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建华散文两篇
2014-12-12黄建华
◎黄建华
懒猫
我养过一只猫,金褐毛,碧蓝眼,短小尾。猫,懒。猫,勤。
如果对猫要有一个形容词的话,几乎不假思索的,我们会给出一个字“懒”。这猫,实在是太懒了。有些时候呢,它可以蹲在一个角落里,一动不动的,蜷着身子,微微地合上眼睛,一过,就是大半天。有些时候,赶上了阳光明媚的大好晴天,找一个有阳光照到的地方蹲着。这回,并不是像平时常用的姿态一样蹲着,这种情况下,它躺下了,侧躺,伸开爪子。有时候也会咧着嘴,你可以看到它那锋利的牙齿。你走过去,摸摸它的身子,它都懒得动,只是眯着眼睛,随着你周期性的抚摸,两只耳朵起起伏伏。以前看到的动物,都是活泼的,可爱的。这猫,它可爱,可是多数时候,你看着就是不活泼,真是懒猫。真是不明白,这傻乎乎的东西,怎么活下来的呀。可是,猫,终究还是活下来了,几千年,没有绝灭。
家里来了客人,我作为主人,自然是对客人熟悉的,可当他靠近猫,本来在角落里懒洋洋的缩成一坨的猫,居然警觉地站起,尾巴竖立,双瞳放大,迅速跑开。后来,去了别人家里,人家的猫,也会给我同样的待遇,至于野外偶尔碰到的野猫,更是如此,远远地瞧见了,便躲到一边去,别说靠近,就是看清楚的机会它都不愿意给。它勤,勤于警觉,没有丝毫的松懈,时时刻刻都在警惕着,你看它眯合着眼,可是你一有动作,它马上就给出反应,而且速度极快,你说它是真眯还是假眯?只有它自己知道吧,我倒觉得它是假的,于是,升起对它的这种接近狡猾的反应的反感。可是,每次它眯着眼的时候,神态是那么的怡然,甚至是透露出一丝可怜楚楚,我又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
我看到过它抓老鼠,在一个大白天,这老鼠个头小,沿着墙角边缘,畏畏缩缩地跑,说来也妙,这小老鼠那短小的腿,居然能够载着这个臃肿的身子,跑得这么快,要是你眼神不好,可能在你面前就是看到一团灰不溜秋的东西,一闪而过,等你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它早就逃之夭夭。我眼神是好的,可也是经常看着老鼠在眼皮儿底下溜走,我就在那看,我能拿它怎么着?我又跑不过它。说来也巧,那天,猫瞧见了它的死敌,隔着老远的,放大瞳孔,竖起尾巴,把头趴下,趴得低低的,突然间,两条前腿发力,扑上去,居然精准地按住老鼠,按住,闻闻,咬咬,再用锋利的爪子挠弄几下,放走,再来这个步骤,几个回合就把老鼠降服了,这是猫的本领,后来想想吧,我觉得老鼠不像是猫的死敌,反而是它的玩物,它捕鼠,擒而后纵,简直是在游戏。它勤,勤在警觉,敏锐的,不假思索的。它不把目标一下咬死,游戏神通,得到食物,得到欢愉,就这一点而言,人,很难企及。
闲说凉亭
大多数的亭子,最漂亮的地方要数亭顶了,砖瓦色泽鲜艳,而且光滑,很是抢眼。一般的亭子,就只是在亭顶下了点功夫,至于四个柱子,就没有多少讲究了。多数的亭子是建在水边的,坐在里边看着水面,别有一番情趣。也有一些是在山上的,这些在山上的亭子,多数建在爬山客必经之路的旁边,爬累了的旅人,就找个亭子坐进去,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水壶,倒上一杯,美美地喝上,这是最容易让人满足的,用不着琼浆玉露,一杯粗茶,或者是一杯白水,就足以冲淡疲劳,抚慰神经了。
对于一个外出爬山的客人,哪怕是一个用茅草搭建起来的亭子,也是足以满足这种要求的。旅人此时要的就是一个缓冲,最主要的就是身体的缓冲,他们需要找一个地方来休息一下,恢复体力,这是低层次的满足。其次,是视觉和心理上的休息,用通俗一些的话来说,就是对这漫漫的山路感到厌倦了,看腻了,需要在视觉上,转换一个新的场景,这时候,亭就起到作用了,它具有视觉上的缓冲,和心理上的安慰,一个小小的亭顶,让人感觉到自己有了庇护所。
如果不是爬山的,只是到山上去走走坐坐,要求就高了许多,我是不会满足于一杯白水的,这时候,要烧水,泡茶。在潮汕是没有人煮茶的,茶是用来泡的,叫功夫茶,潮人认为,煮茶太寒,对于天天喝茶的人来说,不是上乘的选择。要泡茶肯定是要找个亭子的,似乎只有这种场合才是跟喝茶对应。几杯茶下去,就开始谈论,首先谈的肯定是茶品的好坏,之后就渐行渐远,所谈话题涉及面之广,令人惊讶,人生哲学,百态社会,总结成一句潮汕老话就是“从暹罗谈到猪槽”。这时候,人在亭子里,没多注意到亭子的好坏,等到茶终人散的时候,才有空暇总结几句这个亭子的好坏,要是有人说一句“这地方不错”,就已经是很高很高的评价了,近乎禅的味道了。毕竟,过的都是家常日子,也不想刻意去文绉绉地冒酸泡。