马水清，面对残忍而可怜的乔桉，面对另一个杜小康一样的人物赵一亮，“我”是如此不可避免的要面对这样与“我”一样的少年。田园里总要有阴郁的地带才会增添趣味，成长的道路上要有各种纠结才会让人成长得更快。

曹文轩给人们展示的始终是一种永恒的，高贵的，富有性灵的文学。独抒性灵，是中国传统文人在抒情状物时的美好情怀。在中囯现当代文学史上，废名、沈从文、汪曾祺作为性灵派的代表人物，一脉相承地延续着这条文脉。从《竹林的故事》到《边城》，再到《受戒》，三位大师为我们演绎着一个个美丽的古典童话，给我们一个桃花源，让我们的心灵能诗意地栖息于此。曹文轩在继承前人的性灵思想的同时，融入了对构建人性基础的意识。关注人的精神遭遇，直面存在与宗教，超越苦难。尤其是在这个浅阅读的时代，曹文轩的成长小说具有高贵的文学血统，当代少年读者们可以在阅读其作品时，打下“真善美”的精神底子，培养起高雅的文学审美趣味，建立起超功利的人文情怀。

[1][4]曹文轩．童年与文学：走进曹文轩的纯美世界[M]．南京：江苏少年儿童出版社，2006.25.46．

[2]李红叶.为少年心思写歌——评曹文轩的小说《细米》[J]:盐城师范学院学报,2004，(02)：27．

[3]曹文轩．曹文轩儿童文学论集[M]．南昌：21世纪出版社，1998.182．

[5]曹文轩．天瓢[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5.212．

[6]曹文轩．草房子[M]．南京：江苏少年儿童出版社，1997.12．

[7]王来东.意象的经验书写——曹文轩小说叙事方式解读[J]:山东理工大学学报,2011(05)：15．

[8][德]巴赫金．小说理论 [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230.

（作者单位：海南大学人文传播学院 ）

（责任编辑 冯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